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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鲜币)情倾宫闱 82
月光静静地照在校场东面的马厩上,水槽倒影出半轮明月,显得这里十分幽静。
柯卫卿爱来马厩,不只是为骑士挑选战马,还会和马夫一起,给马儿安装铁蹄,让它们无惧粗糙的地面,快如闪电。
以往的马具,也都被柯卫卿改良过了,把笨重的铜质马鞍,全都改成精铁打造,加上皮革的修饰,让其变得更加轻便,柔韧性还极佳。
骑兵们的兵器,也从以往的大型矛盾变成铁剑,盾牌则绑缚在手臂上,不用手持,让骑兵们在防护的同时,更容易攻击敌人。
正因为这些改进,让柯卫卿的骑士队伍,在演练时非常威风,如同摧枯拉朽迅速的消灭「敌人」,大获全胜!
柯卫卿来到这熟悉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与往日的不同,或者说,他的目光完全被系在马栓上的一匹红马给吸引过去了。
它浑身如血色玛瑙,闪闪发亮,头颈高昂著,鬃毛浓密。尾巴粗大而丰厚,显得强劲豪迈。
它的眼珠则乌黑如夜,闪著精光。明明只是一匹马,被它这麽一望,心底都升起一团寒意来。
「这个是……?」柯卫卿一靠近,红马便嘶鸣著,马蹄重重刨地,有打斗一场的势头。
「没关系,我不会伤害你……。」柯卫卿温柔地说,并慢慢靠近,抚摩它的颈鬃时,这红马竟然哼哧了两声,真的忍耐了下来。
「哇!你真厉害!」青允惊叹道,说起这马的来源,「奉皇上旨意,要寻找一匹汗血宝马,供你使用。可是我走遍了这边的城镇,都没有找到好马。唯独这匹,我一眼就相中了!」
「你从哪里买的?很贵吧?」柯卫卿惊讶地问,如此宝马怎麽会有人舍得卖出来。
「非也。」青允摇摇头,「这匹马的骨骼、毛色、奔跑速度都是一绝,但是啊,驯服不了。
卖它的人说,怎麽打都不听话,连拉石磨的驴子都不如,就贱卖了出来。不过,你要是知道那户人家是谁,一定吓一跳。」
「是谁?」柯卫卿的注意力已经全在马上了,青允的话,并未认真听清。
「永庆镇,柯王府是也!」青允故意拉了一个长音。
「啊!」这下,柯卫卿是真的惊呆了。
「你也别那麽意外,说实话,天底下哪里的骏马最多?还不是柯王府的马圈?你小时候,不也在他府里干过活,应该知道他们家的马有多好吧?啊!我的意思不是指你以前……」
谁也不愿意提起那种当贱奴的过去,青允认为自己又口快了,不禁道歉起来。
「不,青允大哥,我这次真要谢谢你!」柯卫卿这样说时,虽然在微笑,眼里却噙著泪,倒把青允给吓了一跳。
「这、这又是怎麽回事?」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它真是我当年接生的小红马,没有错!」柯卫卿还记得那匹叫赤鹰的母马,在一个大冬天里生下这匹小马,当时是难产,他守了一夜,才见小红马下地。
不知是不是小红马这个称呼,刺激了赤红马,它的耳朵一激灵,竟然仰天长鸣了一声,显得十分兴奋。
「哎,它不会是认识你吧?」青允惊愕地说。
柯卫卿从马房取来一副马鞍,也不拿马鞭,放好之後,就打算扶鞍骑上去。
「你还是小心些,没看到麽?这马臀上都是旧鞭伤……」这匹马估计也吃了不小的苦头,但也可看出它的脾气有多顽劣,死也不肯对人低头。
青允对於买这匹马,本来也是有些疑虑,怕买回来驯不好,买了也白买。但是不买它,又总觉得错过了上等的战马,於是还是买下来试试。
青允正想著时,柯卫卿已经飞身上马,只听「驾」的一声,赤红的战马便如脱弦之箭,飞射出去!
青允楞是只看见一抹火红的影子,在这月色下的空地上来回奔驰,简直是神了!
须臾,柯卫卿便驾马飞奔回来,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太棒了,青允大哥,你看到没有?它的腾空,它的飞跃?」
「是……但是太快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这马儿就已经在这千米地上,跑了两圈。
「赤影。」
「什麽?」
「它的名字,就叫赤影。」柯卫卿拍了拍马脖,马儿眨了眨眼睛,似乎挺喜欢这名儿的。
「不错,真的好像一团红色的光影……能和故友重聚,赤影也很高兴吧。」青允笑著,想要拍拍马头,却被不客气地啃了一口。
「哇啊!这是狗吗?!」
「哈哈哈,青允大哥,来,我们比赛一场!」柯卫卿指了指马厩里的其它战马。
「来就来,怕你不成,我到底是你比大的!」
青允当即牵了一匹马出来,和柯卫卿比赛了起来,但更像是玩闹,赤影自然是赢了,还非常不屑地低头吃草,完全无视身後的青允。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我好歹是买你回来的人。」青允摸著头,靠著厩栏直叹气。
柯卫卿不免笑著劝慰了几句,然後,四周静了下来,青允突然说,「小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咦?」
「你应该明白,皇上准备铲除赵氏党羽了……」声音压得极低,青允说道。
「嗯。」柯卫卿点头。
「现在不是最坏的时候,皇上当年送你出宫,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青允有些收不住话匣地道,「那时新君即位,权势动盪,那赵老贼便开始捕杀与他作对的谏臣,不时捏造一些所谓通敌卖国的罪证,把忠臣当场处死,就算有刑部审讯,也是屈打成招,死了有千馀人……。」
柯卫卿沉默了,关於通敌冤案一事,他是有耳闻,但没想到如此血腥残暴!
