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爸！我可能得……”
“回去是吧？没事儿，你忙你的，只要你有朋友在一起，就去散散心，去吧！以后有时间了就回来。”老父亲十分体贴的告诉女儿，他听见了女儿接电话时语气里的快乐。
出了家属院大门，赵彤就看见余峡那辆‘切诺基’前站着三个男人，他们分别是殷勤、余峡、徐明。看见有徐明在，赵彤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她摸不准徐明老婆今天下午把在公园门口的事情告诉他了没有？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没告诉，殷勤也已经招了，这样一想反到又突然轻松了许多。
“妹妹！多长时间不见了？这些日子这么忙啊！”余峡首先开了口。
“没什么，前些天去了外地。你们怎么凑在一起的？”赵彤裙摆在夜风里飞扬。
“哦，殷勤不是去接他老爷子吗？我们一块去的。”徐明饶有兴趣的打量赵彤。
“走吧，上车吧！”殷勤满脸的抱歉，声音怪怪的。
“好啊！那么就麻烦哥哥们送我回家吧？”赵彤有趣的望着鼻尖、脑门都是汗的殷勤，心里那个乐呀！
上了车，余峡与徐明极其有眼色的一左一右的坐在了车前排。余峡的询问却飘给了后排的殷勤：“喂！哥哥，咱们去哪儿？”
“送我回……”赵彤马上接话，但她下面的话被殷勤汗津津的大手出其不意的给捂住了。
“你吃饭了吗？”殷勤问眼睛微笑的赵彤，然后放开手。
“这么晚了，再不吃就是早饭了。”
“那么，我们找个地方去打会儿牌吧？”殷勤底气有些不足，就像犯了错的小男孩。
“行啊！我知道有个地方挺不错的，就在前面不远。一个小茶社，环境非常幽雅。”徐明赶快响应，并且指着前面的新华街。
“就是，轻易不见妹妹一回，见了就送你回家，多没意思。”余峡的车往新华街开去，随手打开的音乐仍然是蔡依琳的《骑士精神》。
“你们其他的余党呢？”赵彤不再坚持回家，又问起来了其他人。
“他们几个啊！去唱卡拉了，一般萧同喝了酒是喜欢去唱歌，齐若堂是喜欢吟诗买弄，徐明是喜欢趴在桌子上装晕，殷勤就喜欢给你打电话，一个一个又一个，呵呵！”余峡开着车兴奋的如数家珍。
“你才装晕呢！我就是喝晕了。”徐明不承认余峡的定位。
“得了吧！每次大家以为你真的喝晕了，准备丢下你结帐的时候，你拔腿跑的比谁都快，还说不是装的。要不你怎么回回都知道我们要走，或者提到你的名字，就会马上把你的脑袋支棱起来，别不承认了。”余峡一点面子也不给。
“哦，这样的话，以后岂不是说你坏话的时候要小心点？”赵彤冲徐明乐。
“不要听这个从小脑袋就被门框挤过的人乱说。他总是这样败坏我的名节，不过，我从来不和他一般见识，又不是他说是什么我就成为什么了。我还是我，不是他说的那样。”徐明晃着胖脑壳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大度模样，这逗得赵彤笑得腮帮子疼。
“你才脑子里有水呢！要不会长这么大个脑袋，跟刘欢似的。”余峡与徐明斗嘴的空儿，车子已经在小茶社门前停下，趁扶着赵彤下车的机会，殷勤抱了抱女人细弱的身躯，余峡和徐明已经脚步凌乱的走进了小茶社。
坐在茶室中的时候，赵彤才有些后怕了，因为她终于在明亮的灯光下看见这几个男人到底醉到什么程度。呆涩、凝滞、迟钝、游离，舌头有些像麻花、手脚有些像面条、满脸堆着上个世纪陈年的笑容还忘记了怎么收回。刚才自己就是坐着这些人开的车啊！巨晕！！！
“你怎么不出牌？”余峡学着联众里面的样子‘克克克’的敲着桌子。
“哦，出，出。调主。”殷勤赶快扔出来一张牌。
“什么什么呀？刚才都已经反底反成梅花了，你想干什么呀？”徐明把殷勤的方块捏了起来。
“哦，好，好。换一张，换一张。”殷勤收回了徐明捏的那张牌。
“谁再出错牌，甩错牌，统统升五级啊！逢J必打，多的挤回去，双钩钩到底、单钩钩一半，多牌少牌也升五级，不许投降、投降也杀。抠底不封顶。黑、红、梅、方、小无主、大无主随便反，自由搏击！”余峡气势汹汹发狠说。
“太黑了吧！升两级算了。”和余峡一班的徐明比赵彤抗议的还快。
“不行，就是要治治那些心不在焉的人。眼疼抹辣椒、腿疼用棍敲，我专治理疑难杂症。”余峡生气殷勤今天老出错，故意不依不饶。赵彤见此，也就不敢再提什么异议了。
