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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黄昏时分,大漠河又恢复了赵灵记忆中的神秘,河面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迷雾。那雾虽然不浓重,却随着轻轻的凉风荡来荡去,使人觉得仿佛在梦境中一般。
    赵灵也有种恍惚的感觉,长久地沉湎在对旧事的回忆中。幸好一群水鸟扑棱棱地从身旁飞过,把她惊醒。她打了个寒噤,蓦地意识到这种无谓的回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赵灵抹去泪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漠河。回到家中,立刻打开电脑,双手熟练地敲打出“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家门“砰”的一声打开,惊得她哆嗦了一下,慌忙将电脑关上,回过头来,只见杨原平手里拿着一封信站在她的面前。没等女儿发问,他就愤愤地把信往桌上一扔,严厉地问:“阳阳,我问你,我还是你爸爸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灵拿起信封一看,上面“杨原平老先生收”一行字显然是于家驹的笔迹,立刻猜到了什么,愧疚地叫了声:“爸……”
    杨原平心中的火气一时难以消去,激动地追问她:“我还是你的爸爸吗?谁听说过,女儿结婚可以不告诉自己的父亲?我说你怎么一回来就心事重重的。说是复习功课,可我看你根本就没把书读进去!拿来!”
    赵灵掩饰地问:“什么?”
    杨原平双目圆睁:“你们的结婚证。”
    赵灵从没有见过父亲愤怒成这个样子,被吓蒙了,连忙拿出一本日记本,把夹在里面的红红的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递给父亲。
    杨原平看了看,语气平和了许多:“小伙子看上去很帅气嘛。”
    赵灵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坦白说:“爸,其实,我没告诉您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可是,刚登记的头一天,事情就发生了……”
    说着,积聚在心底的委屈一下子翻腾起来,她痛苦地捂住脸,拼命地克制着,然而还是哽咽起来。面对着悲痛欲绝的女儿,杨原平想着于家驹信里提到的她这次遭遇的事情,顿时心软了,他抱住女儿的头,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感到应该认真地和于家驹谈谈女儿今后要走的路了。
    两人认真商量一番后,没有通过肖主编,就由于家驹出面,先斩后奏地给赵灵打来了电话,说服她尽快返回北京上班,杨原平也从旁边劝导着。颇费了一番口舌后,女儿终于被说服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了北京。随着火车进站,赵灵的心里突然又忐忑起来。透过车窗,她的目光紧张地在站台上的人群中搜索,突然看见了于家驹和李楠。她不禁激动地大喊起来:“于老师!大杨!”
    车外的两个人听到喊声先是一怔,接着也朝着她又蹦又跳,迎到了车厢门口。等到赵灵一走下来,两个久别的姑娘就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
    于家驹走上前,紧紧握住赵灵的手,说:“咱们又成同事了。不过,我的能力有限,社里答应只能暂时给你安排校对的工作。我知道你在王好那儿干得很出色,你的才气也是大家公认的,可是……”
    赵灵连连使劲点头:“我已经很满足了!”
    李楠说:“于老师替你考虑得可细心了。他已经和社长打好招呼,让你暂时还住在发行科的那间办公室里,以后再说。”
    又回到了《生活参考报》《虹》编辑部,赵灵对工作充满了激情。她整天钻在那间只有十平米左右的校对室里,面对着一摞又一摞的稿件,低着头一张一张地校对着,细心地用红蓝圆珠笔勾画修正。房间的光线不很充足,她的那张旧办公桌靠在窗前,而另外一堵墙边摆着装满各种校样的报纸和杂志的文件柜,本来不大的屋子更显得狭小了。她拼命工作,想把那一段不平等带给她的羞辱忘到脑后,渐渐地,心态平和了许多。
    然而,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事实上的不平等还像影子一样随时追随在她的身边,而且,或许是她太敏感,触痛她脆弱神经的竟然是最好的朋友李楠。
    这天,她拿着校样送到李楠那里。李楠一个人正在电脑前忙碌,看都不看一眼她,就朝旁边一努嘴,说:“放那儿吧,一会儿我处理。”
    赵灵愣了愣神,还想问什么,李楠却皱着眉头下了逐客令:“我正忙着呢!你还有什么事吗?”
    赵灵心里被猛地刺痛,说了声“没有”,便悻悻然走开了。李楠这才意识到什么,赶紧起身问:“哦……小杨,真的没啥事吗?”