但是,即便赵国维趁著朝廷势力重新划分之际,或直接罢官,或制造冤案屠杀,明目张胆地狂揽军政大权,煌夜也拿他没有办法。
因为在新旧权力交替之际,便也是朝廷最黑暗、冰冷的时期!
而煌夜能取得辉煌的战绩,又稳住赵国维一党在朝廷里,不起兵造反,就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功夫!
当煌夜面对这重重困境、生死考验之时,自己却不能守在他的身边,让柯卫卿感到十分愧疚,和无以名状的失落。
「不过,你总算是回来了。」青允笑了笑,「皇上曾说过,只要你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我哪里有这麽大的能耐?」
「你怎麽没有?你就是皇上的定心丸。」青允笑得有些暧昧,「总而言之,有你在,就是好事!」
「……。」柯卫卿突然有些明白了,皇上招他侍寝,身为情报首领青允,怎麽会不知道?脸孔不禁有些发烫。
「我是粗人,不会讲话,」青允谦虚地道,「反正我的意思是,你和那些献媚的男子不同,你就好好地为皇上效力吧……」
「谢谢你,青允大哥。」柯卫卿朝他一个躬身,十分感激地道。
「你、别这样……唉,从小你就是那麽可爱,让我觉得不知道怎麽办好……」青允最怕这种亲昵了。
「啊?」
「没、没!什麽都没!刚才那句,你可千万别和皇上说!」
最後,青允慎重其事地千叮咛、万嘱咐,直到柯卫卿笑著表示,什麽也没听到,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深宫的另一边,虽然已是深夜了,煌夜却还是坐在白玉的围棋盘旁,一边执子思索,一边听著李德意的小声回报。
「万岁,小王爷开心著呢,骑著马儿直遛弯!」
「知道了,退下罢。」
「奴才遵旨。」
李德意离开後,偌大的御书房内,就只剩煌夜一人了。锐利的黑眸,此时出神地凝视著,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云子,这场罕见的温柔对弈,显然没有往日里那种横扫千钧的态势。
把永麟遣走之後,煌夜知道柯卫卿在这宫里,就没有其他可以交心的人了。虽然不想他与别的男人太过亲近,但是完全孤立他也是不行的。这儿可不是天牢,他想让柯卫卿在这有「家」,有「朋友」的感觉。
因此,煌夜在前些日发了一道密旨给青允,让他在宫外挑一匹好马,再来看看柯卫卿,与他谈谈天,也算是弥补了送走永麟一事。
但是,现在想想,对於重要的「棋子」这麽体贴,是行得通的吗?
煌夜没有忘记当初栽培柯卫卿的用意,虽然心里矛盾,而且感到困惑,但随著手里的白子、黑子不断的交替落下,收拾残局,心境也逐渐地明朗起来。
「有什麽不行的?朕要的——不都一直在手心里麽?」煌夜自言自语道。就像这一颗颗棋子,始终都在他的指尖辗转。
而且不论他怎样对待柯卫卿,都是为了留住他而做的。
至於为何如此之执著於此,煌夜就不想去考虑,如今国事繁重,能与柯卫卿如此这般相处,他就已经四分满意了,这剩下的六分,就等来日方长了。
——待续
作家的话:
新年快乐,考试顺利^^
☆、(19鲜币)情倾宫闱 83
转眼便是三月,正是鸟语花香、春光明媚之时。在这时候,迎接柯王府的烁兰郡主进宫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大燕皇城外的御道上,锣鼓喧啸,鞭炮炸响,举著节杖、彩旗的仪仗队,在前头开路,後边则是鼓乐队,护军,还有王府家向皇太后进献的礼品,有黄金一百两,白银一万两,青花瓷茶具十套,彩绸千尺……这些宝箱、马匹,让队伍延绵有十里之长。
城里的老百姓,除了皇帝登基那会儿,还真没见过这麽大的场面,不由夹道观望,议论纷纷,这永庆镇的柯王府真是富甲一方啊!
这烁兰郡主进宫,是去给太后当「宫司仪」的。王府就送这麽厚的礼,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迎娶皇后呢。
不过,也有人说,郡主那叫「金枝玉叶」,这个排场不算隆重,而且比起这浩浩荡荡的送礼队,大家对郡主本人更感好奇。
民间早有传闻,柯王府里有一位貌若天仙的郡主,今年刚满十七,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骑马打球呢!
