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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赵灵对于家驹和李楠的关系越来越敏感,下决心不再去给他们当灯泡。她心里空落落的,寂寞中不由得想起了金星,可自己一个人也不好贸然找,便主动找到了顾牛牛。
    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金星的公司。然而,那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糟糕,整个大楼已经人去楼空,只留着一个看门老头,而且耳朵有点聋,一问三不知。
    顾牛牛见她那茫然的样子,安慰说:“听张工头说,公司搬家了。别急,这么大一座楼,总得有个交代,咱们慢慢打听吧。”
    也只能如此了。赵灵想想,从坤包里掏出纸和笔,写下一溜电子邮件的地址,递给顾牛牛,叮嘱道:“牛牛师傅,如果哪天你们金老板到你们工地,你就帮我把这张纸条递给他。”
    顾牛牛爽快地接过纸条就要走,赵灵让他代问羊羊好。这一问不要紧,泪水立刻就在这个西北汉子的眼眶里打转了。原来,羊羊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流产了,差点要了命。更可惜的是那还是对龙凤胎。
    赵灵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丢掉的孩子,陪着他难过,从钱包里面掏出所有的钞票递给他,说:“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把这点儿给嫂子买点营养品吧……”
    顾牛牛仿佛受了惊吓,一下子跳出两米远,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俺哪儿能要你的钱呢,我还也还不起。”
    赵灵追过去,不由分说地揪祝蝴,一边把钞票塞进他的衣兜里一边说:“就算我借给你的,你什么时候有了钱再还我,好不好?”
    顾牛牛这才勉强收下了。他是个诚实人,受人之托,一点也不敢怠慢,跑前跑后地终于找到了金星。三天后,赵灵在电子邮箱里收到了金星发来的一封信。
    “阳:很欣慰你能回到北京工作。我很抱歉不能为你亲自注册一家广告公司,但我知道你在北京很不容易,就拿那笔曾经答应你的五十万注册资金,以你的名义为你留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宅,地址是温泉花园2号楼601室,并且已经托人装修好了。我别无他求,但愿你在北京有一个舒适的安身之地,并生活愉快。希望你能尽快去办理相关手续。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答应你的就一定说话算数。只是最近公司出了一些麻烦,暂时搬到另外一个地区办公,等稳定下来再和你联系。”
    赵灵看着看着,不禁放声痛哭起来。
    在于家驹软硬兼施的要求下,李楠终于羞涩地答应把对他的称呼由“于老师”改为“家驹”。她先在人后使用了这样的称呼,逐渐扩大了范围,但在编辑部里还一直没有这个胆量。
    就在她鼓起勇气准备在同事们面前称他“家驹”的时候,于家驹交给她一个不同寻常的任务:去大西北采访一位二十年如一日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的老人。他这样写着、登着,不肯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再把采访过程和感受写成一篇有力度的文章,争取在《虹》专栏上再放一颗更有价值的卫星。
    李楠的热情被激发出来,脱口而出:“谢谢家驹的信任!”
    一声“家驹”,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注目,李楠羞红了脸,连于家驹也略显腼腆。他掩饰地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李楠,说:“这是老人的单位。你回去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李楠随手揣起纸条,犹豫着没有动,像要说什么。于家驹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困难?”
    李楠咬咬牙,说:“我想带小杨阳一起去,保证不给社里增加经费负担。我答应过她,有机会也让她锻炼锻炼。这是个机会,我知道,她是个西北人。再说,我一路也好有个伴儿。行吗?家驹?”
    她把“家驹”二字说得很轻,于家驹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很感动。好吧,我成全你们!”
    李楠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灵。赵灵听了微微一怔,脑子里立刻产生了很多联想。她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大西北,和李楠约定坐明天的火车出发。
    李楠哼着小调回到家里,张慧英已经做好了饭,见她兴奋的样子,问:“我女儿还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呢!咋,涨工资了?”
    “什么呀!”李楠这才想起了那张条子,从兜里摸出来,展开一看,立刻惊叫出声,“妈,太巧了,你猜我明天要去采访谁?听着,是‘大漠河农场技术科科长杨原平’!”
    “谁?”张慧英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快步跑过来,把那张纸条抢到手里紧张地看着,她的目光渐渐从惊讶变成担忧。
    李楠没有注意妈妈的神情,独自感慨着:“我记得您跟我说过,杨原平就是杨阳的爸爸。我这次去大漠河,不光要采访他老人家,还要去安慰他,分担他失去女儿的痛苦。”
    张慧英警觉了:“你真的要去?”
    “当然了。妈,我还得当面好好地谢谢他老人家呢!你不是说,是杨原平叔叔主动让我顶替杨阳的名字,把回京的指标给了我吗?”
