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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鲜币)情倾宫闱 176
    ※※※
    太阳才刚刚升起,就投下了相当炙人的热力。空气乾燥得随时都能燃起火来,红琉抹著额头上的汗,煮著一锅放有白菜干的大米粥。
    柯卫卿从帐篷里出来,看到红琉就低下了头,神色有些尴尬。可也许永麟已经和红琉说过什麽了吧,红琉好像忘记了昨晚上的事,笑著与柯卫卿打招呼,「将军,您已经可以起身了吗?」
    「嗯。」柯卫卿轻轻地点头,走到篝火旁边,帮助红琉做饭,「谢谢你照顾我,我好多了。」
    「您这是什麽话,我照顾您是应该的!」红琉皱起眉头,不满地说,「将军,您过去可没少照顾我啊。」
    柯卫卿微微笑了笑,红琉往沸腾的粥锅里加了一点盐巴,然後舀了满满的一碗粥,端给柯卫卿。
    「将军,您先吃吧。」
    「谢谢。」
    要是平时,柯卫卿肯定会和红琉说不少话,聊聊家常,但因爲昨日的事,他不好意思开口,默默地把粥吹凉,一口一口地吃著。
    乌黑的头发,只是用一条蓝布带束在脑後,那泼墨般的发色,在这荒凉的景色下,竟也是十分华丽。
    红琉出神地望著柯卫卿低垂的脸庞,那红润的唇、灵动的乌眸、俊挺的鼻……无论什麽时候,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那麽漂亮,令人怦然心动……。
    难怪穆仁亲王会喜欢柯卫卿了,自己何尝不是对将军有著非分之想,只是……他配不上将军,穆仁亲王与将军倒是挺相称的,两个人都是这样俊美,又才华横溢……。
    「琉儿。」
    「什麽……?」红琉呆呆地问,无法收回凝视的视綫。
    「粥快烧糊了!」
    「啊呀!是呢!真糟糕!」红琉这才发现,锅里的粥都烧干了,焦味正往外冒呢!
    「你这孩子。」柯卫卿不由笑了,帮他往锅里加了水,「在想什麽呢?」
    「没什麽,我、我只是在担心您。」红琉低著头,脸红地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再倒下了。」柯卫卿放下粥碗,坚定地说。这时,永麟来了。
    「你已经能下床了?」和红琉一样,对于柯卫卿的出现,永麟也是一脸的意外。
    「是。」柯卫卿解释说,「我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现在没事了。」
    「真的吗?」永麟似乎认爲柯卫卿是在假装没事,而一直盯著他看。
    「当然,你忘了,」柯卫卿说道,「我是学过医的。」
    「啊。对了,小不点,你是太医院的学徒。」永麟笑了起来,「我当真是忘了,失敬呀!」
    「那我们今天可以啓程了吗?」柯卫卿放下粥碗,问道。
    「可以。」永麟看了看天空,「这几天都不会有风暴了,往北边一直走的话,不出十日,我们就会赶到绿洲的。」
    「那我去收拾一下行李。」柯卫卿站了起来。
    「我去,你坐著休息,那个帐篷可不好拆。」永麟立即说道,赶在柯卫卿前面,去收拾行囊了。
    亲王殿下对柯将军不是一般的好啊。红琉暗暗感叹道。原先,见永麟无微不至地照顾著柯卫卿,还以爲他只是关心著柯卫卿手里的兵符罢了,现在才发觉,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当柯卫卿晕倒,滚下沙丘时,也是永麟奋不顾身扑下去,救了他。自己怎麽这样迟钝,现在才看出来呢。
    红琉搔搔头发,叹著气,将粥分给其他人後,就忙著去牵骆驼,整理行李了。
    呼呼!
    就像用永麟预计的那样,到了第九日的傍晚,他们抵达了位于沙漠北方的绿洲。这原来是天霁的国土,自从被煌夜吞幷後,就成了大燕的边境。
    柯卫卿是第一次来到绿洲,让他惊讶的是,这里耸立著一座极高的,覆盖著皑皑冰雪的山。
    现在正是积雪融化的季节,一条条闪光的溪流通过山谷间的罅隙,流淌到沙漠的低处,隐匿在沙子和粘土里,形成了地下河,也滋养了沙漠里的花草树木。
    柯卫卿记得很久以前,煌夜就和他说过沙漠绿洲的情况,却不知是这样一幅波澜壮阔的景象,尤其站在山巅,眺望整片山谷时,这里仿佛孕育著夕阳似的,到处是深金色的光芒,美不胜收。
    虽然嘶吼的沙尘暴,依旧会刮得人站不住脚,但是他们显然已经到了一处足够安全的场所。
    从略显陡峭的山坡牵著骆驼下去,又穿过长满沙荆的大片密林,绿地逐渐稀疏,看得出有马匹踩踏过的痕迹。
    「要休息一会儿吗?」永麟拿出水囊,给柯卫卿解渴。
    「谢谢。」柯卫卿仰头喝了几口,然後说道,「应该快到了吧?」
    「嗯。」永麟点头说,「我们搬了好几处地方,才找到这儿。你知道,煌夜喜欢在边境设下重重关卡。」
    「嗯。」柯卫卿当然知道,这些边塞驻军,都是煌夜与他一同安排的,他的兵符也可以调遣他们。
    讽刺的是,原来柯卫卿只是想好好保护大燕的国土,现在却成了他反叛的工具。
    「怎麽了?」永麟看著柯卫卿低垂著眼帘,问道,「你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柯卫卿说著放下水囊。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很快,星星点点的火把连成一片。
    「戒备!」柯卫卿立即说道,握紧了腰间的象牙剑柄,不知对方是什麽人,但人数不少。
    「等等!」永麟突然抬手示意,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啁啁!」的尖利鹰鸣!