这样能文能武的郡主著实罕见,她又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权势极高的赵国维的嫡亲外孙女。
谁都知道赵大将军极为疼爱他的独生女赵雪莲,因此对这外孙女也是宠爱有加,亲昵地叫她「小兰儿」,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罗。
这样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又美貌非凡的郡主,就要进宫了,百姓们能不伸长脖子,追著看个究竟麽?
但是,郡主安坐於一辆八匹骏马拉的漆绿马车内,三面车窗上全镂刻有金牡丹,门帘则是孔雀绿的浣纱,刚好遮挡住一切閒杂视线,又很优雅。於是,大夥只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馨香,便眼巴巴地看著车子,有条不紊地行驶进东边的宫门去了。
同样是三月初三的这一日,谁也不知道,皇宫里头,有一支兵马正在等郡主的队伍行走完毕後,方可出来。
那是柯卫卿率领的二千铁骑,这是他奔赴东林镇剿匪的日子。
当柯卫卿知道国师挑选的出兵吉日,和烁兰郡主进宫是同一天时,他有点惊讶,旋即又有些紧张,对於烁兰这个「姐姐」,他较深的印象,就是小时候,她甩给自己的一马鞭吧。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怎麽说,烁兰都是王府郡主,他的继姐姐,柯卫卿知道自己应该尊敬她。
因此,柯卫卿并没有与姐姐抢道,而是选择静候一旁。
待仪仗队伍全部通过宫门之後,柯卫卿正打算发号施令,让骑兵队出行,後头却响起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打断了他的手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仪仗队也好,还是骑兵队,统统匍匐于地,柯卫卿也是立刻下马跪倒。眼角的馀光,可以瞥见一辆朱红御辇正停在不远的十字路口。
皇上步下辇,众人的额头就压得更低了,几乎都碰到石砖地面。
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自贴金的马车内响起,「奴婢叩见万岁。」
说话的当口,郡主的贴身丫鬟春梅,就已经掀开了那深绿的纱帘。一身朱红锦衣,宛若三月新娘的烁兰,迈下车来。
她对著皇帝玉手相合,置於右胯,微微一压,轻轻一蹲,柔媚又不失端庄地道了一个万福。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不是为她身上的香气,也不是为她那温婉动听的声音,而是她接驾的方式。
皇上都已经到了,她才出来拜见,这样的架子就算是赵大将军也不敢端啊。
一时间,夹在这两道高耸宫墙之内的人们,都不知该作何反应,静得只听见风吹动彩旗的声响。
「免礼。」
煌夜开口道,不低不高的嗓音,在这深黄琉璃瓦之间,听起来特别沉稳,「朕奉太后的懿旨,前来接表妹去寿安宫……为你接风洗尘。」
「奴婢叩谢万岁、太后的恩典!」烁兰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是依然宠辱不惊地行了一个万福。
「都平身罢。」煌夜又道,那些塞满宫道的仆役侍卫,就又纷纷叩谢万岁,站起来。
柯卫卿也起身了,听到皇上的话,突然明白了他那日说的,无法相送是什麽意思,因为要来迎接烁兰郡主吧。
性情醇厚的孙太后特别喜爱这位能歌善舞、聪慧可人的小郡主,皇上自然也要爱屋及乌,特别礼待烁兰吧。
让皇帝亲自出迎,护送到寿安宫,这是何等的荣耀。柯卫卿不由看向皇上与烁兰,见他们相谈甚欢,心里竟然涌起一阵失落。
可是即将出征的人,怎麽可以心如浮萍、如此烦躁?柯卫卿自责不已,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煌夜对正要回去马车内的郡主说道,「你还没见过你的王弟,柯卫卿吧。」
「是、是的。」烁兰虽说伶牙俐齿,却也禁不住结巴了一下,然後才幽声说道,「可惜奴婢与王弟不同路。」
「这次可巧了。」煌夜说著,望向队列的末端。那明显不同於仪仗队的骑兵队,整齐而又肃静地排列著,「你王弟今日出征,为朕去清剿盗贼。你看,他不就在你後边,等著出宫去麽?」
烁兰一惊,说实话,她坐在马车内,不论外头如何喧嚣,满心思全是如何给皇帝留下最深的印象,一步登上皇后的宝座,至於其他事情,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听皇上一讲,烁兰不由转身,望向後头。仪仗队纷纷退开至两旁,彩旗也呼啦啦地再度飘起,等到旗帜静止,烁兰那晶莹剔透的黑眸,就看到了那站在火红骏马前的少年。
眉清目秀、挺拔英武。一身青铜铠甲,更显得他威风凛凛,又十分高贵。瞧这周身的气度全然不是当年那个低贱的小马童了,这要在外边,得迷倒多少贵族千金?
不过,从烁兰眼里投射出去的,绝不是对他美貌的痴迷,而是无比之厌恶,在看到柯卫卿以前,她就非常讨厌他了。
一个无父无母、来路不明的野种,一到王府就惹来风波,先是害得父母争吵,有伤和睦,後来又害她跌下马来,大为受惊!
