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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对于赵灵的问话,金星没有回答,只是用热烈的吻堵住了她的嘴。赵灵心里的冰被融化了,他们沉浸在甜蜜的温情之中。
    突然,赵灵的手机短信息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也许是刚才受了惊吓,两个人竟然谁都不敢去看。
    “这是我的手机,不会是伯母的吧?”赵灵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坤包中掏出手机,打开看了看,立刻喜极而泣,“大星,不用怕,是于家驹和大杨阳发来的!你看。”
    金星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金星、小杨阳:在你们新婚之际,我们也没有太多的东西送给你们,就送给你们四千万吧:千万快乐,千万健康,千万好运,千万别忘了我们这样的好朋友!恭贺新婚幸福、美满!贺。”
    金星仿佛要把一肚子郁闷发泄出去,举着双臂高呼:“太棒了!太棒了!为咱们有这样的好朋友欢呼吧!万岁!”
    赵灵在旁边抱祝蝴:“你疯了?别忘了,一会儿还得去见你妈妈。”
    金星拍拍她的脸:“放心,我已经设计好了,才不回家住呢。我要出差,出差,你懂吗?”
    其实,这也是于家驹给他出的主意。金星回到家后,根本不提和赵灵结婚的事情,借口深圳有笔紧急生意要谈,匆匆忙忙收拾好衣物和日用品,又把母亲托付给小保姆,开着帕拉丁走了。
    他和赵灵选择了城西的海韵酒店度蜜月。
    办入住手续时,他们主动把红红的结婚证递到了服务员面前。年轻的服务员看过,笑容满面地递过两张房卡:“这是你们需要的套间,1808号。金先生,这个房间号码很吉利,已经接待过不下几十对的新婚夫妇了。我代表酒店全体员工祝二位新婚愉快!”
    金星和赵灵异口同声地说了声“谢谢”。
    稍加洗漱后,他们就在楼下的餐厅里美美地吃了一顿新婚餐。回到房间,赵灵制止了金星的冲动,说要把最美好的时光留在十点以后,强迫他陪着看电视。
    这一段时间金星好难熬啊!更令人难受的是母亲的影子总在他脑海里出现,让他担心,让他不安。等待中,他好几次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告诉公司里的人去侧面打听一下老太太的情况,但看看身边的赵灵,都忍住了。
    赵灵隐隐觉察到了他内心的矛盾,忽然问:“你想什么呢?不是商量好了吗?咱们来的这个地方要保密加保密。”
    金星说:“放心,我只告诉过小马,她是我的秘书,万一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不到我,会急死的。”
    终于盼到了晚上十点。金星迫不及待地在客房外挂出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返身回屋,不容分说地一把将赵灵抱起扔到床上。赵灵快活地叫着,推搡着他,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一起。
    金星最终还是占了上风,疯狂地把赵灵压在下面。他喘着粗气解开赵灵睡衣上的衣扣,将手伸了进去。赵灵紧张而甜蜜地闭上眼睛,任由对方亲吻着,饥渴地等待着……
    忽然间,他们听到有人在猛烈地敲门。赵灵吓了一跳,就要迸发出来的激情立刻冷却了,她下意识地将金星推到一边。
    金星气急败坏地大声问:“谁呀?没看见我门口的警示牌吗?”
    没想到回答他的竟然是一个熟悉而威严的声音:“星儿,是我!”
    “妈妈?”金星骇然坐起。
    两人慌忙穿好衣服,把门打开。金老太太满脸怒气地闯进来,当她看见衣冠不整满面羞涩的赵灵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而问儿子:“你们……你们背着我干的好事啊!”
    赵灵吓得大气不敢出,金星赶紧过来挽住了母亲的胳膊:“没事,没事,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金老太太不屑一顾地说:“你们不告诉我,就以为我找不到了?别忘了,还有你那个秘书小马呢!我问她,她敢不说真话?除非吃了豹子胆!”