    张慧英不知道该怎么向女儿说明真情了。她无奈地拽住女儿的手,劝阻她:“楠,你能不去吗?”
    李楠一怔:“为什么?”
    “这……反正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当时你还小,好多事情你根本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我父亲在地震中救过杨原平叔叔和赵灵的命,可后来,杨叔叔的亲生女儿又失踪了。为了报答我父亲当年的恩德,他把他女儿转到北京的指标让给了我。这些都是您跟我说的啊!”
    “可是……”张慧英知道瞒不过去了,心乱如麻。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地望着女儿,说,“唉,孩子,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跟你说,这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说了以后,你能体谅妈的苦心吗?”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
    李楠吓了一跳,赶忙坐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问:“妈,到底怎么回事?您别哭啊,慢慢说。”
    张慧英眯着眼睛讲起来,像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原来,你杨叔叔是想让赵灵顶替杨阳的名额转北京户口,开始我答应帮他们的忙。可是,后来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按政策,你父亲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我呢,又只是北京去的支边青年,没有指标直接把你的户口转回来。所以,我只能提前退休,然后让你像我一样,按照特困申请一个回京指标。谁知一直办不下来,直到你马上要参加高考,还没有希望。急得我花了不少钱,到处托人,就是没有结果。高考可是咱们母女俩的头等大事啊!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在杨阳那个指标上下了功夫……”
    李楠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傻呆呆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恍如大梦初醒,气得直跺脚:“这不是偷梁换柱,生生地把人家赵灵的名额给顶了吗?妈,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张慧英试图软化女儿,低声下气地解释:“妈是有问题,可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好吗?那你现在就去告诉杨原平,把手续退给人家,自己再转回大漠河去,到那个穷乡僻壤去过一辈子好了。”
    “妈……”
    张慧英觉得十几年的委屈一下子都涌到了喉咙眼,她感到憋得难受,泪水不住地流下来:“孩子,你知道吗?当时妈妈为你办手续之前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三天三夜哪!后来,妈妈也动摇过,可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退一万步讲,即使你想改变做法,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些手续也早就过期了,赵灵的年纪也早就超龄了。听说,她都已经在当地结婚成家了……”
    李楠嗫嚅地说:“听‘草儿’在网上说,她在外地的一家报社工作……”
    张慧英稍稍平静了一些,呜咽着:“傻孩子,网上的话你也当真?你想过没有,这事如果捅开,妈妈得担当什么责任吗?再说,就算杨原平当年同意你来顶替,手续也不合法呀,你是李江的女儿,怎么会变成杨阳了呢?”
    李楠看着已经哭得不成人样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痛恨母亲做了这样不道德的事情,可她毕竟是辛辛苦苦十几年将自己养大的唯一亲人啊!如果真让世人知道了她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手脚,恐怕就不单单是舆论谴责的问题。那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张慧英窥见了女儿的心思,抹了抹眼泪,继续开导:“唉,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要正视现实。你们这一代年轻人不是最讲究实惠吗?听妈的话,你就别去采访了。”
    “可我已经答应了于老师,采访完了还要写一篇有分量的采访录呢。”李楠左右为难。
    “这好办,就说你病得爬不起来了,妈给你请假去。”
    “不行。这次采访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一个同事。”
    “这更好办了。让她一个人去不就得了吗?这一回,你就听妈的!”
    李楠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根本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母亲出了门。蓦地,她想起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追出楼外,不容分说地将张慧英拦回了家里。
    赵灵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北京站,站在大钟下焦急地等待,离开车只剩下20分钟的时候,李楠才戴着大口罩,两手空空地匆匆赶来。
    赵灵一见她这样子,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脸色特难看,是病了吧?”
    李楠艰难地点点头:“真不凑巧,关键时候掉链子。又头疼又发烧,折腾得我一夜没合眼。”
    赵灵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哟,挺烫的,赶快去医院吧。”
    李楠显得很为难:“可,可采访怎么办?我也说不准自己能不能挺到大西北。要不,咱们以后再去吧,或者,我跟于老师说说,换个人……”
    赵灵沉吟了。她的心早已飞到了大西北,再说,这个机会对于她这个校对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下了决心,说:“这样吧,你一定要去医院看病。把介绍信给我,我一个人去,没问题。”
    李楠迟疑着:“这……”
    “这事只有你知我知,连于老师也不能告诉。你先在家看病休息,千万等我回来再上班。我呢,把所有采访的资料都提供给你。这样不是两全齐美了吗?何况咱俩还都叫杨阳呢!”
