第十二章 中秋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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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开始慢慢地飘落起叶子来,这意味着凄凉萧瑟的秋天悄悄地降临到了人间。
儿子小龙又住进了他的寄宿制学校,我则变成了一个碰到休息天就没事干的女人。寂寞之中,我望望窗外飘零的梧桐黄叶,心想该为儿子准备过冬的衣服了。
一天吃罢午饭,我便到繁花似锦的浦江大道上去转悠,打算给儿子购买一些全羊毛绒线,帮他织几套绒线衣裤。这小家伙很奇怪,店里现成的羊毛衫他就是不爱穿,非要穿我编织的绒线衣裤。另外,顺便也给萧翊编织一件。这书呆子又没有个女人在身边关心他的寒暖冷热,谁知道那个舒蕙兰会不会为他想到这方面的细节?我这个当“姐姐”的理所当然要给他一份生活上的照顾和关心。好在我也快要“卸任”了,以后这样的事我自然要退位让贤给舒蕙兰了。如果她忙不过来要我代劳的话,那则是另外一回事。
走在大厦和商店鳞次栉比的浦江大道上,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货物,我的心里充满了一股难以回味的情感。这条浦江大道,以前我和甄春不知来过多少次。从谈恋爱时的闲逛到结婚前的购买结婚用品,我和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这条浦江大道上度过的。记得他那时还说过这么一句话:小馨,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后,也经常带他到这里来玩,以纪念我们忠贞不渝的爱情和爱情的结晶。想不到世事难料,人心易变。这条浦江大道大概就是最好的证明吧。
刚走进一家百货商店的大门,没想到迎面碰上了多日未见的舒阿姨。
“温馨,是你呀!”她笑咪咪地说道,“怎么不到我家里来玩?”
“你忙嘛!”我看见她显得很精神,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由抿嘴笑道,“又不逢年过节,买这么多的东西干什么呀?哟,还有羊毛毯,是不是想和魏叔结婚了?”
她竟像个大姑娘似的害臊地点点头,悄声说道:“算你猜对了,我们打算明年的元旦结婚。到时候你这个大媒人别忘记来捧场啊。走,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去聊聊。”
“那就恭喜你喽!”我嘻嘻哈哈地笑着朝她扬扬眉毛道,“你这个话我可听不懂了。喜事不请我能随便来的么?我好坏还是你们的红娘呢,怎么要我不请自到的来帮你们捧场?”
“不请别人,还能不请你这个大媒人?”来到一个行人稀少的地方,她放下东西,不好意思地用手腕捅了我一下,神采飞扬地笑道,“你魏叔说,到时候还要请你和萧翊帮忙为我们剪几对喜字、写几幅对联呐!到时候你们可别借故推辞。”
“萧翊要是听到这个邀请,他不欢天喜地才怪!”我乐呵呵地答道,“他欠了魏叔一屁股的人情债,这不正好是个还情的机会?哦,对了,”我想起上次看见他们两人在公园里的情况,便关心地问到,“你家舒蕙兰对萧翊的印象如何?我发觉他们谈得好像很不错。”
“蕙兰挺满意的。”她又笑不拢口地说道,“说小萧虽然话不多,但人朴实无华。既有学问,又有素养,是个实实在在的好男人。多谢你了温馨。你真是个活菩萨,替我介绍了老魏,又帮我家的蕙兰也找了一个称心如意的男朋友。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到时候给我多吃点喜糖就行了。”我表面上含笑盈盈,心里却不觉有些醋意暗生。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关心地问到:“那么他们打算几时结婚?”
“大概也在明年吧。”她乐滋滋地回答道,“我家蕙兰私下里对我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她们打算明年春节彼此上一上对方的门。结婚的日子放在国庆节。”
“萧家又没有长辈,有什么上不上门的礼节?只要小舒愿意,随时都可以去他家。”我挑了一下眉毛,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情投意合,那又何必等到国庆节?哪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意外事情?都这么大的年龄了,干嘛非要谈这么长时间的恋爱?既然两心相印,那就趁热打铁。萧翊的经济条件本身就不是很好,小舒应该为他省着点。时间谈得越长,开销也就越大。几时我对萧翊去说,叫他元旦到你二哥家上门当毛脚女婿,明年春节就把小舒娶回家。你看怎么样?”
“那就拜托你了。”她喜上眉梢,乐呵呵地吐露心声道,“钱没问题,蕙兰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会鼎立相助的。你叫小萧用不着担心这方面的事。另外,我二哥和二嫂也是这么个意思。他们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风烛残年,谁知道还能活几天?都说蕙兰把婚事办了后,他们就是去见阎王爷也心无牵挂了。温馨,就这么说定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你放心好了。”我满口应承,点头道,“不过你先要给我一个底,你家的小舒同不同意我的约定?只要她没意见,我保证萧翊那里没问题。”
“有什么意见?”她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地应道,“明天我就到我二哥家里去一次,把他们两人的事说一说。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小萧那里就交给你了。我倒是担心小萧不肯。”
“他敢不肯?”我嗨嗨地笑道,“舒阿姨,不是我说大话,他敢不肯,我不在他脑袋上敲出几个肉鼓鼓的血瘤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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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好东西回到家,时间很晚了。
刚要吃晚饭,电话铃声响了。拎起来一听,竟是萧翊打来的。他告诉我说,他的长篇小说《畸形的灵魂》已经全部写好并装订好了,如果有空,叫我到他那里去拿。
已经和他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包括连电话也没有通过。这小子也怪得很,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似乎颇有一种“有事有人、无事无人”的味道。如果这部小说不写完的话,我敢肯定他绝对不会给我打电话。因此听完他的话后,我就悻悻地说到:“书呆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平时就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馨姐身体好不好,小说写完了才想到我这个当姐姐的了?真是个混帐东西!”
“是的是的,”他在电话里一叠声地打哈哈道,“岂止混帐,而且透这方面的话,也不喜欢听这方面的话,于是赶紧忍住笑,对他正正经经地说道,“别问啦,还有什么好问的?既然我是你们的介绍人,你又是我好喜欢的傻兄弟,我自然会为你把忙帮到底的。嗯,既然你这么的喜欢她,那你就听我的安排。元旦你去她舒家上门当毛脚女婿,明年春节结婚怎么样?”
“明年春节就结婚?”
“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想到能这么快。如果是这样,真是太好了!”
从电话里听得出,他有一种欣喜若狂的兴奋。我幽幽地叹口气,随着感情的冲动,我不着边际地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馨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电话里,传来他惊愕的声音。
“没什么意思,是我脱口而出的。”我懒洋洋地回答,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忍不住想抽噎,想流泪。
“你的生活,好像很不如意是不是?”显然,他是个很机灵的人,分明是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
“不是有这么一句歌词么:人生总有不如意,何必埋怨谁?”我伤感地摇摇头,抹了一下有些潮湿的眼睛,长长地透了口气。接着,我强行提起精神说道,“翊弟,你听我说,魏叔和舒阿姨元旦要结婚,那天你到舒家去吃中午饭,晚上和舒蕙兰一齐到魏家去喝喜酒。记住,他不会收你任何礼金的。当然他也知道你不肯空着手去,所以他只要你送几幅你自己创作的书法作品就行了。这个,你可要早作准备。”
“这个你放心,我受魏叔如此的厚爱,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的。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报之嘛!这件事,我们见面再说。嗯,馨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吗?”
“书呆子,你烦不烦人啊,我哪来那么多的不开心?”我蹙了一下眉头,心里有些窝火,恨不得立刻把电话挂掉。
“你没不开心,我就放心了。”他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声音,“那么馨姐,你几时到我这里来?”