    金星一听,心里连连叫苦,悔不该给小马留了电话。转念一想,耍了个滑头,讨好地说:“妈,您误解了,我跟小马说,如果您非要知道我在哪里,就详详细细告诉您,别说错了地方让您大老远跑一趟。我本来就想着明天给您说呢……”
    金老太太心里的气似乎消了一些,看看儿子,又看看赵灵,叹了口气说:“星儿,算了,事已至此,妈妈也得替你着想。这样吧,你们还是回家去住,在外面算什么事?人家看了会有别的想法。”
    真想不到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金星与赵灵蒙了,接着就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三个人当晚就开车回到了别墅。老太太一路没话,进门以后,立即从抽屉里拿出写得整整齐齐的一页纸递给他们,板着面孔说:“看好了,既然从今天起这家又多了一口人,我就得跟你们约法三章。同意呢,就在上面签字吧!”
    赵灵感到莫名其妙,拿过来看完,才知道了所谓约法三章的内容:1.在这个家,妈妈永远是对,一切听妈妈的安排;2.妈妈是爱儿子的,儿子在家要听妈妈的话;3.如果妈妈做得不得体,按第一条办理。
    赵灵哭笑不得,再看金星,也是一脸茫然。三个人都沉默了。
    赵灵心里苦得很,但想到只要答应了今后就可以和金星在一起生活,忍一忍又有何妨?她小声对金星说了自己的想法。
    金星心疼她,又自知拗不过母亲,便在纸上签了字,说:“妈,这下顺了您的心思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您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办!”
    谁知老太太一把拉住了他:“这么要紧的事情,还能等到明天?现在就听我的安排。你们听着,不是我老封建,是规矩。你们虽然登记了,可还没有举行典礼。在咱们中国传统里,这不能算正式结婚。所以,你们虽然在一个家住着,我是不允许你们住在一起的,等什么时候婚礼办了再说……”
    又是一个想不到!金星急得要争辩,被赵灵悄悄拉住了。
    老太太对他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像大庙里的菩萨一样唠叨着:“星儿,小保姆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你暂时就跟妈住在这间,杨姑娘呢,住到你的房间去。这样一来,妈夜里也好有人照顾,你们年轻人呢,也好有些克制,不要乱来!”
    金星忍不住叫起来:“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
    “我怎么了?在我眼里,什么年代结婚都一样,必须遵守起码的规矩。别忘了咱们是什么人家,也别忘了咱们的约法三章!那可是你签了名的。”
    老太太这一狠招可把两个年轻人害苦了,一生中最甜蜜的新婚之夜竟是在咫尺天涯中度过的。半夜时分,金星思念着只隔着一个门的赵灵,曾经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想偷着过去,但看似熟睡的老太太却突然睁开眼问他要干吗去,他只好借口去卫生间,虚晃了一枪又悻悻地缩回了自己的被窝。
    快天亮的时候,他终于盼到了老太太的鼾声,再一次试探着下了床。想不到又被母亲闷声闷气拦住了:“星儿,你又去哪儿呀?”
    金星仿佛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慌乱中随口说:“上卫生间啊!”
    金母嘟囔地抱怨:“又上卫生间?一晚上你跑了两趟,年轻轻的,不是也得了什么前列腺炎了?”
    金星气得快要哭了,沮丧地回到床上,拉起被子猛地蒙上头。他哪里睡得着,想象着爱人肯定也正躺在那间空旷的大卧室里饥渴地等待着他的爱抚,忍不住咳了一声。果然,那间卧室里也传来了一声咳。
    可恶的是,老太太也咳了一声,而且声音比他们的还响亮。
    经受了一夜的折磨,金星第二天怎么也打不起精神。面对着心爱的人,他心中充满了愧疚。无奈之下,他想入非非: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老太太肯定着急,她还能不改变态度?可是,当他满怀信心地把这个想法向赵灵讲了以后,当下就遭到对方的反对。
    赵灵倔强地说:“大星,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保护的合法夫妻,为什么还要偷偷的呢?我非要在老太太面前做个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不可!”
    金星愣愣地望着她。赵灵瞪了他一眼:“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也想了一夜,有办法了。后天不是你妈妈的六十大寿吗?咱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攻一攻。”
    两人密谋一番后,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到了那天,傍晚下班的时候,赵灵特意到花店买了一束鲜艳的百合花和康乃馨,一进家门就双手捧着献给了金老太太,甜甜地说:“妈,祝您生日快乐!”
