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七章
    数天后，吉娃娃已经可下床行动，她伤势复原情况良好，除了脚上的石膏还得再裹一阵子，这也表示这阵子她必须以拐杖跟轮椅代步。
    主治医生实践了对罗苗儿的承诺，开学之前可以让她出院。
    吉娃娃笑看着个性温煦、性情活泼的主治医生，心，莫名的飘远了。
    她的未婚夫后来就不曾再来看过她了，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彼此之间再无任何道义责任，他就算不再来看她，谁也无法苛责，更何况她也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她会忘了他？吉娃娃大惑不解。只是因为恐惧吗？如果单纯因为恐惧，在解除婚约之后，身心获得纾解的她又何必选择忘了他？她不懂。
    但她很想再见他一面，想问问她所忘记的两人之间，想问问她是否对他的感情只有恐惧？想问问他对这桩婚约抱持着何种想法。
    但他不再来了。她黯然垂眼。
    是否对他而言，这也只是一桩长辈所决定的婚姻，他一点也不想接受？
    “我想出去走走。”吉娃娃突然抬头打断了主治医生的笑话。
    “好。”主治医生为她推来轮椅，协助她坐入。
    “我请护士过来。”
    “不用了！”吉娃娃阻止他接铃的动作，“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病房里头有点闷。”
    “那你自己小心。”
    主治医生细心的帮她将轮椅推到花园之后，才离开。
    吉娃娃在花园里头逛了一圈，并接受一位护士的馈赠之后，方拿着一朵小白花，手推着轮椅打算回病房。
    她在一楼的电梯前等了会儿，待电梯门开放，正准备转动轮子时，背后突然有股力道传入，替她将轮椅推入电梯内。
    她以为是护理人员，转头正要微笑道谢，却在看到对方脸孔时愣了愣。
    “你……”他怎么会来？
    雷震不语，伸手按了楼层键。
    他还记得她住在八楼。吉娃娃有些高兴。
    “你父母不在？”在瞧见单人病房里头空无一人时，雷震开口问道。
    “我现在情况好很多了，所以请他们晚上过来陪我就好。”吉娃娃回道。
    轮椅在床边停住，吉娃娃用力撑起双臂，想坐回床。
    雷震见状，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柔软的床上。
    他身上有股很淡很淡的古龙水味。吉娃娃用力吸了两口气，颓然发现她对此香味毫不觉得熟悉。她还真的将他忘得好彻底啊！
    她没想到那是因为雷震并不曾将她抱在xiōng怀里。
    “谢谢。”吉娃娃拉过被子盖住打着石膏的双脚。
    “不客气。”震震将轮椅推到角落去。
    “对不起，”吉娃娃对着他的背影歉然道：“我把你忘了。”
    雷震一撇唇，有些自嘲意味，“这未尝不是好事。”
    “你觉得我忘了你很好？”吉娃娃有些落寞，“我们的婚约真的没有爱情？”
    我对你没有。他想这样告诉她，却又觉得过于残忍，故改口：“这是长辈决定的婚姻。”他在床沿婚椅子坐下。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呢？”吉娃娃问。
    “这是雷家子孙的命运。”
    吉娃娃歪头，脸上写着不解。
    “利益结合。”雷震回答她的疑问，“我父母的婚姻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从小我就知道我没有选择自己婚姻对象的权利。”
    她对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雷震反而能畅所欲言。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她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时，他什么都懒得让她知道，聊天时也都是她说而他还不见得听入耳里。
    现在，她对他似陌生人，但其实之前又曾有过亲密关系，他反而卸下了对她的藩篱。
    也许他自始至终在意的、抗争的，是身不由己的婚约。
    “这样不是太可怜了吗？”吉娃娃难以置信，“你爸妈不爱彼此吗？”
    “至少我看到的是如此。”