    「是自己人!」神色十分紧张的红琉,惊喜地嚷道。
    果然,那些穿著青色铠甲的骑兵直朝他们奔了过来,与大燕的黑色铁甲完全不同。
    「殿下,是殿下回来了!」爲首的男子年纪很轻,大约二十岁,容貌清秀,然而两道浓眉,增添了他的英武之气,身材也是相当魁梧。
    「甘龙。」永麟出掌,一击那人厚实的肩头,高兴地说,「原来是你!」
    「嘿嘿!」甘龙爽朗地一笑,越过永麟,看到後面一个长相俊美、身材修长的布衣青年,不由楞住了,问道,「这位是……?」
    「就是你一直念叨著,想要见的族长大人呀!」永麟让开了路,笑著说,「还不赶快拜见他。」
    「族、族长在上!请受甘龙一拜!」甘龙十分激动,大跨步上前,抱拳下跪,声音竟然还有些发抖。他早就听说柯卫卿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如今相见,更有一种亲切之感,同爲巫雀
    族人,又同是武将,甘龙真恨不得立刻与柯卫卿一同上战场,以表示自己的勇气和忠心!
    「请起吧,甘将领。」对于好似黑熊一样的壮汉,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行爲,柯卫卿有些惊讶,但也微微笑了。这是他见到的,除红琉之外的第二个男性族人。
    「请叫在下甘龙吧,族长大人。」甘龙仰头说道,面孔因爲兴奋而涨红著。
    「是,甘龙,不过,你也别叫我大人。」柯卫卿这样说道,扶甘龙起来。
    「好!」甘龙爽快地应道,这时,他又看到站在骆驼旁边的红琉,眼里顿时闪出激动的光芒,「琉儿!你也回来了!」
    「这是当然的吧。」红琉说,「我会一直跟著柯将军的。」
    「我很担心你。」甘龙说道。
    「有什麽可担心的,我的功夫不比你的差!」
    「我……」甘龙神色不安,还想要说什麽,但是红琉转过头,不理他。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营地去吧。」永麟插话道。
    「好。」柯卫卿点点头,他终于就要看到巫雀族的军队了,到底是何面目?
    于是,这二十多人的队伍,沿著一条沙土丘陵一直前行,当绿洲渐渐後退,脚下又变成乾涸
    沙地的时候,一座规模庞大,设有了望台及马场的营地,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本王耗时一年,用尽了王府的财力、人力,建造的营地,你看怎麽样?」永麟说道,深情地注视著柯卫卿。
    「是很好。可是,我还是不喜欢战争。」柯卫卿轻叹一声,「我不想看到有人死。」
    「卫卿,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永麟沉吟著说,「但我相信,有你在,就会大大减少牺牲的数量,不是麽?」
    「嗯……」柯卫卿无法否认这一点。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也许永麟是一个足智多谋的领导者,却不是一个会打仗的将军,如果想要大大减少族人的牺牲,柯卫卿就必须自己当这个将军。
    即使心里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在他答应永麟当这个叛军统领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
    十日後,巫雀族正式决定起兵造反,以「匡扶正义」「血债血偿」爲口号,把战矛指向了大燕的军队。
    「苍天在上,佑我子民!大燕豺狼,噬我儿女!血债血偿,灭却大燕,盛我巫雀!」
    柯卫卿坐在营帐里,听著士兵们情绪激昂的战歌,心潮起伏。他腹中的孩儿已有两个月了,如今不用切脉,就能感觉到生命在孕育。
    只是,腹部还没有太大的变化,柯卫卿知道,再过一个月,就会变得明显起来,不过,他会多穿衣服,竭力掩饰的。
    他的孩子,也是巫雀族的後代。以前,大燕皇帝杀了他的父母,如今他要去报仇,往後,会不会是他的孩子,受到大燕的杀戮呢?