    金星也在旁边附和着:“祝您永远快乐!”
    金老太太高兴了,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儿子,笑眯眯地夸奖地:“瞧瞧,还是我儿子孝顺!”
    赵灵明明知道老太太偏心眼,也没有做声。她匆匆进了厨房,把从鸿宾楼买回来的六餐盒精致的菜装了盘,一样一样端出来。金星已经在餐桌的中央摆好了生日蛋糕,上面插着六根红红的大蜡烛。
    放好菜后,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赵灵把火柴递到金老太太面前,甜甜地说:“妈,今天是您的生日,请您点蜡烛。”
    金老太太高兴得脸上放着红光,划着火柴,哆嗦着逐一点着了蜡烛。金星和赵灵同时鼓起掌来,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妈,儿子和儿媳一起给你拜六十大寿了……”
    随着三只酒杯碰在一起,赵灵带头唱起《祝福歌》:“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
    金老太太似乎被感动了,看看儿子,又看看赵灵,傻傻地笑着,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吹灭蜡烛后,真正的酒宴才开始了。金星悄悄向赵灵使了个眼色,赵灵乖巧地给金母的酒杯里斟满酒,然后端起来,双手递到金母面前,深鞠一躬:“妈,这一杯我敬您,祝您永远健康,万事如意!”
    金老太太立刻接过一口喝了下去。刚刚放下杯子,金星又来敬酒。儿子的酒当然得喝,老太太连嗑也没打就下了肚。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金母虽然豪饮,还是渐渐显出了醉态,不断地呵呵傻笑着,后来,索性目光痴痴地仰靠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赵灵有些担心,小声问金星:“妈是不是喝多了?没关系吧?”
    金星一脸坏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是海量。喝多了就睡觉,一觉醒来,什么事没有。咱们不就盼着老太太睡觉吗?”
    赵灵娇羞地瞪了他一眼:“臭德性!”
    再看老太太,已经打起了呼噜。两人强抑着兴奋,把金老太太扶回主卧室的床上躺下,又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挽着手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饥渴使他们立刻紧紧地抱在一起狂吻起来。金星疯狂得连门也顾不得关上,迅速脱光身上的衣服,又不容分说地把赵灵扒得一丝不挂,抱着她上了床。
    赵灵温顺地任由对方亲吻着、抚摩着,喃喃地说:“大星,你现在是属于我的,我的,快,你得关上门……”
    金星根本不听她的话,仿佛在呓语:“不,不,我才不关门呢,我现在只要你……只要你……”
    赵灵激动得直想落泪,啃咬着他的肩膀,恨不得把他的整个躯体都吞进去。突然间,门口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吓得两人从忘我的疯狂回到了现实中。奇怪的是,当他们胆战心惊地向门口看去时,非但没有看到人影,连脚步声也没有了。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莫不是极度的兴奋产生了幻觉?金星忍不住又搂着赵灵躺下,小声说:“没事,大概是让咱妈吓得产生了幻觉。”
    话音刚落,就听见大卧室里老太太说话了:“星儿,你打小就是妈最听话的好儿子……呵呵,走吧,跟妈回家……回家吧,妈求你了……”
    赵灵刚刚燃起的热情顿时被浇灭,她把衣服扔给金星,催着他赶快穿好去隔壁安慰老太太。金星无奈地爬起来,胡乱穿上衣服,一步一步挪进了母亲的大卧室。赵灵眼睁睁地望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委屈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坐起身,像一只受伤害的小羊,一边无声地呜咽着,一边穿好衣服,然后又开始收拾衣物。
    大卧室里传出了母子二人的说话声,赵灵无心听他们说的内容,况且无须猜也能知道说的是什么。她一口气儿将自己的随身衣物统统装在一只大箱子里,才仰面倒在床上想起心事来。到了后半夜,大卧室里没有了动静,她悄然翻身起来,提着箱子蹑手蹑脚地下楼出门走了。
    金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惦记着赵灵,连忙跑过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而且连衣物都不见了。金星大惊失色,连脸都没洗就赶到了王好那里。王好给他看了一张假条,不悦地说:“我还是从门缝中发现的,她请假回家了。我理解她,她伤透了心,想换换环境,回她父亲那儿住一段。金星,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毁了我们的婚介所,我不跟你计较,可你还毁了一个真心诚意对你好的姑娘。你呀,生在福中不知福!”