可以说,他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害人精!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竟然要柯王府认这种野种为继子!
这认养一事,叫柯王府丢尽了颜面。虽然府内的人,都不敢提起这个小王爷,但是烁兰知道,他们一定在心里笑话自己,有这麽一个贱种弟弟。
这些怨气她原本都忍了,所谓眼不见为净,可是没想到柯卫卿又回到宫里,还狐媚了皇帝,侍寝了两回,真是下贱又卑鄙,看见都觉得恶心的杂种!
这样的人要是在王府里,早被她用乱鞭打死了。可是外公却让她「善待」柯卫卿,说要利用柯卫卿这座桥,迈上晋封为皇后的康庄大道。
而她当上皇后之後,要怎麽处置柯卫卿,都是一句话的事。
小不忍则乱大谋,外公的训诫,烁兰有记在心里,为此愿意「既往不咎」。可是这一切,在看到柯卫卿那张俊美的脸孔时,全都化为乌有!
他越是出色,烁兰也就越嫉恨,这麽一个男人,竟然和她抢夺夫君,这口恶气要她怎麽吞下去?
柯卫卿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烁兰,就转开了视线。男女授受不亲,尤其郡主是这麽尊贵的身份,他确实不适宜一直盯著她看。
但仅仅是这麽一瞥,就让他十分惊讶郡主的美貌,她的肤色是如此润泽,正如这三月春光,充满著浓浓的暖意。
她和小时候一样,长得是眼大鼻高,脸盘圆润。饱满又雪白的额头上,还贴著时下最为流行的铂金花钿,更显得她雍容华贵,风情万种。
但是她的目光又如此冰冷,让人如坠寒冬冰窟之中,即使她的妆容再完美无缺,也依然给人以不可一世的骄傲之气。
柯卫卿即使是转开了脸,也依然能感到郡主的目光,如匕首一般在他的身上划动,不禁有些气息凝滞。
「烁兰,你不过去问候一声麽?」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煌夜微微笑著问。
「奴婢……正想要过去。」烁兰的一口怒气涌到xiōng口,又来到喉咙,却在吐出来时,瞬时变幻出一副可亲可爱的笑容来。
柯卫卿看见烁兰在皇上的陪同下,款款走来,不由再度跪倒,「臣给烁兰郡主请安!」
「都是一家人,何需请安?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姐弟是如此生分呢。」烁兰娇声娇气,拿腔拿调,还伸出芊芊玉手,亲切地要扶柯卫卿起身。
然而,她的手指连柯卫卿的袖子都没碰到,隔空做个样子罢了。
「兄妹同心自然羡煞旁人。等柯卿家凯旋归来,你定要与他好好团聚一番。」煌夜说道,「朕会特别赏赐你们的。」
「奴婢领旨,谢主隆恩。」烁兰连忙拜谢。
「谢皇上恩典。」柯卫卿也是躬身说道。
「皇上,觐见太后的吉时就要到了,您看……」一直随侍君侧的李德意,小声地提醒道。
「那,就请烁兰郡主上车,朕随後就到。」皇上金口已开,烁兰即便有千百个不乐意,但还
是留下煌夜与柯卫卿,登上了华贵的马车。
「郡主?」贴身的丫鬟春梅,在车边问道,「启程吗?」
「启程。」烁兰让仪仗队重新开路,於是一面面的彩旗铺展开来,形成绝妙的风景。
出征事重,不能多说。该到分别的时候了,煌夜却拉起柯卫卿的手,在众人注视之下,递给他一道平安符。
「这是……?」这符纸显然出自宫内的静心庙,也是小时候,柯卫卿跟随煌夜,秘密练武之地。
「保命消灾,朕要你平安归来,你懂吧?」
「末将明白,也请皇上放心,一定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煌夜对自己的关心,扫清了柯卫卿心中的yīn霾,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却看得煌夜差点下令,改由其他人出征。
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但军令如山,煌夜心里很清楚,不止这一次,以後,他会不得不让柯卫卿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他的身边。
「末将在此拜别皇上,皇上千万保重!」柯卫卿跪下了,皇上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在李德意的伴驾下,重新步上朱红御辇。在各种铜锣、唢呐的鼓噪下,带领著烁兰,走向通往寿安宫的长街御道。
柯卫卿起来後,便也率领著队伍,浩浩荡荡、有条不紊地飞驰出了皇宫——这个不论他去到哪里,去做什麽,终归会回来的地方。
然而,各宫妃嫔以及内监宫女等,就把今日之事,看作是一场好戏的开端。
这豔压群芳的姐姐是进宫了,往後,皇帝会宠幸哪个,还是个未知数。
因为柯卫卿而失宠的妃嫔们,对於柯王府可是恨之入骨,她们巴不得看到这姐弟二人斗得你死我活,那麽她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再次得到皇上的宠爱。
但对於拥护柯王府,即赵国维一党来说,他们终於等来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这皇宫的天地就要发生大变化了。每个人都翘首以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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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鲜币)情倾宫闱 84
一个月後,柯卫卿率领的骑兵队在东林镇北坡的东林堡附近,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恶仗!
