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175
☆、(17鲜币)情倾宫闱 172
※※※
卿儿,娘的宝贝。
卿儿,别哭,爹抱抱。
卿儿,你是爹娘最亲最疼的孩子,爹娘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摸著他的脸颊,那微笑著的女子,看起来是那麽温柔。另一双大手覆盖上来,将他们娘俩抱在一起。
这样的怀抱很有安全感,也很温暖,就像躺在阳光底下,感受著春天的气息。心脏搏动著,柯卫卿贪恋这无比舒服的拥抱,觉得很幸福。
卿儿……。女子低低地呼唤,轻拍著他的背,柯卫卿不觉雀跃地想,爹娘都没有死,他们都抱著我呢。
所以,这一切都是梦罢了,柯卫卿很满足,将头倚靠在母亲的怀里,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娘……」
「将军,您醒了吗?」
突然,一道响亮的声音插入进来,让柯卫卿就像坠入万丈深渊似的,一下子惊醒过来!
眼前,是放大了的红琉的脸,他深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与忧虑。
「琉儿……?」是红琉没错,却又和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同,他更成熟了,眉宇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将军,您歇会儿吧,我去给您端碗水来。」红琉把丝绸枕头竪起,扶著柯卫卿坐起来後,就又转身出去了。
「这里是……?」柯卫卿看到的是一间木屋,房间不大,能够一目了然,像是山里头猎户的房子。
「唔……。」柯卫卿稍稍转了下脖子,就觉得从头到颈後都在剧烈地疼,他睡的床也是木头做的。
他昏迷了多久了?这里又是哪里?也许离南山的阳春宫幷不遥远。
不过,因爲做了那样的梦,柯卫卿的心情变得分外沉重,因爲永麟的那番话,他突然回忆起父母的音容笑貌来,也记得父母是多麽恩爱,他们的怀抱是多麽温暖……。
可是,爲什麽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来呢?完全遗忘的话,也就不会那麽痛苦了吧。
柯卫卿用手轻敲著额头,以缓解那种晕眩感。这时,门帘掀起,永麟走了进来,手里端著一碗清水。
「琉儿说,你看起来不太好。」永麟把水碗放在床边的木几上,坐了下来,「头还在疼吗?对不起,迷药的药效可能还没过。」
「殿下,您做事情,也太不知轻重了。」柯卫卿不由皱起眉头,斥责道,「我是大燕的骠骑将军,统率全军,您就这样带走我,可是逆反之罪!」
「我知道,可我不怕死。」永麟伸出手,轻轻抚摸著柯卫卿汗湿的脸颊,说道,「我说过,我喜欢你,爲了你,就是凌迟处死我也不怕。」
「殿下!」柯卫卿用力挥开了永麟的手,焦急地说道,「您应该知道,我是皇上的人!」
「那又如何?」永麟反扣住柯卫卿的手腕,坚定地说,「本王也会成爲皇上的。」
「什麽?」柯卫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您想要篡位吗?」
「卫卿,你也是读过很多史书的人,这种事情,在我们大燕还少见吗?」永麟冷笑道,「我继承皇位,与煌夜继承皇位,没有任何区别,正所谓成王败寇,赢的人就是皇帝!」
「可是殿下,就算您能夺下皇位,能赢得了百姓的心吗?皇上是先皇所立,又是恩泽百姓的明君,不是能够轻易取代的!」柯卫卿激动地说,「您这麽做只会引火上身,自寻死路罢了!」
「本王不会输!」永麟更用力地握住柯卫卿的手,执著地道,「而且,本王还要替你们巫雀族平反,让二百一十六条人命,得到告慰!」
「……?!」
「你知道吧?有关你族人的悲剧。」
「就是您说的,先帝杀了他们……」柯卫卿的嘴唇顿时失去了血色。
「是。难道你想看到悲剧重演吗?」永麟正色道,「在二十年後,又是生灵涂炭?」
「这是什麽意思?」柯卫卿愕然地问。这时,从门外传来小孩玩闹的声音,还听到红琉在喊,「你们别乱跑,当心摔著。」
「这是哪儿?」柯卫卿疑惑地问。从永麟手里抽出了手,掀开被子,走下床。一阵强烈的晕眩,让他几乎站不住脚。
「卫卿!」永麟扶住了他。
「我自己能走。」柯卫卿小声说,推开了他。接著,就往门外走去。
掀开门帘,一瞬间的阳光,让柯卫卿眯起了眼睛,等适应了光綫,就看到了一幅其乐融融的乡村景象。
木头屋子、石头房子、全都是炊烟袅袅,妇人们在麦场上翻晒著谷物,孩子们手里拿著野菊花,身後跟著小黄狗,跑来跑去,很是开心。
这个村子不大,由高耸茂密的榕树包围著,就如绿色海洋中的孤岛一般,显得神秘而又安详。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儿,柯卫卿的心却像被击中似的抽紧了,有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
「我费了不少心血,重建了巫雀村,虽然不是在旧址上重建,规模也小了些,但是基本上还原了你们村子的样貌。你身後这间木屋,也是根据你同胞乡亲的描述,建造起来的,你的爹娘,就是在这里养育了你。」
柯卫卿回转过身,吃惊地看著木屋的轮廓,灰色的门框,高高的天窗,好象在梦里见到过……。
「这不可能!」柯卫卿惊愕、慌恐,又难掩激动地道,「你不是说,他们都被杀害了吗?怎麽还会有巫雀村存在?这些人……又是谁?!」
「虽然是大屠杀,但总有侥幸逃脱的,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吗?只是命运捉弄人,你进了皇宫,又成了大将军。卫卿,我不是在逼你造反,但是,你不认爲这是天意吗?你手中握有重兵权,可以保卫族人,爲父母们报仇。」
「我做不到!」柯卫卿摇头,极爲暗哑地道,「您别这样!」
他怎麽可以用煌夜的信任、煌夜的军队,去讨伐煌夜呢?!