    这些仇恨就像是一个圆圈,冤冤相报,永远不会有一个尽头,徒增流血牺牲罢了。
    突然的,他有些了解董无秋的心情了,这世上的纷争太多,尤其在宫里,爱一个人是那麽艰难,所以他只身离开了,却不知道他留下的孩子,掀起了一番新的腥风血雨……。
    「卫卿,你在想什麽?」永麟进来,见柯卫卿在发呆,就微笑著问道。
    「明天出兵的事。」柯卫卿说,将手从下腹拿开,去拿水杯。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这麽快就出兵了。」永麟说,注视著柯卫卿。
    「因爲我了解煌夜。」在这里,柯卫卿不再称呼他爲皇上,而是直呼他的名字,「如果我不先出兵,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首战告捷!」永麟信心十足地说,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76
    「啓禀皇上,巫雀军已经攻下南陵城了!」暂代兵部尚书一职的刘辂,在朝堂上跪奏道。
    「什麽?」犹如一声尖啸穿透耳朵,有那麽一瞬间,煌夜以爲是自己听错了。
    「逆贼柯卫卿,十分熟悉南陵城的地势以及我军的布防,他不但抢先截断了我们的物资,且趁夜偷袭,令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刘辂企图解释,爲何会战败的原因。
    「住口!」煌夜的铁拳愤怒地砸向御案,那鶏血石扳指应声碎成两爿,群臣惶恐,纷纷下跪磕头!
    「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万死?万死有什麽用?!」煌夜怒斥道,「张虎子的军队呢?八万的人马,爲什麽不支援南陵?」
    「皇上。」向来敢于直言的刘辂,此刻也嗫喏起来,「这……张将军在北河一役中负伤,由周副将代爲领兵,他资历尚浅,不如张将军勇猛……仍受困于北境的战局中,未来得及……渡河增援。」
    「混帐!此事爲何不及早禀报?」煌夜大声斥责道。竟然叫一个副将统领大军?!
    「臣、臣以爲张将军虽然负伤,但仍在军营,他们兴许能突出重围,反败爲胜……」刘辂当时确实抱著一丝侥幸,张虎子的肩膀受了箭伤,但幷不严重,才没有将这紧急军情禀报上去,现在看来,是他太过大意了!
    「来人!拖下去!廷杖四十!」煌夜指著刘辂大喝道。立刻有两个侍卫上来,将面无血色的刘辂拖了下去。
    武将们不敢替刘辂求情,倒是宰相贾鹏上前,求皇上饶了刘辂。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刘将军也只是一时疏忽,还请皇上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因爲这四十廷杖下来,不死也残废。
    「朕没有罚他廷杖一百,就已经是轻饶了。」煌夜冷冷地盯著贾鹏,说道,「你身爲宰相,统领百官,却不知兵部延误军情,实属玩忽职守,朕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倒先卖起人情来了。」
    「罪臣不敢!罪臣该死!」
    贾鹏慌忙下跪。他确实是想爲自己捞些好处,拉拢刘大将军,爲自己树立威望。因爲在过去,皇上把万千宠信都集于柯卫卿一人身上,让他毫无施展拳脚的机会。
    而且他这麽做,也是爲了皇上的江山考虑,幷没有不忠的地方。
    「臣也是想爲皇上分忧,才……」
    「够了!」煌夜冷厉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巫雀军现有多少兵马,你如实报来,不得再有隐瞒!」
    「臣遵旨!皇上,巫雀军约有三十余万,分爲水军十二万,陆军十八万馀,总共五十六营……。」贾鹏越说越轻,他是主张报喜不报忧的,好讨得皇帝的欢喜,可眼下,显然是纸包不住火了。
    这麽惊人的数目,不由让煌夜的脸色一变,其他臣子也纷纷倒抽一口气,面面相觑。记得巫雀刚起兵时,不过是两万馀人啊!
    「这可是准确的?」煌夜深深蹙眉,再次问道。
    「千真万确!臣不敢有所欺瞒,」贾鹏冷汗涔涔地说,「陛下,臣以爲,可以调遣西部边境的四十万大军,前去讨伐叛党。」
    「西部边陲,是驻守重地,边境一破,就会内忧外患,真正的灭顶之灾了。」煌夜极快地说,「边境的军队动不得,朕会亲征,亲自了结此事。」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贾鹏连忙劝道,「眼下,只有皇城的三十万兵马是可以调遣的,但是此军一动,皇城势必防卫空虚,万一有人趁机闹事,这皇宫的安危,可就……」
    「对啊,皇上,宰相大人言之有理!」其他官员也急忙上奏道,「这皇城大军一动,百姓必定慌乱,到时事态扩大,不等巫雀军到,就先内乱了呀!」
    「你们不必说了,朕主意已定。况且朕又没说,三十万兵马全部用上,留待二十万军马依旧驻守皇城,朕十万人足矣。」煌夜平静又执著地说道。
    「可是皇上,叛军可是有三十多万人啊!」
    「那又如何?他的军队里面,有几个是真正的巫雀人?」煌夜冷声说道,「既然兵符是朕给出去的,就该由朕亲手拿回来!」
    「……谁能想到柯卫卿会叛变呢?」有人小声地抱不平道,「这不是和赵国维一样麽?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人还想说什麽,却因爲触及到皇帝寒冷如冰的目光,而吓得噤了声,膝盖都软了,扑通一声跪下了。
    「退朝!」煌夜突然宣道,转身离开了巍峨的大殿。
    「皇上……!」贾鹏还想要劝阻皇帝,但已不见煌夜的身影,只得下跪磕头,口中喊道,「臣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退朝!」李德意尖细高亢的声音,在宏伟的殿柱之间回荡著。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177
    ※※※
    夜深了,御书房内依然是烛火通明,煌夜正与几位将军研究进兵的路綫,巫雀军有柯卫卿做统领,大燕的关卡、要塞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能够轻松攻下。
    「今日务必要定下战略,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煌夜说。那麽冷静的样子,让人无法相信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多麽大的煎熬与痛苦。
    自从柯卫卿起兵谋反後,煌夜也就像变了一个人,既不早朝,也不批阅奏章,只顾躲在御书房里饮酒,而且喝的都是辛辣的百年老酒。
    这一小碗酒就能放倒几个壮汉,何况煌夜是直接拿著罎子灌的,後妃和官员们都很担心他的身体,北斗才去劝了一次,就因爲触及了龙鳞,被煌夜丢进了大牢。
    这之後,就没人敢再打扰煌夜的酒兴了。而不论是在清晨,还是深夜,御书房里都能听到器皿摔碎的巨响,让人心惊肉跳,惶惶不安!