“你希望我几时来?”我无精打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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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个星期四来怎么样?这天有很多朋友要到我家来玩。我想叫你一起来热闹热闹,让他们认识一下我的表姐。当然,这位表姐就是你了。”
“咳,你还总算把我放在心上。”我嘴巴一咧,脸上浮起满足的笑来,心里也有了些欣慰的感觉。心想自从和他认识后,为他找女朋友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累和费了多少的劲。他现在能这样地把我放在心上,也算我没有白疼他一场。看看沙发上的绒线,我又关心地问到,“那么,舒蕙兰来不来?是不是因为刚才我叫你明年春节结婚,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你的心上人洋洋得意地介绍给你的亲朋好友了?喂,你是不是饿了急着想吮她的奶了啊?”说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馨姐。”他嗨嗨地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声有点不自然。接着大概用手捂住了话筒,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道,“你以为你的翊弟我是个色中饿鬼呀?要是这样,我早就把你给吞到肚子里去了。只要你来,我就会乘着天赐的良机缠住你干那件事。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这些话倒是真的,除了是我第一次主动勾引他之外,后来我们就没有发生过性关系。他从没有主动对我提出过希望我能让他满足的要求。我真怀疑他在这方面有没有问题,因为他这种行为好像不符合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
“告诉你,那天她不来。来的都是我其他的好朋友。”他继续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馨姐。反正你也要到我这里来拿手稿的。再说,我的这些朋友都是文人墨客,尽管都没有名气,但可以说个个都是些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隐士逸民。和他们在一起聚会是很有意思的。”
“到星期四再说吧。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肯定要到你这里来一次的。”我犹豫不决地回答。因为我想等舒阿姨的电话,想得到舒蕙兰的肯定答复。这样我就可以一百个放心了。想到他说的“缠住你干那件事”,我忍不住又春心荡漾地笑了起来,悄声说道,“书呆子,这可是最后一次的天赐良机哟,你要不要吃我的奶可是你的事了。好,就这么说定了。我来之前会给你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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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了,舒阿姨还没有来电话。
我有些忐忑不安了,怎么回事?难道说那个舒蕙兰不愿意和萧翊在春节结婚?要真是这样,我怎么对萧翊解释和交待?我又给萧翊打电话,想问问他最近和舒蕙兰的状况。奇怪的是电话间的老太太每次都回答说萧翊不在家。他怎么可能不在家呢?难道每天晚上都出去和舒蕙兰约会了?按他的个性,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啊。去他家拿手稿顺便问个究竟吧,又怕扑个空。
这天晚上下班后,心想早回去也闲着没事干,就在外面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到热闹的市区去逛商店,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刚想睡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这么晚谁来电话?我心里嘀咕着,拎起话筒一听,原来是舒阿姨。她的家里又没有电话,这么晚了,显然是从魏叔家里打来的。我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哟嗬!还没结婚就同床共枕了啊?可见不论是男是女,这个方面大概人人都需要的。
我刚想说她几句笑话,不料她却急冲冲地说道:“温馨,你昨天怎么不在家里啊?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打不通。你知道不?那个萧翊前天对我家的蕙兰突然之间提出了要分手的话。我家的蕙兰昨天哭了整整的一天!连班都没去上。那个萧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说分手就分手呢?总得有个理由吧?你能不能去问问那个萧翊?”
“竟有这种事?”我一下子惊呆了。茫然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另外,他昨天还写了封信给老魏,信是今天收到的。他先是感谢老魏对他的栽培,其次是他要老魏把他写的几部小说都退还给他,理由是他觉得作品内容还不很成熟,有些地方还要修改。老魏要我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两部《腊月黄梅》和《彩霞满天》的中篇小说都已经给他列入发表刊登的计划中去了。”
“……”
我顿时冒出了津津的冷汗,呆若木鸡,脑袋里出现了一片空白。
“温馨,小温,你怎么不说话?”舒阿姨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是不是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了,所以他一下子就发起了犟脾气?”
“没有啊!”我木讷地回答道,“前几天他还打电话叫我到他那里去拿写好的长篇小说手稿,叫什么《畸形的灵魂》,要我转交给魏叔呢。还有和舒蕙兰的事,我叫他明年春节结婚,他也欢天喜地的满口应承。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样?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是个怪人!”她气咻咻地咕噜了一句,又扯开嗓门说道,“那麻烦你几时有空去问他一下怎么样?”
“知道了。”我心烦意乱地放下电话,瘫软在沙发上,脑袋里又出现了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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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难眠的我,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起了床。
我实在是睡不着,一肚子火烧火燎的想骂人。我得乘萧翊还没有上班之前就到他家去问个明白。要不我会被他活活憋死气死的。
草草地吃了些早饭后,八点还不到,我就窝着一肚子的气风风火火地来到了萧家。
这么早他家的门就开了?
我推开半掩着的外门朝里一看,萧翊正坐在大房间里的写字台前悠闲地写着毛笔字。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里面响着轻微的水声,同时伴着一个年轻女性自我欣赏的哼歌声:“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这声音有点熟,但决不是舒蕙兰的。
呵呵,原来萧翊这小子也是个伪君子假正人!瞒着我金屋藏娇。我怎么就这样的邪门,尽碰上这种道貌岸然的男人?一个个看上去都是品行端正,满嘴的仁义道德;骨子里却尽是些偷香窃玉、不知廉耻的流氓骗子!难怪他对我不感兴趣,有过一次后就不想要第二次了。并且半个月十多天都不来个电话问问我的身体健康和工作情况。原来是有朵娇媚鲜嫩的小野花在暗中对他开放着呐。我这样的“老菜皮”,他理所当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了!
我怒不可遏地冲到他的背后,把小包狠狠地往沙发上一扔。他听见似乎是不正常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的毛笔本能地回头来看是谁。好呀,我正愁着没法出气呢,他倒是主动地把脸转过来让我抽呀!既然他“受之无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没容他叫我一声“馨姐”,我已经感情冲动地挥起手臂,对准他那消瘦的脸腮上就掴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义愤填膺地骂到:“流氓,你这个不要脸的流氓!”
他一下子愣住了。本能地用手捂住了被我打得火辣辣的腮帮子,看着我怔怔地说道;“馨姐,你、你……”
“什么‘你、你’的?”随着话音,我给他胸口又是恶狠狠的一拳,“灵魂,什么《畸形的灵魂》?你的灵魂才畸形呐!”我像发疯似地顺手把他写字台上装订成册的小说手稿全部推掼到地上。接着我又拉扯着他的衣襟不依不饶地问他道,“不要脸的流氓,你说,你到底是什么灵魂?”
“哎哟,这不是馨姐吗?你这是干什么呀?”那个哼歌的女人闻声冲了进来,用力拉开我的手把我推倒在沙发上。心惊胆战地说道,“馨姐,有什么话好说的呀,你打人干什么?你看看,萧翊嘴里的血都被你打出来了。”
一看这个女人,我又犯傻了:她不是别人,正是陈折梅的妻子、我以前的小姐妹周晓舟。只见她的胸前围着围兜,双手湿漉漉的,上面尽是水珠。显然,刚才她在卫生间里洗东西。老大清早的,她不在家里陪着陈折梅睡觉,到这里来干什么?莫非她和萧翊有染?我真无法理解,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如此获得女人的芳心?就像我这样的贱女人一样,一个个都被他弄得神魂颠倒?
萧翊看看我,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到厨房里冲洗他嘴里的血去了。
“馨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周晓舟一边拣着地上的稿册,一边沉下脸没好气地嚷道,“你打他干什么?有什么话不好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给他轻松轻松。大家热闹一番,这多少难得?他想着你是他的义姐,今天又休息,所以让折梅打电话给你,请你来吃饭。这难道也有错?你怎么不由分说进来盖头劈脑就给他一顿拳打脚踢?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哎哟不好、不好不好!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今天是星期四。那天他在电话中对我说过的,说是朋友聚会,要我也来凑凑热闹。原来是他的生日呀!难怪小白脸不在,原来他出去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眼前这个体态婀娜、风姿绰约的漂亮女人和萧翊有暧昧关系呢。嗨,这个醋我也算是吃得酸到牙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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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陈折梅拎着一篮子的菜出现在门口。
见他走进来,小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叠声地嚷道:“死不掉的你快进来呀!不知什么原因,温馨一进来对萧翊又是骂又是打的。骂得不堪入耳,打得惨不忍睹!”
有这么严重么?我恨恨地朝周晓舟瞪了一眼,忽然发觉她有点不是我小姐妹的味道了。怎么就会如此的夸大其词?
陈折梅赶紧放下篮子,看看厨房里的萧翊,又快步走进房间,锁着眉头看着我,很不高兴地责问道:“馨姐,你平白无故地打他干什么?你是他义结金兰的姐姐,他不要把你说得太好噢。你就是这样待他好的?”
我又羞又愧,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心想我暗中吃醋错打了他是不对,可他那种反复无常的变化我吃得消么?于是我泣不成声地哭着辩解到:“你们知道什么?为了给他找女朋友,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风里来、雨里去的简直跑断了腿。现在好不容易替他找了个称心如意的舒蕙兰,我也算完成了任务。都说好明年春节要结婚了。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不要人家了。你就是不要人家,也得先和我这个介绍人说明一下理由吧?哼,他竟连屁也没有放一个!你们评评理,他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姐姐的么?”