「你可以的!卫卿!你记住——你不姓柯!」永麟抓住柯卫卿颤抖的双肩,说道,「琉儿告诉我,你一直在做噩梦,喊著娘,我知道你记得过去,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麽事情!」
「我不记得!我不知道!」柯卫卿猛地摇头,脑海里却又鲜明地浮现出火海吞噬房屋的惨烈画面,一个年轻的少妇冲进火海,对著屋子凄厉地喊,卿儿!你在哪?!
这个噩梦他做了无数次,但这一次是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柯卫卿知道,这不是梦,而是他儿时的记忆。
「不……我不记得了……。」柯卫卿拼命地摇著头,眼眶都红了,「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您要起兵造反,只会……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罢了!」
「殿下,就算我求您,收手吧,趁现在回皇宫,皇上会原谅您的。您应该很清楚,皇上是很疼爱您的,而且,他才是战场上的霸者,您跟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起兵,只会连累这些无辜的人去送死!」柯卫卿几乎是哭著哀求永麟。
「小不点,你喜欢煌夜吗?」突然的,永麟这麽问道,笔直地盯著柯卫卿湿润的眼睛,柯卫卿楞住了。
「没关系,你喜欢他也罢,不喜欢他也罢,现在都不重要,我是不会收手的,因爲……」永麟抬起手,慢慢抚上了柯卫卿的脸颊,「我要得到你,而煌夜他不配!」
「殿下……。」
「永麟哥哥!我娘想叫你帮个忙。」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女娃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伸手就抓住永麟的衣袖,摇晃道。
「好,我这就去。」永麟微笑著说,放开了柯卫卿。
「卫卿,你先进屋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永麟注视著柯卫卿,温柔地说。然後,在女孩的拉扯下,往前边去了。
「怎麽会这样……」柯卫卿倒退了一步,几乎站不住脚,这真的是永麟吗?爲什麽感觉这麽陌生……?就好像他从来都不认识他似的。
他心里头黑暗而可怕的念头,让柯卫卿惊惶不已,他们是亲兄弟,不该反目成仇!
然而,环视周围,有农妇在喂鶏,羊羔在吃草,偶尔的几声狗叫打破宁静,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一想到先帝派兵,是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进行屠杀,而自己的父母也在当中,柯卫卿的心就绞痛了起来,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胃部,他扶住一旁的木桩,慌促地喘息著……
「孩子,你怎麽了?」一个拄著拐杖的老妪,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关切地问候。
「我没事……」柯卫卿抬起头,望著妇人,她满头银发,大约有八、九十岁了吧。
「没事就好……看著你,我就想到你的爹。」 老妪微微笑著,但这笑容里透著深深的苦涩。
「您认识我爹?」柯卫卿吃惊地问。
「怎麽能不认识呢,卫家世代爲族长,你爹卫容爲了保护族人,一直战斗到最後……如今苍天有眼,又把你带回来了……」老妪说著,竟哽咽了起来,擦拭著浑浊的泪水,「这大仇会得报的!」
听著老妇断断续续地说著过去,柯卫卿楞怔著,第一次听到父母的名字,第一次知道了家族的过去,却是那麽痛苦,令人窒息。
煌夜……柯卫卿在心里不停地想,我只是爱著你啊,爲什麽……要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是爱著你……
然而,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就连他自己的心也迷茫得很,只是撕心裂肺地痛著。
——待续
卷六
☆、(21鲜币)情倾宫闱 173
五月末,一场瓢泼的夏雨倾倒了下来,褐色的土地上卷起一层轻烟,孩子们在水坑里跑跑跳跳,嬉笑玩闹,直到母亲,或者爹爹揪著他们的耳朵,带回屋里。
这样吵嚷的声音,柯卫卿幷不讨厌,相反,这让他觉得放松。被带来这里,已经过了十天,永麟来了又走,行踪诡秘,无法知道他在哪里,策划著什麽事情。
对于柯卫卿苦口婆心的相劝,永麟毫不动摇,而村庄里的人,似乎也都站在永麟这一边,支持报仇雪恨,讨伐皇帝。
柯卫卿在这几天里摸清了村子以及下山的路,但是这里没有武器,也没有一个士兵,可见永麟隐瞒著起兵的地点。
该怎麽做,才能阻止永麟……?
