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唐突的唐,唐突的突
只要天气好,这里就会很热闹。
因为这里靠近幽绝天下的青城山。
天气好,游客自然就多;游客多,街上的生意自然也好;生意好,才使得这个地方热闹繁华。
今天的天气就很好:有太阳,却并不热;有微风,也不冷。满地的绿草,数不尽的生机。
没有比这个时候出游更好的日子了。
叶一青并非没有听说过“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对于美妙的风景,他也一如常人般喜爱,只是临行时师父有交待:千万不要在路上做无谓的停留,否则你遇到的麻烦就会越多。
为了在半个月之内赶到昆仑山,他已经放马狂奔了五个昼夜,每天停下来(包括吃饭睡眠)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这一路下来,人先不说,马就已经累倒了两匹。
来到青城镇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吃饭时分。叶一青下马找了一家客店,将马交给店里的马夫,嘱咐他好生照顾着。然后才进店寻了张空桌坐下。
这家店在这镇上已经不算小了,生意看来很不错,楼上楼下摆了二三十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
叶一青进来时刚好还有最后一张空桌。他刚坐下不久,又有一个人进来,也是个年轻人,灰衣劲装,头发上缠着一条花花绿绿的头绳,显得有些稚气。他在门口扫视店内一周,见没有空位置,就走到叶一青这边来,拱手为礼,道:“在下唐突,不知兄台是否介意与在下同坐一桌?”
叶一青自然不会介意,于是就让他坐了下来。
这人也不客气,随意就搭起讪来。
叶一青的包袱和兵刃本来放在桌上,因为来了客人,他就把这两样东西放到凳子上。
灰衣人瞧见叶一青的剑,颇感兴趣道:“兄台这把剑看来不像是凡铁俗工,可否借来观赏一下?”
江湖中人见面彼此间借阅兵刃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叶一青与此人初次见面,尚不清楚人家什么来头,怎能轻易就将宝刃借给他看?
可是如果不借,似乎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像江湖中人行事,也不似他本人的性格。
叶一青不觉犹豫起来。
灰衣人已看出他的心思,“哈哈”笑起来,道:“兄台放心,在下只是借来观赏观赏,并不是想要将它抢走。”
他这么一说,叶一青就更不好意思拒绝他了,于是随手将宝剑递了过去。
灰衣人接过了剑,轻抚着剑柄,赞叹道:“好一把宝剑啊,还未出鞘已经可以嗅到它的锋芒四射了。”
他轻轻将剑锋拔出寸许,一道耀眼的光芒立刻引来许多客人的目光。
叶一青正想阻止他,谁知他居然一下子全都拔了出来,随手向后一挥,口中道:“好看的剑未必好使,让我试试它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他把剑挥出去,立刻又收回来,等他说到“让我试试”那一句时,剑已经入鞘。他话音刚落,临桌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发忽然轻轻飘落下来。而那中年男子却犹在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觉察,直到连缠头发的头巾也掉落地下,才忽然回头大叫往外跑。
这一切发生太快,叶一青想阻止都来不及。
灰衣人双手托着剑,道:“果然是好剑,兄台不吝相借,在下多谢了!”他做了个双手奉上的动作。
叶一青刚想伸手去接,灰衣人却忽然双手向后一抛,他手里托着的剑竟被抛到门外去。
门外不知何时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化子,飞出去的剑正好向他头上砸过去。
人们都惊呼出声,谁知那个叫化子却像是早有意料,伸手一抓,连头也没有抬起,就已将剑抄在手里。
叶一青这才知道上当,急忙抓了包袱追出门外。
小叫化子站起身朝他嘻嘻一笑,转身飞跑而去。
叶一青大急,一边追上去,一边大喊:“小兄弟快把剑放下,这不是好玩的东西,小心伤人!”
小叫化子却丝毫不听他的,只顾拼命地跑。
叶一青见他不肯停下来,只好使出轻功,在人群中飞过,转眼就追上了小叫化。他正想伸手去拿小叫化手里的剑,忽然又有一只手插进来,快一步把剑抢了去。
抢走剑的不是别人,就是刚才那个灰衣人。
叶一青怒道:“你这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抢人东西,简直——可恶!”看样子他是想骂人了,可是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恶毒的话来。因为他生平还未骂过人,也不曾遭人咒骂过。
灰衣人嘻着脸皮道:“兄台这句话错了,你让大家来说说,是你在抢我手里的东西,还是我在抢你手里的东西?”他还故意耍了耍手中的剑,好让人家去抢。
“你——”叶一青一时语塞,只能大声道,“狂徒,快把剑还给我!”