陈折梅看看正好走进来的萧翊,脸沉似水地问到:“萧兄,馨姐的话有没有冤枉你?”
“和舒蕙兰不谈恋爱的决定是我前天上午作出的。”萧翊摸摸脸腮,叼上一支香烟抽起来,很平静地回答道,“前天晚上五点到七点我给你打过几十个电话。我在公用电话间里整整呆了两个小时。是否属实,你尽管去问那里的阿婆好了。可你这里都是忙音。馨姐,是不是你的电话筒没有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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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语塞了。舒阿姨也说前天给我打了无数次电话,可就是打不通。那天我在家里没有出去过,一直在看电视和编织毛衣。没有听到电话的铃声,看来是我没有把话筒搁好。否则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么,你问魏叔索取稿子怎么解释?”我抹着泪水,气咻咻地说道,“你以为我帮你走后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是不是?你以为魏叔托别人帮忙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是不是?这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事呵!人家好不容易把你的作品挤进了发表的计划中,你倒好,莫名其妙的又要讨回来。你这样的行为,不教训教训你能消我的气吗?”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我心中的苦衷和委屈,为了他的小说,我和魏叔那一段调情的暗事,始终不能忘怀。尽管那件事事实上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但现在我却把帐算到了他的头上。因此,诉完心中的肺腑之言,我又忍不住咽呜哭泣起来。看着他们泪流满面地说道,“他不想发表小说,就不要我这样千辛万苦地去求人。有这样折腾人的吗?”
“萧兄,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解释一下?”陈折梅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冷冷地问。看他这付样子,竟一点也不象萧翊的亲密哥们,那冷冰冰的神态和质问的口气倒像是法官在审问嫌疑犯。
“我不想滥竽充数,而是想精益求精。”他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前几天我看旧稿子的时候,对《腊月黄梅》和《彩霞满天》突然有了新的灵感。觉得修改一下,能让小说更加增添秀色。所以才写信给魏叔索稿子的。”他看看我,又摇了摇头,转脸对陈折梅说到,“折梅,好多事情还你不知道,我现在也没法和你说明。几时有空,你我坐下来个别详谈。馨姐,今天你也就到此为止,别再骂我打我了,有什么事我们到时候再说。等一会我别的朋友就要来了,我得先忙中午的事情。哦……”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咳嗽,赶紧到卫生间去吐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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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舟怪不高兴地对我翻了一下白眼,到外面忙活去了。
“又是这么一大口血,不要紧吧?”厨房里,传来周晓舟的轻声细语。
“没关系。”只听萧翊轻轻地回答。大概是萧翊在暗中示意什么了吧,接着厨房里就鸦雀无声了。水声又响了起来,但周晓舟那轻盈悦耳的歌声看来不会再飘荡起来了。
我的心里一阵颤栗,怎么,我的力气有这么大,打得他现在还在吐血?我想去看看他,但陈折梅在我的对面一本正经地坐着,我没有勇气站起身子。
小白脸看看我,习惯性地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毫不客气地对我说到:“馨姐,你都听见了吧,他和舒蕙兰分手的事情不是不告诉你,而是和你联系不上。这是第一。第二,索取稿件的事情么,他也解释过了。也许他事前没有和你打招呼,这是他的错。但不管怎么说,你不问情由就打他总是不对的。你看到没有?他的脸上都被你抽出了青中带红的手指印。等一会有好多朋友要来,你叫他怎么见人?”
我低头无语,唯有拿着手帕默默擦泪和暗中后悔。
这时,萧翊端着一杯咖啡和一条毛巾走进房间,制止陈折梅道:“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那就别再说了。嗯,馨姐,擦把脸吧。再喝杯咖啡消消气。”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边整理着写字台上的东西,一边冲着我嘻皮笑脸地说道,“劳你大驾,这么早就来捧我的场。而且还带来了两件耐人寻味的厚礼。一个‘黑虎掏心’,一个‘左右开弓’。看来我这部《畸形的灵魂》准会交好运。”
“见你的大头鬼去吧!”说着话,我凝视了一下他的脸腮,果然上面有着几条红肿的指痕。平心而论,这时的我,心里真是后悔莫及。很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小白脸在旁边坐着,虚荣心使我无法对萧翊启齿道歉。我拿毛巾擦了一下眼睛后,站起身忿忿然地说道,“谁吃得消你这样的反复无常?很抱歉,我无能为力。你以后另请高明吧。”说着,我抓起小包就朝外走去。
“馨姐,你别走。”陈折梅连忙拦住了我。
“就是嘛!”萧翊在后面嘿嘿地笑道,“打完我就想溜之大吉?馨姐,有这么容易吗,不让你受点罚我怎么下得了台?”
“你想怎么样?”我停下脚步,侧过脑袋扬起眉毛瞪眼看着他毫不客气地问。
“你要认错,至少要用具体的行动来表示一下你对我的歉意。”他依然如故,笑嘻嘻地冲着厨房里喊道,“哎,小周,你给馨姐分配点工作。罚她拣菜洗菜,对了,还有烧菜,全让她包了。我正愁人手不够,打算亲自下厨房露一手呢。嗨嗨,正是天赐良机,助我一臂之力。馨姐,我和折梅要说些话,你请到厨房里去受罚吧。说真的,十多个人的饭菜,小周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就帮个忙吧。”
听他这么说,我明白这是他给我下台阶,我也就见好就收。我放下小包,斜着他嘟嘟嘴巴哼哼道:“打算亲自下厨房露一手?就凭你的烹饪水平?算了,看在晓舟夫妻的份上,我就给你点面子。不过舒蕙兰的事情到时候你还得对我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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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上房门,来到厨房,周晓舟已经坐在小凳子上在拣菜了。只见她还沉着脸,一付气鼓鼓的样子。我真有点不明白,我打的是萧翊,又不是陈折梅,要她这么心疼干什么?见她不理我,我自知理亏,只好讪讪地主动搭腔道:“哎,晓舟,我干什么?”
“把水斗里的青鱼洗一洗,”她没好气地回答道,“一半做菊花青鱼,然后去掉皮,另一半切成鱼片,烧糟溜鱼片。鸭子先洗,洗好后放进锅子炖,顺便把扁尖放进去一起烧。差不多了再放芋艿,这是烧老鸭汤。有些东西,我都洗好了。切块还是切片,或者垛成丁,萧翊都写在菜单上了,你照着菜单办就是了。”
“姑奶奶,你还板着脸啊?”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笑嘻嘻地觑着她说道,“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偶尔相逢,该说该笑该高兴才对。你怎么板着脸,就像个母夜叉。”
“我是母夜叉?你才是正宗的雌老虎!”她忍不住咧嘴一笑,看着我轻声斥道,“你也太野蛮了。怎么能动手就打人?还骂他是个不要脸的流氓。他哪里不要脸了?又有什么流氓行为了?就是骂人,也要骂得有道理嘛!幸亏时间还早,其他人还没有到。否则你叫他的面子往哪里摆?不是我说你呀,馨姐你也真是的,莫名其妙!”
我哑口无言,赶紧洗水斗里的东西。我又不能告诉她说,我是听到她在卫生间里的歌声才爆发出这无名之火的,才骂萧翊这些难听话的。
“他这么孤傲的人,会认你做姐姐,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她又抿嘴一笑,悄悄地说道,“房间里的空调也是你帮他买的吧?要不是你这么热心地帮他介绍那个舒蕙兰,我真怀疑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别有用心。”
“我对他有什么别有用心?只不过是看他那么用功,所以帮他解决一点生活上的困难罢了。我又不是没有老公。”我掩饰着自己的内心感情,暗中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他是广告公司的老板。”
“咦,你不是在和你老公闹离婚吗?”她扬了扬眉毛,睁大眼睛盯着我看。
她的这句话,说得我心里倏然发颤。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但她并没有察觉到我的表情,继续说道,“折梅听厂里的干部说了。你老公不是叫甄春吗?他到厂里来找过领导,说一定要你们的孩子。不过按《婚姻法》来看,折梅分析说,只要你坚持不渝,你们的孩子是不会判决给你老公的。所以我刚才说了,要不是你帮他介绍女朋友的话,我还真的怀疑你想嫁给他呐。”
“别胡说八道了。”我连忙制止了她的话,心慌意乱地摆摆手,“这件事千万别让萧翊知道。要不的话,我对他的姐弟之情就是跳进浦江也说不清楚了。”
顷刻间,我们都沉默了。
我心绪烦乱地把洗好的大青鱼和鸭子挂起来沥水,把鱼肚肠和鸭内脏捞进塑料袋,走出门外把袋子放入走廊边的垃圾箱里。
走廊上,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卷东西,朝我看看。犹豫了一下后礼貌地问:“请问,萧主任在不在家里?”
