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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沧海巫山

    佳人从三位护花仙子手中逃脱之后,自知没有能力独自救出唐突——虽然自打第一次见面起,他们两个就一直不停地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到关键时刻,她还是放下了个人恩怨,想方设法营救唐突——毕竟,这一次若不是因为他的帮忙,她根本就逃不掉。
    她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叶一青,不仅因为他跟唐突的交情,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无论有什么困难找他帮忙,他都决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说叶一青这个时候还在昆仑,她就向着昆仑的方向走去。
    可是,茫茫人海,渺渺昆仑,要想找到一个人,简直好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最后她想到一个办法,在昆仑山下的一个小镇上做起了生意。
    这个小镇是人们进出昆仑山脉必然要经过的地方,进山的人要在这里添置御寒之需,出山的人可以在这里打尖歇息,出售兽皮野药,来往的人多了,这地方的店铺食肆自然也就多了。
    佳人在镇上找了一个铺子,挂上一块招牌,就开始做她的买卖。但她这买卖却委实异乎寻常,把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吓得半死。有一些胆小的行人远远地看见了她的招牌,便绕道而行。
    只因她的招牌上写的是:“卖唐突人头”五个大字。
    她这个招果然招来不少“生意”,第二天就引来了一个什么人间第一正气大侠,大名侯宝宝。
    这侯大侠进门的第一道仪式便是大声背诵一串慷慨激昂、大义禀然的言辞,接着便拉开一副为民除害、舍生取义的架势,宣布要砸了这间“黑店”。
    偏偏这时候又来了另一拨人马,一个自称是吃人魔王马大王的阎罗王带着几个小鬼闯进门来,说要吃人脑子,正打听这脑袋多少钱一个。
    佳人想不到一下子生意这么好,招呼不过来,一不留神,这两拨客人便打了起来。
    那位侯宝宝大侠虽然仗着说话声音响亮,可是一嘴难敌众舌,真打起来,那就更吃亏了,不出三个回合,就开始想溜了。怎奈吃人魔王偏不放他,跟他玩起了“耍猴”的把戏。
    佳人见情况不妙,赶紧溜了出去,跑到对面的祥云客栈躲起来。
    谁知她一跑进祥云客栈,便撞在一把带轮子的椅子上。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是个白发的老头儿,样子不太好惹。他一伸手就扣住了佳人的腕脉。别看他是个半截身子进了黄土的糟老头,力气却大得叫人吃惊。
    佳人低头一看,扣在她腕脉上的那只手指甲竟然是黑的,更把她吓得哆嗦起来。
    她刚要开口讨饶,忽然听见一个人说:“前辈不要伤害她!”
    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佳人回头一看,惊恐一下子就变成了惊喜——这不是叶一青叶大哥吗?
    叶一青刚从楼上走下来,一眼就认出了佳人,急忙跟老头儿说:“请前辈不要伤她,这是晚辈的朋友。”
    佳人已经看出这糟老头跟叶一青有点关系,连忙陪着笑脸说:“前辈的擒拿手法真是厉害,在下终于又长了点见识,幸会,幸会!”
    她趁机低头看了一眼这糟老头,才发现他的腿竟然少了一条,指甲全都是黑色的,浑身透着一股邪气。
    昆山白帝听了叶一青的话,虽然有点不大情愿,却还是松开了手。
    佳人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将唐突被盛花宫抓走的事告诉了叶一青。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那姓唐的紧张起来了。
    “唉,无论如何,这次能够逃出来也是多亏了他的帮忙,做人总不能不讲点良心吧,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好了。”
    这是她给自己的解释。
    叶一青听说唐突有难,不敢怠慢,当即回头对昆山白帝说:“前辈,晚辈有一位朋友现在被困在盛花宫,晚辈需要尽快前去助他,所以不得不请前辈暂时留在这里,等晚辈回来——”
    他还未说完,昆山白帝已经很不高兴地瞪着他,道:“你是嫌把我带在身边碍手碍脚是么?”
