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总会受伤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犯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哥林多前书13*4—8
在寝室李青月大讲他的恶心笑话，我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管他是不是垃圾，我接受一切快乐。他在校报上以青月和弦为笔名发表了一首小诗，让我看一下，是《追寻昨爱》。
追寻昨爱
落日黄沙白帆秋水
我在苦哭追寻
为什么为了谁
你把我无情地抛弃
你曾说
我的眼神最温柔我的微笑最妩媚
如今我温柔依旧妩媚依旧
为什么为了谁
你要远离
为你付出我的所有
为你放弃我全部
为什么为了谁
你却不能给我一个答复
我看完，说不出好坏，既然能在报上发表，肯定应该是不会错的，就说：“像个女人写的啊。”
他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就不多作评价。
下午有田教授的课，对他早有耳闻，甚至有一点期盼。也有人说他那种风格高中就见多了。无论怎样，他至少给我们带来了热情和激昂，在同行中他是一个出色者。语言也算精彩，一节课引起的六次热烈的掌声，这，以前从未有过。
他教我们世界法制史，讲着讲着他联系到了谈恋爱的事，说了种种不益和结果的身不有己，小结说：“……你能为谈恋爱找到一万个理由，但有一个最直接最根本的原因——无聊！”然后让我们发表看法。与专业无关？田教授的讲课的目的就是教我们做人。
我想说：人到底还是动物，到一定年龄就该去谈恋爱，不谈就急得慌。可我不敢说，一时被这种想法左右又想不起其它词汇。
杨依举了手。她在课堂上也是个活跃分子。田教授示意她起来发言，她站起来摸摸头发，款款地说：“关于恋爱，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也知道将来，知道生活，知道工作，知道现在的学习，甚至还知道不该去谈恋爱。可我们还是谈了，如果，我们谈恋爱真是因为或仅仅因为无聊呢？大家别笑，谁最可怜还不知道呢。不要嘲笑和鄙视恋爱，即使它现在被看得很庸俗。在无聊空虚的时候，找到了一种排解的方式，为什么放弃呢？无聊空虚只能忍受吗？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愿意放弃恋爱而安于忍受。”她点头，坐下。
掌声还没落下，又有一女生站起来，是张曼，长发瓢瓢，光彩照人，说：“我想，我们打发无聊的方式有许多种，比如看书啦，打球啦，学绘画啦，我们大学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我们应该去参与并充实起来。”
田教授满意的点头。几乎没有掌声。田教授望着后面说：“后面的男同学，别光让女同学说呀，男同学也发表一下看法。”
李青月站了起来。
韩高楼小声说：“这小B。”
白万里放肆地说：“我靠，文学小青年。”
李青月理也不理，扶扶眼镜，也不在意笑声，说：“恋爱是因为无聊也罢，空虚也罢，反正不排斥恋爱。我想，以一个单身贵族的身份支持谈恋爱最有说服力了。”下面又有笑声。“是的，大家都可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积极进去争当三好学生，可这能取代爱情吗？恋爱只能打发无聊吗？有人说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如果一生都在奋斗是不是就恋爱了或者等年老了没事了再去谈恋爱呢？至于后来谈了恋爱是为了结婚，同学们想一下，为结婚而进行的恋爱要比打发无聊而进行的恋爱要高明多少呢？更直白的说，简单一点的说，无论恋爱所追求的结婚是为了解决性问题还是为了创造人类，真的比打发无聊更伟大吗？”没人回答他一连串的问题，却是笑声沸腾。几乎听不见他下面说的话。“所以我认为，谈恋爱是人生的一部分，至少是必经阶段，知识出现的形式不一样……我这是一家之言。谢谢。”有人兴奋地叫，有稀拉掌声响起来。“我想田教授也得承认，他所说的也只能是个人观点。”
掌声正式响起，不管支持不支持恋爱，总要回应一下李青月观点的够味。田教授按了几下手，压下去掌声，笑着说：“我声明一下，我说的仅代表个人观点。你们这些男同学很团结嘛，啊？”
白万里在暗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有人回头看他时，他装着他没有听见刚才自己的讲话，一个无辜和茫然的表情挂在脸上，在那转着水笔，还朝自己身后看看，好象要弄明白别人在看什么。