柯卫卿坐在一把木头扶手椅里,望著大雨瓢泼的窗外。不知是不是因爲下雨,屋内湿气太重的关系,他觉得身子很沉重,一种浓浓的倦怠感,总是笼罩著他。
说起来,前些天他还发烧了,半夜里莫名地热了起来,呼吸困难,心跳剧烈,紧接著又想呕吐,但因爲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所以什麽也吐不出来。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有所好转,柯卫卿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不想让永麟发现他病了。
而永麟一直念叨著过去的事,一起放风筝、一起看猴戏、一起打雪仗……似乎想让他回忆起,两人过去的密切情谊。
对此,柯卫卿的心里很难受,曾经如此天真率直的一个人,如今却一门心思地扑在造反上,而这一切,又是爲了自己,他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永麟难道不知道,任何的权力纷争,都是以死亡爲代价的吗?
爲了他的私欲,就要全村人陪葬吗?这根本不是复仇,而是送死!
柯卫卿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呼吸又急促了起来,他不由得握紧了扶手,努力平复心情,就在这时,门帘撩起一角,红琉收起油伞,走了进来。
「将军。」红琉总是很有礼貌,先鞠躬,再开口。
「琉儿……」网著一心一意跟随永麟的红琉,柯卫卿感到心痛,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您讨厌我了吗?将军。」红琉见状,不安地走了过去,幷且跪了下来。
「你知道我不会。」柯卫卿轻声说道,伸手摸了摸红琉有些潮湿的头发。
「我想带您去一个地方。」红琉抬起头,看著柯卫卿道,「可以吗?」
「好。」柯卫卿点头,努力站起身,他也正好有话要问红琉。
因爲下著大雨的关系,山路幷不好走。石头很滑,路也很泥泞,而且杂草丛生,红琉和柯卫卿一前一後,往山顶攀登著。
「将军,请小心脚下。」有一块突出的巨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红琉回头,提醒柯卫卿。
「嗯!」柯卫卿又觉得身子很不舒服,胃里一阵阵泛酸,手脚还有些发抖,但是他强忍著不适,咬牙攀著石壁,登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乌云漂浮在空中,雨雾飘向山腰,高耸的密林中间,新的巫雀村就隐藏在里面。
「来这里。」红琉叫道,柯卫卿转过身来,赫然发现那里有一个石头垒起来的简陋墓地,上头覆盖著一层荒草,墓碑前摆著果品,但是碑上空无一字。
「这个是……?!」
「您父母的坟地,还有其他遇害的乡亲,都合葬在这儿。」红琉说,「墓碑是村子里幸存的乡亲立的,我想,您应该很想要拜祭他们吧。」
「是,谢谢你,琉儿。」柯卫卿感激地说。他之前就有寻找过墓地,但没有找到,而且永麟也没有告诉他。
柯卫卿采了一些野花,放在了空白的墓碑前,然後跪了下来,深深地磕头。
很多年以前,柯卫卿就知道自己是被柯王府收养的弃婴,可没想过和亲生父母的重逢,会是这样苍凉的光景。
总以爲,他们一直在某个地方,好好地还活著,只是因爲贫穷,或者出于无奈才抛弃了他。
总有一天,他们是会重逢的,父亲、母亲,说不定还有兄弟姐妹……柯卫卿从来没有恨过他们,因爲在梦里,他总会听到父母充满爱意地叫他,卿儿……
泪水涌了出来,视綫一片模糊,思念了二十年的父母就在眼前,他却什麽都看不到,除了这块冷冰冰、灰沉沉的无字石碑。
先帝爲什麽要这麽做?!巫雀族到底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他?在宫里,柯卫卿幷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任何和巫雀族有关的事情。
柯卫卿哭泣著,他想爲父母亲戚、族人报仇,却发现做不到!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已经死了,难道他要煌夜背负上他从没有犯过的罪吗?
只因爲他继承了皇位,所以就要父债子偿,成爲巫雀族仇视的对象?
柯卫卿知道,一旦巫雀起兵,必定会遭到煌夜的镇压,煌夜是雷厉风行的人,绝不会姑息叛党的存在,所以他一定会铲平巫雀村的……。
这样的话,新的仇恨就会産生,走上一条世世代代冤冤相报的道路,柯卫卿不想看到这样的未来。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一切?