    这句话足以说明这几日来的相处,叶一青的照顾已逐渐让他习惯,甚至还有一点依赖,哪怕只是暂时的分别也令他很不乐意。
    叶一青解释说:“盛花宫主的脾性相信前辈也有所耳闻,晚辈只怕让你前去会对前辈不利。况且前辈身上的伤口尚未愈合,不宜急着赶路,所以只好请你在此歇息一阵。”
    昆山白帝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对盛花宫的轻蔑,还是对叶一青的嘲笑。但他也不再反对,他说:“你要去便去,把这丫头给我留下。”他伸手一指佳人。
    佳人吓得一怔,却又不敢说一个“不”字。
    叶一青道:“佳人姑娘,你就留下来替我照顾一下这位前辈,唐兄弟的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他救出来!”他不等被人说什么,接着又道,“这里的事就先劳烦姑娘了,我现在就上楼去收拾包袱。”
    佳人看着他走上楼去,也不知该说什么。
    昆山白帝瞪着她,道:“怎么?让你留在这里你很不情愿?”
    “没有没有,晚辈很乐意,很乐意照顾前辈您!”她脸上笑得像朵花,心里却在哭。
    柔柔的月色,静静的夜,仿佛万物都已枕着这柔和的月光进入了温柔梦乡。
    这时候,一条寂静的山间古道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连马儿也不忍打破这山间的宁静,故意放轻了步子,踩着悠闲惬意的步调慢慢前行。
    马上原来坐着两个人,花尽冲抓着马缰。他们的马车已经没有了,如忆只好坐在他的后面。
    如忆抬头看看了月色,伸出头来,说:“我们已经将近赶了一天的路,花大哥你一定很累了,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这时盛花宫离他们已经远在几百里之外了。
    花尽冲先跳下来,然后才扶着如忆下马。
    虽然赶了一天的路,因为逃出了盛花宫,如忆还是很高兴。对于花尽冲的敬佩更是几乎到了崇拜的地步。她抬头仰望着花尽冲,就好像望着庙里的神祗一样,她笑着说:“越来越觉得花大哥你很了不起,无论什么样的困难到了你面前,都能轻易被你解决;无论什么样的人在你面前,你都有办法叫人听你的话,真没法子让人不佩服啊!”
    花尽冲再一次见到她那难得一见的可爱神态。她的眼睛澄彻而透明,虽然皓月当空,也无法比得上她眼中的光芒;即使月光柔和,也比不上她眼里的柔情。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难得一见的柔情,使得花尽冲忽然生出一股想要拥住佳人的冲动,他下意识地伸出手。
    如忆似乎觉察出他的神色变化,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暗了下去,眼光也从他脸上移到别处去。
    花尽冲猛然间觉醒过来,不禁有些尴尬,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后轻轻地落在如忆的肩上,拍了拍。他似乎叹了口气,说:“天有点凉,我去找些枯枝来生火,你在这儿等我,哪儿也不要去。”说完他转身便走。
    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尽管有时候难以管住自己的思想,但行动上却可以得到控制。
    他刚走出第三步,如忆却叫祝蝴。
    她说:“花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让你不高兴,可是——”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是如果我不是曾经见过大海,你已经是我心中最美丽的湖水;倘若不是当初到过巫山,你该是我眼中最灿烂的朝霞——真的,很对不起。”
    只可惜,曾经的沧海巫山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即使眼前的湖水再美丽,云彩多灿烂,也无法与美好的回忆相比。
    她的心里已经确确实实地装着另一个人——那就是叶一青。她是个诚实的人,虽然她不想伤害别人,但她更不想欺骗别人。
    花尽冲若在那时候回头,看见她眼里流出的晶莹的泪珠,恐怕就要不忍心走开了。但他没有回头,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用说。”说完继续往寻找枯枝的方向走去。
    花如潮。
    如潮的花海中有一条玉带从中穿梭而过——那是一条经年温热的湖水。湖中袅袅散发着雾气,终日不绝。远远望去,花海仿佛是在一片似真似幻的仙雾之中,就好像是沉浮于云端的天外仙境。
    朝霞尚早,雾气甚浓。花海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仙子肩扛云锄,手提花篮,自远处冉冉而来。
    仙子白衣如羽。长长的羽衣轻曳在花草上。满山的鲜花都不禁为之黯然。
    仙子来自花间,莫非就是传说中花的精灵——花仙子?