“小主人?”我也朝他看看,糊里糊涂地答道,“哪个小主人?你是不是走错门了?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小主人’。”
周晓舟探头一看,不由咯咯地笑了:“是宾华呀,你好!她只认识萧翊而不认识什么‘萧主任’。你进去吧,他和折梅在里面说话呐。”
那个叫鲁宾华的男人对她点点头,对我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又转脸朝周晓舟微笑道:“你们来得挺早。怎么样小周,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你自己的茶自己泡,这就是给我们帮忙了。”周晓舟笑咪咪地回答。
“这绝对没有问题。”鲁宾华又朝我看看,然后推门走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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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怎么有点色迷迷的?老盯住我看干什么?”我怪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头,在凳子上坐下,和周晓舟一起拣素菜。
“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迷人?”她嘻嘻地笑着打趣道,“大概他以为你是萧翊的女朋友,所以才这么的打量你。”
“这个叫鲁宾华的人怎么叫他‘小主人’?”我好奇地问。
“他当过厂部办公室的主任。所以他以前厂里的朋友依然叫他‘萧主任’。”
“他真的当过厂部办公室的主任?”我惊讶地扬起了眉毛,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你们有没有搞错,他不是个安装工人吗?”
周晓舟忍不住又咯咯地笑了:“你不知道,他以前在郊区一家工厂工作。在那个厂里,他当过宣传科科长,后来又提拔到厂部办公室当主任。当安装工人,是现在这个工厂里的事情。嗯,对了,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否则万一有什么事情,我找都找不到你。”
“原来如此。”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记得有一次胡婉芬的表妹听说“萧翊”这两个字后就问我他是不是郊区一家机械工厂的办公室主任。事后我问他有没有这么回事?他回答我说:“我的性格和脾气能当官吗?”。说到做不做官的话,他说他不愿为那些他所看不起的领导卖力。我还嘲笑他,说他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记得当时他朝我发出一声含蓄的笑来,还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现在想来,他真的很有涵养,也把当官的事情看得很轻。
我把电话号码告诉她后,怀着好奇心直言不讳地问:“那他为什么不在那里当干部,偏要调到这里来当一个普通的工人?我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问题,大概他在那里犯了什么错误吧。”
“他犯什么错误?”周晓舟苦笑着低声说道,“他什么错误也没犯。要说犯错误,那就是看不惯个别领导的所作所为。要道,“请里面坐。哎,萧翊,狄婷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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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这个狄婷婷看看,她的年龄约莫在三十岁左右,长得挺俊俏。她穿着一身绿色的军便装,看上去很是精神。手里拿着一根很好看的笛子。细细长长的,材料像玉似的晶莹透碧。看样子,她好像是部队文工团里的演员。
门开了,萧翊从房间里走出来,脸含微笑地点头道“婷婷,很长时间没看到你了。身体好吗?嗳,小宋怎么没来?”小宋是狄婷婷的丈夫。
“他没有回浦江。”那个狄婷婷笑盈盈地回答道,“翊哥,祝你生日快乐!我没有什么贺礼,只有一曲《中秋醉吟》来伴你度过美好的良辰美景。”
“多谢了。”他看看我,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温馨。”
“温馨?”狄婷婷扑闪了一下明亮的眼睛,“这名字怪好听的。嗯,翊哥,我该怎么称呼她呢?叫姐姐还是叫嫂子?”
我顿时羞得脸红耳赤,恨不得立刻逃到什么地方躲起来。
“当然叫姐姐。”一旁的周晓舟很机警地笑着插嘴道,“她是萧翊的表姐,能叫嫂子么?”
“对不起了,表姐。”这个狄婷婷很欢快地给我打个招呼。她转脸看着萧翊笑盈盈地想说什么,忽然拧了一下眉头,收敛了笑容惊讶地问到,“翊哥,你的脸怎么啦?”
“没什么,坏事做得太多,被执法者教训的。”他低垂着眼皮,若无其事地一笑,那脸上的表情,就像寒冬腊月般的冷。
我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站在旁边听着,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狄婷婷看看他,嘟嘟嘴巴不再说什么,伴着他走进房间去了。
“她是谁呀?”我纳闷地问周晓舟。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萧翊,交往的净是些漂亮妩媚的女人,还都和他挺好。看不出他还挺风流的。
“她是狄潇潇的堂妹。”周晓舟淡淡地回答。看看我,思索了一下,微微地笑道,“馨姐,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比如狄潇潇和杨秀嫣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得这么多。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萧翊最伤感人家提起狄潇潇的事,也最憎恨人家提起杨秀嫣的事。”
“我看这个狄婷婷和萧翊挺随便,他们的关系好像很好。是不是常来常往?”我好奇地问,“既然狄婷婷和萧翊这么好,那她为什么不嫁给萧翊?”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她摇摇头,把挑拣好的素菜放进水斗里清洗,我则在砧板上批片切丝垛丁,彼此虽忙了些,倒也忙得有条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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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少时间,萧翊另外两对朋友竺秋韵和许墨菊夫妇也到了。令我不解的是,萧翊对他们介绍我时不再称我为“馨姐”,而是直呼我的名字:温馨。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
萧翊走出房间,把嘴里的烟蒂扔入垃圾堆,客气地说道:“对不起,辛苦你们两位了,你们进去休息吧。下面该轮到我忙了。馨姐,你陪他们一起聊聊。晓舟,把围兜解下来给我套上。等一会叫婷婷出来拿杯碟碗筷。”
周晓舟把围兜解下后套在他的脖颈上,还很随便地帮他把带子在身后打了个蝴蝶结,然后一边洗手一边对我说道:“馨姐,该我们进去坐坐了。”
“这么多的菜你来烧?”我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因为厨房的架子上,堆叠着十几个荤、素配好的生菜盘子。
“试试看吧。”他不动声色地笑笑。这笑声,显得相当不自然。
“嗨,走吧。”周晓舟拉拉我,挤眼说道,“你管他烧的好不好吃?”
“你进去坐吧,我来帮他的忙。”我对她摆摆手,“人家狄婷婷是个稀客,叫她干活也太不像话了。”
“那就随便你了。”她笑笑,转身走进房间去了。
我朝萧翊看看,见他脸上的指痕很是明显。我不由负疚中带着心疼、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来了这么多的朋友,我一点面子也没给你。实在是抱歉得很。还疼不?”
“打是亲、骂是爱嘛!”他悄声回答。尽管说得很随意,但那个微笑的表情却很勉强。显然,他的心里还是有点记恨的。
“里面有那么多的人,你别胡说八道好不好?”我慌不迭地瞪了他一眼,耳朵有些发烫,“万一被人家听到,像什么话?说笑话也得分环境和地方。”
他拿热水刷洗另一块砧板和菜刀,接着很麻利地切熟菜装拼盘。我在旁边看得有点不敢相信,哇!他的刀功还够熟练的,“嚓、嚓、嚓”又快又整齐,平时怎么就看不出呢?你看,没两分钟的时间,他就拚码出一个漂漂亮亮、清清爽爽的冷盆来。这手艺,说得夸张些,简直可以和正宗的厨师媲美。
那个狄婷婷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看我,抿嘴一笑,冲着萧翊亲亲热热地说道:“翊哥,圆桌面摆好了,我也擦干净了。可以摆放杯碟碗筷了吧?”
“唔。”他漫不经心地应着,头也不抬地继续切着熟菜。“东西在厨架上,晓舟已经全部洗干净了。你拿进去就是了。”
狄婷婷拿着东西走了进去。
我瞟着他,酸溜溜地低声说道:“瞧瞧她那付笑殷殷的样子!作为客人,你这样的支使她,她一点也不在意。你们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呀?”
“怎么,馨姐吃醋了?”他一声冷笑,把一只熟的墨鱼批成片后装盘,上面再放上几根香菜。嗬,墨鱼鲜红,香菜碧绿。再加上幽幽的清香,真是色、香、味俱全!