    “你不曾想过，也许你可以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又符合家长要求的女孩结婚？”
    “曾经有过。”仲坚科技的大女儿。
    “后来分手了？”
    “对。”
    “是为什么分手的呢？”
    “个性太相近。”
    “你的个性是什么样的？”吉娃娃抬手制止他回答，“让我猜猜……骄傲？”
    他不置可否。
    “你感觉很不容易亲近，我猜你脾气应该也不是很好；你一定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也对自己很有自信；你出身富豪，又高居要位，有霸气，所以你跟拥有同样个性的情人在一块儿，一定很精彩。”她笑，“你们也许一天到晚吵架、冷战，可是相爱的时候又浓情蜜意，直到有一天，你们发现这种日子成了折磨，宁愿分开当朋友也不愿再做情人？”
    他凝视着她，出乎意料发现，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蠢。
    “你有喜欢过我吗？”吉娃娃问。
    他没回答。
    “一点也不喜欢？”吉娃娃笑着轻摇头，“委屈你了。”
    委屈？雷震皱眉。
    “跟一个不爱的女人朝夕相处一定很痛苦吧？”
    “你也一样。”雷震音调有些冰冷。
    “我？”吉娃娃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他意指为何。“喵喵……就是我有一个好朋友绰号叫喵喵……”
    “我认识她，他是我堂弟的未婚妻。”
    “对喔！我忘了！”吉娃娃难为情的吐舌，敲了敲自己的头。“喵喵说我并不喜欢你，说我很怕你，但我想，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你的。”她低下头，故错过了雷震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我爸爸很疼我，他再怎么爱自己的事业，家人绝对是放在事业之前，所以我猜，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我爸爸发现我喜欢你，所以用事业为饵，要求你家长辈跟我家联姻。”
    这是她在花园逛了一圈，在充满花香的清新空气中，豁然开朗得到的结论。
    “所以我觉得我该跟你道歉。”吉娃娃抬头道：“我这么任性，害你得跟一个不喜欢的女生在一起，你一定很讨厌我吧？”她满是歉意，“还好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以后再也不会绑住你了。”
    雷震不语，双眼凌厉的瞪着她。她真的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忘了他曾经对她的不公平，忘了他对她的苛刻要求，忘了他要她的绝对服从、不得有任何异议的霸道……
    她什么都忘了，所以反而觉得是她害了他，是她捆绑、束缚了他。
    他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对不起……”她嗫嚅道，“你是不是觉得婚约解除得太慢了？我是不知道我跟你之间……”
    “你把我忘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但我什么都记得。”雷震喉头哽咽。
    “啊？”她张大眼，“我是否做过让你痛恨的事？”他今天突然来访，是想秋后算账吗？
    雷震突然站起身来，一脚跨在她的床上，逼视着她。
    吉娃娃慌乱的别开眼，“对不起！如果我曾经做错了什么，请你原谅我，因为我真的忘了，对不起……”
    “你以前最常对我说这三个字。”
    “什么？”
    “对不起。”他说：“你老是在道歉。”
    “我常惹你生气？”
    “我对你很不耐烦。”
    “那……”他的逼近让她无法喘息，“那你现在解脱了不是吗？我爸说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也许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我现在将你忘了，所以我也不可能去纠缠你，你很自由很自由了，你……你……你就别再跟我计较了，好不好？”呜……她真的好怕他啊！
    瞪着吉娃娃因害怕而皱成一团的精巧脸蛋，两只眼睛闭得死紧，不敢正视他，好像巴不得他赶快离开的模样，让雷震一阵无名火起。