    仙子爱花,她的目光在花间轻轻巡视一遍,不时地轻俯身躯,捡起地上的落花,放进手中那只细腰长足的花篮中。
    不多时,篮中的花已满。仙子抬头看了看天上。
    天边朝霞正浓,仙子的眉眼间却尽是忧愁,仿佛担心旭日东升,朝霞就会失去颜色。
    彩云变幻,日出前四周一片寂静。羽衣仙子忽然从腰间取出一根竹箫。
    竹箫青翠修长,如碧玉般光滑闪亮。
    箫声渐起,仿佛春日里随风放逐的风筝,渐远渐高,在云朵间遨游,想要挣脱那牵绊的绳索,直飞到云霄之外去。
    就在这时,花海中忽然又有一个影子出现,朝羽衣仙子的方向急奔而来。看样子似乎应该是经常陪伴在仙子身边的侍女。
    箫声骤然停住,就像是放飞到天空的风筝突然坠落下来。
    侍女站在仙子的后面,低声道:“他被宫主送进了山牢,奴婢没有办法放他走。”
    仙子未回头,只轻轻点头,道:“好了,没你的事,我再想办法吧。”
    侍女的神色似乎显得很担心,说:“仙子,你真要救他出去吗?不要忘了海棠仙子因为花公子的事已经丢掉了一只手,难道你就不怕自己也——”后面的话她用不着说,别人也已经明白。
    朝阳就要升起,仙子的目光仍在盯着天上的彩霞,仿佛不愿错过这即将消失的美丽。她缓缓道:“人生就好像这彩霞一样,转瞬即逝,如果不趁现在还能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等到死的那一天,连一件值得回忆的往事都没有,那才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朝阳终于露出了脸,刚才还是美丽炫目的朝霞,一下子便失去了颜色,变成了一朵浑浊的乌云。
    难道这就是它本来的面目?
    仙子终于回过头来,对侍女道:“玉奴,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有些事你如果现在不去做,可能一辈子都会后悔,相比之下,失去一只手又算得了什么?”她忽然一笑,“你不用为我担心,回去吧,这件事就让我亲自来做吧。”她似已打定了主意。
    玉奴盯着羽衣仙子,迟疑了一阵,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紫兰仙子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朝一个方向走去。
    她刚走出几步,眼前却有人挡住了去路。
    是海棠!
    眼前的海棠看来跟几天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左手的衣袖似乎空荡了些。
    她挡在紫兰的面前,阻止道:“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想偷偷将那个姓叶的救出去,是不是?”
    她的目光锐利,满以为这句话说出来,会让一向怕事的紫兰不知所措。
    但出乎其意料的是,紫兰居然镇定而坚决地回答说:“是的,谁也别想拦着我!”
    海棠吃惊地盯着她,大声道:“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我这只手是怎么丢的吗?你也想跟我一样吗?”
    她跟花尽冲约会的事抖漏出去后,为了向宫主保证以后再也不动儿女私情,她自己将左手砍了下来。
    失去这只手并没有让她觉得难过,至少这种痛苦让她彻底地记住了一个教训:以后决不能再轻信任何一个男人,特别是那些看似道貌岸然的君子,她见一个恨一个!
    可是紫兰却不听她的劝告,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像是很真诚的样子,说:“谢谢你,海棠,可是即使要失去一双手,我也非做不可,因为我不想抱着遗憾度过一生。”
    “遗憾?”海棠忽然冷笑,道,“现在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遗憾!等你失去双手的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个一向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女人似乎已经有了新的觉悟,丢了一只手的同时已经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保全自己就不能太凭感情用事!
    紫兰却似铁了心肠,别人的忠告她根本听不下去,她说:“我承认,我们现在活得很好,不用像小时候那样在街头流浪,也不用担心哪一天会饿着肚子,每天与鲜花作伴,过得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的日子。可是如果我就一直这样活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天,才发觉自己这一生都没做过一件真正想做的事,连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点点的牺牲也办不到,难道不也是一种遗憾吗?”