    李楠最担心的就是报社里同事们的舆论了。她之所以制止母亲去单位请假,就是怕人们说她娇气,说她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现在既然有好朋友出面顶着,第一手材料照样可以搞到,又何乐而不为呢?想着,她从衣兜里掏出介绍信递给赵灵,说:“那好吧,就全拜托给你了。”
    赵灵高兴地把旅行包掂了掂,一边跑进候车大厅,一边回头喊:“一言为定。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楠感到一阵羞愧,又撒谎了,而且是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怪谁呢?都怪妈妈埋下的祸根。
    赵灵的采访进行得十分顺利。一回到老家,她浑身就有着使不完的精力,脑子里澎湃着难以遏止的激情。也许是因为这里有默默流淌的大漠河?也许因为这里是亲生父母常年生活和安息的地方?也许因为这里有贴在玻璃上的已经发白的红猴子?也许是因为父亲那微微佝偻的身躯永远让她牵挂?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在大漠河的两天时间里,她一刻也没有偷懒,而且返回北京后又不歇气地熬了整整一夜,眼睛里始终含着泪,写出了一篇报告文学。她坚信这是一篇感人的文章,因为它倾诉的是不可战胜的亲情和信念,这种无法割舍的爱是任何人也采访不出来的,只能用一颗爱心去感受。这种感受只有她赵灵有,而且太深了……
    为了避开同事们的目光,她和李楠在公园里见了面,并亲手把稿子交给了她。李楠很感动。出于谨慎,她们不敢久留,李楠飞速浏览了一遍稿子,没想到一下子就被里面浸透着的深情吸引住了。
    李楠的眼里渐渐地闪出了泪光,声音颤抖地赞叹:“写得很好。要是我写,绝对写不出这样动人的情感来。”
    赵灵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想,是啊,没有亲身经历,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体会呢?
    李楠又说:“小杨,你的文笔很美,有点像……像前些日子在咱们专栏上连载的那个‘百灵鸟’的笔风。”
    赵灵微微一震:不愧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目光够准的。她不自然地笑笑,不置可否地说:“是吗?你真有意思。”
    稍停片刻,李楠的目光从稿子上移开,真诚地望着赵灵说:“署名是不是改一下?‘杨阳’是我在咱们《虹》专栏上的记者专访上用的名字,应当署你自己的名字。不然容易张冠李戴,会引起读者的误会。”
    赵灵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以咱们俩的名义写的。”
    李楠一听,急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可不行。那我岂不是不劳而获、无功受禄了吗?”
    赵灵大笑起来:“咱们姐儿俩还讲究这些吗?你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李楠要和她争执,无奈赵灵嘴快,她插不上话。赵灵接着说:“再说了,我又不是记者,是没有资格登在头条的记者专访栏目上的……要不这样,下一次有采访任务的时候,你再写一篇,也以咱们俩的名义递上去不就找齐了吗?”
    李楠拗不过她,只好勉强地同意了。
    这篇名为《爱是不能失去的》的长篇报道果然感动了报社的各级领导,破例地把第二天要发的头条撤了下来,把它顶了上去。于家驹更是赞不绝口,当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李楠的时候,脸对脸地夸奖起两位杨阳小姐,说她们不负众望,文笔越来越出众了。
    李楠被夸得很难为情,刚想解释,于家驹拉住了她的手,温存地望着她的眼睛说:“不必谦虚,小杨阳都跟我说了。你们俩一起采访,一起写,署一个名字,对吧?一个名字,两个才女,有意思。”
    李楠羞涩地抽出手,讷讷地要说什么,于家驹又告诉了她一个更让她骑虎难下的决定:报社领导已经把这篇文章报到记者协会去评奖了。
    李楠不得不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事情既然搞到这种程度,只有听天由命了。
    随着那篇报道在社会上越来越火爆,李楠的心理负担也越来越重。她已经没有退路,只有付出十倍的努力看稿子,争取再写出更好的文章来。这天,她正在紧张地修改一篇很有希望的稿子,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是传达室打来的,说有一个叫顾羊羊的女青年要找她。李楠想想,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就问:“她说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里说:“她说你和她丈夫是朋友,你还经常坐她丈夫的车子。”
    李楠被搞得一头雾水,问:“这就奇怪了,我印象中没有啊?您能不能再说说她的情况?”
    “听口音是西北人,长得还挺漂亮。身份证和暂住证都没带,说她丈夫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非要找你不可。”
    李楠更加莫名其妙了。小高在一旁开玩笑:“大杨,看不出来啊,成了名记者立刻就有绯闻了。”
    “去去去,添乱!”李楠轰开他,告诉传达室说那个顾羊羊肯定张冠李戴搞错了,她不会见她的。
    传达室的人原封不动地把她的话转达给了守候在外面的顾羊羊。顾羊羊立刻急得脖子都红了,尖着嗓子嚷起来:“这不可能,不可能!杨记者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俺不骗你,俺真的有急事!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传达室的人责任在身,关上窗户不再理睬她了。顾羊羊走投无路,绕着楼门口想找到个能溜进去的地方。就在这时,一扇窗户开了,里面探出了赵灵的脑袋,大声朝她喊:“顾羊羊!”