    赵灵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小天地。她猛地关上门,望着满桌的稿件发呆。
    小高推门进来,抱着一摞校样。正要说什么,一见她情绪不对,便轻轻地放在她的桌子上,说:“小杨阳,这又是一批校样,而且都是一校,够费劲的。看来,你今天又得加班了。”
    赵灵苦笑道:“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是躺着一条,站起来一根,无牵无挂的。临时工嘛,吃点苦应该。”说完,她觉得眼睛潮潮的。
    正在这时,有人推开门,探进头来:“社里通知,马上到五楼会议室开会!”
    赵灵下意识站了起来。那人看了她一眼,笑着解释:“小杨阳,你真幸福啊,可以安心地干业务。可我们这些正式职工却又得开什么马拉松会议。唉,烦也没办法!小高,马上去,别迟到啊!”说完,头缩出去离开了。
    赵灵的脸上又蒙了一层灰。小高看看她,找不出话来安慰,便搭讪说:“嗨,其实也没啥,听说就是发一些劳保啊、奖金啊、福利什么的,我先去听听!”
    小高走后,屋子里只剩下赵灵一个人,她颓然跌坐在椅子里,嘴角挂着一丝凄凉的笑意。走廊里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着各种各样的笑声,她觉得那简直是刺耳的噪音,烦躁地用手指塞住了耳孔。
    这样呆坐了几分钟,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呼机号码,匆匆离开了报社大楼。没过一会儿,报社大楼外面就开来一辆红色摩的,赵灵迫不及待地上了车。
    顾牛牛学着北京人的口音,洋洋得意地问她:“小姐您哪,去哪儿?”
    赵灵恨不得立刻逃离,说:“随便!”
    顾牛牛怔了一下,随即看出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再问,喊了声“好嘞”,掉转车头出了报社大门。
    摩的穿过好几条小胡同,又沿着城市干道的辅路来到郊区。一路上,不管顾牛牛怎样编着笑话逗她,她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出了环城路,隐隐约约望见了藏在一片小树林后面的金星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赵灵的心里又泛起一阵隐痛。
    她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心,问:“牛牛师傅,你们金老板好吗?”
    顾牛牛也仿佛正等着她开口说话,回答说:“你让俺说啥好呢?听说,你前不久结婚了,嫁的正是俺们金老板,后来又听说你们两口子闹别扭,你跑了。你知道不?从你走后,金老板见天跟俺们工头、民工发脾气。俺和俺老婆还一直替你担心呢!”
    赵灵有些感动:“我没事儿,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样?温泉花园的楼房完工了吧?你们金老板他怎么样?”
    顾牛牛支支吾吾起来:“房子是建得差不多了,可是,唉,该怎么说呢……杨小姐,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怎么反倒问俺呢?”
    赵灵说:“我回来以后还没有见到他呢。怎么,你们金老板出什么事了吗?”
    顾牛牛一脸无奈:“你听了可不要不高兴。工地已经拖欠俺们三个月工资了。杨小姐,你能不能去和金老板说说,让他……”
    赵灵更加吃惊,不禁为金星担心起来。想想,她真诚地说:“你们的金老板不是那种人,他绝不会昧着良心无缘无故拖欠你们工资的,你应该再耐心地等一等,肯定会有结果的……”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我算什么呢?一个被驱逐出家门的西北人……
    回到校对室,天已经黑了,小高还在不安地等着她。赵灵匆匆走到办公桌旁,发现下面还放着一桶食用油和一箱可口可乐。
    她漠不关心地瞟了一眼,忙着看稿子去了。小高凑过来,指着那两样东西提醒她:“这是你的呀,社里这次特别发给你的!”
    赵灵看也不看,说:“高哥,我谢谢你的好意,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小高连忙解释:“这真不是我的。是……是大杨阳给你的。她知道你自尊心强,怕你不要,才让我这样说的。这,这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嘛!”
    赵灵脸色陡然变了,使劲咬咬下唇,猛地提高嗓音叫起来:“她的好意我领了。可我不愣不傻,又不缺胳膊短腿的,用不着她的特殊照顾。再说了,我也不能无缘无故拿别人的东西吧?麻烦你给她退回去!”
    小高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悄声劝说:“嘘,小姑奶奶,你小点声好不好?”
    赵灵这才不情愿地坐下,脚尖还踢了一下那只油桶。
    事后,小高和于家驹聊起了赵灵的反常表现,于家驹也为难了。沉吟了好久,才说:“小杨阳经历的挫折太多了,思维方式也转变了,所以,她很难判断出周围的人是好心还是恶意。小杨阳火大,可下去得也快,棘手的是大杨阳。一片好心被人家当成了驴肝肺,而且是最要好的朋友,放谁身上不气?别看她平日里温和,真要急了,比拉回一头倔牛还难呢!”