原来这寇匪头目「铜头」,得知朝廷派兵围剿,竟然与附属灵泉国勾结,挖掘多条密道,运输得来大批箭矢、铠甲以及石灰水!
而堡垒位於两山之间,城高池深,防守极为严密,加上大量石灰水助阵,攻城军是连人带梯都受到灼伤。失明、溃烂的伤兵不能再上战场,痛苦的yīn影笼罩在整座军营!
柯卫卿不但在阵前,亲自Cāo起鼓槌,擂鼓冲杀在血腥的第一线。阵後,还要照顾百余名伤患,随行军医对此束手无策,惟有柯中郎将亲手调制的草药、石膏,可以缓解士兵们的剧痛。
「这是哪门子的剿匪?是在和灵泉开战呢!」下级士官们骂爹骂娘,还说要朝廷加派兵力,柯卫卿没有答应,因为他知道,这城一定攻得下来!
……直到深夜,柯卫卿才拖著极为疲惫的身子,回到搭建在河边的中郎将营帐,灯火通明,两名副将已经等候帐内,为明日的殊死决战做最後的准备!
「大人,快来歇歇。」
和寻常的统帅帐篷不同,柯卫卿的营帐内,朴素得只有一张青石大案,一席草垫长榻,以及四个石墩。
名为张虎子和刘富强的左右副官,都是贫民出身。二十来岁,长得黝黑壮实,柯卫卿提拔他们为副将,看中的便是他们出众的胆色以及优良的武艺。
当然,他这麽做让赵国维感到非常不爽。赵国维原本想把「手足」安插进队伍,但皇上此次给予柯卫卿一个特权,便是他可以自行提拔将领,外人不得干涉。
因此,那些平素只有干最苦、最累活计的士工农商之流,都有了升迁的机会,副将们尤其感谢柯卫卿的知遇之恩,对他的领导也十分服从。
再说了,这世上也没见过有哪个王爷会亲手为士兵换药疗伤的,以往出门打仗,那些贵族将领,尤其是挂名出征的,全都是甩手掌柜,遇险逃命也是最快的一个!
——那些胜利的战绩,完全是靠士兵的生命换来的。
但是柯中郎将不同,他爱兵如子,且绝不鲁莽行事,若换做其他人来攻打东林堡,现在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吧。
「你们也坐。」柯卫卿已经有两天未合眼了,却仍摆出轻松的姿态。
「大人,前锋的两路人马都已经安排妥当。」张虎子在大案右侧坐下,对主席位上的柯卫卿禀报道,「一切如您所预料,铜头见我们打不过,就在里头风流快活,却不知道这是缓兵之
计。」
「很好。」柯卫卿微一颔首,放在膝头上的拳头不由握紧。
朝廷给出六十日的剿匪期限,很是宽裕。柯卫卿本可以靠著车轮战,反复攻城取胜,毕竟在用兵方面,对方只是流寇。
但是死伤会以千计,柯卫卿绝做不出让士兵白白送死的事。堡内还有无辜百姓,他必须顾全大局。
於是,士兵分了四路,前後二路为暗,绕行东林堡後山。左右二路为明,一直在搭梯攻城,而要让铜头轻敌,柯卫卿就得成为标靶。
主帅营帐扎在平坦、开阔的河滩,铜头从地处山巅的东林堡能清楚地看到,甚至可以发出火箭进行偷袭。
柯卫卿这麽做,就是透露给铜头一个讯息。这主帅是愚钝的,连安营扎寨都不懂,而且他一直不挪地儿,说明也没有别的作战计画,在苦熬等待收兵罢了。
於是铜头十分满足现状,堡内不时传出高歌鼓乐之声,还有酒鬼从城墙跌下,毫无戒备可言。
如今,柯卫卿的前後二路军都已经绕行、包抄在堡垒後方,明日破晓,对方醉生梦死之时,便是破堡之际!
与张虎子、刘富强在沙盘之上,又模拟了一遍战事,力求将伤亡减至最低之後,二位副将先行告退。启明星已经冉冉升起,再过一个时辰,柯卫卿就要披甲上阵了!
……一道烛光在简陋的草席软榻上映出暗黄的光晕,柯卫卿半倚塌上,闭目养神,侧脸轮廓犹如白玉雕塑一般精致。
少顷,他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里少了一份身为主帅的锐利,倒是透出几分哀愁。
柯卫卿慢慢地摊开一直攥在手心内的平安符纸,那是煌夜在出征前赠与他的祝福。如今却变成暗红的纸片,早已看不出上面的「永葆平安」四字。
刀剑无眼,他又是一马当先,冲锋杀敌。在左臂被箭射中之後,血把这藏在袖甲内的平安符给染了个透红。
等回到营帐,他独自断箭,用烧红的利刃,咬牙剜去深入肌骨三寸馀的带毒铁簇,却未施一点麻药!