“告诉你,她是我以前的小姨子。”他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浅笑,稍稍地眯缝起眼睛,看着我似真又似假地说道,“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当然是不一般的。我说我以前结过婚,后来又离了,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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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结过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嘴上不自然地回答着,心里却是“咯噔”地跳了一下,不明白他对我说这个话算什么意思。不过据我所知,他和狄潇潇肯定没有成为过夫妻,这个狄婷婷也不可能是他的什么小姨子。
“你把这些冷盆拿进去。”他吩咐我道,“去把许墨菊的老婆曹丽丽叫出来端菜。馨姐你不知道,我们这里一向是分工协作的。”
“算了,还是我来端吧。”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和他们又不熟悉,能随便叫人家?还不如我自己来。”说着,端了两个冷盆送进房间。
自鲁宾华来后,我还没有进过房间。端着菜走进去一看,心里不觉有些好笑:这些朋友啊,大概都是些“食中恶鬼”。菜还没上呐,好几个人已经围着圆台面把啤酒喝掉了几瓶。
看见我端菜进去,有个女人站起身来,对我笑咪咪地说道:“馨姐,你辛苦一上午了,请坐下休息休息。下面该轮到我了。”
“没关系,你坐,还是我来吧。”我盈盈一笑,心想萧翊的话果然没错,这个女人一定是叫曹丽丽了。嗨,长得怎么这样难看?小眼睛、凸额头,大饼面孔塌鼻子。想起萧翊说的“丑妻家中宝”这句话,我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又担心她疑心生暗鬼,赶紧扭着笑脸看着众人掩饰地说道:“你们也太急了些,就这样的喝酒?萧翊要烧很多的菜。照你们的喝法,菜也别烧了。”
“馨姐,你过来坐吧。”周晓舟对我招招手。她的旁边,有一个空位,显然那是留给我的位子。空位的另一侧,坐着那个我很看不顺眼的鲁宾华。
“等菜上齐了我就来。”我朝她笑笑,转身回到了厨房。
萧翊还真的很会弄菜。我走进厨房的时候,他又弄好了白切羊肉、五香野兔、熏烤火鸡、红闷狗腿和酱鸽。后面的四种野味还是他买来生的后自己一大清早就起来做的。难怪他那么的悠闲,来这么多的朋友依然是笃悠悠的,没有一点手慌脚乱的样子。忙的倒是我和周晓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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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出来的是我而不是曹丽丽,他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说什么。瞧瞧四周无人,他从一个冷盆里挑出一段干乎乎的白肉悄悄地塞进我的嘴里。我细细咀嚼着,感到味道特别好,不由好奇地问到:“这是什么肉,味道怎么这么香?”
他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来,冲着我怪模怪样地说道:“只要喜欢吃,你就慢慢地品、细细地嚼,管它是猫肉还是鼠肉?”
我想想,这倒也是的,既然是可以吃的东西,管它是妖魔肉还是鬼怪肉?只要不是蛇肉就行!除了蛇肉,别的我都不在乎。是猫肉和鼠肉更好,我还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呢!
我把这些冷盆一一端了进去。那个鲁宾华一看见这盆干乎乎的白肉段,顿时两眼猎猎生辉,冷不防站起身大呼小叫道:“妙哉、又是萧翊独制的泡椒蛇肉!来、来来,快点放到我这里来!此菜非我莫属,你们可不要掠我之美味。我就爱吃蛇肉!知我所食者,天下唯萧翊也!”
大家一阵哗然,被他那股酸不溜秋的怪话逗得哄堂大笑。
味道如此鲜美的佳肴竟是蛇肉?我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喉咙里痒痒的,直想呕吐。赶紧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出房间,然后窜到大门外去透气。
“你怎么啦?”萧翊从厨房里探过脑袋,看着我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胸口有些闷。”
他不苟言笑地点点头,又忙他的去了。
我觉得好了些后,这才回到萧翊的身边。
“你进去吃吧,我马上就好。”他洗着手,悠悠然地问我道:“我萧翊独创的泡椒蛇肉味道如何?”
“就像那个曹丽丽的脸,别提有多丑了。这么难看的女人走出来干什么?简直影响市容!”我没好气地回答。要是那个曹丽丽把我及时换下去,我就不可能吃那个蛇肉了。因此,我把一肚子的气出在了她的身上。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他斜了我一眼,脱下围兜冷冷地哼道,“好看能当饭吃?学问才是本钱!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告诉你,她是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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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房间,他们已经为萧翊的酒杯斟满了酒,也为我的酒杯斟满了饮料。不知怎的,我对那个鲁宾华就是看不惯。我用手悄悄地捅了一下周晓舟到:“和你换个位子。陈折梅不抽烟,我坐在他的旁边。你就委屈一下,和鲁宾华靠得近一些吧。这个烟鬼,真叫人讨厌!”
“馨姐,”她掩住我的耳朵低声笑道,“不瞒你说,等你离婚后,我还想把你介绍给他呢!”
“你帮帮忙好不好?!”我和她换了个位子坐下后,傲傲然地说道,“就凭他满嘴熏得发黄的牙齿和一口酸溜溜的南腔北调?”
“可你要知道,他是厂里的广告策划师。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她毫不在意地笑笑,转脸和那个鲁宾华说话去了。
我看看萧翊,他正好坐在我的对面。他的左边坐着那个狄婷婷,右面坐着许墨菊。我真有点不明白,是谁安排的位子,怎么就把我和萧翊分开来坐呐?
“哥、哥、哥们,”结巴子的许墨菊笑欣欣地举起酒杯道,“现在是、是萧翊的生日寿、寿宴。我们祝、祝、祝他年、年年有此日,岁、岁岁有今朝。因、因为上班的原因,今、今天还有几、几位朋友没、没来。我、我们大家在这里代替他、他们祝萧兄身体健康,心神愉快!”
“干杯——!”他们一阵喧哗,纷纷站起身向萧翊敬酒。
我看看许墨菊,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结巴子哎,你出面说什么祝酒词呀?你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这萧翊也真是的,交的朋友怎么竟是些令人“刮目相看”的人?
“多谢各位的捧场!”萧翊哈哈一笑,豪爽地说道,“我萧某人向来话是不多的。唯请各位多吃多喝,一醉方休!一年两次的聚会,明年上半年该轮到墨菊兄请客了。我希望到时候能……”说到这里,他朝我瞟了一眼,接着说道,“能带上我的女朋友一起前去祝贺他的生日!”
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不安地想到,他看我干什么?什么意思?
“翊哥,你的女朋友在哪里呀?”狄婷婷迫不及待地问。
“在哪里?在我丈母娘的家里养着呀!”萧翊俏皮地回答。
大家又是一阵哗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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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和我对面而坐的萧翊,我忽然变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既然我和甄春要离婚的事情陈折梅和周晓舟都知道了,我想萧翊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要不,他和舒蕙兰谈得好端端的,叫他明年春节结婚,当时他是那么的欣喜若狂,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
他要是真的想娶我,我怎么办?
可能吗?我不但年龄比他大,而且还是一个有孩子的母亲,他不是说过他要自己的孩子吗?再进一步说,舒蕙兰的外貌也是百里挑一的,长得千媚百娇,楚楚动人。不但年龄比我小,长得甚至比我还漂亮,而且还没有孩子。这对他来说,不是绝对的天和之作么?怎么会要我这个孩子都十岁的老女人?
我朝萧翊瞟了一眼,他的言行举止我又有些看不懂了。只见他正在给狄婷婷殷勤地挟着菜,嘴里说着什么话,后来干脆就挟着一块野兔肉放在了她的嘴边。狄婷婷则笑盈盈地张开嘴巴把野兔肉噙在了嘴里,然后慢咬细嚼,吃得津津有味。她笑得那么开心,又是那么甜蜜,和萧翊卿卿我我的,就像是他的妻子。我不由在暗中摇摇头,心想看来这个萧翊也是个情场老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怎么就有这么多的女人喜欢他?这个狄婷婷的老公要是在这里,看到他们这种亲热的样子,不把他的嘴巴气歪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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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翊哥的生日,”狄婷婷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没有什么好送的,老习惯了,每隔一年就为他谱写一首笛子独奏曲。今天送给他的曲子叫《中秋醉吟》,这是我的新作,希望翊哥和大家都能喜欢。”
她拿出那支长有尺余的碧笛,放在嘴边慢慢吹了起来。
我是个大老粗,对音乐一窍不通。仔细听来,但觉得她的笛子吹得时而悠扬,时而欢快;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倒是蛮好听的。再看看大家,他们都放下了杯子停住了筷,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一个个鸦雀无声,坐势各异,静静地欣赏着狄婷婷的笛曲,陶醉在他们的遐想之中。
一曲乐罢,狄婷婷放下了笛子。他们全都爆出了热烈的掌声。
“萧主任,来个箫笛合奏吧。”鲁宾华摇晃着脑袋说道,“你前年答应过我们的,说有机会的话就和狄婷婷来个联袂表演。我觉得那个《花好月圆》和《丹桂飘香》都很好听,能不能让我们一饱耳福?”