    以前她再怎么害怕，仍紧跟着他的脚步，黏得紧紧；现在她的心，恐怕早全系在那名主治医生身上了。
    “我不会原谅你！”
    吉娃娃惶恐的瞪眼，泪水涌现眼眶。“那你想……想怎么样？”
    “我会让你想起我，无止境的折磨你的一生！”
    指尖一弹，吉娃娃前xiōng扣子被解开了。
    她傻愣愣的看着他快而利落的松开医院为病人所准备的衣服，顷刻间，衣服的上半部滑落腰间，露出大半雪xiōng，以及被少女内衣所包裹的小小xiōng脯。
    他要……他要……
    “啊……”尖叫声才溜出口，大掌已覆盖小嘴。
    这是他们订婚之后，她第一次的抗拒。
    “所以你爱我！”
    “但现在不爱你！”吉娃娃很难得反应迅速，“所以请你放开我！”
    “试试看吧！”雷震单手扣紧她纤细的一双藕臂，拉高箝制在她头顶。“看看你是否能抵抗我！”
    他俯身吻住她的xiōng……
    内容缺
    吉娃娃被连番而来的高氵朝折磨得几乎晕厥过去，但雷震还不想放过她。
    “睁眼！”他命令。
    吉娃娃紧闭的眼睫动了动，张开仍湿濡的水眸。
    “我知道你不爱我……”她艰难的吐字，“因为你不曾吻过我。”
    雷震冷眼瞧她。
    “不管是第一次还是这一次，你都没吻过我。”
    吉娃娃困难的起身，将衣服套上，发颤的手几乎扣不好扣子。“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很好！”
    “我的脚不能走了，你负起我的一生吧！像对家里那只吉娃娃一样。”
    “你的脚只是骨折。”修养一阵子就会痊愈。
    “就算好了我也会弄断它。”吉娃娃望着断腿低喃。
    雷震闻言皱眉。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这代表我以后将生不如死，”她凄凉一笑，“所以我要缠住你一辈子，让你摆脱不了我这个纠缠。”她强烈的爱已转为恨。
    雷震冷冷的说：“你要当个被我豢养的废物我也无所谓！”
    不管她是积极的接近他，还是恨他，他都不痛不痒啊？吉娃娃所有的生气仿佛都被抽光了。
    她懒懒的将头别往一旁，“我想睡了。”
    雷震整理好衣物之后就离开了。
    吉娃娃的手紧抓着xiōng前的衣服，剧烈的喘息。
    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啊？她已经决定要恨他了，为什么还会心痛？她用力咬着下唇，试图移转xiōng口那令人忍不住难忍的痛楚。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拉开，以为是父母过来探望她的吉娃娃连忙擦掉眼泪，拉高被子、脸埋在枕头里，假装已经睡着。
    脚步有些沉，应该是父亲一人单独过来。她听到他在床沿的椅上落坐，好久未闻动静。
    她的心情仍未平抚，不敢张眼招呼父亲，怕一开口，泪水就跟着掉落。
    父亲是因为疼她才为她成就这桩婚事，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谁也不能怪。
    同一个姿势躺久了，她怕父亲会起疑，故动了动上半身，将埋在枕头里的脸转向正前方仰睡。
    须臾，父亲的手指轻轻碰触她的脸颊，滑落尖细的下巴，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到她的唇。
    她心一凛，霍然睁眼，恰恰对入一双深邃沉郁的眸子。
    她太过惊讶，故只能张着眼，傻傻的望着双唇与她相贴的人。
    不是她父亲，刚刚在她身旁的人是雷震……
    第八章
    雷震面无表情的起身，举步就要走开。
    “等等！”吉娃娃急急抓住他的手，“你刚刚是不是在吻我？”她的眼急切盼望的盯着他，小脸蛋充满希冀。
    雷震xiōng口一动，俯身再次吻住她；樱唇很自然的为他轻放，舌尖与他温柔缠绵。
    她的心神一直为他迷醉，她所盼望的也不过是这样一个吻。
    抚摸着配红的娇俏脸蛋，雷震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就是刻意不想吻她的唇。是怕吻了，连他的感情也吻进了她体内？
    拇指摩挲着嫣红的唇，他喟然叹息。也许，他该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想。
