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岳枫真是个热心的女人，起码赵彤这样想。
因为岳枫陪她去接过好多次儿子，并且陪她们母子去游泳场、去公园、去海洋馆，凡是宝宝愿意去的地方，岳枫都肯陪赵彤一起去，还大力支援车辆，不是单位的，就是余峡的，有时候还竟然还有警车。赵彤非常佩服岳枫的果敢与泼辣，暗自在心中拿易芳比了一下，易芳就难免显得有些小家碧玉了，可是易芳的持家之道却是大大咧咧的岳枫远远不及的。
赵彤一方面非常乐意有个朋友陪自己一起去接儿子出来玩，一方面也刻意的希望占用岳枫私人时间多一点儿。她甚至天真的想：也许自己这样拉着岳枫出来玩，她就没有过多时间与大东腻在一起了吧！
岳枫最近经常喜欢来找赵彤，总是时常若有所思，又仿佛欲言又止。赵彤能够感到她的犹豫和迷茫，所以只是装做什么也没发现的继续与她保持良好朋友的关系，并不过多的干涉打听人家的隐私。尽管她知道那一定与大东有关，也与自己的姐妹易芳有重要的关联，可是，每次看到岳枫众多开朗的面具下面偶然流露的忧伤，赵彤就不忍心再苦苦追问。
“你说，我如果有了孩子，会不会是个好母亲？”岳枫爱怜的抱着已经熟睡的宝宝问赵彤。
用小手巾沾了沾孩子额头上的汗珠，赵彤对一脸茫然的岳枫说：“当然会是个好妈妈，你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真的？”
“真的，骗你又没有钱花，呵呵！”和殷勤他们在一块时间久了，也学会了调侃。
“是吗？”
“一定是，你在我心目里一直算不上坏人，只是你有些偏离自己的轨迹而已。这与你是否是个好母亲关联不大。”赵彤语气更加温柔。
“也许是吧！我也许真的应该要个孩子了。”岳枫无限疲倦的看了看赵彤。
朋友，也许就是赵彤一生中最大的财富。
红军这回又充当了赵彤的‘及时雨’，他在A省的各大医院做了不少器械生意，并且长期在这里做了医药代表。赵彤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这个行当比她这个说起来好听但是并不好用的所谓网络作家赚钱容易多了，实惠也多了去了。
红军听说赵彤要买房子有困难的时候，一把手就给她送来了二十万，还说先拿去这么多现金，不够的话，改天他再来送。赵彤接过那沉甸甸的钱，不禁感慨万千，自己已经三十好几的人，平日中也非常吃苦耐劳，怎么就沦落到了这样的田地，没了家庭，没了丈夫，连从这个已经不成家的房子中搬出去，还得要朋友们左右接济，无颜啊！
易芳让大东也送来五万块钱，大东见到赵彤的时候，反而是赵彤感到不好意思了，她不知道岳枫是否告诉过大东自己现在与岳枫也成为了好朋友。所以，从内心来讲，自己对易芳隐隐的有些内疚。
还是孩提时候好啊！那个时候，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电影里每当好人历尽千辛万苦取得最终胜利的时候，孩子们往往会在电影院中掌声雷动、高叫欢呼。可是，现在人们往往不能用好人坏人来区分了。因为对于不同对象、不同朋友，人性的好坏已经无法确认与判定。你能说岳枫对赵彤不真诚吗？当然不能。可是对于易芳来说呢？
想到了岳枫和易芳，赵彤也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与岳枫的姐姐岳晓，隐隐的她感到，总会有大家以另一种身份见面的时候，只是不知道那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方式？
嫣然和大卫出去旅游了，走之前告诉赵彤说，等她一个月以后回来了，送给她一套象样的家具，其他的就不管了。因为她自己实在是花钱没计划，不敢许什么诺。临走的前两天，嫣然告诉赵彤她在自然商场看见曲艺了，好像是弄了一个什么照相器材专柜，除了曲艺，嫣然说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猛然听见嫣然提起曲艺，赵彤已经稍微有些不适应，仿佛这个人早已经从自己心中去的很远很远，远得无从查找。这种惆怅思绪很快就被马上就要拥有自己的新家，那种巨大的兴奋所冲地淡之又淡，曾经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亲人，如今竟然是如此之轻……
加上曲艺上次还自己的钱，除了还青云以外还剩下一些，买那套心仪已久的房子应该是足够了。装修几乎是不用再怎么折腾了，家具嫣然包了，那么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再忙些什么了。人有时候在向目标冲刺的时候往往精神百倍，可是一旦冲上山巅以后，就会产生一种失重，就像病理上常常说的病去如抽丝，浑身上下没一丝斗志，就想找个地方发个呆什么的。梦想实现的太快就会产生失重的错觉。