    顾羊羊又惊又喜,连忙招手:“天哪,可算找到你了!俺家牛牛让人打了,住院了!”
    赵灵“啊”了一声,关上窗户,沿着楼梯“噔噔噔”跑出来,气喘吁吁地问:“怎么回事?”
    顾羊羊几乎要哭出声:“俺家牛牛不让说,可是俺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问你在哪儿工作,牛牛这才告诉我,我来找你也是,是……”
    赵灵忙安慰她:“别哭,别哭。”问清楚顾牛牛住在和平医院,立刻拦了辆出租车赶到那里。
    顾牛牛躺在病床上,脸上身上缠满了绷带。原来,工程完工后,姜大元就领着顾牛牛他们去找张工头,索要欠他们四个多月的工钱。没想到,张工头头天晚上就跑了。没办法,一伙人只好住在临时工棚里等着公司来人解决问题。等到温泉花园开盘那一天,公司派人来强行拆棚。民工们就再次提出工钱的事情。谁知对方不但不给钱,纠缠中还把两个民工打了。顾牛牛看不下去,说自己和金老板是老朋友,要见金老板。那些人哪里相信?围上来就打,其中一个家伙操起砖头就在顾牛牛的头上砸了两下,当时就打晕了。
    听到凶手是金星手下的人,赵灵很是过意不去,连忙道歉:“牛牛师傅,真对不起。别急,好好检查检查。医生说需要多少钱?”
    顾羊羊的脑袋立刻耷拉下去:“唉,城里的医院贵啊,医生说得观察,光住院就得两三千块呢,我们……”
    顾牛牛不满意地打断了她的话:“观察啥?俺明天就出院。”
    看着他们两个无助的样子,赵灵比他们还难受,只恨自己没有积蓄。她迅速把所有可能借到钱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拨通了李楠的电话,开门见山地说:“大杨,你能不能借我三千块钱……对,我有个朋友住院了,暂时有点困难。”
    李楠顿了一下,说她手头现在没那么多现金。赵灵的嗓门立刻提高了八度:“你怎么这么教条啊?没现金,你把卡上的钱直接转到医院里也行啊,我……算我求你帮忙了!”
    李楠听出她急了,连忙安慰:“你说什么哪,咱们俩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快把医院的账号告诉我吧!”
    赵灵了解李楠是个不张扬的人,只要答应就肯定能办成,她的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顾羊羊见她的脸色变得轻松,也松了口气,说了些感谢的话后,问:“你们报社的于家驹,他还在吗?”
    赵灵有些吃惊,想不到这个西北农村的年轻女人还知道报社品牌记者的大名呢。她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顾羊羊,问:“你找他反映什么事?不会是金老板欠工资的事情吧?”
    顾羊羊腼腆地回答:“不,不不,俺没别的事情,只是挺想看看他。”
    赵灵更加吃惊了:“看他?你认识于家驹吗?”
    “那是,我们都管他叫马儿哥。”顾羊羊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得意,“可自从我们来北京,俺家牛牛说什么也不让我找他。”
    赵灵说:“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过两天,我带他去医院看你们。”
    顾羊羊连忙阻止她:“别别,这事情千万别让牛牛知道,他哪儿都好,就是一个……”她看看旁边的顾牛牛,趴在赵灵耳朵边悄悄说,“醋罐罐!”
    一句话把赵灵逗得咯咯直乐。
    评奖结果不久就公布出来,那篇报道不但榜上有名,而且得了一等奖。李楠把获奖证书和那个装着五千块钱奖金的厚厚的信封统统交到赵灵面前,说:“这两个都是你的。”
    赵灵推托了半天,想出一个好主意:证书让李楠拿走,将来评职称什么的多半能帮上忙;钱呢,她数出三千给朋友交住院费,其余的塞给了李楠。谁知李楠却只拿了证书,钱无论如何也不肯收,说就算送你的朋友人情吧。
    赵灵还要劝她,李楠岔开了话题:“你费这么大劲纠缠这事干吗?有精力帮我租间房子好不好?”
    “怎么了?”
    “跟我妈妈住一起,她老唠叨,烦!”
    赵灵眼珠一转,笑了:“你怎么不早问我呢?”
    李楠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自己还没地方住呢。赵灵当然能够看得出她的意思,心想,此一时彼一时,别以为我还是刚刚来北京闯荡的那个西北小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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