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园邂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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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到了自己这个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的家。
唉——!这个没有温暖,没有生活气息的家,真是好可怜!
整天干什么呢?总不能老是营生于三顿食之无味的饭和一个孤单惆怅的觉吧?是不是该给自己去寻找一个丰富的业余生活?去跳舞还是玩麻将?如果太寂寞,看来也只好走这条路了,谁叫我是个无牵无挂的富贵闲妇呢?
下岗后,百般无聊的我实在是难以忍受这孤独寂寞。我本来就是一个爱说爱笑、爱动爱跳的人。前一段时间,因为萧翊的关系,我给他东奔西跑地找对象谈恋爱,加上帮他做家务和他有那种暧昧的关系,整天里里外外地为他着想为他忙,所以也不觉得精神上有太多的空虚。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孤零零的我一个人对着镜子顾影自叹,心里难免产生出一种孤独凄凉的感觉来。
离开萧翊已经有三个星期了,也不知他最近怎么样了。和那个舒蕙兰谈得如何?进展怎么样?如果谈不拢,我还可以帮他继续找女朋友。当然,我也会趁着这个空档继续和他来往。我想我真的很蠢,那天为什么不和他好好地偷偷情、尽情地享受一番我所想要的欢快?他是爱我的呀,不碰我的缘故,只因为是我喝醉了酒。他是怜香惜玉,是舍不得打搅我的睡眠。唉,这呆子、这呆子真是呆得叫人可爱又可恨啊!
有什么好说的?要怪就怪自己不好,是我自己在公园门口红着脸悄悄地对他说等他回来后和他一起洗澡的。可他回来后又是我自己虚伪地拒绝了他。唉,我为什么要这样的惺惺作态?难道就是因为舒蕙兰长得漂亮的缘故?自己爱着这个男人,却又要把他介绍给别的姑娘;给人家介绍女朋友,又要吃人家长得漂亮的醋。这不是自己在做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吗?简直是愚蠢之极!
我怎么会如此地想他?是不是各方面都太空虚的缘故?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他的身影来,尤其是浮现起他那天对我的缠绵恩爱。
他好吗?他会想我吗?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噢,对了,别怪这书呆子不给我打电话,是我没有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他。
我只觉得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唉,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工作了?找点活干干的话,心情也许会好些。我又想到了萧翊,他不是说他能够帮忙的么?那为什么不去找他?
于是,对着镜子我又刻意打扮了一下,想借着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会一会我暗中梦萦神牵的小情郎。既可以帮他做掉点家务,又可以和他度过一个销魂的漫漫长夜。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
一想到这个,我的春心不由荡漾起来。抚摸着自己有点发烫的脸蛋,我对着镜子里的女人痴痴地仔细打量,只见她真的好美!嘴唇不抹口红却胜似樱桃,脸颊不施胭脂却娇若彩霞;温柔的明眸里蕴藏着缕缕的爱情,微启的嘴角边悬挂着丝丝的蜜意。尤其是那一对浅浅的酒窝,更是透出一种千媚百娇的风情……
“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好不要脸的淫妇?”我对着镜子一声长叹。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了一个我所不认识的温馨了。
103
乘在公共汽车上,我碰到了胡婉芬。
“温馨,小白脸陈折梅在四处打听你的地址。”她叽叽呱呱地说道,“你现在搬到哪里去住了?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现在的地址。那么神秘干什么?”
是的,我住回母亲家的事情没有告诉过厂里的任何人,包括小白脸陈折梅在内。他找我干什么?既不陪我跳舞,也不陪我玩麻将,就知道整天围着周晓舟转。浑帐东西,有什么好多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转了十来年,难道还没有恩恩爱爱的转够?
“温馨,你和小白脸的关系很好,怎么连他也找不到你?”胡婉芬朝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和他玩够了,所以就躲避他了?”
“十三点!”我没好气地骂她道,“除了周晓舟,还有谁能捞这小子的外快?你以为我像你呀,除了老公之外还要在外面四处寻野食。”
“这年头流行婚外恋嘛!体验体验各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她低声笑着,一付美滋滋的得意模样。许多女人就是这种德性,张口闭嘴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对了温馨,听说你和你的老公在闹离婚是不是?”她忽然看着我这么地问。
“你听谁说的?”我心里一惊,表面上却是一付镇静自若的神态。
“厂里很多人在这么说,说你要和你的老公闹离婚。”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认认真真地问道,“温馨,这是不是真的?他不是个很有钱的老板么?你干什么要和他离婚?”
“是真的。”我干脆明明白白地回答她道,“现在有几个缺少教养、没有素质的暴发户老板是肯守着黄脸婆和老菜皮过日子的?对他们来说,粘花惹草、喜新厌旧也许是正常的。但对我来说,却是不能容忍的。我要离婚的原因,你听懂了吧?”
“看来还是穷些好。”她摇摇头,忍不住骂道,“男人、哼,男人哪,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有苦要你和他同当,但有了福的时候就把你以前对他付出的恩爱和感情忘得一干二净,有了钱就再也不肯安分守己了。换了我,非阉了他不可。”
“哎哎,你别吓我好不好?我可没有这个胆量。”我笑着毫不客气地讽刺她道,“你在外面那么的风流,就不怕你的老公阉了你?”
除了丈夫,胡婉芬和厂里两个男人同时乱搞两性关系的事情有不少的人都知道。两个男人还时常为她吵嘴甚至打架,她不但不以为耻,反而还津津乐道地夸自己挺有能耐和魅力,要不,他们怎么可能会为她争风吃醋到打架的程度?
“我又不是男人,有什么东西好让他阉的?”她嘻嘻地笑着,还想说什么,看见车子上有人扭头朝她张望,她这才不好意思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下了车后,我在萧翊楼下的公用电话间先给小白脸打电话,问他有什么事情。接电话的是周晓舟,彼此先是客套了一番,接着她告诉我说,陈折梅出去了。他倒没什么事情,是萧翊要找我。说是稿子写好了,想交给我。可是没有我的通信地址。所以叫折梅帮忙打听一下我的地址。
搁下电话后,我不觉有些茫然起来。作为好朋友,她怎么不问问我的婚事?难道陈折梅还不知道我的传说?但愿他不知道才好,免得传到萧翊的耳朵来去。另外,按常规来说,萧翊的稿子没有这么快就能写完的,是不是为了那空调的钱?他一定要还我的话,我怎么办?他的脾气性格我现在已经有所了解了,他是一个在经济上绝对不肯接受别人施舍的人。我这么一上去,两人岂不要闹僵?