    金星顾不得解释,问他赵灵家的地址,王好说不清楚,只知道在大西北,让他去问于家驹。金星又赶到报社,虽然知道免不了又要挨一通训,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赵灵的事对于家驹一五一十地讲了。果然,于家驹听了以后比王好还气愤,丝毫不顾他的尴尬,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他妈把人都整跑了,还有脸跟我要地址?看着人模狗样的像个堂堂大男人,怎么净干些婆婆妈妈的熊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没出息,我可要和你竞争了!”
    赵灵下了长途车,提着箱子向农场的大门口走去。她感到周围的空气是那样清新,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大门口的那幅改革开放的宣传画已经换成了醒目的大标语:“建设二十一世纪的新农场”。沿门口那条熟悉的小路朝前望去,远处就是宿舍区,最令她激动的还是那排翻新的三层楼,鹤立鸡群地俯视着周围的十几排平房。
    赵灵恨不得立刻就赶到家里,立刻见到朝思暮想的爸爸。楼房渐渐近了,她抬头望去,蓦地看见那扇熟悉的窗子上依然贴着那三只“红猴子”,只是经历了多年的风风雨雨,颜色已经发白了。
    赵灵站住了,凝视着那窗口,突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呜咽起来:“爸,我回来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纯属偶然,父亲竟然就站在楼门口。
    父女俩见面,免不了抱头痛哭一番,然后就开始了永远说不完的话。赵灵恨不得把满肚子话都掏给父亲,但她还是隐瞒了自己的那一段伤心的婚姻。
    第二天,杨原平就带着她去赵凯之夫妇的墓前献花、培土。他的头发花白了许多,那条曾经摔断的腿还有些跛,吃力地支撑着,陪着赵灵向她的亲生父母的墓碑深深地三鞠躬。
    回家的路上,赵灵用自行车带着他。路过大漠河,久别故乡的女儿不禁发出感慨:“爸,大漠河的水比北京的清多了!”
    杨原平极目远眺,不无骄傲地说:“那当然了。咱们大西北比不上北京繁华,可在我的眼里却是纯而又纯、美上加美的大自然景观!”
    提到北京,赵灵不由得想起了金星,眼眶热了,喃喃地说:“爸,我也觉得家乡好,以后就不走了,永远陪着您!”
    杨原平一怔。女儿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他疑惑地看了赵灵一眼,想要问个究竟,又一想,孩子刚刚给亲生父母扫完墓,心里难过着呢,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回到家里,赵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精心剪了红猴子贴在窗玻璃上。她知道爸爸想亲女儿,她自己也希望杨阳能够突然有一天欢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下午爸爸上班以后,她开始认真地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然后又去洗菜做饭,一直忙活到天黑。
    杨原平回来后,吃着女儿做的饭菜,不住口地夸奖,夸得她晕晕乎乎的。吃完晚饭,赵灵端来一盆热水,不容分说地要为父亲洗脚。杨原平理解她的一片孝心,听话地脱掉袜子,把脚放进去,一股暖流顿时穿过全身,刹那间浑身上下的血脉都畅通了。
    他的心里也热乎乎的,慈爱地端详着女儿,很快就从她的笑意中看到了几分苦涩。在哗哗的水声中,他开口问了:“孩子,爸知道你的心很大,打小就是个不服输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跑回来的。你路上突然说你不想回去了,我琢磨着奇怪,肯定你遇到难处了,是不是?”