只见陈折梅斜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却被对面的萧翊摆摆手制止了,很是爽朗地说道:“好吧,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吹箫了,和婷婷试着配合一下吧。”说着离开桌子拿他的玉箫去了。
“你神经病啊?”周晓舟轻声地骂了鲁宾华一句,“你不知道《丹桂飘香》是狄潇潇作的曲子?一个《花好月圆》不就够了,还要什么《花好月圆》?”
“对不起,我忘记了。”鲁宾华恍然大悟,一脸的后悔,低低地咕噜道,“嗨,我真是个猪脑袋!狄婷婷,对不起了。”
“你的脑袋及得过猪就好了!”陈折梅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一下白眼。
“没关系的。”狄婷婷冲着大家摇摇头,勉强地一笑。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看到鲁宾华一付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捂着周晓舟的耳朵极轻地嘲讽她到:“喂,你就把这个连猪脑袋也及不过的蠢家伙介绍给我?”
“诚实,就是这个蠢家伙的可爱之处。”她对我撇撇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先听他们吹箫,狄家姐妹的笛子是很有名的。再搭上个‘萧郎’,我听陈折梅说,真是一对天合之作。可惜的是,狄潇潇……”她没有把话再说下去,只是对我使了个眼色,朝对面呶了一下嘴巴。
萧翊拿着玉箫回到座位上,微微笑到:“抱歉得很,好长时间没有吹这玩意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吹得像以前那么熟手。婷婷,先吹个《丹桂飘香》吧。”
他们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下,狄婷婷起了个序音,萧翊就跟着吹了起来。
我又有些迷糊了,这个所谓的《丹桂飘香》,我似乎在哪儿听到过。既然听到过,就不能说这首曲子是这个狄婷婷专门为萧翊谱写的。遗憾的是我记不起在哪儿听到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在这里,从来没有听萧翊吹过这首曲子。
想不到这个箫、笛合奏吹得还煞是好听。嘹亮的笛声伴着低沉的箫音,时而高亢激扬,时而轻回低转,配合的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妙哉妙哉!”他们两人的乐声尚未结束,鲁宾华就喝起采来,摇头晃脑地地说道:“真可谓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萧主任,刚才醇酒三杯已够解颐,现在这一曲《丹桂飘香》,更使我感到幽香扑鼻,恍恍然如入仙境,不复他想。其他的就别再吹了。凡事不可过,过则成谬。不知你以为如何?”
萧翊笑而不答,只是朝狄婷婷投去征求意见的目光。那目光,好温柔!狄婷婷则以甜蜜的一笑回报,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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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是主随客便的。”竺秋韵笑呵呵地附和道,“萧翊才不会计较你的酸味呢!来来来,人生难得几回醉?咱们喝酒!萧兄,我敬你一杯。我们这些学欠富于五车、才不高于八斗的布衣草民能这样的自娱自乐已经是很高兴的了。我没什么好送萧兄的,今天带来了一方刻着‘笑看人间文章’六个篆体的闲章,还望你雅正和笑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方盒来。
“多谢!”萧翊接过方盒,取出一枚小巧玲珑的石头仔细看看,放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眉开眼笑地说道,“你叫我雅正?这不是在嗤笑我么?对这方寸之间的艺术我是一窍不通的。我说竺兄,这好像是鸡血石呀!你的礼物也太昂贵了。岂不让我受之有愧?”
我朝他看看,心想连这石头的名字都叫得出来,你还会不懂?看来你还挺会装疯卖傻的呀!小子哎,我得防着你一些。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竺秋韵笑道,“我们都是好兄弟,说什么昂贵不昂贵的?只是心里有着对方就是君子之交了。哎,我说宾华,把你送给萧兄的活宝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欣赏的价值?”
“我是胡乱涂鸦,不登大雅之堂。”鲁宾华嘿嘿一笑,取过他带来的书画作品,展开一幅画在色绢上、对我这个外行来说是画得相当漂亮的山水画道,“我知道萧主任志在高山流水,所以画了这么一幅《松溪听涛图》送给他作为生日的礼物。另外,我还临了一幅唐伯虎的行楷《落花诗》。好与不好,你们姑且评之,我则姑且听之。”
许墨菊看着画嘲讽道:“这、这乱七八糟的画、画了些什么呀?又是石、石、石头又是草的,我都看、看、看不懂。你、你不、不是在糟蹋艺术么?”
“阳春白雪,自然和者盖寡。”鲁宾华却是一脸的得意,瞟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善画者,一石一草,皆可入画。关键是你有没有观察事物的生花妙笔。善颂着,一山一水,均能作赋。问题是你有没有剖析自然的独特慧眼。这些理论,都是你教给我的,怎么你就反而忘记了?以前我欣赏不来盆景的时候,你不是这样教训我的?现在的你呀,简直比我这个猪脑袋还要猪脑袋!”
其他人又是一阵哄笑。
“这画画得好不好?”我低声问陈折梅。
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墨菊在和他开玩笑。他的画,一直放在人家的画店里寄买的。像这么一幅画,没有四、五百元他是不肯脱手的。馨姐,我们就喜欢这样的相互嘲笑,要不,能叫好朋友么?不是好朋友,也不可能这样的相互嘲讽。”
萧翊满心欢喜地说道:“各位的金石书画和盆景艺术,使寒舍蓬筚生辉。萧某人感激不尽!我所能的,就是再去炒几个香喷喷的热炒让大家像饿虎扑食似的你争我夺,个个睁着乌鸡眼争先恐后地抢着吃掉!”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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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翊也真会做菜,什么生爆鳝背、椒盐牛蛙、葱油河虾、姜丝毛蟹、清蒸甲鱼、白玉蜗牛等等,竟能烧出十几个风味各异的热炒。这帮小哥们也实在是不客气得很,果然一个个睁着圆溜溜的乌鸡眼,上一道菜就争先恐后地吃个精光。要不是陈折梅使劲替我挟菜,我恐怕只能喝喝最后端上来的老鸭汤了。
“馨姐你看不懂是不是?”陈折梅嗨嗨地笑着说道,“和我们这些人在一起你千万别客气。我们都是二、三十几年的老朋友老邻居了,所以很随便和无拘无束。我们的习惯是过生日时轮流请客,大家正好聚一聚。明年轮到许墨菊和今天没来的丁飞泉。萧翊是个怪人,平时不肯轻易烧菜的。一旦撸起袖子动了手,烧出来的菜味道特别好。所以吃起来他是风卷残云、我是狼吞虎咽,彼此都不怕坍台的。你要是斯文秀气外加礼貌客气,恐怕连菜汤都喝不到。来,吃菜。”说着,挟了好多的菜放在我面前的菜碟里。
我微微地笑了起来,喝了口饮料说道:“这不是很好么?你们这样的热闹,我也很开心。那么几时轮到你的生日请客?我也来参加。”
“后年的上半年。”他笑了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到时候你也许已经是我们其中一个人的爱人了。你不来我们也不依呀!”
“你们夫妻俩是什么意思啊?”我撇撇嘴,斜了他一眼,心里有点不快起来。心想那个鲁宾华我才看不上眼呢!那股酸味比萧翊还厉害!会画画有什么好稀奇的?天下会画画的人不要太多噢!他这个没有名气的鲁宾华算老几?
他朝我看看,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转了话题笑道:“吃菜吧馨姐,品尝一下萧翊的手艺。这是荠菜炒冬笋。别看是蔬菜,味道却是相当好。”
我吃着菜,低头扫了一眼手表。乖乖,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们打算吃到几点钟?看看他们,一个个还是兴致勃勃,根本没有要回家的意思。难道还要连下去吃晚饭不成?