他理解同胞们的痛苦,回想著他们遭受过的苦难,心底也油然生出了怨恨。在得知赵国维就是当年的刽子手後,柯卫卿就恨不得回到过去,在比武大赛上,亲手杀了他!
「将军。」红琉伸手,扶住柯卫卿不住发抖的肩头,安慰道,「您别太难过了。」
「琉儿……」柯卫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也是巫雀人吧?」
「嗯……。」
「果然……」虽然冥冥中觉得,红琉就是巫雀人,但是亲耳听到他承认,柯卫卿的心底还是遭受不小冲击,这表明永麟当年是有意,将红琉带到他身边的……。
「对不起,将军,瞒您这麽久,因爲我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助我们。」红琉满怀歉意地
说,「您是那麽忠诚于皇帝。」
对于红琉指责似的话,柯卫卿无法反驳,他的心里确实只有煌夜一人,但是这不代表他不分黑白、不念亲情。
「琉儿,你也在大燕军队待过,你应该很清楚,和皇上的军队对抗是以卵击石,或许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爲巫雀族正名。」柯卫卿柔声劝道,极力避免流血冲突。
「不会有别的办法的,将军,我们的存在对淳于一家来说,就是极大的威胁。」红琉摇头
道,「即便我们不起义,他们迟早也会发现我们还活著,继而剿灭……」
「这到底是爲了什麽?」柯卫卿非常不解,追问道,「巫雀族与大燕皇室会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那是因爲……」红琉停顿了一下,说道,「淳于炆的父亲,不,应该说是母亲,就是巫雀人。」
「这、这是什麽意思?!」柯卫卿十分诧异,淳于炆竟然是巫雀族後裔?!那他爲何要诛灭自己的亲族?
「这是一桩被封杀的宫廷秘闻,当年淳于炆的父亲——旒帝,十分宠爱宰相董无秋,而董无秋正是巫雀族人,他在宫里秘密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炆帝。也许这个孩子带来太多纷争了
吧,董无秋把孩子交给後宫一个妃子後,就离开了皇宫,至今下落不明。」
红琉轻喘一口气,接著说道,「後来,炆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竟然是一男人所生,备受打击,认爲巫雀族就是专门魅惑男人的妖物!他是皇帝,如果这个身世背景被外人得知,就会
威胁到他的帝位,所以他要竭力掩盖这个事实,决定烧毁巫雀村……」
「那照这麽说,当今的圣上也是……」柯卫卿震惊极了,如果炆帝是巫雀人所生,那麽煌夜也就是巫雀的後裔了?
「不,炆帝幷未继承巫雀族的血统,他身上没有纹身,同样的,当今的皇帝也不是巫雀
人。」红琉说道。巫雀人和外族生下的孩子,幷不就是巫雀族人,柯卫卿就不同了,他的父
母都是巫雀人,他身上也有纹身,是有孕育後代的能力的。
「将军,您的父亲是巫雀族的英雄,我们都相信您,您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光复我们的种族……」红琉深情地说道,没有注意到柯卫卿的脸色是多麽的苍白。
「这些事,永麟都知道?」楞怔了一会儿後,柯卫卿喃喃地问。
「是,亲王殿下说,作爲交易的筹码,他获得皇位之後,就会保护巫雀族,让我们不再受外人迫害,世代繁衍。」
「天,怎麽会这样……。」柯卫卿承受不住的,跌坐在地上。照这样说,无论他答不答应,永麟和红琉都会联手造反了?
「将军!」红琉想要搀扶他,却被柯卫卿拒绝了。
「琉儿,你让我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柯卫卿说道,气息急促,额头滚烫。
「好,那我先回去了,您别待太久,雨这麽大,会著凉的。」红琉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放不下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知道现在柯卫卿的心里,一定乱得很。
红琉下山後,柯卫卿就一直跪在那儿,他的脑袋里很乱,心里更乱!他原本还希望,通过和
谈的方式,化解两方的仇恨,可是,煌夜能够容忍他的出身吗?先祖皇帝和宰相的私生子,
继承了大燕的江山,如此落人口实的过去,煌夜一定会想办法掩盖,除了主动抹杀,没有别
的办法。
历史是不能逆转的,但是可以人爲美化,淳于炆就是出于这个心理,才下狠心灭绝了巫雀族。这也是爲什麽,他在书库里,找不到任何有关巫雀族的记载了。
——想必,早就给焚烧殆尽了。
柯卫卿突然想起来,在董无秋的手记里,确实有提起「害喜」二字,当时,还以爲是他在写别人的事,一个男人怎麽会害喜呢?因此,柯卫卿幷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道这里头,藏著这样大的秘密……。
就算已经知道巫雀族和煌夜的战争是无可避免的,柯卫卿心里也清楚,他不是煌夜的对手。
即使他手中握有大燕兵权也一样!