尽管赵彤没有告诉殷勤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买房子的事情，因为从内心来讲她极其害怕与这个男人在金钱上有所纠缠，仿佛那样感情就会蒙了灰尘。然而，赵彤现在已经离达到目标仅一步之遥，就特别想找个人与自己分享一下，第一个人，她就想到了殷勤。
她是第一次来余峡车行为了自己找殷勤，当她轻轻地上去二楼会议室的时候，殷勤正在给销售人员们讲汽车的一些知识与构造，这是赵彤第一次接触殷勤工作中的样子，站在窗口，倚着窗棂，望着室内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她甜蜜的想：这就是自己喜爱的人吗？
“传统的观念，越野车总是见棱见角，大切诺基可是光溜得很，连保险杠都淹没在同色系的车身中。前脸儿没有了钢制的护杠，取而代之的是内嵌式的透明大灯和电镀格栅；特别的是Limited的前格栅是分割的7块盾形的排列组合，而Laredo是整体格栅分割成7个盾形进气口。无论哪款前格栅都分外的显眼和豪华，非常气势。所以，在我们向顾客介绍的时候一定要强调这与众不同的方面，从而，吸引顾客独一无二的心理。”殷勤讲这些的时候非常具有人格魅力。
“那么，对于险峻的路况，我们又应该怎样告诉顾客我们产品的性能呢？”一个小伙子问。
“非常好，这个问题大家经常会碰到顾客提出。”殷勤很高兴自己的话题有人响应。
“与普通的轿车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驱动系统和悬挂装置。大切诺基的四驱系统尤其先进，除了自动变速箱还配备了自动分动箱。它的特点是在正常的道路上行驶动力传输在两个后轮上，遇到险峻路况它又可以把扭矩输送到任一车轮，即使只剩下一只轮子着地也阻挡不祝狐的前进。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自动分动器瞬间完成，无需驾驶员操心。这个问题，在我们的说明书极其构造图里都有详细解释，下去你们还要多了解。”
“除了‘切诺基’以外，我们再说一下适合家庭用的上海大众POLO。这是一款经济型的轿车。”殷勤依然没有看见窗外的赵彤，专心致致地还在讲他的车经。赵彤发现，其实男人最容易打动女人的地方不止是热情与温存，还有这种敬业的忘我。
“POLO的前悬为麦迪弗逊式悬架，后悬为半独立式，副车架为三段式结构，这种结构可大大减轻副车架的重量，下摆臂采用了液压金属橡胶支撑，提高了行驶的舒适性，同时也使纵向震动得到有效抑制。”说起来车，赵彤不得不承认殷勤是个行家里手。
“那么，我们在推荐的时候，应该侧重三厢的还是两厢的呢？”另外一个小伙子问。
“那么应该这样理解。三厢POLO的设计无疑是成功的，与其他两厢改三厢的车型相比，三厢POLO的车身整体性相当高，车尾线条自B柱后延伸流畅，没有硬加上去的嫌疑。这种整体性好的外观得益于POLO的整体性设计思路。POLO的三厢车与两厢车几乎是同时设计完成的，在设计两厢车的时候，大众公司就开始着手进行三厢车的设计，设计人员是同一小组成员，其目的就是保持两款车型在风格上的一致，其实模具是早已开发好的，只是投放的时机比两厢车晚了一些而已。”殷勤滔滔不绝的讲述过程中，终于看见了窗外笑靥如花的赵彤，顿时，流利的言语凝滞了。
过了几秒钟，殷勤又开口，可是眼睛已经不能再从赵彤身上分离，他心里在猜测，赵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找自己有什么急事吗？
“然而在试车的时候，很多行家都认为三厢POLO与宝来有某些神似之处，而如果仔细考究外形的话，也的确可以发现后尾的设计带有宝来的影子，收尾的线条比较敦厚，看起来很扎实，但却少了两厢车的灵动之美。所以说，应该是各有千秋、瑕不掩瑜。你们的职责就是无论三厢还是两厢，多销售出去就是成功，好了，我们今天先讨论到这里。”
听见殷勤说讨论完毕，大家就嗡嗡地散去了，偶尔有那么一个两个的眼神看了看站在外面的赵彤，偌大的会议室里零乱的像卖彩票的地面。殷勤终于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才走到窗子前，看着仍然在窗外的赵彤问：“想我了，对不对？”
“殷勤老师，你能怎么这样不注重您的名节呢？”赵彤笑语连声的反问殷勤。
“来了多久了？今天可叫你看见我献丑了。”
“没来多久，也就是你在讲‘非常好，这个问题大家经常会碰到顾客提出。’的时候，呵呵！”赵彤心情非常好的学着殷勤的样子，其他的她记不住了，也就这句好记。
“真的那么久了？为什么不叫我？”
“想当当殷勤老师的旁听生嘛！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欢迎，是需要交学费的，不能白听。”殷勤一脸邪念。