    就在大家对煌夜束手无策时,锦燕宫里传出一个天大的喜讯,兰贵妃有了身孕,她终于怀上龙种了。
    在百官的引颈期盼下,烁兰盛装打扮,去劝皇上。无论如何,煌夜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吧。
    然而,在烁兰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悲悲切切的哭诉之後,这頽然倒在御书房角落里的
    皇帝,只是冷冷地望著她,沙哑地说,你要真是他,该多好,可惜你不是……
    这话是什麽意思?烁兰气得脸都白了。她不否认,自己是耍了一些手段,才能怀上龙胎的。
    就在柯卫卿被永麟带走後没多久,煌夜也大醉过一次,烁兰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大胆地跑到甘泉宫里,披上柯卫卿的衣服,去诱惑皇上……。
    好了,你下去吧,安心养胎。没多久,煌夜就下了逐客令。
    兰贵妃是哭哭啼啼地离开御书房的,百官们就又愁眉深锁了,这下,该怎麽办呀?
    以往,若有什麽难事,都是由柯卫卿出面,去向皇上交代,而且总能得到满意的答覆。可如今「柯卫卿」这三个字,是提都不能提起的死罪!
    就在官员们诚惶诚恐、一筹莫展的时候,煌夜突然恢复了早朝,而且还加了晚朝,日以继夜地批阅奏摺,那些酒罎子全都被太监搬出了御书房,取代的是更多的奏摺和书籍。
    从那以後,不论多晚,御书房的灯就都是亮著的了。幷且不论何时,煌夜都会召见他的臣子,商议国事和战事。
    「皇上,据探子回报,此次大战,巫雀军将兵分四路,南军、北军,由总兵柯卫卿统领,主攻离河,而另外两路爲游击兵,由红琉统辖,目的是截断我军的补给,形成包抄的形式。」
    一位新进提拔的年轻将领,在木板地图上比划著说,神色严肃。
    「如此看来,我们确实是四面受敌,不容乐观。」煌夜皱眉说,黑眸如同烧红的炭火,紧紧盯著地图模型。
    「这有什麽?!」另一个满脸胡须的大将军,粗声粗气地道,「管它什麽鸟军、巫军!来多少人,我都照样给他打回去!他分四路,我们也分四路,皇上,别想了,就这麽下令吧!」
    「是啊,皇上。」在场的将领纷纷赞同道,「巫雀军狡猾至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应当分开四路军队,逐一迎战,予以痛击!」
    「当然,在人马方面,可能离河要多一万人,毕竟会对上柯卫卿的军队……」已经有人在著手兵马的具体分配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朕另有打算。」煌夜平静地说,「柯卫卿,他太了解你们了,每次都能看出你们的弱点,戳中你们的软肋,所以分兵迎战,不会取胜。」
    「那皇上,您的意思是……?」因爲煌夜说的是实话,衆将军汗顔,讷讷问道。
    「所有兵力集中一处,痛击他们的分路军队,逐个消灭!他们的军队分得太散,想要支援哪一个,时间上都不容易。」
    「皇上,虽然这样,我们能胜利,可是柯卫卿——他不会坐在那里,等著我们跑过去打啊!万一被他知道我们的策略,反而派兵前後包抄,那我们……」
    「所以我们要演戏。」煌夜冷冷地说,注视著衆人。
    「演戏?」
    「我们要僞装成四路,实则是一路军队,目的相同,发兵奇袭,打他个措手不及!」煌夜沉吟著,「兵计,就是诡计,要打胜仗,就要不择手段。」
    「皇上英明!」胡须大汉恍然大悟,情绪激昂地说,「就让末将当这先头军的统帅,爲皇上及大燕血战叛军,死不足惜!」
    「不。」煌夜笔直地注视著他,那好似鬼魅一般的,黑暗残酷的眼眸,逐一扫视过衆人,
    「朕要亲自领军!那个人……你们谁也不准碰!朕要活捉他,然後,朕要让他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是……!臣等遵旨!」感觉到了煌夜那森冷的怒气,将军们都不寒而栗,跪地接旨。
    在醉生梦死的日日夜夜里,煌夜想著无数个藉口和谎言,想让自己相信,柯卫卿的叛变是被迫的,永麟才是万恶之首,是真正的主使!