我抬头朝萧翊家亮着台灯的窗户看看。犹豫了片刻后,我咬咬牙齿,毅然转身离开了近在咫尺的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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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命中的小魔星打电话。
“萧翊、小萧,电话!”话筒里传来老太太放大喉咙的叫喊声。
我的心顿时怦怦狂跳起来。三个星期了,真是度日如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的想他,这样的舍不得离开他?打电话,说些什么呢?
“喂,你好!哪一位?”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屏住呼吸,没有回答。只是倾听着他喘着急促呼吸的声音。
“喂,请讲话呀,你是谁?”
我还是不回答,只是捂住话筒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馨姐吗?姐、姐姐,是你吗?”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了,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馨姐,你在哪儿呀?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情你说呀,别急死我好不好?”
我的心一酸,不知怎的,眼泪也簌簌地流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了忍不住的抽噎声。
话筒里没有声音了,就这么彼此沉默着。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馨姐,你到底是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如果是这样,我替你打抱不平。”
“好兄弟,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太孤独太寂寞了。嗯,你想馨姐不?”我抹去泪水,亲昵地问。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馨姐,你就不能到我这里来一次么?”他这样的回答我。显然,他在公用电话亭里说话不方便,不象我在自己的家里可以随心所欲,怎么想就怎么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我长长地叹口气道,“是不是害怕人家听见?”
“思念姐姐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他这么狡猾地回答我,就算被外人听见,也无可非议。接着,又传来他关切的声音,“姐,你真的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呢?”我又叹口气道,“整天没事干,太无聊了,闲得难受。嗯,你和舒蕙兰谈得怎么样啊?投不投缘?”
“挺好的,我很敬重她。”他很是诚实地回答。
“那么她呢?”我酸溜溜地问,“她对你的印象如何?”
“看来也很不错”
“那我也放心了。”我勉强一笑,心里却很酸涩。“那么,你们打算几时结婚?别忘记到时候给我喝一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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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么早就谈结婚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
“真是一个书呆子!”我也笑了起来,心情变得有些舒畅起来。停顿了一下后,我又恶作剧地撩拨他道,“傻兄弟,你怎么这样的笨?想办法先把她搞定。反正她是个过来之人,你不用担心她的什么贞操。这么热的天,公园有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往家里带,空调一开门一关,你就不是可以随心所欲了?”说罢,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馨姐就爱说笑话。”他在电话那边用一种无奈的声调对我这么地说。然后又说道,“馨姐,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对你说过我不缺钱的么?你怎么还是把钱放在冰箱里了?你能不能来一次?”
“来干什么呢?来拿钱还是来破坏你的婚姻?”我长叹一声,吐露自己的内心思想道,“翊弟,说句实话。不知怎的,在你的面前,我竟变成了一个性欲旺盛而且难以克制的女人。我来的话,肯定要缠住你不放的。那岂不是我对不起我的老公,你也对不起那个舒蕙兰了?上次的事情,只当是做了个逢场作戏的梦吧!至于钱么,你谈恋爱要花,以后结婚也要用,就算做姐姐送给傻兄弟的红包吧。你一定要还,我也没有意见,现在欠着,以后等你有了钱再还给我。你看怎么样啊?”
“可我的稿子你总得帮忙拿走吧?”
“你寄到出版社去就是了,我会和魏叔打招呼的。”我知道他想见我,想把那四千元钱还给我。其实我何尝不想见他,可是这种相见有什么好处呢?既然不能长相守,那又何必常相见?
“既然馨姐你不肯来,我也就不勉强了。”电话里,传来了他的一声叹息,又听他怅然地说道,“我叫陈折梅把钱转交给你就是了。剩下的钱,以后再给。馨姐,你自己保重身体……”
“别、别别!”我赶紧打断他的话道,“傻兄弟你千万别把钱交给陈折梅,免得他疑心生暗鬼的胡乱猜疑。书呆子,对馨姐说实话,是不是闹那个饥荒了?如果是这样,我就来陪你一次。不过是最后一次。”我无遮无掩地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想要,却偏偏要栽到他的头上。这大概就叫“猪八戒倒打一耙”吧?
“随你怎么说吧。”他的语气里有些焦头烂额的味道,“那么你几时来?”
“唉——!”我长长地叹息一声道,“翊弟,不瞒你说,我刚才来过了。”
“来过了?唔,我怎么没听见门铃的响声?”
我沉默了。停顿了片刻,我才幽幽地说道:“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怕你被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缠住了不放,怕你为了报我的恩,宁愿和我厮混而不再和别人谈恋爱,从此耽误了你的婚姻,所以我又走了。”说到这里,我又停顿了一下,最后言归正传道,“好了,不谈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了。翊弟,和你说件正经事。我太无聊了,想找个工作。你能不能帮个忙?”
“肯定没有问题。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我到你这里来详谈吧。”我笑了笑,冲着电话柔情蜜意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来给你做晚饭。傻兄弟,祝你晚上做个甜甜的好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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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是怪得很。不,是我这个人真是怪得很。
昨天晚上给萧翊打了电话后,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愉快起来了,把打电话前的忧郁烦恼全部赶了个精光,今天觉得特别开心欢乐。起床后梳洗完毕,我一边听着vcd里送出的广东音乐,一边抹擦家具拖地板,把母亲留给我的两室一厅打扫得窗明几净,把所有的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除了漂亮外,人家对我第二个赞美就是:心灵手巧。
什么叫“心灵手巧”?这不过是“劳碌命”好听的形容词或代词罢了。
想想电话前后的变化,我自己也觉得怪有趣,电话前是那么的郁郁寡欢,看什么都不顺眼,干什么都不来劲。电话后却是如此的兴奋轻松,看什么都顺眼,干什么都来劲。这是不是就叫做情绪的变化?就比如说这广东音乐吧,昨天听的时候,觉得那叮呤当啷的声音特别刺耳烦心,听了半首就被我怒气冲冲地拔掉了电源,今天却觉得这叮呤当啷的声音格外悦耳动听了。不同样都是这“叮呤当啷”的声音吗?可为什么前后听起来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差?这难道就叫做、叫做什么呢?文化知识不多的我形容不来,嗯,是不是就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或者叫做其他什么的?