    “你父母快到了。”雷震压抑体内的冲动，在再次脱掉她衣服之前放开她，“他们不会想看到你跟一个男人裸身在床上。”
    吉娃娃立刻自沉醉中醒来，俏脸泛着红晕。
    “我走了。”雷震说。
    她想问他以后是不是还会再来看她，可是她不敢问。
    “我这阵子很忙。”雷震似看出她心中想法。
    “我知道。”他一直很忙，所以他们常常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
    “我还没告诉爷爷已经解除婚约的事。”
    吉娃娃愣了愣。她竟然忘了他们早就解除婚约了！方才那一吻……是临别的礼物吗？
    “那……那我们……”她轻叹了口气，“我刚刚只是说说而已，我不会纠缠你的。"
    他当然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他也许并不了解她，但她的胆小怯弱却是众所皆知，她能有多大的难耐去纠缠他、赖上他一辈子？除非他愿意。
    “我不打算告诉爷爷这件事。”
    “呃？”吉娃娃不解。
    “解除婚的这事暂时不算。”
    “为什么？”吉娃娃更不懂了，“我已经……我对你而言已经没用了啊！”吉氏的食品业，现在雷震才是最大股东、最有权利的影响者，她已经不能再给他多余的价值了。
    “我说了算。”他依然不作任何解释就走了。
    吉娃娃望着他的背影发愣，不太确定刚刚发生的是否是真实的，她捏捏自己的颊。好痛！这表示并不是在做梦哕？
    他决定不解除婚约，又主动亲吻她，这是否表示，他终于有一点点点点的喜欢她了？
    她欣喜的扬唇，抱着小腿感激的喃喃自语，“对不起，伤了你们……谢谢你们，让他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她动了心，但有这样的结果，就足以让她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娃娃！我们来看你了。”吉祥夫妇愉快的进房里来。
    “谁来过了？”吉妈妈诧异的望着茶几上一堆已经削好、用精美纸盒一一装好的各式水果。
    “呃……是雷震。”他还带水果来看她耶！
    “他来看你？”吉祥大为惊讶，“他不是出国了？”
    “出国？去哪？”
    “听说他去欧洲出差，”吉祥屈指算了算时问，“应该是这几天回来。”
    难道他一回来就来看她？吉娃娃惊喜莫名。
    女儿一脸喜色，吉祥夫妇一眼看出。
    怪了，女儿不是已经将雷震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怎么他来看她，会让她这么高兴？吉祥夫妇觉得事有蹊跷。
    “他来干吗？”吉妈妈拿出其中一盒苹果，用叉子叉了块往女儿嘴里送。
    “他……”她总不好意思说她们刚刚才做过那种事。“他说，他还没跟太爷提起解除婚约的事。”
    吉祥夫妇互看一眼。
    “他说这事暂时不算。”吉娃娃娇羞的低下头。
    “娃娃。”吉祥神色一正，“告诉我，你记起他来了吗？”
    见吉娃娃点点头，两夫妇不知该喜该悲。
    “你还想跟他在一起？”吉妈妈问。
    “不好吗？”吉娃娃急道：“我想他应该也有些喜欢我？”
    “你怎么确定？”吉祥平声问。男女之间如果一个爱得太多，一个爱得太少，爱得多的那个人注定痛苦，他不想再眼睁睁见到女儿沉沦痛苦之中。
    “我……”因为他吻过她了。
    “放弃他吧！”吉妈妈语重心长道：“他不是你能掌握的男人。”
    “可是……”
    “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吉妈妈心疼的抚摸女儿的脸，“我家的娃娃长得这么可爱，还怕找不到专心一意爱你的男人吗？”
    “像主治医生对你就很不错啊！”吉祥道。
    可是她喜欢的只有一个人啊！
    “你好好想想，就会知道妈说得才是对的。”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吉娃娃说：“如果他一直无法爱我，我就会放弃他。”
    “多久的时间？”吉妈妈问．“等到他娶别人？”
    “到……到我毕业之前。”吉娃娃的声音仍然微弱，“如果他仍然不爱我，那我就出国去念书，把他忘了。”
    “一年时间太久了。”吉祥摇头。
    “我看找个日子，我们主动跟雷太爷说解除婚约的事好了。”吉妈妈转头对丈夫道。她不想再见女儿被雷震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嗯！”吉祥点头。