剧烈的痛楚让柯卫卿飙出一头冷汗,浑身滚烫,几欲昏厥!但更让他惊慌的是,这一近箭疾射,差点伤颈肩动脉,要不是他闪身一避,恐怕已是命丧九泉了!
柯卫卿并不怕死,也不畏受伤,可是心中却油然升起了莫大的恐惧,要是再也无法见到煌夜……?!
这个念头突然跃上心头,柯卫卿就仿佛置身一片死寂的荒野之中,那种失去一切、无可名状的惊惶感淹没过顶,让他脊背发凉,一直渗透到发白的指尖。
……明明人已经安全了,这箭上的蛇毒也是可解的,可为何心脏却猛然抽紧,害怕得无法自拔呢?
「皇……煌……夜……!」从乾涸的嘴唇泄露而出的呢喃,让恐慌霎那间变成了心痛——痛彻肺腑!
如果心里存在的只有臣子之义,该有多好……君臣贵在相维始终!他会一辈子光明磊落地守著煌夜的!就像他小时候,义无反顾地选择追随、服侍他一样!
可是,自从来到东林堡後,在血肉横飞之中,柯卫卿才发现自己有多麽想见煌夜,那种情感并不是忠心——而是爱。
他曾笑话自己即便是云游列国,也还是不懂儿女私情,却不知道一颗心早就沦陷在煌夜那里,自然就看不到别人示好。
一直以来,他的眼里都只有煌夜一人,是因为小时候的惊鸿一瞥吗?就已经在心底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印记?
虽说自己的命是煌夜救的,可是从何时起,这报恩之心竟会演变成了锺爱之情?自己怎麽会无可救药地爱上皇上?!
柯卫卿想不透,也猜不著,一颗心乱成一团,越想要牵扯清楚,就扯得越痛。
但他明白的是,这番恍然而悟的心思,绝不可以让皇上知晓,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能说出来!
他是一个男人,没有资格去蒙受圣恩,而被召侍寝,不过是一种宫闱游戏。柯卫卿心里清楚,皇上必须开枝散叶。古往今来,後妃不都遵循著「谨顺之礼」,不妒嫉、不专宠,努力为皇上诞育子嗣,流芳百世吗?
而他,一个男人,竟然会为此感到撕心裂肺的嫉妒,尤其在看到烁兰进宫的那一幕,甚至会想皇上应该不会喜欢烁兰的……。
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想这样的事!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他不但僭越君臣礼法,还悖逆军法!
柯卫卿拼命克制著,用伤痛来分散注意力、用伦常来痛斥自己,直到遍体鳞伤,心在滴血。
他现在所能做便是赎罪,他不该对皇上抱有这种念头,他要为皇上取得胜利,并且获得灵泉国叛变的证据。这样大燕就可以出兵灵泉,把最大的一个附属国收入版图。
这将成为大燕一统天下的第一步,柯卫卿决定将自己的毕生精力都献给大燕,至於私人感情,就让战火和鲜血去消磨它的棱角吧……!
柯卫卿的乌眸里闪著迷雾似的东西,但终归没有凝结成泪,手心内的平安符被捏成了一小团,再放到烛火之上,哧溜一下,便烧得只剩点点灰烬了……。
静默半刻之後,柯卫卿解开青布软甲,更换战袍。无需任何人服侍,一兵一卒都用在战场之上。
解开泛黄又粗糙的纱布,左臂之上的箭伤已经恢复大半,可是从血痂深处延伸出两缕朱红的纹理,就跟纹身似的左右对称,且形同舒卷开来的云彩般漂亮,这奇异之态……难不成是蛇毒的後遗症?
但又不觉身上有其它不适之感,脉象也十分稳定,既然蛇毒已解,那麽这只是淤血的沉积吧。
柯卫卿俐落地穿上亵衣之後,再依次穿戴青铜铠甲、护手。当东方明星绽放出缕缕光彩,烛光便熄灭了,一把掀开营帐门帘,外头已是黑压压的一众铁甲兵士。
「出发!」柯卫卿以沉稳的号令,迎来越发清晰越发光亮的黎明决战!