    然而一场场的胜利,那些熟悉的调兵遣将的方法,和青允汇报的,柯卫卿在战场上的「英勇姿态」,都让煌夜看清楚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柯卫卿是真心在帮助永麟篡位的,他就是叛军的统领,没有什麽逼迫,也没有什麽藉口!
    都说人心难测,尤其在宫中,往往最亲密的人,就是最意想不到的敌人!
    小时候,煌夜差点被rǔ母毒害,还以爲早就学懂了宫闱的生存法则,可如今,他却被最信任的两个人一同叛变了,这种痛、这种恨,不是光杀了他们,就能消解的。
    原来被心爱的人所伤,会是这样绝望,连呼吸都变得像在喝毒药一样,苦不堪言,心里更是万念俱灰!
    有那麽一瞬间,煌夜真想抛弃一切,什麽天下、什麽皇位,这些东西只令他痛苦,在他醉意朦胧的眼里,有的只是柯卫卿那纯真的笑脸,从小到大,他的眼睛都是那样的清澄,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而那双眼眸里,又始终倒映著自己的影子,是那麽敬仰他,信赖他,煌夜想要他自始至终地看著自己,却不小心把心也给了出去!
    煌夜已经不记得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真心实意地喜欢上柯卫卿的。总是坏心眼地欺负著他,别扭地表达著自己的爱意。而柯卫卿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成长,对煌夜来说,都如同珍宝一样,深藏在心底,成爲这浩瀚宫殿中,唯一值得珍藏的宝贝。
    煌夜相信,即使全天下人负他,柯卫卿都不会,因爲柯卫卿从头到脚,从小到大,都是属?他的,当然连心也是。
    煌夜对以前的自负感到可笑,身爲帝王,不但无法得到最想要的东西,却还一厢情愿的认爲自己曾经拥有过「爱」。
    这是多麽的痴心妄想,既然身爲帝王,他就不应该期待著爱!
    军事会议结束之後,天都已经亮了,煌夜独自坐在御案前,沉思著什麽。李德意偷偷瞅著皇上,身後是做了不知几遍的膳食,皇上虽然不喝酒了,但是吃饭也不准时了。
    昨个晚上,就什麽都没吃呢。眼见这人都消瘦一圈了,看著揪心呀。李德意曾经去大牢,向北斗求教,问有什麽补药,可以替皇上好好补身子?
    可是北斗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神仙下凡,都救不了这个急!
    李德意只能唉声叹气,不停地想著法子,让御膳房做出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来,还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皇上,该用膳了。
    现在,见时候不早了,他赶紧进去,劝皇上用膳,「皇上,今日的早膳,是江北一带进贡的甜糯米粥,加了薏仁、红枣、莲子……」
    「拿来吧。」不等李德意说完,煌夜就道。
    「是!」李德意赶紧布下膳桌。心想,这算是一个好兆头吧,却不知一场血雨腥风就要到来了。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78
    ※※※
    进入九月以後,天气不见有一丝凉爽,反而更加酷热。
    烈日当空,黄土官道就像一个大烤炉似的,上万的车马军队全都无精打采,慢吞吞地前行。
    柯卫卿身著薄羊皮革的长袍,外面是青铜甲衣,弓箭及佩剑全都背著,全副武装,加上烈日炎炎,大地如蒸,让他有了轻微中暑的症状。
    可是,他不能像其他士兵那样,光著膀子,散去热气,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需要宽松的披
    风来遮掩。
    有时候情势危急,他会忘记自己怀有身孕一事,与敌将展开激战,直到腹中胎儿突然一动,顿时惊得他飈出一头冷汗!
    战後心有馀悸的想,万一那一刀砍中了自己怎麽办?若是伤到了孩子,他也不想活了!
    可是柯卫卿却不能退却,全部的人,都把获胜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自从他爲了保巫雀族不被杀戮,而动用了兵符,调集了更多的兵马,也就背负上更多的人命。
    而正如柯卫卿早前预计的那样,煌夜在得知先帝屠杀巫雀族一事後,幷没有表示出同情或忏悔,反而是要效仿先帝,扑杀漏网的巫雀族人。
    这个消息是红琉冒死带回来的,幷且庆幸柯卫卿出兵神速,要不然,他们还未复仇,就先给剿灭了。
    听到煌夜这样的圣旨,柯卫卿说不心寒是假的,他以爲煌夜会和先帝有所不同,但是,事实
    证明皇帝就是皇帝,他们君临天下,心里有的只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只要一想到这个,柯卫卿的心里就尖锐地一痛,难以喘过气,他将视綫投向路旁焦涸的田地,借此转移心思。
    这里,高粱还不及一人高,玉米稀稀落落的,完全没有长成,只有杂草在田垄间茂盛生长著,以往这里会是色彩斑斓、丰收在望的景色,如今看到的,却是满目荒凉!