    “爸、妈，你们不能这样做！”她不要解除婚的！
    “听着，我们是为你好，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吉妈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吉娃娃惊慌的看着父母毅然决然的神色，终忍不住脱口而出，“是我自己冲入车阵里的！”
    “娃娃？”两夫妇大为惊愕。
    “因为我不想失去他，我想追上他，告诉他我不要解除婚约！”吉娃娃抱着头哭泣，“我不顾红灯已亮，只想着要追上他……”
    “你……”吉妈妈丧气的不知孩说什么好。
    “笨女儿啊！”女儿养大了有什么用呢？一颗心都在别的男人身上。
    “算了，由他们去吧！”吉祥边说，边向妻子使眼色。
    “爸、妈，谢谢……”吉娃娃心情激动的抱着吉妈妈。
    吉祥虽然在嘴上说由他们去，但心里已经有决定。等女儿身体一复原，他要将她提早送出国，并亲口对雷家太爷提出解除婚约的事。
    这一切都会秘密进行，等到女儿知道他们的想法时，人已经在国外了。
    吉娃娃以为到她出院之前，她都看不到雷震的，所以当他第二天又出现在病房时，让她非常诧异。
    “你不是很忙？”她毫不掩饰满腔惊喜，甜笑盈盈。
    “我来帮你办理转院。”雷震依然是平淡得听不出情绪的口吻。
    “转院？为什么？”她在这好好的，为什么要转院？
    “我要把你转到与雷氏有合作关系的医院。”
    “但……”
    雷震不由分说，将她腾空横抱起来，放入一旁秘书推来的轮椅。
    “小姐的东西麻烦你收拾。”雷震交代完毕，就推着轮椅出去了。
    “我在这很好啊！”吉娃娃不解的仰头，“为什么突然……”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雷震横她一眼。
    以为他有点儿喜欢她而产生的小小勇气，瞬间扁缩殆尽，吉娃娃抿唇敛首，不敢再多问半句。
    “娃娃！”主治医生小跑步而来，“我听说你要转院？”
    “呃……对啊！”吉娃娃不好意思的点头。
    她怕主治医生会以为转院是他的问题，可不知原因的她也不晓得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面带抱歉的微笑望着有些错愕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转头斜睨轮椅后方冷傲伫立、浑身充满浓浓占有欲的雷震。
    雷震面无表情，薄唇紧掘，似是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但身为同性，即使若有似无，主治医生仍然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敌意。
    这个人是吉娃娃的未婚夫，虽然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但看情形，他并不想放了她。
    “是你想转院的吗？”主治医生低头轻声问。
    “我……”吉娃娃的背后莫名传来极大的压力，“对……”她心虚的低下头。
    主治医生满腔失望，但又不想这么轻易的退让。“祝你早日康复。”他无视身后仿佛要将人烧穿的视线，摸摸吉娃娃细致滑顺的短发。
    “谢谢。”吉娃娃抬眼朝他感激的一笑，甜美亮丽得让人心悸。
    如果他更早遇到她就好了。主治医生悄然叹息，抚发的手下滑，在纤瘦颊边停住，往前印下一吻。
    “拜拜！”
    吉娃娃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回应，“拜拜……"
    主治医生直起腰，望了眼雷震紧绷的神色，垂首浅笑行过他身边。“好好照顾她。”
    雷震松了唇角线条，回他一个淡无痕迹的笑，就推着轮椅走了。
    到了停车场，雷震将吉娃娃自轮椅抱上一旁的助手席。
    勾着雷震颈子的吉娃娃莫名的感觉到雷震身上传来的沉沉怒意。
    他在生气，为什么？吉娃娃心口慌乱，方入座，就迫不及待的问，“我刚做错了什么吗？”
    “你觉得你有做错什么？”雷震反问。
    “我……”她想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