    从那天起,于家驹更加注意起赵灵的情绪变化。几天过去,他发现这个大漠河来的女孩子已经平静了许多,甚至在和李楠打照面的时候眼神中还多了几分歉意。这使他放心了许多。一天晚上,他看见校对室的灯还亮着,估计是赵灵又在加班,便敲门进去了。赵灵正坐在电脑前打字,听到门响,伸手就要关掉电脑,被他制止了:“别,别关!是不是给谁发E-mail哪?”
    赵灵一时没有回答。于家驹凑上去一看,屏幕上是一篇文章,标题立刻吸引了他:《大城市的魅力何在?》再看后面的署名,是“百灵鸟”。
    于家驹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坐下来认真看起来。
    “城市是个大蒸笼,流动的人群在蒸腾,不论蓝领、白领还是花领,没有人能被轻易蒸透……”
    于家驹一边看一边点头,口中不停发出赞叹:“有意思,有意思!”
    赵灵紧张地站在旁边,观察着他的神情,神经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于家驹看完,抬头望着赵灵,目光熠熠有神:“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啊,你为什么不拿给我看呢?”
    赵灵不无自嘲地说:“我,我只是个校对,没有权力处理文章……”
    于家驹立刻纠正她:“可你别忘了,每个人都有自由撰稿的权利。”说完,他又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另一篇打印出来的文章,醒目的标题再一次吸引了他:《外来户被歧视还要多久?》。再看后面的署名,同样还是“百灵鸟”。
    他迫不及待地问:“谁是‘百灵鸟’?”
    赵灵想了想,搪塞道:“哦,是我的一个朋友。她知道我在报社工作,以为我也是记者编辑什么的,就给我发来了这两篇文章……”
    于家驹问:“我拿过去看看,行吗?”
    赵灵连声回答:“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谢谢于老师!”
    于家驹叹了口气:“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起来了?”
    赵灵尴尬地笑笑,低着头嘟囔:“于老师,您能不能给大杨阳带句话,就说我很抱歉。”
    于家驹这才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拍拍脑门说:“哦,瞧我这记性,光顾看‘百灵鸟’的文章,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大杨阳特地让我给你带句话,希望你不要误会她。”
    赵灵心里酸酸的,眼圈都红了。
    报告文学《大城市的魅力何在?》在《生活参考报》上登载后,又一次引起了社会各阶层的关注,连网上都有不少帖子,小高一天能收集上百条!这也使得报纸的发行量再一次登上了新台阶。
    最兴奋的当然要属赵灵本人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关在小屋中,双手捧着那张登载着那篇文章的报纸,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久久不肯放下。有时,她会把脸埋在报纸里轻轻抽泣,任凭泪水滴在报纸上,将那篇署名“百灵鸟”的文章打湿。
    她终于实现了第一步目标,这一步迈得很大,不但在报纸上独立撰稿,独立发表,而且是在《虹》专栏连续发表,这一点连报社正式的资深记者也很少有人能做到,何况是同龄人大杨阳#糊感谢于家驹,因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写作上帮了她,更重要的是给了她信心,使她感到有他这样的伯乐,一定会成为一匹任意驰骋的千里马。
    成功使她兴奋,也使她才思泉涌,她翻身起来,打开电脑,很快,又一个醒目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上:《爱向一张纸低头》……
    当赵灵把一篇又一篇署名“百灵鸟”的文章交给编辑部后,李楠开始猜疑这个“百灵鸟”就是赵灵本人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和于家驹谈了以后,于家驹也有同感。他还特别充满感情色彩地说,如果真是小杨阳,说明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成熟了许多,真正成了一只很有天赋的“百灵鸟”。
    不知为什么,李楠听了以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勉强地笑了一下,眼睛里闪动着琢磨不定的神色。
    又是一个周末,赵灵刚刚把给父亲的信发出去,小高交给她一沓校对稿,说里面有大杨阳的一篇文章,让她加紧时间校对,好早些送樱孩厂。
    赵灵微微一震,心想大杨阳终于坐不住了。
    文章的题目叫《城市中的另一条河流——一谈人口流动》。赵灵立刻联想到:有一谈就有二谈、三谈,她得天独厚,有条件为自己多谈几篇文章;不像我,开篇还要埋名隐姓,多么不公平的竞争哪!