    战争与天灾,使得百姓纷纷逃离了官道,柯卫卿无比内疚,深深叹了口气。
    「噅噅!」
    赤影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极度不适,嘶鸣著,停在了路边,永麟见状便挥鞭赶了上来。
    「怎麽了?卫卿。」永麟担心地问,「又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觉得……」柯卫卿还是望著田地,眼里满是愧疚之情。
    「没事的。卫卿,等我们夺得天下,百姓们的日子会好过的。」永麟有些明白了,安慰道,「巫雀族也一样。」
    柯卫卿看了永麟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死人不会复生。」
    「战争死人是不可避免的。」永麟凝视著柯卫卿道,「你太善良了,而且因爲你,有多少人活下来了啊。」
    柯卫卿救了巫雀军五千多条人命,这是事实。而且由他带兵打仗,总是将损失降到最低,也从未抛弃过一个伤兵,十分重视人命。
    「要是没有你,巫雀村那些孩子,就都死了。」永麟又说道,「煌夜可不是什麽仁君啊。」
    「嗯,我知道。」柯卫卿黯然地说,牵动繮绳,重新上路。
    「所以,我们要一直赢到最後,建立起能够容下巫雀族的国度。」永麟骑著马走在柯卫卿的身旁,坚定地说,「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上的。」
    柯卫卿想要说什麽,却因爲突然的激烈胎动,而脸色一白,额头沁出汗珠。
    「你没事吧?」永麟著急地问。比起战事,他更担心柯卫卿的身体,柯卫卿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几乎是日夜不得休息。
    照理说,作爲武将,柯卫卿早该看惯了血,可是当他们鞭打俘虏,以获取情报时,柯卫卿站在一旁,竟然吐了起来,还命令他们停手,不得私自用刑,最後,他们只能把俘虏关押起
    来,幷没有派上太大的用处。
    而柯卫卿的食量也很少,虽然看得出他是努力进食,但最後还是以呕吐收场,人是越发地瘦了。
    永麟有想请大夫,沿途经过好几个大城镇,但是都被柯卫卿以自己懂医术爲由,拒绝了。
    红琉说,巫雀族的人本来体质就偏弱,可能是不停打仗,将军太过疲乏所致,让永麟不用太担心。
    可是,永麟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是细看柯卫卿,又瞧不出什麽名堂。
    「晓谕全军,十里後就是村子了,进村休息片刻,再行赶路。」永麟回头,对跟随在後边的传令兵说道。
    「爲何要休息?」柯卫卿问道,他们走了还不到半天呢。
    「你看起来太累。」永麟轻声说,「这样会影响士气的,还是休息一下好。」
    柯卫卿咬了咬嘴唇,「我只是太热了,继续走吧,不能影响行军,红琉他们已经赶在前面了,说不定就会碰上大燕军队,我们得去支援他。」
    「他们分了四路军,天南地北的,人数又没有我们的多,你就别担心了。」永麟坚持道,
    「你是主帅,你要是倒下了,那还了得!」
    「可我……!」柯卫卿还想说什麽,耳朵里突然一声尖啸,眼前一花,就差点晕倒!
    「卫卿!」永麟赶紧伸出手,抱住似乎要掉下马背的柯卫卿。
    「别碰我!」柯卫卿却一个激灵,打开了永麟的手!而後又一楞,讷讷地说,「对不起……我是有些累了,还是进村休息吧。」
    「卫卿……?」
    永麟的手背都被打红了,柯卫卿这样戒备的姿态,让他心底的疑虑更加深了。
    他到底是怎麽了?永麟暗下决定,在大战来临前,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79
    这是一个约有三百户人家、一千馀人口的村子,名爲「大周村」。
    这里离开水陆枢纽离河仅六百里,红琉所率领的游击军,已经直奔那儿,打算沿岸设下埋伏,时刻准备突袭。
    还有一万人的水军,也是由北向南顺河而下,会接应柯卫卿率领的军队,所以他们不能耽搁太久。无奈的是,他现在的体力和耐力都大不如前,炽热的阳光、激烈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的气力。
    进入村子的大门後,那一片树荫,让柯卫卿长长地吐了口气,环顾四周,尽管有著宽敞的路面,和琳琅的商铺店面,却行人寥寥。只有几个老人家,见到巫雀军,不逃也不躲,依旧坐在自家门槛上。
    「我们去那边吧。」永麟想要找一间宽敞洁净的房子给柯卫卿住,可是走了大半条街,看到的都是人去楼空。
    村子後面有一座门前立著古榕树的寺庙,一眼便知是村里头最大的建筑,而且有著宽敞的前厅後院,也很乾净,永麟安排好护军之後,就带著柯卫卿住进寺庙里。
    小和尚跑了,只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和尚,圆脸盘,白色长须,穿著红色袈裟。他看到一身戎装的柯卫卿和永麟,就躬身合掌,喃喃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
    永麟只是笑了笑,作揖回礼後,问道,「敢问方丈,可懂医术?」
    「老衲略懂一些,可是这位施主抱恙?」老和尚毫不含糊地问。光看柯卫卿的脸色,就知道他有病在身了。
    「不,我没事!」柯卫卿皱起眉头,不悦地说,「永麟,你这是做什麽?」
    「方丈都看出你身体欠安,你就赶快进屋,让他把脉吧。」永麟硬是拖著柯卫卿的手臂,将他拉进一间客房里。
    这间厢房是给敬香的客人住的,打扫得一尘不染,楠木桌上还摆著一盘石竹花。
    「永麟!我真的没事!」柯卫卿使劲地挣脱,大声说道,「就算不舒服,我也会自己诊断!不用别人……」
    「医者不能自医。」永麟更是坚持道,「你现在需要帮助。」
    「我都说了我没事!只是有点疲倦而已,你别妨碍我们行军!」柯卫卿顽固地说,脸色难看得很,甚至想要从房里冲出去。