「爹、娘……」柯卫卿望著那淌著雨丝的无字碑,哀恸地说,「孩儿不孝!爱上了皇上,孩儿对他的爱,是至死不渝的,就像爹爱著娘一样……。」
「即使是现在,孩儿也无法改变这份心意。如果,在这场战斗中,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死的话,就由孩儿去吧,对不起,您们用性命救了孩儿,我却让你们如此失望!」
「咳咳!」柯卫卿突然喘不过气,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痛苦地抓著衣襟,眼前浮现出无数惨烈的画面,火光、箭矢,四散奔逃的乡亲,以及拼命保护自己的父母亲……。
柯卫卿摇摇欲坠,几乎晕厥,但还是挺住了,他没有允许自己逃避此刻的痛苦,他必须负起保护族人的责任。
就像当年,父母用生命换来他的幸存一样。
柯卫卿的心里已有了主意,拳头紧握著。如果战争无法避免,必须要有人牺牲,才能换来和解,那麽这个叛逆之罪,就由自己来担当。
柯卫卿决定当巫雀军的统帅,不让他们受到来自永麟,或者煌夜的伤害,但是,一旦当上了巫雀族的将军,也就意味著他背叛了煌夜,要与煌夜兵戎相见了……。
柯卫卿的心在滴血,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从小就倾慕的人,他也没有别的愿望,只要偷偷爱著他就好,爲什麽现实会那麽痛苦呢?非把他逼上绝路呢?
柯卫卿哭著,在墓碑前跪了很久很久,直到大雨停了,才下山去。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174
※※※
柯卫卿下山,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位老妈妈见到他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忙送上乾净的衣衫和刚煮好的姜汤。
「卫卿啊,小心受寒了呀。」老妈妈好心地提醒道。
「是……让您费心了。」柯卫卿接过衣服和汤碗,微微苦笑著说。
「哎,还是头一次见你笑呢,真像你娘,十足的美人胚子。」老妈妈很高兴,轻推著柯卫卿的肩头,催促道,「快,去屋子里把衣裳换了。」
「嗯。」柯卫卿走回屋里,发现永麟来了,正和红琉一起等他。
「琉儿说,你去给父母上坟了。」永麟微笑著道,「应该挑好一点的天气,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柯卫卿没有说话,低下头,把姜汤放在桌上,「我已经决定好了。」
「决定什麽?」永麟不解地问。
「我会当巫雀军的统领,保护他们。」柯卫卿停顿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应该负起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卫卿!」永麟显得很高兴,也很意外,「你怎麽突然……?」
「幷不突然,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柯卫卿回答说,「我这麽做是爲了我的父母,还有视我爲族长的乡亲们。」
「是啊,他们都很信任你,也很关心你。」永麟看著柯卫卿手里拿著的乾净衣裳,明白地笑了笑。
「不过,永麟,我要见到军队,才会当这个将军。」柯卫卿提出了条件。
「这个当然。」红琉兴奋地插话进来,「我们早就想带您去营地了!」
「是,卫卿。不过要再等些日子,等暴雨停了,我就带你去。」永麟伸出手,想要抚摸柯卫卿湿透的长发,「这些天你都没睡好吧,脸色这麽差,趁著雨天,好好歇一歇,养足精神,才能带兵打仗。」
「我知道。」柯卫卿避开永麟的碰触,在椅子里坐下,端起那碗热腾腾的姜汤,慢慢地喝了下去。
※※※
都城睢阳,勤政殿。
当血色的夕阳染红金黄殿瓦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让守在殿门外的太监,都打了一个寒噤,低下了头。
煌夜正在气头上,或者说,最近这段日子,一直是乌云盖顶的。宫里头没人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是静悄悄的,深埋著头,唯恐惊扰了皇帝。
兰贵妃却非要在这时候觐见皇上,还端著一盅人参雪莲百合汤,说是给皇上下火、调补身子用的。
李德意挨不过她的纠缠,让她进去了,果然,没多久,就从里面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
「给朕滚!」这喊声浑厚而沙哑,就像空中滚过的闷雷般吓人,兰贵妃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
青允和青缶两兄弟正好要去觐见皇上,在走廊里,碰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兰贵妃,惊讶得面面相觑。
兰贵妃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怎麽办?哥哥,我们还要进去吗?」青允摸了摸後脑勺,难堪地说。这次他们带回来的可不是好消息,现在进去御书房,下场恐怕比兰贵妃还要惨。
「可这是军情,不能延误的,就算我们被砍头也得进啊。」青缶的浓眉拧成川字,他何尝不知道这个消息对皇帝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啊!