“好，我们就以余总的嘴为‘腚’，小样儿！叫我老人家好好整顿整顿你。”殷勤开始沉着谨慎的应对。
“你这家伙的嘴真臭。”余峡听出来了弦外之音，赵彤和徐明爆笑。
又玩了几局，优胜劣态已经明显见了分晓，余峡骁勇善战、屡败屡战令人佩服。
“笑什么笑？有时候真想扒开你那破脑子，看看里面都是啥东西组装的。最不喜欢跟你玩牌了，算牌算的我脑仁疼，不玩了，让你老小子在妹妹面前风光一把。”余峡终于鸣鼓收兵，赵彤也不禁松了口气。
“就是，就是，说会儿话多好。”徐明手脚麻利的把牌装进了牌盒里。
“听殷勤说妹妹娘家原来和我们同学在一个楼上住？”徐明边放牌边问。
“是啊！我在二楼住。”赵彤看了一眼殷勤，殷勤不好意思的笑。
“那么，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余峡喝了口茶，吐了吐喝进嘴里的茶叶。
赵彤只是温柔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见气氛有些冷场，殷勤主动岔开话题：“我们那时候还经常去徐明的爷爷奶奶家吃好吃的。”
“没少祸害我爷爷，因为我爷爷也是个厨子。”徐明无奈的说。
“要说徐明的爷爷做的菜真叫个好吃，但是最令人难忘的还数他爷爷劝人吃饭的功夫。”余峡也跟上说。
“爷爷经常看着我们个个吃得摇头摆尾，最后担心剩下浪费粮食，就会常常劝我们说‘吃吧！吃吧！不吃也扔了’，一开始我们不觉得怎样，后来越琢磨越觉得有趣，和着是怕扔了才劝我们多吃啊！”殷勤笑得很开心，因为有美好的回忆，有心爱的女人，有交好的朋友，一切静止下来该有多么幸福。
“我爷爷怎么可以比上石帅的爷爷呢？那老爷子道行才高呢！”徐明说。
“那么，石帅的爷爷也是厨师吗？”赵彤感到屋子中的空调有点凉，手在桌子下面找遥控器，不想遥控器被殷勤早一把抓在了手里。
“哦，想起来了。可不是吗？那老爷子一直被我们评为本世纪最健忘老人之首，呵呵！”余峡还没讲到正题上就已经快笑傻了。
“还是我讲吧！”徐明主动请缨。
“说有那么一天，石帅的爷爷在家要钉板凳，发现没有锤子，就去对门邻居家借来用，用罢，就随手丢到了床底下。”
“过了数日，邻居家也需要锤子钉东西，就想起来自家的锤子让石帅的爷爷借去了还没有还，所以就去要。”余峡接话。
“爷爷听邻居说起锤子的事情，一头雾水。对邻居说，我没有借你们家的锤子呀！邻居知道老爷子有健忘的习惯，所以就耐心的提醒说，真的借了，不信，您老找找看啊！”殷勤也知道这个故事。
“就见老爷子果然去找，并且从自己的床下真的找到一把锤子。当老爷子拿着锤子向邻居走来的时候，邻居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徐明说到这里突然不讲了。
“说啊！后来怎样？”赵彤急着听下文。
“老爷子只一句话，就那么一句话，气的邻居当场气结，转身就走，发誓永远不再提锤子的事情。”余峡也故弄玄虚。
“为什么呀？”赵彤急。
“老爷子手拿着锤子对邻居一脸无辜的说：我们家明明有锤子，怎么会去借你家的呢？”徐明终于公布答案。
“天呐，这老爷子怎么怎么有意思呀？你们以后老了是不是也会这样啊？”赵彤笑拍着桌子。
“不知道，我们老了，谁知道会怎么样呢？”殷勤看着女人欢快的样子喃喃讲。
余峡的电话响了，是他太太问在哪里？徐明的电话也响了，是萧同的儿子找爸爸。
“你个死货，还在外面唱歌呢？儿子打电话找你啦！”徐明没好气的打电话给萧同。
“没有哇！早唱完了，我在我们家楼下的传达室看下棋呢！一会儿就回家。”
“我才不信呢！你早些回去啊！儿子不放心你。”徐明又说。
“真的，我真在我们家楼下呢！”
“这家伙不是喝多了在外面找不着家了吧？”余峡已经挂了电话问徐明。
“他说他在他们家楼下的传达室看下棋呢。”殷勤离徐明近，所以听见了电话的内容。
“他们家楼下的传达室？那里养的有只狗，你让他抱起来狗往地上扔扔，听听叫不叫？”余峡出了馊主意。
“你听见了吧！余峡让你扔狗呢！呵呵！”徐明笑坏了。
“去让他挨皮鞋呗！好了好了，看个棋也不叫安生，我回家去了。一会儿用家里座机电话给你们打过去行了吧？”萧同终于架不住余峡他们这样捣乱。
“你们怎么这样对萧同啊？”赵彤问殷勤。