    她再想了会儿，“你可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不语，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吉娃娃凝望雷震好看的侧面，怯怯开口，“告诉我好吗？这样我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雷震突然倾身，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
    他轻啮红唇，吸吮香舌，让她的唇齿之间、呼吸之间，满满的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捧着脸颊的手指暗中施力，抹去某人曾经印下的痕迹，再将吻上移，彻底覆盖。
    浑然未觉的吉娃娃被他激烈狂吻吻得xiōng口颤动，失了神魂，直到他唇离开，仍眼神迷离。
    “我得教你一些事。”他说。
    “什么事？”吉娃娃眨动困惑的双眸问。
    雷震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回身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慧德综合医院是台湾有名的贵族病院，院内装潢设计比照五星级饭店，雷震为吉娃娃所安排的单人病房更是加总统套房般优雅富丽，拥有全套家庭娱乐系统、无线宽频上网，高级大理石材质所建造的宽敞浴室，个人专属护士等等的专属服务，拉开窗帘即可眺望市区的美丽景致，让住院的人享受最高级的舒适待遇。
    充满惊喜的吉娃娃人才刚躺上双人大床，秘书就将行李送来，她的专属医生跟护士也过来打招呼。
    “这边不用忙，你们先出去。”
    医生都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雷震给赶出去了。
    房门合拢，一室静悄悄。
    无声的压力让吉娃娃有些局促不安，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跟说明书，漾着甜笑正要打开投影机，忽地手上的东西被爬上床的男人所夺夺走。
    她诧异的抬头面对遮掩住视线的高大身影，唇与唇相距不过几公分。
    他英俊的脸孔在她瞳孔写上特写，深幽不见底的黑色瞳眸，高挺的俊美鼻梁，线条坚毅的薄唇……他好像每一次看到他，她的心脏就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
    她困难的吞咽一口唾沫，“雷震……”她想摸他的脸，想抚弄他的唇，想直接用红唇去感觉他唇上的冰凉，呼吸他的呼吸……她常对他充满绮思，却从没有勇气行动。
    “你必须知道，”雷震长指勾起她的下巴，冷唇揉压着娇嫩粉唇，“你是我的未婚妻，除了我，不准让其他男人的气息沾惹上你的身子。”
    她不懂他的意思，只直觉跟他的怒气有关。
    “我只有你一个男人。”她不知他的控诉从何而来。
    “最好是！”火舌忽地窜入檀口，霸道的逼迫她的回应，吸吮着柔软香舌，似要将其吞下肚般的用力。
    吉娃娃吃痛，于是更贴紧地，搁在他宽背上的小手紧握，下了力道，除了碍事的衣物，没有其他阻隔。
    “不准其他男人碰你……”火舌舔舐柔滑脸蛋，“就算是脸颊也不行！”
    “我没有……”她适才太过投入，xiōng腔剧烈喘息，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有？”双唇含入小巧耳垂，酥麻快感引发轻颤，喉头不由自主逸出轻吟。
    “真的没有……”颤抖的嗓音似泣，“我只喜欢你一个……”
    “再说一次。”
    吉娃娃忙噤了口，弱怯怯抬眼，只敢注视若他的下巴，没勇气直视他的脸，是故未瞧见他眸中的鼓励。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浓眉微抬。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喜欢你……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端凝着在他掌心充满畏惧的小脸蛋，微颤的瘦小身躯，像是受到虐待的小媳妇，不敢对他有任何反抗，只敢默默的垂泪。
    这是他一手塑造出来的妻子形象，柔顺、百依百顺，不敢有任何意见，“对不起”几乎是她的口头禅。这就是他要的妻子个性？