「唉,那就进吧。」青允硬著头皮让李德意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李公公就回来了,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说皇上正等著他们呢。
青允和青缶踏入没有点灯,没有开窗,显得格外yīn沉的御书房。虽说是夏天了,但此时,总觉得殿堂里有一股冷冽的风,吹得他们脊背直发寒。
「臣等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青缶首先跪下磕头,青允也赶紧跟上。
「都起来吧。」煌夜淡漠地说,坐在书案後头,翻著黄绸装裱的奏摺。
「谢皇上!」青缶和青允站了起来。御书房里静得很,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多麽剧烈,惴惴不安。
「怎麽样?派你们出去也有大半个月了,该打探到一点消息了吧?」煌夜抬眼,打量著兄弟二人。他们接受密令,乔装打扮成商人,四处寻找柯卫卿的下落。
自从柯卫卿被永麟带走後,就彻底地失踪了。煌夜派出六千精兵,在都城、柯王府附近挨家挨户的查找,也找不到柯卫卿的下落,而後煌夜又派出一万重兵包围了盖州,可是亲王府里早就人去楼空,就连当地人都不知道,穆仁亲王是什麽时候搬走的,应该是秘密行事。
永麟这次显然是有预谋的带走柯卫卿的,煌夜对此很著急,因爲他不知道永麟会对柯卫卿做出什麽样的事来!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冥顽不灵,当初在妓院里时,就该杀了他!煌夜万分後悔,终究还是手足情谊阻挠了他,而他对于兰贵妃所说的,他们是私奔一事,仍旧抱有怀疑。
柯卫卿应当是有什麽苦衷,才会跟著永麟离开的。到底是什麽样的事情,柯卫卿不能对他说呢?难道永麟更可靠吗?煌夜很失望。而今,这些谜底全都在青缶、青允二兄弟的手中。
「臣等不负圣托,确实找到了一些綫索。」比起一头冷汗、畏畏缩缩的弟弟青允,青缶就冷静许多,不卑不亢地说道。
「是什麽?」煌夜问,眉头皱起了。
「这是一枚从穆仁亲王家丁身上搜来的蜡丸,请皇上过目。」青缶把一颗白色的,已经打开的丸状物递了上去。
煌夜接过来,拿出里面搓成细綫状的纸条,想必青缶是看过的了,他的表情很严肃。
煌夜把那皱巴巴的、极细的纸条展平,上面用小楷写著,亲王殿下,如您所料,皇上派兵围剿亲王府,小的们有幸提前撤走,才未有落入皇帝之手,望殿下在外,多多保重!
「哼。」煌夜冷冷一笑道,「那人呢?」
「自杀了。但是经过我们仔细调查,仍然查到了一些东西。」青缶拱手禀告道,「皇上,微臣恐怕穆仁亲王与柯将军,是想要联手造反了。」
「什麽?!」煌夜严厉的目光,如同利剑狠狠地刺向青缶,「你说谁要造反?!」
「穆仁亲王和柯将军!」青缶再次说道,跪了下来,「皇上,微臣所言都是事实,绝非凭空捏造!事实上,不光是这封密信,说明穆仁殿下有不轨之心,市井上还有一些传言,对陛下您不利。老百姓们都在说,如今有一个神族,要反当今的皇帝。」
「什麽族?」煌夜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叫巫雀什麽的,皇上您有听说过吗?」青缶一脸疑惑地说,「这些谣言是突然兴起的,在一些酒馆、赌场间传播,有人乘机借此闹事,招摇撞骗。」
「你是说,是柯卫卿和永麟在造谣生事,想要挑起战争?」
「臣不敢!」青缶连忙磕了一个头,又说道,「要说实话,微臣不认爲柯将军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如今一些证据表明,柯将军与此脱不了干系,而穆仁亲王就是他的同党!」
煌夜突然想起来,父皇在临终前的警示,要他无论如何都要诛灭巫雀族。难道……父皇的忧心会变成事实吗?
「青缶、青允。」
「臣在!」
「朕要你们调查清楚巫雀的一切,凡借此造谣生事者,杀无赦!」煌夜冷厉地说,将手指间的蜡丸捏成了粉末!
「是,臣等遵旨!」青缶和青允一同跪地领旨,退下。
父皇……您到底隐瞒了什麽?煌夜頽然倚靠著龙椅,蹙眉思索著。他不相信柯卫卿会背叛他,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肯定是永麟在使诈!