为什么现在到萧翊那里去就像要到名胜古迹去旅游那般令我渴望和兴奋不已?以前可没这种感觉的呀!
“食色,性也。”
我眨眨眼睛,看着镜子里的“温馨”。打量着她的明眸皓齿,凝视着她的粉颊绯腮和两个挡不住诱惑的酒窝,我不觉嫣然一笑。再看看连衫裙尖角领下雪白的肌肤下,那一对珠圆玉润的胸脯在裙子里高高地耸着。尤其是那一条明显的乳沟,半隐半现地裸露在我的眼前。我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连忙用擦布遮住了她那发红的脸。
现在的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很荒淫无耻的荡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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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把我从镜子前拉回到茶几旁边。
“喂,哪一位?”我很随和地问。
“是我,甄春。”
“有什么事?”一听是他,我的声音立刻变得毫不耐烦了。
“想和你谈谈。”
“谈几时去办理协议离婚吗?”
“不是。”
“那就免了。”随着话音,我把电话狠狠地搁在了话机上。
好嘛,一连五分钟,他竟打来三个电话,哼,还真死皮赖脸的呀!气得我干脆把电话线一拔,来个耳不听为净。接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唉-!”我长长地叹息一声,刚才的喜悦心情现在一下子全都逃走了,荡然无存了。
我真不知道前世里作了什么孽,这世里要受这样的罪!嫁到甄家后,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累,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现在的结果?可见人心有时不必太好。常言道:好心未必有好报。看来流传了多少年的老古话是不能不听的。
那么我和萧翊呢?他以后有了名气,会不会忘记我对他的好处?
不忘记又怎么样?我对他又没有任何企图。是啊,我对他这么的好,贪图他什么呢?“龙非池中物”,他是龙还是虫,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娶我。所谓的情义,不都是假的么?我凭什么要对他这么好?真是一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心绪烦乱的我七颠八倒地胡思乱想着,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特加饭”,当饮料般地喝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几时也变得喜欢喝酒了。是受了萧翊的影响呢还是自己变得堕落了?以前从来不和别人说下流话的我现在也口不择言这方面的内容了。一向端庄稳重、自重自爱的我竟会不知羞耻地主动去勾引萧翊,以博取那片刻的欢愉。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人是会变的,我是不是也在一种潜移默化的精神状态中悄悄地蜕变?
我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变?这是不是一种逆反心理?是不是太寂寞太无聊的缘故?是呵,我为什么不出去跳舞,为什么不出去搓麻将?干什么要把自己活活闷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
天生海量的我怎么头有点晕呼呼的?不就喝了大半瓶么?
有酒喝真好,呷上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地品味那略带苦涩的味道,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回味。
看看那剩余的小半瓶黄酒,学着萧翊的模样,我抓起酒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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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昏沉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看着夕阳的余辉,我伸了个懒腰,墙上的电子钟无声无息地告诉我,时间是五点半。我懒洋洋地整理了一下披肩的长发,稍稍整理了一下服饰,打算到萧翊哪里去吃晚饭。不,是去喝酒。我也要来个不醉不罢休,学一学醉仙的豪放,或者说是学一学醉鬼的丑样。尽管那天我已经是丑态百出了,但我依然希望自己再这么的醉一次。
有人敲门,我打开一看,是甄春。
“你来干什么?”我皱皱眉头,对他投去鄙夷的目光后,不耐烦地说道,“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没有资格到这里来。你就是来了,我也不会理睬你的。”
“和你谈谈离婚的事也不可以?”他脸沉似水,不象以前那么的无赖。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随口说道,“要出去呀?”
“你管得着吗?”我一声冷笑,心想既然他来谈离婚的事情,那就让他进来说吧,省得被隔壁邻居听到。于是我斜了他一眼,刻薄地说到:“有屁就进来关上房门放吧,不要薰得满幢房子都臭不可闻。”
他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点上一支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我厌恶地蹙了一下眉头,打开窗子透风道:“有什么话请说,否则你就请吧。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陪你。”
“听说你下岗了,有没有这回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要你半点的生活费。”我朝他怪里怪气地一笑:“怎么,怕我养不活自己来问你要生活费?你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你有钱养‘鸡’,当然也会有人养得起我。我虽然是个半老徐娘,但是风韵依然如故啊。”
“何必老是说赌气的话?”他摇摇头,揿灭烟蒂道,“小馨,说正经的,我以前确实是对不起你,伤了你的心。现在想想,真没意思。看在小龙的份上,咱们还是和好吧。”
“对不起,你走吧。”我顿时把脸一沉,没好气地说道,“我忙得很,没有闲功夫来听你的废话。你走不走?再不走的话,我要报警了。”
“你一定要离婚?”他看着我冷冷地问。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那好。”他点头道,“既然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我同意和你离婚。不过有言在先,小龙是我的儿子,我是不会给你的。你想要离婚,就必须答应这一条。”
“笑话!”我冷冷一笑,强行抑制住怒火,朝他投去不屑一顾的目光道,“你以为你是谁呀?是法官还是审判长?你说完了吧?请你立刻离开这里,而且以后不准再来。你不肯搞协议离婚,我们到时候法院见。”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悻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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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萧家,萧翊竟还没有回来。
“都他妈的六点多了,他死到哪里去了还没有回来?就算和舒蕙兰约会去,也得先回来吃晚饭吧?何况我和他是事先约好的!”我恨恨地在心里嘀咕着,窝了一肚子的气,刚返身要走,却见他匆匆地上了楼梯。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见我脸色铁青,他赶紧打招呼道,“前两天折梅的父亲去世了,今天是他父亲大殓的日子,我去帮点忙,所以回来晚了。本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我板着脸,跟他走进房间。没好气地把小包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下后沉着脸说道:“给我倒点饮料来,我渴死了。小白脸的老子死了,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没有你的电话号码,我怎么通知你?馨姐,你好像很不高兴啊。”他倒了杯饮料递给我,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怎么啦,是谁惹你了,不会是我吧?”
“不是你是谁啊?”我顿时借题发挥了。两眼瞪着他,怒气冲冲地胡扯道,“我五点钟不到就在这里游魂似地转悠着等你,惹得旁人像防女贼似地不时地打量我。还有,整天就知道还钱还钱的,钱就这么重要么?不就是几张花纸头吗?对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有了再还也是一样的。要我怎么说你才肯听?”