——待续
☆、(17鲜币)情倾宫闱 85
清晨,天边的朝霞已如春桃一般豔丽。四月里的皇城沉浸在一派祥和霓丽的风光之中。
近日来喜事不断。先是大北彤乡天山上,农夫采得奇异双开雪莲,为国家祥瑞之兆。再来,西北巡抚上奏,今冬大雪盖麦,会是大丰收!还有,神医北斗妙手回春,竟治好了孙太后数十年的顽疾颈椎疼。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孙太后也不例外。宫内的戏曲饮宴立刻多出两番,不但寿安宫里歌舞连绵,宫眷嬉笑成群。太后还不时移驾去长春宫,与皇上一同欣赏新设计的曲目,例如《鸳鸯》、《双喜临门》,大多是讲男耕女织,子孙满堂的戏码。
而孙太后不管去哪儿,身边必定带著婀娜多姿的烁兰郡主,如今她被视作为福星,早就不做宫司仪了,整日有一众桃红柳绿的宫女环伺左右。
虽然只是郡主,却在太后的懿旨下,加公主俸禄,获赐迁至富丽堂皇、装裱一新的紫云宫,另有奖赏宝马十匹,白银千两,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更是不计其数。
烁兰在宫内平步青云,受尽太后的宠爱,最开心的当属赵氏党派了。这皇上虽然不是太后亲生的,但天子重孝道,既然太后这般喜爱「小兰儿」,那麽皇上对她也会另眼相看。
从郡主到公主,那是讨得太后欢心就得手的事,可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就要通过重重关卡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礼仪关节,赵国维自然会一一打通,但这最重要的一关——被召临幸,就得靠烁兰自身的努力了。
不过,太后也乐意撮合皇上与烁兰成婚,这不,趁著皇帝退下早朝,进膳休息的当口,便又带著烁兰前来见驾。
「儿臣给母后请安。t」煌夜步下七宝龙雕御座,向孙太后问安。
「快起来。哀家突然造访,没碍著皇上歇息吧?」虽然年过半百,但修养得方,太后中气十足地道。
「没有的事,朕本该去母后那儿问安才是。」
「呵呵,这就免了。哀家今日来,是想同皇上一起看看这出新戏,叫《得胜令》。新来的角儿唱得可活灵活现了。」
「奴婢叩见皇上,恭祝万岁,万岁,万万岁。」
烁兰就跪拜在孙太後身侧,双颊红润,下著雪白长罗裙,上穿浅绿对襟丝薄绸衫。一头漆黑发亮的长发,用彩带编成月娥状,气质淡雅如仙,叫人耳目一新。
这就是宫里时下流行的梨花妆容,见多了嫔妃们香豔的桃花妆、云霞妆,以及姹紫嫣红的繁冗华服,如此清雅装饰的烁兰,自然显得尤为俏丽可爱,煌夜对此也不免多看了一眼。
「平身。」煌夜说道,却把手臂伸向了太后。
太后很满意皇帝亲自领她上座,坐定之後,望了一眼还未撤走的宴席,对一旁的膳食太监道,「这燕窝**丝羹都搁凉了,撤下再上一桌。备好酒,再添两副碗筷,哀家要与两位佳儿共同用膳。」
「是。」太监们立刻忙乎开了,金银碟装的菜肴分批撤去。不一会儿,就又搬来更宽敞富丽的御用八仙食案。
蜜饯、果品、琼酒、凉菜,以及十八道极品佳肴,如燕窝冬笋火腿肉羹、腊八肉肘团子等,都摆了上来。
太后让太监在食案旁加了金丝坐垫,让烁兰仅次於皇上而坐,还赐她用象牙包金的碗筷,这可就是皇后的行头了。
「都是一家人,就别讲究那些礼法了。」孙太后虽出身名门,但本性温厚,从不善妒,因此就算膝下无子,也得到先帝一贯的宠信,未被废黜。
「奴婢多谢皇上、太后的赏赐。」烁兰娇媚一笑,却不露齿。
她在孙太后面前,从来不摆郡主的谱儿,也一改在柯王府时的张扬跋扈,温柔得如同玉兔一般,又极显孝心,对太后虚寒问暖,让孙太后对她,是越看越喜欢,视若己出。
就算是用膳的时刻,烁兰也亲手布菜,不劳宫婢动手,让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儿了。
膳桌下,有一清俊小太监连唱带做,在宫廷乐师的笙笛、檀板的伴奏下,如痴如醉地演绎著将军得胜,却得卸甲归田的迟暮戏。多少有点哀愁,但确实声情并茂,有些看头。
「千种恨,向谁言?万般愁,空自怜……」小太监唱得是淋漓尽致,挥汗如雨,煌夜的眉宇微微拧起。
烁兰见到此情景,便悄然放下金勺,幽然的眼里噙泪,「不该呀,奴婢这下成罪人了……」
「这、怎麽好好的,眼睛都红了呢?又是什麽罪人?」太后见状,惊讶地问。还拉过皇上,让他好好看看烁兰。
「太后不知,奴家有罪。奴家挑他来唱,是见他唱得好,却忘了皇上……惦记著奴家弟弟……」烁兰嗫嚅地说,「前几日不是有军情传来,说东林堡地险匪悍,难以攻入麽?」
「这又与你何干?」孙太后不依了,「柯中郎将自然有平虏的法子,区区一介匪徒而已,你犯不著忧心。皇上也是,理当再派圣旨,让他早早了结此事,怎麽可以让郡主如此哀愁?」
「太后,卫卿虽与奴家无血缘关系,但奴家已经认定他是弟弟了,试问身为姐姐,怎麽不担心出征的弟弟呢?」
「你呀,心眼儿太软太实!男儿自然要出去历练的,柯卫卿更该如此,这才不负皇上的厚爱不是麽?」太后话里带刺,甚至不满地瞥了煌夜一眼。
煌夜无言地挥了挥手,小太监一脸惶恐地退下了。一众乐师面对此情,不知如何是好时,烁兰却又破涕为笑了。
「奴家真不该如此,让太后、皇上见笑,为表赎罪,奴家亲自表演一曲可好?」
「你?」孙太后笑问,「哪有金枝玉叶献艺的理儿?」
「为皇上和太后,奴家弟弟披肝沥胆,而奴家只是献舞一曲,算得了什麽?」烁兰乖巧地道。
「好,皇上,哀家今日不但有口福,还能看到兰儿的舞艺,呵呵……那,你先去准备准备。」孙太后点了几个宫女,去後殿帮烁兰装扮了。
趁著这个机会,太后又吩咐添酒,与皇上举杯共饮,并聊一些雪莲、生子的吉祥话儿,多番暗示他该立个皇后了,诞育後代了。
铿!