    她一厢情愿的说辞让海棠听了很生气:“你这样做自己又得到了什么?难道你希望他永远记住你、感激你吗?你做梦吧!”
    有些人因为别人一次的伤害,就耿耿于怀,发誓终生不忘;而有些人却甘愿自己受伤害,也要成全别人。
    紫兰道:“不,我知道他一旦走出这里,也许就永远都不会再记起我,可这是他的事,我管不了,而我只要留着身上的伤口,每次疼痛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伤口是为他而留下的,这就足够了。”
    世上的痴情女子无数,而像她这样可笑可怜的只怕还不多。
    海棠似乎已经懒得跟她多费唇舌,冷冷道:“我要说的话都已说过了,你要怎样便怎样,我绝不再拦你。”她果真让开了道。
    紫兰伸出双手,轻轻拉住海棠的手——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谢谢!”便转身朝她坚决要走的路上走去。
    海棠望着那渐远的身影,眼中露出一种难于言喻的神色,她冷笑道:“不听我的话,你就不要怪我!”
    她一甩衣袖,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开。
    盛花宫的“山牢”就是设在山洞里的牢房。
    山牢里关了几十个人,而且都是男人,他们大多是以前得罪过盛花宫主或得罪了盛花宫的人。
    他们自从一踏进盛花宫,就再也不能出去,成了盛花宫的奴仆,手上脚上都带着锁链,只有回到牢里的时候才能卸下枷锁。白天有人带他们出去劳作,晚上就回到山牢里面过夜。
    他们在劳作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才行,谁要是不小心弄折了一棵花草,可能也就是间接地弄折了自己的骨头,要是弄死了一棵花,那他的性命也就跟着没了。
    到目前为止,还能活着回到山牢的人已经没有一个是完好无缺的人,要么是手指脚趾少了,要么是鼻子耳朵不见了,总之让人不忍目睹。
    谁又想得到,外面那些看来美丽娇妍的鲜花竟是用他们的鲜血和汗水换来的!
    所幸叶一青看到唐突的时候,他依然是一个完好无缺的人。
    叶一青这个人比较憨厚,不会用什么心计,也不懂得耍什么花枪,他做事从来都是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
    但这些方法却常常会行不通。
    那天他在山谷外大喊说要求见宫主,结果却被巡谷的宫女当作疯子带进了山牢。
    就在这里,他见到了唐突。
    唐突是个浪荡子,囚禁对于他来说本应是件痛苦的事,但因为这个地方特殊一点——盛花宫的人都有洁癖,即使是牢房也比有些客栈的三流客房要干净些。而且每天进出见到的宫女个个都漂亮得出奇。唐突觉得无聊的时候便找她们聊聊天,说说笑,倒也并不寂寞。
    看守山牢的宫女们都是自小在谷中长大,甚少与外面的人接触,原本在她们的心目中,天下的男人无非都像这些牢中的囚徒一样,既肮脏又丑陋,所以刚开始时对唐突也懒得理会。渐渐地,她们发觉这人不仅人长得不丑,而且笑话也说得很不错。起初她们听完唐突的笑话以后,还只是偷偷地笑,后来索性就在他面前大笑起来。
    唐突也便跟着她们一起笑。
    叶一青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笑。
    可是等他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叶一青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简直想大哭:“我的叶大侠叶大哥,我本来还指望你能给我捎个信回去,让我那些小兄弟替我买副好点的棺材,现在连你也进来了,我们两个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忽然号啕大哭,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叶一青。
    铁门打开着,叶一青还站在门外,唐突在里面,这一抱他便趁机跨出了牢门。
    那两个守门的宫女就站在叶一青后面,因为这几天跟唐突聊得熟了,不觉间已经对他放松了警惕。
    唐突正是利用这个机会,伸开双手去抱叶一青的同时,迅速地点了那两个宫女的穴。
    当然,这几天相处也让他发觉了这些宫女们的可爱和可怜之处,这一出手,实在让他有些不忍。眼见她们晕倒在地上,唐突有点难过地说:“对不起了,各位姐姐,我这也是为了两条人命,下次有机会见面你们要是想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
    他们正准备冲出去,山洞门口的牢门却忽然响了起来,听声音好像是戴着锁链出去劳作的花奴回来了。