有趣的是,一到五点钟,他们一个个全都站起身来告辞,连陈折梅和周晓舟也不例外。陈折梅看看我,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随即是淡淡一笑:“馨姐,这里狼狈不堪的场面就请你帮忙收拾了。”
“还有我呐。”那个狄婷婷瞟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走好了,我会和表姐帮翊哥的。各位好走,两年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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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翊下楼送客人去了。我和那个狄婷婷整理房间、收拾桌子洗碗筷。
“你是翊哥的表姐,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见过你呀?”狄婷婷这样问我。
“你叫他‘翊哥’,但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这个‘妹妹’呀!”我对她反唇相讥。
“是吗?”她咯咯地笑了,笑起来很是好看。看着我很随便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可是你呢?”
“他穿开档裤时我就拉着他的小手和他到亲戚家去玩了。你拉过他的手么?”我大言不惭地吹着牛皮,心里忍不住地要笑。
这一下她没话了。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看我。低下头,“噗哧’一声发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不再和我说话,只是仔细地洗着杯碟碗筷,只是偶尔地用她那大大的眼睛朝我投来打量的目光。
“有聚就有散,有散才有聚。”
萧翊从外面走进来,穿过厨房,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沙发上,晃着脑袋喃喃自语道,“天生我才兮、果真有用乎?千金散尽兮、几时复来乎?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我今不是很快活?饮者虽不多,倒也个个留小名。虽不得意也尽欢,谁让金樽空对月?来来来啊五花马,去去去呵千金裘,莫怨我呵,统统把尔换美酒,消我长夜难眠的胸中愁!嚯哟哟哟——!好诗啊,真是绝妙的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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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哥,你没喝醉吧?”狄婷婷把脑袋探到房门口,看着他关心地问。
“哈!什么叫醉,什么叫不醉?”他发出一声冷冷的怪笑,打了个饱嗝后嚷嚷道,“你以为我把诗背错了是不是?好、好,我更正就是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怎么样啊,有没有错?现在我很得意,所以我要尽欢。婷婷,你给我拿两瓶‘加饭酒’来,否则岂不辜负了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明月?说我什么?说我喝醉了?哼、哼哼,今天我还没有喝过什么酒呢。醉怕什么?醉了才好,醉中日月长,壶里乾坤大!喝了不醉才是麻烦事呢!不在醉乡梦中,你知道你是蝴蝶还是庄生?”
“看来他真的有点醉了。”狄婷婷朝我吐吐舌头,没有给他拿酒,倒是赶紧给他泡了一杯滚烫的浓茶,低声对我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他今天好像很不高兴。”说罢,给他送茶去了。
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好不容易给他介绍了个舒蕙兰,一下子却又不要人家了。是不是看中眼前这个狄婷婷了?刚才周晓舟对我说过,这个狄婷婷和她的丈夫宋海涛都是部队文工团的军人。人家可是个有丈夫的人!你萧翊敢破坏军婚?你也太狗胆包天了。看来这个萧翊也不是个好东西!瞧他刚才给狄婷婷挟菜的亲热劲!另外,这个狄婷婷也未必是个好人。你是个有丈夫的女人,和萧翊这么要好干什么?早知道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今天上午就该一走了之!
唉,真不知道这浑蛋的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
我越想越气,也不想问他和舒蕙兰的事情以及稿子的情况了。他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反正这些都是他个人的事情,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帮他把碗全部洗净放好后,我走进房间,看见狄婷婷坐在他的身边说着什么,我也没在意,拿了小包准备告辞。
见我要走,他们两人停止了说话。萧翊看看我,转脸对一边的狄婷婷露出一丝歉意的笑来:“婷婷,今天劳累你了,改日再谢。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小宋几时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狄婷婷点点头,看看我,对他笑欣欣地点头到:“那好,我先走了。就请表姐照顾你吧。等海涛回来,我叫他来请你喝酒。”她拿了那根笛子,又对我盈盈一笑:“表姐,我先告辞了。有机会的话,请和翊哥一起到我的家里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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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哄哄的一天总算结束了。
既然他们都走了,我也就留了下来,我要把我心里的疑问让他解释清楚,也好对舒阿姨有个交代。
“馨姐你有没有吃饱?”他关心地问。看他那付冷静的样子,好像没喝醉。
“你说我吃得下去吗?”我一声悻悻地冷笑加恶骂,“我都被你气饱喽!猪猡!!”
“有这么严重?”他扬扬眉毛,并不理会我的骂,点上一支香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
“你就不能少抽点烟?闻闻这房间的味道,简直就是个烟馆!”我皱了皱眉头,心里充满了怒火。瞪着他气咻咻地哼道,“我问你,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地不要舒蕙兰?你是不是看中这个狄婷婷了?我看你和她亲热得很啊,挟菜都挟到她的嘴巴里去了!就差没和她亲嘴了!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着一个什么样的德性?”
“哼,馨姐你别搞错,人家是有夫之妇。”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没好气的哼声,“宋海涛没来,我不给她挟菜的话谁给她挟菜?难道你给她挟?海涛知道了不要在我的脑袋上砸几个瘤?给婷婷挟菜,是他特意关照的。更何况,她是我的小姨子,我能不照顾她吗?”说着,又朝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个怪笑。
“对,她是你的小姨子。”见他这付半真半假、不死不活的神态,我的火不由又冒了出来,瞪着他气呼呼地嚷道,“你身边隐藏着的七大姑八大姨还真不少!还有什么三姐姐四妹妹和五大婶六大妈的,全部亮亮相啊,让我见识一下!”
“馨姐,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他忿忿地瞪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折梅也不是一直在给你挟菜么?在别人的眼里,你们说说笑笑的也不是很亲热么?我看周晓舟就不象你一样会胡思乱想!要她也象你这样的气量,看来折梅也要挨她的耳光和受她的饱拳了!”
我一时语塞,是啊,刚才陈折梅对我也挺殷勤的,不是挟菜就是说笑。得,他和狄婷婷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去吃这种酸不拉唧的老白醋干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我没好气地转过话题问道:“那么舒蕙兰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他竟这么地回答我,看看那杯浓菜,伸手想拿,但随即又把手缩了回去。那付神情既不耐烦又是心烦意乱。“我的心里很烦,你现在最好不要问我这件事!”说着,连连地吞云吐雾,一支香烟在他的嘴里没两分钟的时间就吸完了。
“那么给魏叔写信的那件事真如你早晨所解释的那样?”我怯生生地问。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也有点不太好受。不知怎的,我觉得我对他就是有点怜爱,舍不得让他的心里不高兴或者生气。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解释?”他看着我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灵感有时会一纵即逝的。打电话找你,你又不在,我只好给魏叔写信了。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魏叔是怎么对你说的,弄得我七颠八倒。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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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见他一肚子的委屈,我又不能说是舒阿姨传话有出入。只好瘪瘪嘴巴,唬着脸不去理睬他。
见他坐在沙发上一付颓废不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又心疼起他来。没办法,在他的面前,我就是这么的贱。看见他的杯子空了,我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在他的身边坐下,柔柔地问到:“你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我晚饭还没有吃,有什么好休息的?”他的表情犹如一块冷冰冰的铁板,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生这么大的气。
他看着我冷冷地哼道,“你以为我真的喝醉了?我还没喝呢!我今天真的很想喝醉,一醉解千愁嘛!可邪门得很,喝了三瓶也不算少了,就是醉不了!叫婷婷给我拿瓶酒来,很好,她竟给我泡了一杯浓茶让我来醒酒!和你一样,都很关心我呀!”
“那我给你做晚饭去。”我没有搭理他的话,款款地站起身。
“你休息,我来做。”他皱了皱眉头,低沉着脑袋懒洋洋地说道,“让你忙了一个上午,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刚才你基本上又没有吃到什么东西。我现在烧几个菜给你吃,算是补偿吧。”说罢,他揉揉眼睛,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振了一下精神说道,“我知道你是个爱干净的人,你去洗澡吧。洗好后呆在房间里就别出来了,好好的休息一下。我来烧晚饭,再做几个好菜给你吃。”
“还做什么菜?这么多的剩菜已经够你吃一个星期了。”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把剩菜吃掉点,这么热的天,当心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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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走进房间一看,萧翊已经坐在沙发上很悠闲地叼着香烟、欣赏着鲁宾华送给他的书画作品等我吃晚饭了,桌子上摆着四盆清清爽爽的冷菜和四盆香味扑鼻的热炒,还有两瓶黄酒和一瓶饮料。这书呆子,动作快的时候,竟比逮鼠的猫儿还迅速!