他飞身上去夺剑,灰衣人情知不敌,将剑远远一抛,却又落入另一个候在街角的叫化子手里。
那叫化子捡了剑,自然又是没命地跑了。
叶一青甩下灰衣人追将过去,眼见就要拿回宝剑时,灰衣人却又赶上来和他纠缠。
如此三方四次地耍弄,叶一青不觉恼火。他扔开了叫化子,跟灰衣人动起真功夫来。
灰衣人虽然也有两手三脚猫的功夫,若在平时遇上叶一青,就算打不过人家,耍个滑头还是可以溜走的。怎奈今天他惹怒了人家叶大侠,硬是不肯放过他。
灰衣人想溜却脱不了身,他只好故意大声道:“你的宝剑已经被人拿走了,你还不赶紧去追回来?”
叶一青吃了称砣铁了心,就是不放他走,道:“今天就算丢了宝剑,我也非得教训你一次,免得下次你再敢如此猖狂!”
灰衣人只得讨饶道:“大侠饶命!小的我斗鸡眼、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侠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侠放了我,我立刻就去把你的宝剑拿回来给你。”
叶一青这人没什么不好,唯一的毛病就是心太软,经不得别人再三请求,也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在他面前做出痛改前非的样子,他总是信以为真。
他刚一松手,灰衣人便立刻跳了起来,头也不敢回地跑掉了。
等叶一青后悔了,想去将人追回来时,灰衣人早已隐没在人群里,再也寻不着了。
这下子宝剑是丢了,叶一青苦叹,幸好包袱没丢。他摸了摸包袱里面的铁葫芦,总算吸了口气。
半个月时间还剩下九天的功夫,叶一青不敢再作耽搁,回到那家客店,他也顾不得再吃饭,买了一袋干粮,牵出马匹,便又上路了。
青城三十六峰,以赵公山为主峰,四面环绕,林木葱茏,空翠四合,不愧为“幽甲天下”。
行走于山外已不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不要说人,就连马儿也似乎对这迷人的景色贪恋不舍,不肯全力奔跑。
叶一青刚出青城镇不远,就见前方有一行游人正要登山。
在这青城山下,就算同时看见几百个人一起登山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这几个人却似乎格外地引人注目,因为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的蓝色长袍,腰间都有一把长剑,一望而知是某个道派的门徒。
叶一青定睛望了他们一眼,却发现里面有个灰衣人,仔细一看,果然是抢他宝剑的那人。
灰衣人似乎被缚着手,那些蓝衣长袍的道士正推着他往山上走。看情形他是落在这些蓝衣道士的掌控之下了。
叶一青还没来得及开口,灰衣人已经看见了他,冲他大喊:“喂,骑马那位大侠,你的宝剑在这里,快点上来拿啊!”
叶一青立即下了马,向山上奔去。
蓝衣道士见有人追上来,连忙拔刀相向。当中有一个为首的——叶一青的宝剑便握在他的手里,他扬声道:“阁下是什么人?找我们有何贵干?”
叶一青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不失礼数,抱拳道:“在下叶一青,只因阁下手中拿了在下的剑,故而特来询问。”
他只说“询问”而不说“取回”,足见他的客气。
怎奈人家却并不买他的帐。蓝衣道士中年纪最轻的一个显得最为轻蔑地道:“哼,叶一青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招惹我们青城派?”
叶一青道:“原来诸位是青城派的门下,在下失敬了。”他指了指为首那人手里的剑,说,“在下刚才所言并非假话,这把剑确实是家师赠与在下的防身之器。”
年轻的青城弟子不以为然道:“别人送给你,你就不能送给我们么?”他给叶一青一个警告的眼色,道,“你最好看看清楚这是谁家的地盘,哪个说了算!”
叶一青道:“在下知道这是青城山,作主的是青城派,而且也知道青城派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名门正派。”
他本想拿这话压住人家,好让他们顾及到青城派的名声而不至于强人所难,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年轻的青城道士却说:“你知道青城派是名门正派就好,难道我们这些名门正派还会抢夺别人的东西不成?这种笑话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的意思像是要定了这把宝剑。
叶一青愕然,想不到一向被江湖人盛誉的名门正派居然会教出这样的门徒。他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江湖盛传贵派门规森严,青城弟子人人作风正派,各位今日的行为就不怕有辱青城派的声誉么?”
叶一青说到青城派的声誉时,为首的青城道士似乎微微怔了一下,但又不便表露,他说:“叶少侠既然说这是阁下的剑,请问有何凭据?这把剑上可有什么句号?”
这下子叶一青给怔住了,这把剑交到他的手里也不过数日时间,而这几天来他一直忙于赶路,哪有时间好好研究,更不要说在上面留下什么句号。
叶一青看看宝剑,又看了看被缚着双手的灰衣人。
灰衣人显见满眼的哀求之色,似乎是在哀求叶一青将他从这些道士手里救出去。
叶一青道:“在下这柄剑上虽然没有什么标记,但在下却有人可以作证,证明这是在下的剑。”
为首的青城道士说:“那你就叫证人给你作证。”
叶一青指了指灰衣人,道:“证人就是这位,这把剑便是他从在下手里拿走的。”
灰衣人本来想说点什么,年轻的青城道士已经抽出了长剑,放在他的脖子上,冷笑道:“他说你是证人,你就证明给他听,那把剑是不是他的?”