    老和尚爲难地看著他们二人,一个虽然面色不佳,但不减俊伟风姿,另一个即使风尘仆仆,却仍旧贵气逼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叛军。
    「对不起了,卫卿。」永麟突然一个箭步,拦住了柯卫卿,手指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柯卫卿来不及防备,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困难,「永……!」
    「小不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永麟温柔地说,然後打横抱起柯卫卿,走向了挂著青纱帐的床铺。
    让柯卫卿躺好,盖上被褥之後,永麟才让老和尚上前把脉。
    「他刚才在马背上差点晕倒,可是受了内伤?」永麟忧心忡忡地问,望著老和尚的脸。
    「施主莫急,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定当尽力诊治。」老和尚说,伸出枯槁苍老的手,搭上柯卫卿放在被面上的右手腕,仔细诊断。
    柯卫卿的手指微微蜷曲著,眉头也是微微拧起。他的双目泛红,瞪著站在一旁的永麟,尔後,又吐纳著一口气息,努力运气,试图冲破被点的穴位。
    「怎麽样?」也许是注意到柯卫卿的抵抗,永麟略显急躁地问。
    「这个……?!」老和尚起先还泰然自若,但很快就睁大眼睛,很是惊讶地往柯卫卿的脸上、身上瞧著,继而又压紧了腕脉。
    「到底如何?他伤得很重?」永麟十分紧张道。
    「这、这个,老衲也……」老和尚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神情怪异的模样,就跟大白天见鬼似的,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究竟是怎麽了,你倒是快说呀!」永麟按捺不住了,大声催促道。
    就在这时,柯卫卿终于运足了真气,冲破了穴位,手臂抬起,奋力击出一掌,竟然将老和尚打飞了出去!
    哐!一声巨响,屏风被撞倒了!柯卫卿自己也倒了在了床沿上,气喘如牛,还哇的呕吐了出来!
    「他、他……?」老和尚虽然一屁股跌坐在地,却还是一脸惶惑,直直盯著面色惨白的柯卫卿。
    「卫卿!」永麟赶紧过去拍抚柯卫卿的背,帮他顺气,「你这是干什麽?」
    「他、他这是有喜了啊!」老和尚突然大喊了出来,颤巍巍地指向柯卫卿,「这个是喜脉没错啊!」
    「住口!」柯卫卿愤怒而又绝望地叫道。
    「是喜脉啊!一强一弱,两条脉象,两条性命,绝不会有错的!」老和尚惊魂未定,叫嚷了起来,「可你是男人啊!莫非是妖孽?!」
    「你住口!」这一次喊出口的,竟然是永麟。只见他的眉头深深皱拢著,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恐怖,就好像老和尚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两眼射出精光。
    「出去!」永麟厉声警告道,「此事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可是,这有违yīn阳啊,是天降异象……!」老和尚更加惊惧了,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夺门而出。
    永麟飞身追了出去,柯卫卿透过窗户,看到两人揪斗在一起的身影,惊慌地叫道,「住手!永麟!」
    然而,老和尚的脖子很快被拧断,身子一斜,就软了下去。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80
    永麟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就把老和尚的尸首丢进另一间空屋里,然後走回客房,把门闩上。
    「——?!」柯卫卿双手撑在床上,想要起来,却发现手脚发抖,没有力气,刚才运用真气,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
    「这件事不能给外人知道,会扰乱军心的。」永麟慢慢地靠近,居高临下地看著倒卧在床里,毫无反击之力,十分孱弱的柯卫卿。
    「永麟……你别乱来,啊!」柯卫卿下意识地护住腹部,却被永麟一把扳住了手腕,骨头裂开似的疼!
    「让我看看。」永麟不由分说的,用另一只手扯下了柯卫卿的腰带,青铜甲衣卸下之後,宽
    敞的长袍也松开了,视綫往下,下腹部果然呈现出不自然的半弧曲綫!
    「别碰我!这是军令!」柯卫卿眼里急出了泪,声音颤抖而又凄厉。
    「军令?」永麟伸手向柯卫卿的腰间,将悬在那儿的兵符轻松地摘下,「谁的?」
    「你……?」
    「叫什麽?让我摸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永麟这麽说,眼睛不再离开那突起的腹部,表情里有著惊异,又含著愤怒,以及那无法压抑的疯狂嫉妒!
    「别这样……!」柯卫卿拼命往床里退缩,却无法阻止永麟的手覆盖下来,压实他的腹部,吓得他不敢动弹。
    「这是皇兄的孩子?」虽然是问话,却已经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爲他生孩子?」永麟的手指稍稍用力,按压下去。腹部微疼,柯卫卿喘起气来。
    「这不是他的。」柯卫卿哽咽地说,「是我的孩子!」
    「有什麽区别?你的,和他的?」永麟突然笑了起来,一把抓住柯卫卿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打算瞒我到什麽时候?你真的想生下这个孽种?!」
    柯卫卿不愿作答,扭开头去。永麟却更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扣住他的後颈,粗暴地吻住他!