一记编钟清脆的敲响,一曲《花月赋》拉开序幕。十二名宫女身著浅粉罗裙,舞著水袖,众星拱月一般的迎来亭亭玉立的烁兰郡主。
她一改之前的秀雅风格,宛如变身画卷上的仙女一般,雍容、典雅。她云髻高耸,金翎凤钗左右斜穿,点翠的步摇,一直垂到额心。一双嵌金丝玉环衔著贝壳般的耳垂,发出闪闪的灿光,将她的粉颊、雪颈,衬托得尤为细腻动人!
舞衣更是独具匠心,用白孔雀羽毛作罗裙下摆,上身仅缀一件宝石绿的抹xiōng,衣面绣有精致的雀喙,显得精神奕奕。而郡主的双臂自然袒露,那呼之欲出的玉峰,在长长的雪白帛带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更显出妙曼风姿。
随著鼓乐的升腾,烁兰仿佛化身西域舞姬那般挥洒自如。她足尖点地,飞身跳跃,飘逸轻盈得犹如羽毛从风。腰肢忽而扭转,又似落花朵朵,艳丽非凡,真是让孙太后、太监们看的目不暇接,拍手称妙!
煌夜自然也看著舞池中的绝色佳人,不得不说,烁兰的舞有一种惊人的媚态,足以满座生辉!
但是,从她婀娜多姿的步伐来看,理当也是习过武艺的,赵国维对这个孙女花了多少心血,由此可见一斑!
而柯卫卿——煌夜有心栽培的人,此时却不在他的身旁。有关东林堡匪徒险恶、战局受到阻滞的奏摺,他不是没看到,只是不想批。
这朱红御笔一划,给柯卫卿带去的只有困扰,没有任何帮助。因为眼下是不会派兵援助的,只会让他速战速决,违者将以军法处置。
煌夜不觉凝视著烁兰桃花般的笑颜,她是真的在为弟弟担心麽?还是怕柯卫卿出师不利,妨碍了她的前途?
而孙太后见到皇上目不转睛地盯著烁兰看,心下乐开了花,知道这下有戏了。
「上沁泉酒。」太后点了只有大喜、寿宴之时,才会开坛的千年佳酿。这独特的甘芳酒香,能让人醺然欲醉,又回味无穷!
煌夜对著美酒自然频频举杯,烁兰则更卖力地扭动柳腰,跳得是香汗四溢,秀雅出群。太后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推说不胜酒力 ,要摆驾回宫歇息去了。
但在临行前,她并没有撤去歌舞乐师,反而多点了几曲长袖舞、鼓舞、剑舞,让烁兰好好跳给皇上看。
其他閒杂人,譬如宫娥内监、殿内侍卫等,全都退至门外静候。
「皇上……奴家跳得可好?」
一曲古调终结,烁兰脚步轻移,以水上飘的姿态行至煌夜的宝座,摆出柔弱无力的姿态,谦卑地匍匐在帝王的脚上。
「不错。」煌夜并未扶她起身,但赞赏她的高超舞技。
「奴家太高兴了!皇上……奴家自知才色浅薄,不能代替弟弟服侍圣驾,也不奢望可以顶替弟弟,可是……皇上……奴家对您也是一片痴心的呀!」
烁兰在哭,先是一滴晶莹如星的泪,兀自挂在粉腮上,接著肩背有韵律的颤抖著,更多的泪珠滚滚而下,却又不是失声恸哭。
她那珊瑚红的嘴唇不住地翕动,让她显得如此妩媚又极为脆弱,全然不是那位高权重的赵国维的亲孙女。
「烁兰。」煌夜伸出戴著翠玉扳指的大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上……奴家愿为您奉献全部……!」烁兰凄切切的、含泪地道。腰身一歪,便跌入煌夜宽阔的xiōng膛,两条芊芊玉臂也缠绕上去,搂实龙颈,便再也不愿意放开了……。
总管太监李德意不露声色,但心知肚明地退出去了。而早被赵国维买通的一名宫女乘机潜入殿内,大胆地往里头观望了一阵,便合上殿门,离开了。
——待续
作家的话:
米米发现这里没有写得很清楚,其实煌夜喝的酒里是被下药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