其实,我心里不高兴的是刚才甄春的到来破坏了我的情绪。而且我心里很后悔今天冒冒失失地到这里来。也许是疑心生暗鬼吧,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我的梢。不过想想又好像不可能。我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了甄春的影子。在公共汽车站等车的时候,也只有我一个人,可怎么就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我呐?谁能告诉我这第六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灵不灵?
“馨姐,你请息怒。”他陪着笑脸道,“一切听你的就是了,好不好?只要姐姐你不生气就行。姐,你熄熄火消消气,我马上就去煮饭烧菜。你喜欢吃什么?葱油大烤还是凉拌莴笋?再炒个清清爽爽的青椒土豆丝下酒怎么样?”
“洗你的澡去吧。”见他这么低声下气,我摇头叹息了一声,心情变得轻松了些。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的贱!嘴老骨头酥的我瞟着他疼爱地嗔斥道,“就凭你的水平?烧出来的东西除了你自己之外大概是没有第二个人爱吃的。”说着,我起身到厨房里给他做晚饭。
“我的烹饪水平难道就这么差?”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朝我怪模怪样地做了个鬼脸,然后忍不住地笑了。
110
“馨姐你喜欢做什么工作?”他放下筷子关心地问,同时喝了口酒。
“你能给我找什么工作?”我看着他,嚼着红闷鸭腿反问。
“你不说出个大概来,我怎么帮忙?”他似乎有点为难,咂咂嘴巴说道,“你要先划出个圈子。比如仓库里的保管员,宾馆里的服务员,商店里的营业员,如此等等,我才可以托人家。你说是不?”
“当仓库里的保管员倒是蛮不错的,你有把握么?”我抿嘴一笑,看着他说道,“宾馆里的服务员和商店里的营业员太辛苦,我不想干。”
“估计没有问题。”他点上一支香烟吸着,咪了口酒道,“不过有一点要说明的。就是要等机会。馨姐你得留个通讯地址给我,或者是电话号码。要不我怎么和你联系?”
我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了他,并笑着哄他道,“翊弟,我老公的醋劲是很大的,没有特别的事,你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他就怕我有男性朋友。你以前不是说要去拜见他么?我为什么不让你去知道不?就因为这个原因。我若是平白无故地认个弟弟,让他知道后他不和我闹翻才怪。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他朝我瞟了一眼,喷了口烟直言不讳地说道:“馨姐你长得这么好看,也难怪你的爱人要把你看管得紧。所以我说过的,叫做‘丑妻家中宝’。用不着担心别人来偷来骗。在这方面,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反过来说,女人同样也是如此的。男人要在外面胡闹,女人也是不依不饶的。馨姐你说是不?”
我嘿然无语,挟了一筷小菜低头吃着。心想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和甄春闹离婚的事情了?要不,他怎么会说最后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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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他把这方面的话题展开下去,我又关心起他的事来。
“你和舒蕙兰谈得怎么样?对她的印象好不好?”我喝了一口饮料,微眯着眼睛,觑着他耿耿于怀地问。
“挺顺利。”他高兴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看着我坦诚相告道,“通过几次的接触了解,我发觉她是个很有思想和个人见地的人。说实话,我挺喜欢她的。就不知道她对我怎么个想法了。”
“你不是说‘丑妻家中宝’,漂亮的女人不要的么?怎么现在出尔反尔了?”我的话中,充满了对舒蕙兰的嫉妒和对他的刻薄。“你就不怕她和我一样,背着你在外面找个所谓的‘弟弟’,并瞒着你在暗中和那个‘弟弟’厮混?”
“听天由命吧!”他发出一声长长的苦笑,这样地回答我道,“若是真有这种事情发生,看来也是我命中注定的孽缘。该我萧某人命中无妻。”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可怕起来,阴沉沉的好像要吃人。一根香烟还没吸完,第二根已经挟在手指头上了。我总觉得一谈到婚事,他就会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你酒要少喝,烟要少抽,知道不?”我转了个话题,委婉地劝他道,“尤其是香烟,你抽得也太厉害了,一根接着一根的不断。这很不好。”
他苦笑着点点头,一边喝酒一边叹气道:“我也知道不好,可就是戒不掉。反过来说,有时心情忧郁不快的时候,我也很想用酒、用香烟麻醉一下自己。李白的《将进酒》中不是有这么一句诗么: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馨姐你不知道,其实我是个性格很内向的人,在厂里很少和人家说话的。并非我清高,而是我不善辞令。别人不和我主动交谈,我不会和他们说一句话。工作之余,也就只能看看书写写字和抽抽烟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嗜烟如命的劣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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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时间还能看书写字?”我扬了一下眉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们在厂里干活的时候,忙得可以说是屁滚尿流,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他倒是清闲得很,还有空闲看书写字。我好奇地问:“你们领导就不干涉你的不务正业?”
“看书写字怎么能算是不务正业?”他开心地笑了,显得很是快活调皮。他抓起一块鸭腿啃得津津有味。“厂里效益不好,活不多,这有什么办法?我们厂里工人的日子应该说是比较好过的。钱虽然赚得不多,但只要做足工时,领导就不会来管你干什么,日子过得很轻松。女的打打毛衣喝喝茶,男的就躲在更衣室里玩扑克。什么二十一点十三道,一赌就是半天。领导经过,眼珠子朝上一翻,只当没有看见。相比之下,我是个大务特务正业的人呐!”
“你这么喜欢看书学习有能耐,你们领导也不提拔你?”
“喜欢看书学习的人就一定有能耐?领导就一定会提拔?”他掸了一下烟灰,看着我悠悠然地冷笑道,“再说,有道是‘无官一身轻’。要他们提拔干什么?真要提拔我,我还得看看他们的政绩如何呢?看看值不值得为他们效力。每个星期一、三、五的下班时间还没到,厂部舞厅里的音乐声就飘了起来。哼,好一个歌舞升平!不管有什么人来,找个借口摆上几桌丰盛的宴席。一个个喝得满面冒油,一个个吃得大腹便便。妙,好一个纸醉金迷!反正是国营企业,亏就亏吧,百足之虫,僵而不死。有上级公司撑着呐!我萧某人虽无满腹经纶,又是一介草民。但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却也是嗤之以鼻的。要我为他们效命,并非我说大话,他们还不配。”
“你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我毫不客气地刺他。
“也许吧。”他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现出一种含蓄的表情,推了一下眼镜看着我,点头道,“馨姐真是快人快语!来,馨姐,为你的直爽干杯!”
