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的回忆有三种
黎明尚未破土,晨光微曦。大地尚未睡醒,万物等待着第一声鸟鸣。第一声鸟鸣回转在我的潜意识里,像已经溜到口边的思想。我打坐在床上,眯缝着眼睛看着混沌的窗外,我在回忆。
我的回忆有三种,它们同时存在并驾齐驱。一种时间久远,仿佛梦幻,在其中那个凹形小二楼上,那幸福的一家人的面孔越来越清晰,逼真得仿佛就在眼前;第二种仿佛就在昨日,我的调皮的师母却越去越远,影像模糊,我必须像九岁时那样在田野上狂奔才能勉强望见她温柔的背影;第三种余温尤在,但我已经记不得表姐的面容,她匆匆奔去的脚步和压抑的哭声还依稀可闻,但我已经忘记了她,我没有想过去追回她,替她向母亲求情,是的,我不想为她的留下做哪怕一点点努力,因为我轻易就忘记了她。我惟一从这房间里的新鲜的蒿草的气味和我身上的余温中,回忆起半夜里的一个片断。
昨天晚上我一直支持着没有睡觉,我在等待表姐再次来到我的房间,和我一起重温我和师母的好梦。但是她一直在母亲的房里,而且只能听见母亲一个人故意压低的说话声。半夜里,我有点迷糊,身上也开始有点冷,我蜷缩起来,像一个子宫里临产的婴儿。后来,我感到一片温暖透过皮肤渗透进身体,并且蒿草的气味中有个结实而丰满的身体包围了我,我突然无比的幸福,悄悄地装睡,全身心地感受着来自它的美好的依偎。我真的有点晕晕乎乎,想说话却张不开口,感到有一张花瓣般的嘴在我的全身游走,所到之处,血脉像汹涌的黄河水,而有一股暖流却小溪一样汩汩地注入我的心田。可能是我的心房太小,盛不下那么多的泉水,它就从我的眼角溢了出来,无声地渗进枕头里。我已经完全地放弃了自己,一任幸福将它分解成无数快乐而安闲的分子。后来那两瓣热力汹涌的嘴唇终于印上了我的脸,衔住了我冰冷的嘴唇。我屏住呼吸,轻轻地咬住了那小小的滑润的舌尖,同时我的脸仿佛是被一阵热雨打湿了,我猛地睁开眼睛。
朦胧中依稀可见表姐鲜藕般白嫩多水的脸庞,她的睫毛完全被泪水粘住了,飞快地颤动着,眼睛睁也睁不开。我出乎意料地望着她,不知道将我们融化的泪水是她的还是我的。我翻过身来仰躺着,表姐爬到了我的身上,一种柔软的沉重让我呻吟了一声。表姐双手捧住我的脸颊,虽然她一直闭着眼睛,还是准确地咬住了我的嘴唇。很疼啊,但是我忍住了,让自己进入她温暖的身体里。
这时候,听见母亲在门外很远处说,钱拿好啊,要不吃了早饭再走吧。表姐在我身上静止了片刻,突然颤动着抱紧了我,与此同时,我的视觉和听觉一阵模糊。仿佛奇迹,我刚刚进入表姐的身体,随着母亲的那句话的余音未落,我和表姐同时进入了高氵朝,那种感觉几乎撕裂了我,而表姐也半晌温软如泥。后来我曾经思考过这件事,想到或许是刻骨的痛苦和强烈的刺激从小到大都是以母亲的声音为前奏,它是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震撼,能在一瞬间调动起我身上所有细胞的高速运动。但是想不到,它竟然会成为我性高氵朝的催化剂,并能通过我传导给和我结为一体的那个人,也算因祸得福吧。可惜的是,表姐走后,我与母亲找来的别的姑娘还有我的妻子小芳做爱时,母亲都不再发一言,保持着她可恶又可怜的缄默。这是一个我要什么都不给我,我不要什么又强塞给我的可怕的噩梦般的女人,虽然她现在是那样的伪善和暧昧。
那个被泪水打的湿漉漉的黎明,表姐脱离开我的身体,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离开了我的房间,留下了一屋子浓烈的蒿草的甜味。我坐起来,望着窗外,如老僧打坐。母亲在外面说:还是那句话,你有过人了,就一心跟他去吧,我们不想惹麻烦。表姐不出声。后来大门响,母亲又说,要不天亮走吧,挺操心的。表姐沙哑着嗓子说,我还怕什么呢,姨,你回吧。然后就听见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我支楞着耳朵捕捉着每一粒沙土在她鞋底发出的呻吟。突然,晨曦中响起一声短促的鹿鸣,那是表姐发出的,我不知道她是在抽噎还是在咳嗽。
对于表姐的走,我没想到母亲会给我一个解释,虽然很简单。天亮后,她走进我的房间,把那天表姐喜滋滋地抱出去的那张床单扔在我怀里,转身就走,出了门才说,你仔细看看,那团血是她用针从大腿上扎出来的。我飞快地展开床单,看到那片血迹美丽鲜红如枫叶,我呆呆地注视着它,看到它渐渐枯萎,师母的影子也随着叶子的干裂而粉碎,化作一股曼妙的轻烟,从我的脑际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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