    她苦笑着,拿起笔,边校对,边一行一行地看下去,也许是太“关心”李楠的作品了,她还下意识地读出声来:“‘作为一名记者,我常常用怀疑的目光、悉心的观察、独到的笔触,蘸着这条特殊河流中的每一滴血、每一珠汗、每一捧泪,去勾勒出他们的内心世界,也勾勒出一个时代震荡大地的流动步伐……’”
    赵灵读着读着,不禁佩服起她的水平来,放下笔欣赏了一阵,又忽然意识到这样忘我是危险的,应该在里面发现点什么不足之处,于是便逐一推敲起文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把通篇了好几遍,终于找到了一两处用词欠力度的地方。她心中一阵得意,自言自语道:“大杨阳啊大杨阳,我承认,这篇文章写得很漂亮,一点儿也不亚于‘百灵鸟’,不过,那句古诗,似乎用得不太好,如果改用这句:‘位卑不敢忘忧国’就更贴切了……还有这句话,改成反问句,似乎更有力量一些……”
    想着,她拿起红笔,毫不客气地在上面勾勾画画一番,才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谁知,文章在报上登出后,李楠立刻不高兴了。她当着众人的面把报纸推到赵灵面前,毫不客气地质问:“小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是不是随便动了我的文章?”
    赵灵不满她的口气,强忍着说:“算不上动。发现用这句古文更贴切,用那句话更准确一些罢了。”
    李楠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语调尖刻地讥讽道:“可你别忘了你的职责是校对,不是编辑,请你以后不要轻易给别人改文章!”
    赵灵的脑子里“嗡”地一响,差一点和她吵起来。她转身向外面走去,到了门口,转身说了句:“好好好,算我自做多情,行了吧,杨大编辑!”
    李楠被噎得无言以对,呆呆地望着赵灵的傲然的背影,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于家驹正在注视着她,立刻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不好意思地强笑了一下。于家驹走到她身边,拿起那张报纸又看了看,诚恳地说:“大杨阳,这可不是你的性格了。平心而论,你真的认为小杨阳没有改文章的水平吗?我看不是,而是你有其他想法。你的文章是写得很好,越来越有灵气,越加出彩了。尤其是那句‘位卑不敢忘忧国’用得十分贴切,真是神来之笔啊!”
    李楠心里清楚这句话是赵灵加上去的,更加尴尬了,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下班的时候,她来到校对室,看见赵灵正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前发呆,便主动上前道歉。
    “小杨,我是特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我又认真看了那篇文章,觉得你为我改的那些都是对的,可我虚荣、不领情,反而……”
    赵灵不好意思了,转身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没,没关系,我不在乎!”
    李楠目光热切地望着她:“我们还能是好朋友吗?”
    “当然!人生难得一知己。咱们是朋友,永远是朋友!”
    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这时,外面传来于家驹的喊声:“杨阳!”
    两个人一齐答应:“哎!”
    就在她们要一起跑向窗口的时候,赵灵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住了脚步,推了对方一把,说:“叫你呢!”
    李楠没有多想,向窗外招了招手,又和赵灵说了声“再见”,喜气洋洋地跑出去了。
    赵灵也情不自禁地走到窗前,探着脑袋朝下面望去。只见李楠已经跑到切诺基旁边,于家驹殷勤地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
    赵灵一阵心跳,再也看不下去,逃跑一样地离开了窗口。如果说李楠的道歉使她得到了些许安慰,刚才的情景又让她萌生了浓浓的妒意。到了晚上,她泡了一碗方便面,草草吃了几口,就无聊地打开电脑上网。
    进入“聊天室”后,她眼前突然一亮,居然发现了久违的“花儿”!
    她惊喜万分,赶紧敲响了对方的“门”,问:“你是北京的‘花儿’吗?”
    对方回答:“我是。你是谁?”
    赵灵连忙说:“我是‘草儿’,那个与你从小在大漠河边一起玩耍长大的‘草儿’啊!”
    对方似乎停顿了一下。赵灵急了,又敲打键盘:“怎么不说话?难道我找了六年又找错人了吗?你是我要找的那朵‘花儿’吗?”
    “花儿”终于回话了:“真想你!我正是你找了六年的‘花儿’。”
    “太好了!你现在生活得好吗?”
    “还可以。‘草儿’,能和你聊天很开心,比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强,起码我们还能回忆。”
    赵灵想了想,忍不住又问:“你母亲好吗?还那么……”她想打个“泼”字,转念又改为了“严”。
    然而,“花儿”显然不肯谈这个话题,提了个新的建议:“以后每个周末晚九点我们都到网上的聊天室来,好吗?”
    赵灵求之不得,马上痛快地答应了:“我同意,不管多忙,我都会准时来的,不见不散!”
    “花儿”回了句“不见不散”,就下线了。赵灵只好不情愿地关掉电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想象不到李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只是和儿时的朋友聊天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她想透透气,便出门去了楼下。走廊里安静极了,静得让她有些胆怯。就在楼梯的拐弯处,她发现一个身影匆匆走来。等走近了,她才认出是李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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