“和你在一起真开心!”看着他,我怅然地吐出内心深处的思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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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摇摇头,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来。
“我总觉得你一付郁郁寡欢的样子,翊弟。”我看着他,毫不隐瞒自己的看法,“是不是对舒蕙兰感到不满意?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我再帮你想办法。”
“没有。”他断然否认道,“我就是这付阴阳怪气的性格。对舒蕙兰么,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只是觉得、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我一惊,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你不是说你和我在一起很开心么?”他点上一支香烟抽起来,显得有些心神不安,“反过来说,也就是你的先生没有给你这么多的开心。如果我不给你这么多的开心,你也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所以说,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什么奇谈怪论?我真是听不懂。”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看着他关心地问道,“你喝醉了吧,翊弟?”
“醉与非醉,我自知之。馨姐你不必为我提心吊胆。”他喷了口烟,脸上又露出那不可名状的苦笑来,“我总感到良心上有些不安。我也是男人,既然要和舒蕙兰结婚,就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同样,我也希望她不要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馨姐,所以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觉凄凉地一笑,幽幽地说道:“我不是对你说过了么,上次的事,只是一场时过境迁的梦而已。你把它彻底地忘记不就行了?是我勾引你的,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如果老是让你感到良心不安,倒是我的罪孽了。翊弟,千万别胡思乱想,我们还应该是好姐弟是不是?”
“馨姐能这么的宽宏大量,我就放心了。”他释然一笑,举起酒杯道,“馨姐,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各方面的关心和厚爱。”喝了口酒后,他看着我又叹道,“可是馨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你的生活中一定有不如意的事,甚至说是很苦闷的事。我对你,什么都推心置腹,可你对我却藏着很深的心事。对我一点都不肯吐露。馨姐,”他用一种很是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我,眼神里饱含着对我的关爱和忧愁,“你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我、照顾我,可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如果你肯把你的苦闷告诉我,说不定我有帮你解决的方法。既然我是你的弟弟,你为什么不肯直言相告?你为什么不肯让我为你做些事呐?”
“尽胡说八道!我有什么苦闷?你真是个忧天的杞人。”我瞟了他一眼斥着,压制着内心的伤感,脸上浮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掩饰地说道,“嗨,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喜欢喳喳呼呼和借题发挥。和你有说有笑的,所以就说很开心嘛!你又何必胡思乱想?”
他看看我,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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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萧翊吃完饭,我看看手表,时间快到九点了。原想在他这里过夜的,但是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有了那个比我更加漂亮妩媚的舒蕙兰,没有半点要和我共度良宵的意思,我的兴趣也不由随之消失。暗中叹了口气后,我勉强地一笑,向他伸出手来:“我该走了,你不是有稿子要我转交给魏叔吗?”
他摊摊手,不好意思地笑到:“对不起,没有稿子。实不相瞒,我只是想把空调的钱还给你而已。”
“那你现在的稿子几时能写好?”我怏怏失意地看着他问。拎起小包站起身,摆出一付要走的样子,心里却很希望他能留我过夜。
“快的话,大概还要半个月。”他也站起了身来,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估计两个星期差不多了。到时候再麻烦你。”
看见他要换皮鞋送我下楼,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我摆摆手,苦涩地叹口气道:“别送了,你的时间很宝贵。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他点点头,但还是把我送到了马路口的汽车站上。
这时,一辆黑色的出租轿车从我们的后面缓缓驶来,在我们的身边停了下来。
“馨姐,小说写完的话,我会及时通知你的。”萧翊闪身离得车子远些,一边漫不经心地看了那辆车子一眼,一边说道,“不过这需要时间。总之,我会抓紧时间写的。到时候还要麻烦你送到魏叔那里去呐。馨姐,给你和魏叔添麻烦了。”
“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再见了。”看见远处的公共汽车朝车站缓缓驶近,我说着对他挥了挥手,同时也朝那辆车子注视了一眼。车厢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盏“空车”的小红灯发出一些朦胧的微光。我心里有点纳闷:怎么回事,等我上车啊?我可没有做过任何要司机停车的手势呀?
后面的公共汽车按着喇叭催促着前面的出租车让路,出租车喷出一股尾气,终于徐徐地开走了。
带着一丝疑虑,我跳上了公共汽车。
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我觉得刚才的出租车总有些怪怪的。没事在我的身边停下来干什么?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里面坐的是什么人?难道是甄春?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望着一辆出租车迎面驶过,我忽然忍不住地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刚才停在我和萧翊旁边的分明是辆空车嘛,我怎么会如此多疑?担心里面坐的是甄春。那盏“空车”的灯不是明显地在我和萧翊的眼前亮着?嗨,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这么一想,我也就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不然,甄春还真的坐在那辆车里,那盏“空车”的小红灯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道具罢了。他在车厢里看见我和萧翊并没有亲热的举动,也没有恋恋不舍的惜别,倒是听见了萧翊说的客套话:“给你和魏叔添麻烦了。”所以相信我和萧翊不会有什么暧昧关系,也就挥挥手叫司机把车开走了。真的幸亏萧翊没留我过夜。要不,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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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而我呢,却什么都没有。整天看电视?连续剧我看得都能倒背如流;看那种带有色情内容的碟片?看完后不论从心理和生理上反而觉得更加空虚。人,总得找点事情做做吧?最容易打发时间的地方莫过于舞厅了。
我以前很喜欢跳舞,并且跳得很好。从交谊舞到迪斯科,从伦巴到探戈,我没有一样不精的。想当初,在舞场上有那么多的白马王子追求我,都被我一一婉言谢绝,最终选择了貌似忠厚、不会跳舞的甄春。满以为从此以后可以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地过上幸福美满的小家庭生活,谁知道偏偏嫁了个忘恩负义的浪荡子。人生啊人生,真是一场不可猜测的梦!
现在的我,似乎并不在意什么叫理智,什么叫糊涂了。只知道什么叫把眼前的日子和时间先打发掉,做一天尼姑撞一天钟吧,谁知道萧翊几时能帮我把工作介绍成功?说不定他是在我的面前吹牛也不一定。就算不是吹牛,我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啊?现在的工作,哪有这么好找的?唉,耐着性子慢慢等着吧!