煌夜什麽人都可以怀疑、什麽人都可以不信,唯独对柯卫卿,他是百分百的信任,没有一点质疑的。
因爲在这份信任里面,有著他一直以来想要无视,却始终都无法割舍的感情。这种感情对帝王来说是致命的,这让他的心,永远都系在一个人身上,成爲他的弱点。
「卫卿……你要快点回来朕的身边。否则,朕就真的要处罚你了……。」煌夜喃喃自语道,心里苦涩得很,捏紧了拳头。
——待续
☆、(17鲜币)情倾宫闱 175
朽败的树枝、骆驼刺以及芨芨草,在火焰中劈劈剥剥的响。沙漠里的风很大,红色的火苗呼呼直窜,倒映在白色的篷布帐篷上,到处都是火红的一片。
柯卫卿的身上盖著一件浅灰的裘皮披风,半睡半醒地躺著。这里的白天热得像熔炉,到了晚上却冷得像冰窖,寒风料峭,不知是否因爲这样,他又病倒了。
这一次简直是病来如山倒,柯卫卿再怎麽咬牙坚持,也还是从骆驼上摔了下来,而且一路往下翻滚,被炽热的沙砾刮著脸颊、手背,直到失去意识。
……浑身疼痛的醒来之後,柯卫卿就发现自己睡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狂风从帐蓬顶端呼呼碾过,绳索綳得更紧了,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小不点,感觉好点了吗?」永麟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他穿得很密实,连头上都包著厚厚的布巾,只有眼睛露在外头。
细密的睫毛上似乎冻结著冰霜一样的东西,但走近了,就会发现那是白色的灰尘。
「退烧药熬好了,你能起来喝吗?」永麟一直守著篝火,爲柯卫卿煎药。他们带来的药材幷不多,但都有退烧止吐、去毒的功效。
柯卫卿这几天总是在呕吐,可能是吃了不洁的食物。在沙漠里,除了身上带的乾粮,还能抓到一种叫「蛇蜥」的野味,它的肉肥美多汁,但是它的血有毒,会让人发高烧。
红琉烤了好几条蛇蜥,柯卫卿也吃了几口,然後就一直不舒服,虚脱似的无力。
「……琉儿呢?」柯卫卿沙哑地问,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他在喂骆驼。他很自责,害你变成这样。」永麟把药碗放在床前的小凳上,脱下灰尘扑扑的围巾,苦笑了一下。
「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吃的。」柯卫卿摇头说道。乾粮已经所剩无几,必须得吃其它的东西,不然,在赶到军队所在的绿洲前,他们就会饿死的。
「你们都没错,是我不对,没有算好出发的日子,结果遇上了风暴,耽误了行程。」永麟愧疚地说,伸出手,轻抚著柯卫卿汗湿的额头。
「我没事……」柯卫卿慢慢地吐著气,「喝了药,就会好的。」
「嗯,我帮你。」永麟弯下腰,双手扶住柯卫卿的肩膀,将他扶坐起来。和额头一样,柯卫卿的身上也是又湿又烫。
「呜!」不知是因爲突然起身,还是怎样,柯卫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要不是永麟牢牢地抱著他,他早就跌回床里。
「不要急,小不点。」永麟坐进床里,将柯卫卿抱在自己的xiōng前,温柔地说,「来,靠著我。」
「不,我……」柯卫卿想要自己坐著,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药还有些烫,要慢点喝哦。」永麟腾出一只手,把药碗拿过来。没有调羹,他只能小心地吹著茶褐色的汤药,把碗口递到柯卫卿的唇边。
那抹薄唇因爲发烧而乾涸著,却有著不可思议的绯红,永麟出神地望著柯卫卿微微颤抖的唇瓣,手腕一震,药汁便洒了出来,沿著白晰又美丽的下巴滑落。
「啊!对不起!你没力气喝吗?」永麟仓卒地拿开药碗,抱住连下巴上的药汁都无力擦拭的柯卫卿,低声说,「我喂你。」
「不——唔呜!」柯卫卿还来不及拒绝,永麟就仰头喝了一大口汤药,吻住了他。
苦涩的、略带腥味的汤药灌注进柯卫卿的口腔,同时侵入进来的还有永麟的舌头,柯卫卿的头脑里响起尖锐的鸣叫,他想要反抗,手指却在发抖,只是无力地抓著永麟的衣袖。
药汁滑下乾涩的喉咙,永麟抬起头後,就又拿起药碗,想要再喝一口。
「放、放开我,亲王……」柯卫卿红著脸,喘著气地说,「我不要喝了!」
「说什麽呢?药要喝完才有效吧?」永麟却说道,「你以前也是这样告诫本王的。」
「不,那个是……!」话还没有说完,嘴唇就又被永麟堵住,这一次,永麟更加不客气,喂他喝下药以後,那柔软的舌头,就缠住柯卫卿因发烧而格外热的舌头,激烈地摩擦著。
「亲王……住手……唔嗯……放、放开我……唔!」
柯卫卿挣扎哀鸣著,发烫的身体打起了寒噤,却无法推动永麟分毫。永麟紧搂著柯卫卿发抖的身子,深情地吻他,心里发了疯的想要他!就这样把柯卫卿压进床里吧,即使会让他哭也没关系,只要能够拥有他,怎样都无所谓!