    “吉娃娃个性聪明、活泼、勇敢，你名不符实。”
    吉娃娃黯然垂眼，“对不起！”
    “又对不起什么？”他突然厌烦她一再的道歉。
    “我不聪明、不伶俐，胆子也小。”一无是处。
    “你在学校也是这样胆小畏缩吗？”
    吉娃娃凝眉想了好一会儿，不解的问，“为什么我在学校会胆小畏缩？”
    雷震想起他曾看过吉娃娃跟罗苗儿相处的模样，她开朗的笑，浑身上下充满少女的青春气息；当她独独忘了他的时候，即使是道歉，她的眼仍是澄澈明净，天真无邪，看不到恐惧、看不到忧心，不再时时处于戒慎恐惧中。
    她的胆小畏缩只有在他面前，他是她恐惧的主因，因为她爱他，而他对她不屑一顾。
    他为什么要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她又说错了什么吗？吉娃娃想不通她又做错了什么，而惟一能让他愿意将冰冷的眸子移走的方法只有——
    “对不起！”
    “别道歉！”雷震突然暴吼，将她吓了好大一跳。
    “我……我……对不……”吉娃娃慌忙将“起”字吞回喉问。
    “你干吗跟我道歉？”
    “因为你生气了……”
    “谁告诉你我生气？”
    “因为你的表情很可怕……”
    “现在是我最平常的脸！”
    “可是……可是……”可是就真的很可怕嘛！他难道不知道他绷着张扑克牌脸时有多吓人吗？
    为什么她老是动辄得咎呢？为什么他总是看她不顺眼呢？他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她？他暂时不解除婚约是不是因为看她断了腿可怜，所以才施舍她多一点拥有他的时间？
    “我们解除婚的吧！”她低声道。
    她竟敢再次开口？又想测试他？
    “再说一次！”他厉声吼道。
    “我们……解除婚约……”小手捏紧床褥，吉娃娃大着胆子迎视他凌厦双眸，“我很想这么说，可是我只要想到跟你分开我的心就好痛，如果要分开，我宁愿把你忘了，忘了难以割舍的痛苦、忘了你对我毫不用心的事实，可你强硬的把我唤醒，为的是什么呢？你很恨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告诉我，怎么做才可以让你不恨我？”一双漂亮的眼眸转瞬间淹没在狂肆泪水里。
    “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去做？”
    她点头。
    “就算是牺牲生命？”
    她毫不犹豫点头。“只要你不再恨我。”
    “只要我不再恨你？”他喃喃重复。
    “对！”她不想再遭受如针扎般的痛苦了。
    “你何必这样爱我？”他叹气，“你真的是一只吉娃娃。”有“一人狗”之称，忠实、只听主人话的吉娃娃。
    吉娃娃愕愣。他刚说她不像吉娃娃犬，现在又说她像……
    “我不恨你。”雷震拾起她的手，亲吻上次抢匪在她手背上留下的伤口，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受伤起了那么大的反应。“我只是没爱过人。”
    “没爱过人？”吉娃娃又是一呆。“你交过女朋友……”而且还不只一个。
    “那不代表爱。”
    “所以你也不可能爱我……”吉娃娃黯然垂眼，须臾，她坚强扬睫，“没关系，我爱你就好。”
    “就算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你？”
    “嗯！”
    “既然如此，你哭什么？”雷震抬手抹去她颊上的泪。
    “我不知道。”吉娃娃困惑的凝眉，“它就是很莫名其妙的……的……”她突然“哇”一声哭出来，“我会爱你！我知道我会爱你，可是想到你不爱我，我还是好难过……”
    望着涕泪滂沱的吉娃娃，雷震却是忍不住笑了。
    他从小生长在没有爱的家庭，放成了他冷硬的心，昔日所交往的女朋友，他看到的都是她们身后的财富背景，心中盘算的是她们可以为他的未来带来多大的助力。
    感情这种东西向来不存在，他出生之后的任务就是在雷氏集团夺得最大的权利，在太爷之后继任统帅之职，所以他无所不用其极，他脑中盘算的除了名利，别无其他。
    如果他得不到统帅之位，他过去的汲汲营营就白费了，而若要稳坐继承人之位，他必须舍弃眼前娇弱的女孩，舍弃爱他比爱自己生命更甚的女孩。
    “我想我会爱你。”他俯身吻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