引起小小的笑声，田教授装着不知。又转入讲课内容。
恋爱真能影响人的生活，在和学习之间的关系又很难处理好。
可我，还是要感谢爱情，要感谢爱人。我——至少是我——需要爱情。很想表达自己的观点，又怕别人看穿自己，只得作罢。这是自己的真实感受和想法。我心情很好，有的是勇气。
我给天蓝讲我们课堂上的事，没敢原文照搬，还告诉她我的感受，我从内心把天蓝当自己人，想让她知道我会对在意和珍惜这段感情。她告诉我她写好一首诗，到放假再给我。我说我急着想看，她却坚持到放假给我，说可以有一个假期好好品味。我喜欢她的倔强。
爱人之间要相互谦让相互尊重，但不是说要处处将就自己，真实的——至少是给人感觉上的真实——爱情才会给人幸福和快乐。我有着爱和被爱的幸福，我们都把爱尽情表现出来，这些都很难得，至少我从未有过。
为奖励李青月的激情发言，到寝室我们都拍着他的肩膀大加称赞。李青月更来劲：“田教授大学肯定没谈过恋爱，咱们可别学他做那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什么谈恋爱？什么因为无聊？说的给真的一样，党报这么说了吗？人民日报这么说了吗？连我们校报都没这么说过＃旱客气点是一家之言，说实在点是一派胡言！”
大家都笑着又拍他的肩膀。
白万里说：“小B孩子别在下面叫的欢，让田教授记着你了今年让你挂科。”
韩高楼点头笑着：“人家李青月才不怕呢，敢不叫他过他能写个杂文批判这个黑暗现实。哈哈。”
生活中总是笑料不断快乐不断。我是一个善于打顺风仗的人，相信事情会一顺百顺，这时我信心百倍，不知道现实中有困难，偶尔出现一点问题也都不在话下，迎刃而解不攻自破。人虽在爱情中滋润陶醉，变得温柔起来，可内心更加浩然大气，想笑傲世界横戈天地。除了爱情我还在乎什么？
我不是骄傲自大的人，虽然谈恋爱了，我想我还有智商还有头脑，心可以在天空飞翔在荒野穿行，可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脚还踏在地上。和天蓝的爱情没有困苦挫折没有大风大雨，可我们还是一样激情澎湃，感觉出那爱情之花轰轰烈烈成长所带来的芬芳和多彩，我们没去关注爱情之花的轰烈，却和它一起狂舞一起唱歌。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这话对爱情适用吗？就不能有一马平川一路坦途的爱情吗？我们不应该怀疑我们爱情的真实性，爱情可能缘与于相互需求，可能发展于愈爱愈爱。一点都不用怀疑。对爱情我是那么全心投入，即使有什么当在路上，我也会大刀阔斧勇往直前。真爱经得起时间的检验。来吧，时间。我们和我们的爱情都不怕检验。
不让爱情经经风雨经经波折不知算不算遗憾。伴随我们爱情的虽不是花前月下，却也是青山绿水修长水杉，法国梧桐足球草坪。希不希望来点风雨波折呢？大概不希望，我只想安于幸福。我有心理准备，生活是很现实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可能不再对彼此有新鲜感和好奇心，对爱情也不再热血沸腾，有时甚至会腻味起来。我不怕，那时我们已把彼此当作了亲人，亲人对亲人的要求无论是高了还是低了，那种关系是难以改变甚至是不可改变的。无论哪种，都是一种正常的生活状态。
对爱情作结为时过早，虽在心里感觉行过了千山万水几年几世，可我们还刚刚开始。
我们的钱还是分得很清，给对方花的是心意，一起花的个各人是各人的。天蓝坚持这样，还说以后就明白了。有些生分。
我给她买布娃娃，变形金刚；她给我买打火机，皮鞋。我们拥有热情，回报热情也感动热情。
谢长风宋词说着话进来。宋词得胜似的大声说：“咋样？不是李柯吧，还给我打赌，我看着就不像。”
“看着像呀，我感觉着给李柯一样。”
“就你那眼。李柯，刚才我们从操场上过，看见有个男生和天蓝一块散步，我说不是你，长风还非得说是你。俺就打赌了，谁输了请喝酒。看看，长风你输了吧。”
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听出了意思，我装着不在乎地说：“呵呵，我会分身法。”
无心听他们谈论喝酒的事。他们终于走了。面对着《我的父亲邓小平》，看不进去一个字。我想我心胸开阔，生活中我在乎过什么，计较过什么？现在又受着伟人的熏陶。我哈是偷偷上了操场，知道这样不够磊落，还是去了。
我希望谢长风宋词都看错了，至少也来个无证可考；也希望谢长风宋词在耍我，看我爱不爱吃醋，希望他们在跟着我，过一会儿就出来笑话我。在操场外就看见了天蓝，我熟悉的身影和浅红色的薄上衣。