一个嘴巴再厉害的人,如果在他脖子上放一把锋利的剑,他也立刻会变成哑巴——因为人的脖子再硬也没有办法跟剑锋相比。
灰衣人简直结巴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年轻的青城道士却不住地催他:“说啊,快点说,否则我的剑可没有长眼睛。”
说话的时候,他的剑锋又逼进了几分,灰衣人只觉脖子上一阵冰冷的疼痛,好像有一股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他知道那是他的血。他闭上眼睛张口大喊:“不,不是他的,那把宝剑是青城派的!”
如果所谓的名门正派之徒,也只会拿锋利的剑锋对着别人的脖子,逼人家说这样的假话,那天地间还有什么正义可言呢?
叶一青不觉长长叹了一口气。
幸好这时为首的青城道士似乎有了些许的觉悟,他对叶一青说:“这剑是谁的,暂且不做讨论,我们还是按照道上的规矩,谁的剑法更胜一筹,谁就可以拿走这把剑。”
虽然这样也不算公平,但总比没有商量的余地好了很多。
叶一青道:“在下还有一个请求,希望阁下答应。”
为首的道士等他说下去。
“如若在下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请阁下一并放了这位兄台。”他指了指灰衣人。
为首的青城道士尚未发话,他的师弟已道:“你若是赢得了我大师兄,连我这颗脑袋一并拿去都行。”
听他的话,好像青城派的人还从来没有输过给人似的。
也只有那些坐井观天的人才会如此轻狂自大。
为首的青城道士不再说什么,将手中的宝剑递给师弟,从他们手里取了两把普通的剑,其中一把扔给叶一青。
青城派本属道派中的一个流派,它的武功路数与武当、峨嵋接近,修的是内家功夫,其剑法亦不失柔化圆活之特色。
这为首的道士在青城门下显然已有不短时日,内家功夫才能练得如此雄浑沉厚、收放自如。但见其剑法使来意到形起、形起力发、力发神贯,仿佛已将长剑融为身体的一部分,至柔至刚,柔弱处如水之无所不至、无所不在,如抽丝之连绵不断,刚强处则无坚不摧。
而叶一青的剑使出来却不觉让人耳目一新,只见他剑随形起,形如剑走,剑法既取道派之圆活柔化、佛派之刚不可摧,又取儒派之轻灵飘逸。但见剑影飘逸轻灵,曼妙多姿,而剑尖的力道却足以开山劈道。
为首的道士见对方形影飘忽,难以捉摸,便使出一个“粘”字诀,剑尖粘上对方的衣袖。只听“嗤”地一声,叶一青的衣袖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两人霎时间已经收手。
为首的道士仗剑轻笑道:“阁下服输了么?”
叶一青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袖,道:“可惜阁下比在下稍慢了一招。”
为首的道士微愠道:“你说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上的发髻忽然松开,头发披散下来,转眼间变得蓬头乱发,狼狈不堪。
原来叶一青早已割开他头上的发带,却特意留下一丝没有割断。叶一青本想提醒他,却因为被割破了衣袖,一时忘了提醒人家。
年轻的道士见师兄落败,最为沉不住气,举剑向叶一青劈过来。
叶一青不想与他纠缠,便只略微侧了侧身,避开了他。
他们本来是站在斜坡上,青城道士居上,叶一青居下。
年轻的道士那一剑劈来使足了力道,岂料被叶一青轻轻闪过,他一个收势不及,整个人栽倒在地,骨碌碌滚下山去。
为首的道士因为落败已经尴尬不已,见师弟讨不着便宜反而出丑,再也没有心思斗下去。只好叫人把剑还给了叶一青,匆匆叫大家收场回山去了。
绑在灰衣人身上的绳子终于被解开,他又重获自由,不觉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简直恨不得给叶一青跪下磕个响头。他说:“唐突多谢叶大侠救命之恩,往后大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唐突去做,就算要我去杀人越货我也绝不推辞。”他拍着胸口说。
叶一青一时倒忘了这人曾经抢过他的宝剑,刚才的事也全都是因他而起。却道:“不用客气,大侠不敢当,往后你只要好生做人就是了。”又说,“你果真叫唐突?”在客店时听他说“在下唐突”,叶一青还以为他在说客套话,想不到真是人如其名。
唐突点头道:“错不了,唐突的唐,唐突的突,你要是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就叫你一声大哥好了。”
叶一青便又当了一回大哥。他问:“青城派的人为什么要抓你?”