“好了，不和你闹了。跟你说点正经事，我马上可能就要搬家了，装修人家几乎是现成的，如果你过两天有空的话，能不能在家里的小装饰上给我点建议？”赵彤被殷勤看的有些心慌，赶紧换了话题。
“好啊！那么，什么时候去看房子？”殷勤答应的挺痛快。
“这个礼拜就差不多了。”
“我还能帮助你些什么？钱上够吗？”殷勤很自然的就问到了这个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却使赵彤有些敏感了。
“钱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的，谢谢你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助你。”殷勤刚刚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到了赵彤的自尊。
这个年代有钱就是好办事，只要你把钱交上了，房产商就一溜烟的跑前跑后的与你签各种各样的书面合同，惟恐你过会儿就会变卦似的，五十个工作日以后，赵彤就可以拿到属于自己的房产证了。想想自己也真够大胆的，就这样筑债二十多万，不过朋友们到也怪看好自己，也不害怕自己将来还不了。
殷勤这天与赵彤看过房子之后，感觉上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不用过多装修花费，只要一丁点小装饰就可以了，殷勤甚至比赵彤还兴奋，张罗着设计这个、安装那个。当他们两个在一层擦出来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的时候，赵彤看着不久就要成为自己也许这一辈子的家时问殷勤：“喂！”
“什么？”殷勤依然在打量一层的一面整体墙壁上应该弄些什么有特色的内容。
“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什么问题？”
“我一直再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那样问你？”赵彤突然有些后悔开了这个头。
“没什么，如果现在没考虑好，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有耐心等。”殷勤在午后的阳光里细致的看女人那张脸。
“我是想问，如果我搬到了这里，你是不是会更多的陪伴在我身边？”
“当然会的。因为说实话每次我送你回那个家的时候都不想走，想多陪陪你，可是你毕竟是别人的女人。余峡也常常提醒我说，天天老领着人家老婆到处乱跑，就不怕哪天叫人家碰上，人家走过来问，你是谁的时候，又该怎么回答。”殷勤沉浸在悲哀的情绪里。
“殷勤，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要往心里去啊！我不会因为我搬到这里，就会死缠着你不放，天天让你守着我的，你放心吧。”听见殷勤那样说，赵彤突然心绪烦乱，因为在她的心目中，你殷勤又何尝不是别人的丈夫，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可怜兮兮的认为自己委屈呢？如果有一天岳晓走过来问我，你天天与我丈夫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我又应该怎样应答呢？当然，赵彤只是这么想想，并没有真的冲殷勤说出来，因为，她认为自己应该还可以把握好自己，应该不至于走到与岳晓针锋相对的地步。
那天，在赵彤与殷勤之间第一次有了空白，有了不协调。不过，这些并不影响赵彤与殷勤的爱慕，一个月后，赵彤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衣物向在那里住过六年多的家告别。
走时，赵彤最后一次为这个家打扫了卫生，非常仔细。留在这个家中唯一的衣服，就是很久以前自己曾经在商品大厦买的那套价值八十块钱火红的待客服。这套衣服自从婚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穿过，所以红色依然耀眼，只是与它同年的婚姻却早已经褪色。
站在衣镜前，赵彤再次换上这套火红的套装。刹那，那个满地刨末花如同一匹蓬松温暖的地毯，散发着原始树林的芬芳的夜晚在镜子中展开：镜子中出现了一个略嫌憔悴的火红身影，虽然是一身非常普通的套裙，可在芬芳温暖的刨末花从中是那样顾盼生辉、流光异彩。赵彤就那么不觉寒冷的穿着那身套裙等待曲艺回来，当曲艺开门进家的一刹那，不禁被这颗火红的子弹穿透了……
╲千╲╱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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