于是,我每天一吃好晚饭,就到市中心最热闹豪华的百乐门舞厅去消磨我无聊的时间,到那里去寻找我无奈的快乐。
我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每天回家的时间总在深夜一、二点钟,一觉睡到上午九、十点钟才起来,随便地吃些东西便算是午饭。下午则做些家务,吃罢晚饭后就往舞厅里跑,简直成了一个不收费用的舞女了。
然而,这样的生活我只过了两个星期就被萧翊的电话弄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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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萧翊这小子还真有噱头,仅两个星期的时间,就打电话告诉我说已经帮我把工作联系好了,在一家服装公司的仓库里当保管员,主要的工作就是管服装的收发登记。干活的那天是早班连中班,做一天休息一天。每月工资四百元。嗨,挺不错的呀!
干了几天,我才体会到了“看人挑担不吃力”的道理。虽说是简单的收、发登记,工作量和以前的挡车没法相比。可十几个小时干下来,却也累得腰酸背疼手发麻。从来不写字的我捏支钢笔感觉中比捻接线头还要难。那字呀,写得歪歪扭扭,丑得简直没法给别人看。真不明白萧翊、陈折梅等这些家伙是怎么写出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的。仓库主任看了我的字,很含蓄地说,希望我的字就像我的脸那么好看。羞得我半天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我还真的有点不服气:不就是写两个字么?练上几天不就行了?温馨我要么不学,一旦钻进去,哼,有什么学不会的?我那傻兄弟萧翊不是说过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于是,我舞厅也不去了,到新华书店里去买了几本钢笔字帖,就在家里像模像样地练起字来,而且一练就是一个下午。几天的功夫,嗨,我的字还真有点改变了,谈不上好看,至少是笔划不象以前那么歪歪扭扭了。我当然很得意,心想要是萧翊知道了,肯定会说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类的老古话了。
回想起前一段时间的颓废,我真有点暗中咋舌,要不是萧翊及时给我找了这份工作的话,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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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即将结束,儿子小龙的回来,给我带来了几丝欣慰。
作为寄宿制的二年级小学生,他一点也不在乎我上班这天不在家的寂寞孤独。休息天的晚上,我给他准备好第二天的饭菜,他在中午会很熟练地用微波炉把饭菜转热,甚至自己还会在煤气灶上做鸡蛋榨菜汤。空闲的时候,他就在家里看看电视,摆弄自己的玩具,或是看看连环画,很是乖巧。这一点,恐怕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能做到的。
这天吃罢午饭,我带着小龙去银湖公园游玩。一是买些好东西给他吃吃,让他高兴高兴。二来也是尽尽我这个当母亲的心意。说起来我这个当母亲的很是对不起儿子,从小就给他来个全托制的幼儿园、后来又是寄宿制的小学,很少和他在一起。可以说基本上没有给他过什么母爱和温暖。所以一有机会,我就尽量和他在一起,以尽我做母亲的职责。
一走进公园,小龙就嚷嚷着要去划船。我苦涩地一笑,心想调皮捣蛋的儿子啊,我一个人怎么个划法?又不是以前和甄春在一起的时候,我和他一左一右荡起双浆,儿子坐在我们中间,嘻嘻哈哈、有说有笑,那是何等的欢快幸福!现在我一个人怎么把握方向?
看看儿子,见他嘟起了嘴巴,我不忍心扫他的兴趣。想了一想,便笑嘻嘻地说道:“好吧,乖儿子,我们去坐电动船。你可以当个掌舵人,随便你怎么个横冲直撞,只要不翻船就行。你看怎么样?”
“只要有船玩就行。”儿子眉开眼笑,拉着我就往船码头上跑。
荡漾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放眼眺望,但见远处的湖畔,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并影影绰绰地露出数间朱亭、几许曲栏,看上去真叫人心旷神怡。
前面有一只小木船慢悠悠地飘浮在水面上。一对情深意厚的恋人操着木桨缓缓地划着,不时地讲着什么话。姑娘显得很开心,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不时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我明显地感觉到,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笑,是对以后生活充满了美好憧憬的快意。
“咦,这不是萧翊和舒蕙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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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迷惑:这个萧翊,不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人么,今天怎么竟也口吐莲花?这个舒蕙兰,不是一个笑不露齿的人么,今天怎么笑得如此舒畅烂漫?可见初恋是单纯天真的,热恋是欢乐幸福的。不过一到成立了家庭,面对诸多烦恼的家务琐事,恐怕一个又要沉言默语、另一个也得浮出苦笑了吧?
“儿子,给我狠狠地撞上去!”我吩咐小龙,恶作剧地说道,“撞得他们一个说不出话、一个笑不出声来。”
“妈妈,不可以这样做的。”儿子撅撅小嘴,教训我道,“这是不礼貌的行为。老师知道后,我会挨批评的。你不可以教我做不礼貌的事情。”
我不好意思地在暗中吐吐舌头,感到自己有点失态了。赶紧笑着说道:“是啊是啊,对不起了儿子,妈妈认错。他们是妈妈的朋友,想和他们开个玩笑。这样好了,你赶上去,见了他们一个叫舅舅,一个叫舅妈。不过,你要拿你的背挡住妈妈的脸,不要让他们认出妈妈来。”
“好嘞!”儿子一声欢呼,把握着方向盘加快速度追赶起前面的木船来。
电动船碰到了木船,儿子双手撑腰站起身来,一点也不怕陌生地扯开嗓子喊叫道:“喂,哈喽!舅舅、舅妈,你们好!不过,你们认识我吗?”
我躲在儿子的背后,透过他衣服的空隙朝他们窥视。只见萧翊和舒蕙兰不约而同地对小龙打量了几眼,彼此对视了一下,又朝小龙看看。
萧翊不愧是个机灵鬼,很是狡猾地笑道:“小家伙!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满月的时候,我喝过你的满月酒;你读书的时候,我还送了个书包给你。不相信你就回头问问你的妈妈。”
儿子果然上了当,闪过身子扭过脸来问我道:“妈妈,舅舅说的是真话吗?”
他这么一闪身,我的脸也就暴露在他们两人的眼里了。萧翊哈哈大笑起来,很是得意地说道:“小龙哎,乖外甥,你怎么就这样容易被人欺骗?你这么的一扭身,不是把你妈妈给暴露了?”
“你这个当舅舅的也可谓是当到家了。”我笑着摇头道,“就这样给孩子当模范的?喂,小舒,你好!”