“你不知道，萧同离婚了，自己带着儿子过。儿子像个小大人似的不放心他老爸，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喝过酒萧同要去唱歌我不乐意去的原因，主要想让他早点回去陪孩子。”殷勤告诉赵彤，赵彤真没有想到天天曲不离口的萧同是这样的状况。
“怎么不听见你的电话响，没有人问你回家的时间吗？”赵彤望着殷勤，她发现殷勤的电话及少有岳晓打来的。
“……”殷勤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呀！一开始有嫂子管，后来嫂子见管不住，也就算了，呵呵！”徐明挂了和萧同的电话。
“时间不早了，都回家吧。”余峡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走吧！”殷勤拉起来赵彤。
到了赵彤家楼下，殷勤也下车送赵彤，就见余峡与徐明拨转车头就跑。殷勤楞神的时候，车就从他和赵彤身边呼啸而过，他们听见余峡他们的笑声在午夜里传了好远：“妹妹，让殷勤陪你说说话吧！我们先走了，呵呵！”
倒了杯茶给殷勤端过去的时候，赵彤就被殷勤抱在怀里了。由于赵彤端着杯子，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殷勤就坏笑着亲吻女人：“今天是他们让我去接你的，对不起！打扰你陪你老爸了。”
“不要强调客观原因，对自己喜欢的人爱他并不丢人。”赵彤突然想起了光辉曾经在网上给自己说的这句话，她突然发现三十多岁的男人和四十多岁的男人在爱情里迷茫的时候原来都是一样啊！
“是的。我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你，就想见你，时刻跟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了！”殷勤索性全盘说出，他发现这个小东西可以看透他的心。
“喝了那么多酒，应该口渴了，喝些水吧！”赵彤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对哪个男人心存温柔了，可是此时的自己是这样柔情似水。
“不，想喝你。”殷勤执拗的如同一个被自己宠坏的孩子。
“去你的，不喝我端走了啊！”
“好嘛！这么凶！”殷勤终于接过来水杯，赵彤趁这个机会起来去外面客厅中点了根烟。
“怎么了？你怎么抽烟？”殷勤惊讶。
“哦，没什么。有时候熬夜的时候偶尔抽一只。你不喜欢女人抽烟吗？”赵彤娴熟的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再优雅的吸了一口。
“是的，非常不喜欢女人抽烟。如果是在大众场合有女人坐在我身边抽烟的话，简直会难受死我。”
“哦，那么，你天天都这么喝酒吗？”赵彤问，并且想象着难受死会是个什么样子。
“怎么？”殷勤不知道下面赵彤又会问什么。
“那么一年365天，你是不是天天都在喝酒呢？”
“差不多吧！”
“一直这样吗？”
“有个几年了。”
“不过礼拜天在家我从来不喝。”听殷勤这么说，赵彤想着一年有五十二个双休日，也就是说只有大越一百多天他不喝酒。
“那么，你可愿意为我减少一半的数量吗？就是喝半年的酒。”赵彤面色安然的问。
“怎么？你不喜欢我喝酒？”
“不是，你喝酒的时候比不喝酒的时候发挥的好，更可爱一些。可是，我更希望你可以有多些健康的日子活着，让我可以看见你！”赵彤真心实意的望着殷勤。
殷勤没有说话，替赵彤拢了拢秀发，将她指尖的香烟轻轻地拿下来，用自己双手分别握着赵彤的双手，放在自己嘴边一个关节一个关节的用胡子摩挲着，然后把赵彤双手从自己的腰间穿过去，围在背后。良久，殷勤拥抱着怀内的女人不肯放开：“今天不要撵我走了，我什么也不做，就是想陪陪你。”
“恩，知道。”女人也水草一般的柔滑服帖。
“你喝了太多的酒，早些睡吧！”
赵彤的话音刚落，殷勤就迅速跳上床躺了下去，赵彤抱着手臂摇摇头再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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