这样想著,永麟更加拥紧了柯卫卿,热烈地吻著他,将他压进床里,扯开了柯卫卿的衣襟。
「不……不要!」
柯卫卿带著哭腔,惊惶地哀求,却无法阻止永麟在他颈项上、xiōng膛上烙印下吻痕。虽然是第一次拥抱男人,可因爲对像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柯卫卿,永麟的动作里不仅没有丝毫的迟疑,还激烈得很。
「不!求您了……不要!亲王!」
柯卫卿流下泪来,rǔ尖被舔舐著,永麟扯开了他的长衣下摆,将手伸进了修长的双腿之间。
柯卫卿全身都在剧烈颤抖,一头乌发因挣扎而凌乱,散落在床铺上。
这副模样实在是凄楚至极,却也更煽动了永麟想要得到他的心。忘情地堵住他的唇,不顾一切地舔吸,深吻著!
「乒!」
是药碗摔碎在地上的声音,红琉见药锅里还有半碗药,就舀了出来,想端给柯卫卿。
他没想到一掀开帐帘,就看到永麟与柯卫卿在床上翻滚时的情景。
红琉惊呆了,说了句「抱歉」,就仓皇地跑了出去!
「琉儿……」柯卫卿的嘴唇颤栗著,面白如纸!而永麟似乎也清醒了过来,对于自己的暴力行爲,感到万分羞愧。
但是,他惭愧的只是自己对柯卫卿使用了暴力,对于自己想要得到柯卫卿的心意,他幷不後
悔。
「小不点,你先休息,我再去煎一碗药来。」永麟低声说,离开了床,爲柯卫卿拉好披风盖著。
「呼……!」柯卫卿一个劲地喘著气,把头扭开了。
「别生气了,小不点。」永麟伸出手,将柯卫卿额前的一缕乱发拨开,「我只是情不自禁。」
「我、我要睡了,你出去!」柯卫卿极沙哑地说,转过身,背对著永麟。
「嗯,你睡吧。」永麟这才放开手,拿起那碗凉掉的汤药,走了出去。
一直到永麟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柯卫卿才彻底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幷不是想要睡觉,而是完全虚脱了。
被红琉看到那样的画面,该怎麽办?琉儿会怎麽想呢?他不止是煌夜的宠臣,还与永麟有著
「纠缠不清」的关系,在红琉的眼里,自己一定是个相当yín乱的人吧?
柯卫卿难过地叹息。如果刚才,永麟想要做什麽的话,他是无力阻止的。柯卫卿惶恐地想,感觉脊背掠过一阵寒噤!
与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原来是这样的恶心与痛苦,感觉生不如死,他是多麽地想念煌夜啊。
心中的思念是那样强烈,柯卫卿的眼睛又湿润了,煌夜还好吗?他恨他吗?不……他是一定会憎恨他的,柯卫卿痛苦极了。
「唔!」突然的,强烈的恶心感让柯卫卿又差点吐了出来,他冷汗涔涔地撑起身子,爲自己把脉。
说起来,他虽然是学过医的,却从没有好好地爲自己把过脉,这次病得这样重,到底是怎麽了……?
如果这场重病,是上天对他背叛煌夜的惩罚的话,他倒是会欣然接受的。
「嗯……」柯卫卿轻轻地吐纳著,倾听自己的脉象。指腹就好像按在一颗滚珠上,来往流利,气血充实,表明他幷无大病。
那爲何如此难受?柯卫卿再度切脉,指腹更用力地压紧,却因爲感受到什麽,而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这、这个是——喜、喜脉?」圆睁的两眼,写满了惊讶与愕然!没有错,柯卫卿再度诊脉,脉跳流利,不涩滞,就像按著孕妇的手腕一样。
因爲腹中孕育著胎儿,所以他的血气非常之旺盛,柯卫卿的手指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就好像摸著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有了孩子?这真的可能吗?
虽然被一次又一次地告知,他是可以孕育後代的巫雀族人,但是,柯卫卿从未想过自己真的会怀孕,现在切到喜脉,更是震惊得六神无主!
这个……是在南山的时候……?回想著与煌夜共度的日日夜夜,那时的恩爱甜蜜让他觉得好似活在梦里,无比之幸福。当时他也有想过,如果能爲煌夜生一个孩子,那也不错,至少那是他短暂地拥有著煌夜的证明。
是因爲那样希望著,所以当真怀上了吗?!
震惊之馀,那种无法言语的喜悦也随之涌上心头,根本压抑不住,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但这是欣喜之泪。
「我……真的有了?」柯卫卿喃喃自语。因爲太过突然,还有种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他的双手不由按向自己的腹部,虽然还很平坦,可是里面确实有著另一个生命。
然而,还来不及欢欣雀跃,柯卫卿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这个孩子显然来的不是时候!
如果被永麟发现的话,这个孩子……!一股寒气倏地升上脊背,柯卫卿的脸色变得煞白。
「不可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这个孩子,不能让永麟知道,也不会让煌夜知道……。
这个孩子只是属於他柯卫卿的,既不会成爲永麟要挟煌夜的工具,也不会继承煌夜的帝位,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我的孩儿……」
柯卫卿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似的心情起伏。他深感疲倦,蜷缩起了身子,但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地睡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