唐突指了指叶一青手中的宝剑,道:“就是因为这把剑,我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拿来玩玩而已,可是却被青城派那几个牛鼻子看见了,他们要了剑,连人也不放过,真是天理不容啊。”
叶一青轻“咦”道:“青城派的人不是都讲究修身养性么?怎么也会出来为非作歹?”
唐突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如今这世道世风日下,真正的君子早已经灭绝了,现在都是小人的天下。青城派出了一个恶道长,他是青城派掌门春风道长的师叔,仗着自己长者的身份,为所欲为,连掌门都要忌惮他几分。他座下的十个弟子仰仗他的权势,在青城一带到处招摇过市,抢人家的东西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叶一青叹道:“青城派几世威名恐怕也要毁在这些个无耻之徒的手中!”
唐突道:“那也只能怪他们青城派门风不严,养虎为患。”他看了看那些青城弟子离开的方向,道,“我们还是快点走的好,否则如果那个恶道长知道了这件事,跑下来找我们寻仇的话,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叶一青道:“我们可没有招惹他,为什么要怕他?”他还有个不是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为人处事过于天真,以为自己不去侵犯别人,别人也不会来侵犯他。
唐突道:“大哥伤了他座下的弟子,便是犯了他的大忌。”
叶一青道:“明明是小道士他自己跌下山去,怎么能诬赖别人?”
唐突道:“你想那个老道是听你的,还是听他徒弟的?难道人家的胳膊还能往外拐?”
叶一青又是一声叹息,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他拱手作别。
唐突却忽然道:“大哥上哪儿去?总不能丢下小弟不管吧?”
叶一青走到马儿旁边,正想上去,道:“我有事要去昆仑一趟,你就自己回去吧。”
唐突拦祝蝴,道:“要是你走了,青城派的人杀回来,那我怎么办?”
这可让叶一青为难了,“那——你说怎么办?”
唐突“呵呵”一笑,道:“当然是带我一起走了。”
叶一青道:“这怎么行?我这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实在是因为有要事在身,你与我同行恐怕多有不便。”
唐突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是女孩儿家,这一路又不用你来照顾,你就只管放心赶你的路吧,我绝不会拖累你。”他仔细地看了看叶一青的马,拍着马背,摇头说,“此非良驰,该换一换了!”说着将两根手指放入口中,发出一种长长的啸声。
啸声一起,山道旁边立刻闪出来几个小叫化子,满脸堆笑地跑过来。
唐突指着他们道:“早就看见你们这些兔崽子一路鬼鬼祟祟跟着来了,老实交代,刚才见到大爷被人家绑架,为什么见死不救?”
一个脸上稍有几两肉的小叫化笑着道:“回唐大爷,刚才我们兄弟正想动手救人,却让这位大侠抢先了一步。”他指了指叶一青。
唐突笑骂道:“你们倒真是会挑时候,告诉你们,下次大爷我死的时候,你们抬棺材可不许偷懒,否则我变成鬼也要回来找你们。”说着在每个叫化子的头上敲了一下。
那些叫化子全都唯唯称是。
唐突又道:“好了,现在这事已经摆平了,你们赶紧去弄一匹上好的马来,送给这位叶大侠当坐骑。”
叫化子应声就走。
唐突想了想,又叫祝蝴们:“等等,要两匹,都要上好的马,你大爷我也要出门一趟。喂,呆会儿把马送到前面山坳的破庙去,我们在那儿等着!”
这时叫化子已经走远了,远远地听见他们的应答声。
叶一青好生奇怪,问:“唐兄弟莫非是丐帮的人?”
唐突“哈哈”道:“非也,兄弟我无帮无派、无师无门,这些小叫化也不是丐帮的人。”
叶一青道:“那他们为何这么听你的话?”
唐突道:“这就叫做朋友有难要相帮,他日有难朋友帮嘛!如果他们饿得没饭吃的时候,你给他一口吃的;他们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帮他一把,他们自然就会听你的话了。”
帮助别人这种事叶一青已经做得不少了,但他帮助别人从来就不是为了要别人记祝蝴的人情,更不要别人感恩戴德地回报他。
不凭自己的好恶行事,凡事依道德、良心、正义为准则而行,这就是叶一青。
两匹马果然很快就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但见马儿身骨健实,四蹄有力,一眼就知必定是马中之将。
叶一青问道:“这两匹马都是上好的良驹,他们是怎么得来的?”
如果不是正当途径得来的,他坐着也会不安心。
唐突笑着跃上了马背,道:“放心,这是跟朋友借来的,唐某人的朋友可并非全都是叫化子。”
叶一青为自己的多疑致歉道:“是我想得太多了,请唐兄弟不要见怪!”他也上了马,抽出马鞭,道,“多谢兄弟借来这样的好马,咱们走吧!”他一扬马鞭,马儿立刻踢腿飞奔,将一串串响亮的马蹄声留在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