    叶一青和唐突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在大门被打开的前一刻,将两个晕倒的宫女抱进了本来属于唐突的那个牢里,顺手用稻草掩盖起来。
    那些肢体不全的花奴戴着沉重的枷锁出去劳作了一个上午,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一进来便倒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等吃饭的时间快点到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别人。
    不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到了,有宫女进来叫大家去吃饭,饥饿的人群眨眼便走得精光,只有唐突和叶一青两个人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
    有个宫女便开始狐疑:“你们两个还坐在这里干什么?等着人家喂吗?”她的样子看来比较凶。
    唐突一副无奈的样子指了指被他自己锁住的牢门,道:“我们出不去啊,求你帮我们开开门吧,我们都快要饿死了。”
    比较凶的宫女道:“你们的钥匙不在我身上。”她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喃喃道,“她们两个都上哪里去了?吃饭的时间怎么也不回来?”她口中所说的“她们”也就是被唐突点了穴,此刻正躺在稻草堆里的两个宫女。
    唐突道:“刚才那两位姐姐大概已经吃饭去了,求这位姐姐行行好,去把她们叫回来,好让我们两个也去吃饭啊。”
    看他一副饿得不行的样子,那宫女便答应说:“好吧,我先去帮你找找,反正你们现在还不用出去干活,这一时半刻也饿不死人,就忍忍吧。”
    自从唐突进来到现在,因为盛花宫里发生了一些事,那三个护花仙子似乎是把他遗忘到了一个角落,连惩罚他的闲暇都没有,唐突这才得以四肢健全到今日。
    四肢健全(特别是有武功)的人即使身上戴上枷锁,要逃脱也比别人容易的多,这些宫女还不放心把他放出去干活。
    即便这里住着舒服,也是万万不能再住下去的了,迟一些时候,等那些仙子们记起他们来的时候,想逃就没有机会了。
    可惜盛花宫并不是寻常的地方,要逃出去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事。
    叶一青和唐突刚离开山牢门口不到十丈远,就已经被人发觉。
    发现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芙蓉仙子。
    唐突一见是老相识,就嘻嘻笑着道:“几日不见,小弟可挂着姐姐,正想找你聊天呢。”
    芙蓉仙子冷笑一声,道:“好啊,我们这就回山牢去聊个够!”话没说完,已然出手。她手里拿着一条长丝带,一甩手飞向叶一青的脖子,另一只手同时直取唐突的心脉。
    她一双手同时要对付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的武功都还不错,即使她功力再深厚也不敢掉以轻心,自然是全力一击。
    既是全力一击,也就不会再留着力气观察其他的情况。在毫无防备的境况下,她既没有发觉也没有料到身后会有一个人向她出手。
    芙蓉仙子出手刚到一半,忽然整个人倒在地上。
    叶、唐两人这才看见站在她背后的紫兰仙子,还有她手中的那把剑。
    两人都吃了一惊。叶一青道:“姑娘你这是要——”
    “她这当然是来救我们出去。”唐突一阵惊喜,却还是没有忘记逃命要紧,赶忙拉着叶一青就跑,“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位仙子姐姐的好意我们改天再来多谢她好了。”
    紫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在叶一青身上,生怕他一走远就再也不会出现。她说:“等一下,你们这样子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她这话并不是吓唬人的。
    唐突意识到事实的困难性,立刻停住了脚步。
    叶一青也跟着停了下来。
    唐突折回到紫兰仙子面前,满脸笑容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人总是喜欢帮助别人的,对吗?”他一把将叶一青拉过来,故意让其靠近紫兰仙子旁边,嘻嘻道:“就看在叶大哥的面子上,你也会帮我们的是吧?”
    这个办法他不是第一次使用了,但他肯定这次还会生效,因为他早就看出紫兰仙子对叶一青有非一般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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