我拢了拢披肩的乌发,看着他暗暗地摇摇头,觉得他好奇怪,觉得他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刚才还那么的心烦意乱,现在却静若死水。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个有着什么样性格的人。
“吃饭吧。”我在椅子上坐下,没好气地说道,“我六进六出,得早点回家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呐。”
他放下,起身在我的对面坐下。先给我倒了一杯饮料,再用扳手启开瓶盖,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黄酒。看着我很是平静地问到:“你急着要走,不想听听我和舒蕙兰分手和原因?”
“你刚才不是不要我问这件事么?”我朝他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地回答。
他喝了口酒,点上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起来。停顿了一下,他忽然这么地问我:“馨姐,听说你要和你的爱人离婚,有没有这回事?”
我的心顿时乒乒狂跳起来,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后,才紧张地问到:“你听谁说的?”
“这和你没关系。我想知道的是,有没有这么回事?”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毫不客气地反问。
“当然和我有关系。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要和他离婚?”
“你以为你有这么伟大?”我发出一声悻悻的冷笑,用来掩盖自己微妙复杂的内心感情。“你放心,你不是什么第三者。和你没认识之前,我就和他分居了。”
“可不可以说说你离婚的原因?”
“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说他的坏话。因为他毕竟是我儿子的爸爸。”我苦涩地一笑,对他坦荡地说道,“简而言之,我用我的人格和天良作保证,只有他先对不起我的,没有我先对不起他的。而且除了你,我没有和其他男人有任何来往。至于信不信,则是你的事情。”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喝了口酒到:“馨姐果然是个宽宏大度的巾帼英雄,甄春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其实你都一清二楚。但又不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换了别人,早就鼻涕眼泪双管齐下、哇拉拉倾吐满腹的苦水了。而你则是有了泪水往肚里吞,可见你是相当不容易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顿时酸楚起来,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赶紧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可喉咙里却发出了控制不住的抽噎声来。
“馨姐,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他长叹一声道,“人生总有不如意的。哭出来心里会好受得多。”
我摇摇头,掏出手帕抹去眼泪,强忍住悲伤说道:“他这种品行的人,我不值得为他流泪!离婚以后,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一个比他好的男人。我一不图对方的钱财,二不图对方的相貌,三不图对方的地位。就是穷了些,我也无所谓,只要对方是个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男人就行。”
“是啊,大丈夫何患无妻,好女子何愁无夫?”他看着我微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馨姐,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也许你会看中他的。”
“又是那个鲁宾华?”我一扬头,瞪着他气咻咻地说道,“就那个酸溜溜的傻蛋?我才不稀罕呐!”
“唉,馨姐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真笨!”他看着我直爽地笑道,“我是很自私的,可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你介绍给他。否则我怎么会和舒蕙兰一下子分手?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我是毛遂自荐!”
“毛遂自荐?”我眨眨眼睛,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什么叫‘毛遂自荐’?”
“嗨——?!”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就是我把我自己介绍给你当老公。明白吗?”
“你要娶我?”我一下子愣住了,扬起脸惊愕地凝视着他。
他点点头,露出一丝畏怯的神色道:“是的。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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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羞得满脸绯红,把头埋进搁在桌子上的手臂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心里好想哭,只想哭!
这是真的么?我没有听错吧?他说他要娶我,他这个没结过婚的老小伙子要娶我这个孩子都十岁的半老徐娘!他不是说过,他不要年龄倒大的女人的么?他不是要自己亲生子女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要娶我,还问我愿不愿意?
唉,萧翊,我的翊弟,这种话,怎么亏你问得出口!
笑话,我会不愿意么?不愿意的话,我会主动勾引你么?我虽然时常有着萌动的情欲,但我毕竟不是个下贱的女人,除了对你萧翊,我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性关系。当然,甄春自当别论。如果说被魏叔捞上一点外快的话,也不是为了你这个小冤家的缘故么?我这样神牵梦萦的爱你,难道说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的感觉?
是呵,我对他早就暗中有意了,只不过是羞于出口罢了。我曾经有过多次这种不可能是现实的遐想:要是能成为萧翊的妻子该有多好!下班回来后他每天勤于笔耕,我则里里外外的忙家务。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给他倒一杯老酒,让他喝了舒舒筋骨活活血。吃罢晚饭,再给他泡一杯好茶提提神,让他继续搞他的文字爱好。我则打打毛衣,看看电视。休息天的时候,我们带着儿子一起到外面去走走,或是公园玩玩,或是商店逛逛。不管钱多还是钱少,我们有商有量地预算着过。夫妻之间和睦相处,你敬我谦、你恩我爱,这是多么宁静的家庭,多么悠闲的日子!
幻想毕竟是幻想,虽然我对这个幻想有过无数次的希望。
梦想难道真的成了真?胸中充满了酸甜苦辣的我,这时竟忍不住的放声哭泣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女人的感情是不是都很脆弱?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喝酒,抽烟,倾听着我的哭声。
哭了一阵,我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就慢慢地止住了哭声,只是发出一阵阵的抽噎声。直到这时,他才起身从外面拿了一条毛巾进来,递到我的面前,很是平静地说道:“馨姐,擦把脸吧。我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损伤你的自尊心或者别的什么。如果你不愿意和我比翼齐飞、白首偕老,我当然尊重你的意思。我们还是好姐弟是不是?我依然会那么的尊敬你,把你当自己的好姐姐来对待。同时也希望你和我一样,把我当成你的亲弟弟来爱护。不要为了我刚才的胡言乱语而疏远了我们的感情。”
我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毛巾拭去脸上的泪水,唏嘘地说道:“翊弟,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好。说良心话,我很喜欢你,也很爱你。绝对愿意侍候你这个可爱的傻兄弟。可是、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思想准备。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地考虑一下?因为我要三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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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应该的。”他爽朗地回答道,“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自然要深思熟虑而后行。建立家庭,说起来很容易,但真要方方面面考虑俱全,确实要花点精力和时间。”
想起他找女朋友的要求,我不由踌躇了一下,倒也想听听他对成立家庭的看法。这样我也好细细地琢磨一番。
“你说说看,你是怎么考虑方方面面事情的?”
“首先,要考虑到两人的性格是不是合得拢,能不能长期的互敬互爱。这当中还包括性生活的和谐问题。”他喝了口酒,侃侃而谈道,“很多人对这个问题都避而不谈,认为很是淫亵下流。其实错了,这是夫妻感情中一个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很多人离婚,表面上说是性格不合,实质上就是性生活的不和谐而使他们厌倦对方。久而久之,导致他们感情的破裂,最后以分手而告终。这些,你以前好像也对我说过的。其次,对家庭有没有责任感。一旦结了婚,不论是男是女,都要有为这个家庭负责的责任心。决不能见异思迁、更不能喜新厌旧。否则,何必要成立这个家庭?第三,互相尊重,彼此谅解。夫妻双方,经济收入必定有高有低,高收入的决不能提出经济独立。要不低收入的人就会感到自卑,心理上会产生一种压抑感。弄得不好,就会形成脾气上的怪僻,行为上的暴躁,最后因思想上的不满而导致行动上的逆向行为。这时,接踵而至的往往就是家庭的破裂瓦解。我的这些话,不知道馨姐你认为有没有道理?”
我无言地点点头,觉得他的话很是实在,句句有理。
他看着我,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很是豪爽地说道:“馨姐,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不会勉强你的,捆绑不成夫妻嘛!尽管我很爱你,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但这毕竟是我一厢情愿的事。你的终身大事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因为你对我的印象如何,我还不知道。也许,你有你的想法。好了,喝我们的酒,吃我们的菜吧。”
这时的我,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喝完饮料,我胡乱地扒了几口饭后就放下了筷子。稍坐了片刻,我就起身告辞。
我想他会挽留我在这里过夜的。我内心也渴望他能挽留我。希望他能给我有些干枯的心灵滋润他的情,给我已经空虚的精神上洒播他的爱。假如是这样,我肯定会感激涕零地答应他的求婚。
但让我失望的是他没有,他只是用一种游移不定的目光看着我。我看得出,他的眼睛里,尽是忧郁的心情和满腹的语言。他几次张开了嘴巴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他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叹息,对我泛起一个勉强的微笑,静静地说到:“馨姐,我送你到车站。”
出门之前,我忘了问他要《畸形的灵魂》,他呐,仿佛也忘记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