“馨姐,你好。”舒蕙兰羞答答地冲我抿嘴一笑,那俊俏的模样,真是人见人爱!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逢。”我嘻嘻哈哈地笑道,“看见你们亲亲密密地依偎在一起悄声低语,我这个当介绍人的心里就别提有多少高兴了。我儿子都叫你舅妈了。你打算几时做我的弟媳妇?”
舒蕙兰偷偷地斜了萧翊一眼,难为情地低下了白中透红的俏脸。
萧翊朝她看看,那目光是那么的含情脉脉,转过脸对我笑呵呵地说道:“馨姐,你这个话不是为难她么?你应该问我的。我是个男人,脸皮比较厚。”
“那么你来回答吧,厚脸皮的男人。”我故意将他的军,看他怎么个回答。
“等到结婚的前一天,我们会告诉你的。”他扬扬眉毛,这么地回答我。
“你呀,真是个弯弯绕!”我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船不划了,咱们上岸找个地方去坐坐。”他笑嘻嘻地看看小龙,对他挤挤眼睛道,“外甥皇帝,咱们上去喝饮料好不好?要划船,舅舅以后带你到海滨公园划上一整天怎么样?”
“太棒了。”小龙欢天喜地地嚷嚷道,“舅舅,你要言而有信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翊伸出手,和他勾了勾手指,“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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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棵绿叶叠翠的大樟树下面停下脚步。
这是一片很大的樟树林。樟树下面有很多专门供游客休息小憩的石桌石凳。有些老人在悠闲的下棋,有的则在搓麻将或是打牌。还有些小青年在看书,也有的在聊天。更有一些情侣则在低声说着只有他们才听得见的窃窃私语。
“你们坐,我带小龙去买些饮料。”萧翊笑呵呵地说道,“湖面上虽然凉快,但毕竟有太阳晒着。树下的习习凉风才真正叫人感到舒服。馨姐,你陪小舒坐着说说话,我和这个淘气的小皇帝一会儿就回来。”说着,拉着蹦蹦跳跳的小龙走了。
看见儿子这么高兴,我的心里真是比喝了蜜还要甜。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惆怅地叹息了一声:要是甄春也像萧翊这样好,我的家庭该有多么的欢乐幸福!要是萧翊是小龙的父亲该有多好!听人家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想来还真有一定的道理。看看眼前这个肤白肌嫩、妩媚动人的舒蕙兰,和我一样,不也是个薄命的女人么?不过她快要得到新的生活了。她要是真的嫁给萧翊,我敢肯定她以后的生活一定会相当的美满幸福。我和萧翊的接触虽然不是很深,但直觉告诉我说,他绝不是一个有了名利地位后就会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伪君子。
我看看舒蕙兰,朝她报以亲昵的微笑,关切地问到:“小舒,你觉得萧翊这个人怎么样?和他谈得拢吗?”
她抿嘴一笑,稍稍地点点头:“他人挺好的,不论在什么方面,我感到他都很有分寸。我娘娘肯定对你们说过我以前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他在各方面都很关心我,对我很尊重。另外,他谈吐方面也很实惠,没有半点哗众取宠的虚伪。他的衣着也朴实无华,不象一些男人那么花哨显眼,好像有点学问就很了不起了。我问他喜欢、爱好什么,他也没有吹嘘自己怎么怎么的爱好文学和写东西,只是很平谈地说他喜欢看看书,听听音乐而已。并对我这么说,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嘛,能有什么大作为?只想和他人一样,结婚成家,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就行了。也许他知道我晓得他在搞创作,因此他含而不露地说道,有些东西只能当成一种业余爱好,要用平常心去对待,不能看成真的。否则期望值越高,失望感也就越大,这是婚姻不稳定的一个潜在因素。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发现他是个很深沉的人,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好。”
“你能这么评价他,我就放心了。”我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她微笑道,“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好男人。为人忠厚老实,心地善良。别的不说,就说现在流行的麻将和跳舞吧,他全都不沾边。我经常到他家里去。有一次发现他的写字台上放了一本有关搓麻将的技巧书,我还以为他是个麻将迷呢。再看看他写的东西,原来是因为小说中故事情节的需要,他才买了这本书来作参考。他的生活也很简朴清苦。不瞒你说,他很喜欢买书,他的钱我看大多数用在书籍上了。你没去过他的家吧?几时到他的家里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他的书呀,占满了大半个房间。另外,白天他要上班,晚上又要抓紧时间搞写作,所以人也弄得很邋遢,可以说是不修边幅。又没有好好的东西吃。就更是一付人模鬼样的丑样了。有些事情,还要请你理解。现在不是流行这么一句话么?叫做‘理解万岁’。”
她看看我,盈盈地笑道:“馨姐你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我感谢你对我的坦诚相告,更感谢你帮我介绍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笑着朝她撇撇嘴道,“刚才看见你们在船上那么的有说有笑,我的心里真是开心得很。希望你们这对有情人能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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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翊带着小龙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朝我们由远而近走来。看着儿子欢快活泼的样子,我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真希望我能代替舒蕙兰的位子一个人在这儿等他们的到来。遗憾的是这只是一种梦想。
“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我斜了萧翊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小舒不会计较你的小气。”
“这些东西都是舅舅买给我的。”儿子喝着可口可乐,在一边插了嘴,叽叽喳喳地说道,“我叫舅舅不要买。可舅舅说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做主的。”
“不就一点零食么?”萧翊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着说道。“小龙真聪明和懂礼貌,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买给他吃的,硬是拉着我的手不让我买。不同学校教育出来的孩子素质就是不一样。来,馨姐,喝饮料。”他递给我一罐咖啡,又笑嘻嘻地递给舒蕙兰一罐,自己也打开一罐,插入吸管,两眼欣赏着四周的风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我偷偷地从侧面细细地审视了萧翊一眼,觉得他的外貌虽然很平常,然而那种文静和秀气,以及眉宇之间那股书卷气质却是他那平常的外貌所掩盖不住的。我兀地又想起了陈折梅的那句话:龙非池中物。那么,他到底是不是一条龙?结婚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一条虫?
我再朝舒蕙兰仔细打量,她长得确实是漂亮秀气,妩媚动人。和萧翊相配的话,真正是郎才女貌,可以说是有缘有分的一对了。
看见舒蕙兰有点不自然的神态,我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不由噗哧一声地对她笑到:“怎么啦,是不是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在欣赏你们这一对天造地设的恋人呢!真希望你们能早点结婚。有了家庭后,我也好经常到你们这里来玩玩。你说是不是?”