是两个人。慢慢进入操场，想出现在天蓝的面前，看她见我时的表情。这时情绪并不低落，我很清醒。从天蓝身边走过，她竟没有发现我。我厌烦她的投入，也许是吃醋。她对谁都可以这样吗？我拥有的又算得了什么呢？真的并不稀罕。我想要的是她的珍贵的别人难以得到的东西。要是人人都能和她约会，那我和她约会还有什么意思？我静静的走开，有些怕她发现。我不该进入操场，知道就行了，她的表情会尴尬，我自己的表情要怎样呢？
有些害羞，我羞于见人。这就是我的天蓝。
我想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心如止水。
在操场外转了两圈，好象步入陌生的世界。我想不应该呀，昨天我们不是还在一起拥抱接吻吗？假期里的抚摩和呻吟难道是假的？我没有做的不好啊，我尽心尽力全心全意呀。跟孙思飞说我和天蓝的感情时，我和天蓝还刚刚开始。他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告诉他我想结婚。他竟然很吃惊，告诉我要不责任不要辜负人家的有他，而他那时竟然又说：“你傻啊？现在谁还想着结婚呀？”我想我是傻。我也知道并不一定能结婚，只是想表明我的决心，对爱的态度。
我奔向那条大河，因为我无处可去。我奔跑，有陌生丑陋的人群，有无管紧要的马路，有呆板傻气的楼房。
老婆。乖。宝。我的天蓝。她是贪图与别人约会时的快乐吗？我给她的快乐还不够吗？不够的话她为什么还说她很幸福呢？追求快乐吗？天蓝你别傻了——我是傻，可你也不聪明——快感能等同于快乐吗？想追求！你应该得到惩罚！因为你侮辱了爱情侮辱了我。天蓝，你是自找的，我要你痛苦。王八这个词是用来骂人的。
我在河边奔跑，心中呼喊着分手。沿河的柏油路上少有车辆。横穿大桥。
天蓝，分手能让你痛苦吗？你应该承受痛苦，很大很大的痛苦，撕心裂肺。分手能让你痛苦吗，告诉我。你不会没有动情。分手，分手，没什么大不了，不谈恋爱又怎样！背着我去会别人，别的男人，可恶！操他妈当时为什么不上去一脚踹倒往死里打呢？法律？我就是学法律的，有些事法律顾不得管就要人去私了。私了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马加爵是好样的，不是判他死刑吗？法官一定也是不得已，他和法律的效果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维护人的权利。时刻要给活着的人警告：就是有人不怕死，你就忘形吧！不如果分手都不能让天蓝痛苦，说明她根本就没动心，她不值得我做傻事。
天黑了，我跑的很累；累了才好受，就放慢脚步。一座又一座桥，桥上好象是焦点，车来人往川流不息。
我仍是放肆地想.
难道我不真爱天蓝？如果真爱她为什么还一心要她痛苦呢？我想的是，如果她没有动情我也没有必要用情办事。我不可能心如止水。自己感觉的心如止水一定是错觉，一定是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当大痛时我总以为自己心如止水，就像和曾惠分手。我太多情了，太用心了。为此我骂自己窝囊。不能受伤的都是我。在这奔跑是为了什么？折磨自己还是麻痹自己？都不好。没什么大不了，我应该做到收放自如，能全心投入，能全身而退。
我沿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没有路灯。
对天蓝没有什么厌倦的，如果她对感情的态度不端正，我对她也没什么留恋的。也许注定要和天蓝到此为止不能有深的发展，我需要有另一个女朋友才能深入。命运？命吧。我不想碰天蓝的身体，不想接吻不想拥抱，不想说温柔缠绵的话，这些都需要激情，没有激情哪来动力。连拉手都不想，我厌倦。
还是想买包烟抽。好男儿不是应该志在四方吗？
邓小平到法国勤工俭学，提高了思想觉悟。我想了想自己，我比他那时大多了，如果现在我的大学有素质教育的话，我只能在无形中提高，不知道提高后能做什么，也不知道提高过程中该做些什么来锻炼自己。也许，邓小平在接受马克思主义之前，有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有一颗报国的热心，可他的生活改变着他。我们，大学生，基本不谈什么思想觉悟问题，除非他想入党；马克思主义也接受了，但也基本没有感觉出它对个人人生的知道意义——从没怀疑过马克思主义的伟大和成就，只怪我们太庸俗，只要实在的看的见的用处。
在桥下面的小卖部买烟，买了打火机。慢慢的吸。我吸不出好坏，只是头晕晕的。好象心平气和。
为什么要去读课外书呢？以前是为了打发时间少点空虚，谈恋爱以后是为了恋爱。就因为目标太短浅，过分的在意才导致了失败。我不想失败，也不想让天下像我一样用心的人失败，因为如果这样的人都失败了，天下哪有真情在啊？不辜负爱情。绝不能装着不知道天蓝的约会，无法装的。这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