    「呜……不!」强行突入的舌头,极爲暴力地舔吸著舌叶,从舌尖到唇瓣,无处不在疼痛。
    「我早该这麽做了!」永麟以爲自己不介意柯卫卿曾经侍寝煌夜,可是看到他怀有身孕的模样,才发现自己早就无可忍耐了!
    想要好好的珍惜柯卫卿,而一直强忍住欲望,想要等风平浪静之後,再享受幸福和美的日子。
    很显然,柯卫卿幷没有领情,他情愿偷偷摸摸地怀著煌夜的孩子,也不愿面对真心付出,甚至不惜爲他造反的自己。
    「不要!你做什麽?!」一双大手开始在颈项、xiōng膛,放肆地抚摸,柯卫卿浑身发抖,用尽力气反抗著,扭开脸,永麟就啃咬吮吸著他的脖子。
    「真可怜啊,身爲大将军,因爲怀了胎,连推开我的力气都没了。」永麟脱去了柯卫卿厚重的肩甲,他粗暴的动作里,没有一丝怜悯。
    「不要!」
    咚。甲衣被扔在地上,这时,门外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应当是他们的争执,引起了骚动,永麟幷不打算理睬。
    然而,砰砰砰!门被敲响了!
    「来人……唔!」柯卫卿想要喊人,却被永麟捂住了嘴。
    「什麽事?」永麟冷声问道。
    「禀告将军!亲王大人,前方传来紧急军情!要请您们过目!」显然是火烧眉毛了,要不然传令兵绝不会冒然打断大人们的休息。
    「知道了。」永麟停顿了一下後道,然後俯身,在柯卫卿耳边说,「不想孩子有事,就乖一点。」
    「……!」柯卫卿咬著发白的嘴唇,算是屈服了。
    可是永麟还是不放心,抽过了衣带,将柯卫卿的双手绑起,捆在床头。起身之後,看了看柯卫卿衣甲凌乱的样子,什麽话也没说,拿著兵符就出去了。
    柯卫卿用力挣扎著手腕,听到外头的传令兵在问,「将军呢?」
    永麟反手把门关上了,隐约传来他的说话声,「将军有伤在身,需要静养。」
    「什麽?这怎麽办?」那人惊叹道。
    「早上不还好好的。」也有人提出异议。
    「将军把兵符交与我,从现在开始,大军听从我的指挥。」
    「这……」
    「好了,军情呢?快呈上来。」
    「是!」
    沉静了一会儿後,永麟的声音变得很低沉,「红琉被埋伏,这是怎麽回事?」应该是红琉的
    军队比煌夜的军队先到达才对呀!
    传令兵说了一些话,因爲太轻了,柯卫卿没能听见。
    「走!立即赶去支援。」永麟当机立断,「还能将他们救回来!集合後再反攻!」
    「遵命!」
    永麟停留在门外,幷没有进来,只是说,「卫卿,你待在里面,我去去就回。」
    然後他留下六千人,守在大周村里,幷嘱咐门前护卫不得打扰柯将军休息之後,就带著大军匆匆奔赴战场去了。
    红琉爲何会遇险的?遭煌夜算计了吗?柯卫卿焦急万分,可他现在也陷入困境中,得先解救自己才行。
    柯卫卿努力挣扎著,仰高头,用牙齿咬著手腕上捆得极牢的羊皮腰带,很快嘴唇流出血,满嘴的铁锈味。
    「呜!」这让柯卫卿极想要呕吐,但胃里早就吐空了,一阵天昏地暗的干呕之後,浑身都汗
    淋淋的。
    手腕被勒得又红又肿,手指也开始发麻,不能再耽搁下去,等双手失去知觉,他就真的动不了了,于是柯卫卿又仰头,继续咬著绳结,舌头都给磨破了。
    过了好一会儿,腰带才松开一些,柯卫卿不停地扭动手腕,终于挣脱了出来。
    要去拦著永麟!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柯卫卿就想道。不知爲何,他总觉得永麟此次赶赴
    战场,会落入圈套,就像红琉会遭遇埋伏那样。
    他得从长计议,不能乱了阵脚,他手中掌握的,可是三十万条人命呢!
    这些念头飞快地出现在柯卫卿的脑袋里,他收拢衣襟,才想下床,一阵尖锐的疼痛就从腹部蹿起,疼得他脸色瞬间灰白!这剧痛就好像有人拿著刀子剜著他的肉似的,豆大的汗珠滚下脸颊,呼吸变得极爲艰涩!
    「……孩儿!」柯卫卿握紧了拳头,这种从未有过的腹部疼痛,让他陷入无比的恐慌之中,一手紧拽著床帐,想要起身,出去呼救,双脚却没有一点力气。
    剧烈的疼痛一阵盖过一阵,让柯卫卿无法承受,直觉得天旋地转,噗咚摔倒在地,却依然努力护著腹部,直到陷入昏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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