我这句话,说得舒蕙兰点头也不好么不点头也不好。她羞涩地笑道:“馨姐,你这个话,我很难回答你。才谈了没多少时间,我若答应你,我不是有点骨头很轻的味道?到时候他不要我怎么办?我若不答应你,显得我对他没有诚意。所以嘛……”
“是啊,我应该问萧翊的。他的脸皮厚嘛!”我自己也笑了起来,看着萧翊笑咪咪地问道,“喂,傻兄弟,我刚才的话你有没有听见?”
“馨姐,我听到了。”萧翊乐呵呵地冲着我咧嘴道,“兄弟我脑子有些笨是真的,傻倒是不傻的。要不,你会把这么好的小舒介绍给我?馨姐,我脸皮厚厚地代她答应你。最晚的话,明年国庆节请你喝喜酒吃喜糖怎么样?小龙,”他摸着我儿子胖胖的脸蛋笑嘻嘻地说道,“明年国庆节到舅舅家里来住几天。在舅舅新床上睡几夜,替舅舅压压床。到时候让舅妈替你生个小弟弟下来。你说好不好?”
“真是个标准的厚脸皮!”舒蕙兰怯生生娇滴滴地嗔了他一句,接着低下头羞涩地笑了,脸蛋也涨得像桃花花瓣那么的白中带绯,真是百般的娇媚。
“当然好喽!”小龙拍着手嚷嚷道,“我喜欢弟弟。弟弟可以和我玩枪玩刀。谁敢欺负他,我就保护他。学那少林寺里的小和尚,一个罗汉腿就把坏人踢得趴在地上嗷嗷大哭,让他给弟弟赔礼道歉。”说了不算,他还一本正经地做了几个武术动作,嘴巴里一边嗷嗷地叫道:“嗨、嗨!”
萧翊眉开眼笑,一把把他拉过来搂在怀里亲昵地吻了他几下。看看舒蕙兰,转过脸对我笑道,“馨姐,小龙真是可爱之极!我有这么一个既聪明机灵、又活泼淘气的儿子的话,就在睡梦中,也会笑出声来的。”
“那你就催着小舒早点替你生呀!”我浅浅一笑,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心想我的儿子确实是个既聪明机灵、又活泼淘气的孩子。可惜的是,没多少时间,他可能就要变成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了。虽然有爸爸,可这样的爸爸,还是没有为好!他能给孩子带来什么好的印象?
人呵,没有钱的时候想钱,一旦有了钱,就立刻忘记了过去。傲傲然眼珠子也朝上翻了,看不起那些和他以前一样没有钱的人来。飘飘然说起话来声音也变得粗了,好像有了钱就很了不起似的。一味的花天酒地起来,吸毒嫖娼,什么都变得行家里手了。创业时的艰难困苦一概抛到了脑后,其结果往往就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甄春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与其嫁一个这样有钱有财的浪荡子,倒不如嫁一个安分守己的普通劳动者要好得多!孩子大了以后,也不会为自己有那种在别人面前难以启齿的爸爸而在别的孩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看见舒蕙兰有点不自然的样子,我知道玩笑话要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毕竟是个没有丈夫的女人。再说,他们现在是在谈恋爱,我也该知趣地告辞,让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尽情地玩、尽兴地谈。否则我这个过来之人也有点太拎不清了。
“好了,我们要走了。”我站起身来,替儿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掩饰地说道,“我老公还等着我回家给他做晚饭,以后有机会见了面再聊吧。小龙,和舅舅舅妈再见。”
“舅舅、舅妈再见!”我儿子朝他们摆摆手,又对萧翊恋恋不舍地嘱咐道,“舅舅,你别忘记带我到海滨公园去划船。大人说话是要算数的。”
“小皇帝,你放心就是了。”萧翊又抱起他,亲吻了几下他胖胖的脸蛋,满心欢喜地说道,“舅舅不会食言而肥的。你平时要好好读书,知道不?我一旦有了空,立刻打电话给你妈妈,叫她把你送到我家里来,然后再和舅妈一起到海滨公园去划船。好不好?”
小龙欢天喜地地点点头,回吻了他一下,从他的怀里滑下来,见我拿好了东西,就拉住我的手朝公园外面走去,一边还不时地转过脸冲着萧翊嚷嚷道:“舅舅,别忘了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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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里感到很是压抑。
不懂事的儿子小龙却蹦蹦跳跳个不停,显得兴奋极了。老是追问我几时和萧翊到海滨公园去划船。我皱皱眉头,苦笑道:“儿子,这个萧翊舅舅哪有空陪你去玩?不过是说说罢了。他很忙的,不象我们这样的清闲。以后有空,妈妈陪你去就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萧翊舅舅说话肯定会算数的。”儿子嘟了嘟小嘴巴,看看我,从口袋里掏出四百四十元钱说道,“你看,这是舅舅给我的。他说两百元是喝满月酒的见面礼,另外两百元是给我买书包的钞票。还有四十元是给我的零花钱。他还说这个叫‘事事如意’。妈妈,钱给你,我不要。”
嗨,这个萧翊!这算什么名堂?这分明是在变相还我的人情么?
我接过钞票沉下脸来,看着儿子斥道:“小龙,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拿别人的钱?妈妈有没有教育过你不准拿任何人的东西?”
“我是不要。可舅舅说,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儿子看看我,满腹委屈地说道,“他说,这不是给我的。是给妈妈你的嘛!”停顿了一下后,他又充满信心地说道,“所以我说,萧翊舅舅肯定会带我去划船的。”
“但愿如此吧。”我苦涩地一笑,把钱放好。心里不由惆怅地想到,这个萧翊真是个有情有意、言而有信的人。嫁给他这样的男人,舒蕙兰真是拣了个厚厚的皮夹子!我怎么就这样的倒霉,有眼无珠地嫁给了甄春这样的男人?想想人家,比比自己,心里好难受!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萧翊还真来了电话,说和舒蕙兰一起要带小龙、包括他自己的外甥小虎去海滨公园玩。我左推右辞,他就是要我把小龙在第二天的早晨送到一个约定的地方等着。见他真心实意,我也就只好答应。想想自己的儿子有着亲生的父亲不带他去玩,倒要所谓的“舅舅”领着去外面开心。这种心情,这种滋味,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