    赵灵惶惑地看了爸爸一眼,埋头用毛巾给他擦脚。杨原平叹了口气,说:“是不是不好说?爸也不多问了,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赵灵默默地给杨原平穿上了拖鞋。杨原平在地上惬意地溜达了一圈:“真舒服啊!这两天爸爸想了很多。你看,我都五十多岁了,很快就要退休,按照知青政策,回北京的时候,可以申请亲人照顾,一起把户口办回去。到时候,爸要了了你多年愿望,豁出老命也得让你成为真正的北京人。”
    “爸,你这是跟谁斗气呢。”赵灵感动得像幼时一样依偎在父亲的怀里。
    杨原平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发,问:“孩子,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赵灵说:“我打算报考研究生,在北京的时候买了一些有关的复习材料,我要排除各种干扰,苦读半年,给你争口气,也为咱们荒蛮的西北人争口气!”
    杨原平问:“你说什么?荒蛮的西北人,谁这么下定义?”
    赵灵怔了怔,愤然回答:“一个北京人……算了,不说这些了。爸,其实我也没有多么远大的抱负,只是争口气而已。因为我只有大专文凭,又是外地的,人家北京人看不起,为了这我也必须要考上研究生。您就帮我去借台电脑,我有时候需要上网看一些最新资料。”
    杨原平痛快地答应了。别说借一台电脑,只要能办到,他什么都肯为女儿做。父亲睡了以后,屋子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在无边的寂静中,金星的影子又开始折磨赵灵。他对母亲的盲从是那样令她失望,甚至失望到了不能原谅的地步;可是,他又是那样让她牵挂,只要静下来就怎么也不能从脑海里驱走。
    赵灵苦思良久,终于拿起笔给金星写信了。
    “大星:很抱歉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自己已经很难承受你母亲给我的精神折磨了,只能选择逃避。现在我已经回到了父亲的身边,感受真正的亲情和温情,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代,真幸福啊!我想把在北京的遭遇全都忘掉,让一切重新开始。大星,我爱你,但这种爱却被一种莫名奇妙的东西扼杀了。也许我不该怨你妈妈,只怨我们的缘分不到。所以我们应当考虑离婚的问题。希望你想好以后,能够起草一份离婚协议寄来,千万别误会,我不会分割你的一分一厘的财产,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
    写到这里,她觉得手背上冰凉冰凉的,原来是泪水滴在了上面。
    其实,她离开北京以后,金星也在饱受着痛苦的折磨。他渴望着她会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在绝望中重新看到一线希望。可惜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爱的人却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更让他愤愤然的是,于家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以种种理由为借口,不告诉他赵灵老家的地址。
    金星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在家里沉默寡言,在公司里则常常无端地发脾气。这天,他刚刚因为工程进度问题将张工头骂了个狗血喷头,于家驹开着切诺基找上门来,把一封信递给他:“这是小杨阳让我转交给你的。”
    金星拿起一看,信封上没有地址,只写着:请于老师转交金星收……他心里顿时有些不快,忐忑不安地打开信,认真地看完里面的每一个字,久久没有说话。于家驹忍不住催他:“信里说什么?”
    金星突然爆发了,反问道:“你会不清楚吗?”
    于家驹莫名其妙地眨着眼:“我怎么能知道?她只是让我把信转交给你,对我什么也没有说。”
    金星沉吟片刻,突然举起信,当着于家驹的面把它撕了个粉碎,眼睛通红地吼道:“她对你的信赖程度比对我高多了,这让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哼,想离就离吧!明天我就把协议书给你,麻烦你再帮我转交一下!”他故意把“转交”二字加重了语气。
    于家驹只觉得怒火直冲上头顶,大吼一声:“你混蛋#糊还是个孩子,你跟谁赌气啊?”说完,转身走了。
    几天后,赵灵收到了从《生活参考报》报社寄来的一个薄薄的大信封。她立即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心里乱糟糟的。她悄悄躲进自己的卧室里,犹豫再三,还是鼓足勇气微微颤抖着手拆开了大信封。里面还装着一个小信封。她又从小信封里抽出一张纸,一看落款,果然是金星写来的。
    “小阳:我真没想到,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在爱情和婚姻面前竟如此脆弱。我知道我的母亲给你的身心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可你连赔礼道歉和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好同意离婚,但我决不会去写什么协议。离婚是你提出来的,要写你自己写吧,到时候我会签字的……大星……”
    赵灵心如刀绞,咬着牙又看了一遍,捧着那封信冲出家门。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大漠河边,跌倒在草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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