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让我怎么谢谢你好呢？”望着坐在自己对面闲雅悠然的赵彤，殷勤的笑在嘴角荡漾。
女儿自从收到偶像的回信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一直处于一种罕有的极度亢奋状态，居然开天辟地的不用监督自己就去主动学习，甚至是预习。猛一下子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魔王突然淑女化了，还真是让殷勤有点不适应。不知道赵彤是如何与她的老板说的，人家的动力看来比他这个做老爸的有威信多了。
“就因为这个你着急上火的找我出来啊？本来我应该是陪我老父亲午饭的。”赵彤说。
因为殷勤与赵彤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就是每到周六、周日这两天，他们彼此是不通电话，是在家中陪伴各自家人的。在这样两天中，他们是没有对方的。可是，今天周六一大清早殷勤就破例把赵彤叫了出来，据说是出了大事情，必须亲自见到她才行。
“是啊！姑娘乖得我都不适应。呵呵，怎么报答你呢？”殷勤的眉眼都在笑。
“不用了。”赵彤淡淡的说。
“你不是与你老板有什么交换吧？”
“呵呵！我向来是卖身不卖笑的。也就是以身相许而已，不足挂齿。”
“这样啊！不如让我有个表现的机会，再以身相许回你，作为补偿可好？”殷勤信誓旦旦的讲。
“想的美。”
“你老板是男的吗？”虽然知道赵彤在开玩笑，可殷勤还是忍不住问道。
“哈哈，当然……不是啦，是个女人。只是不喜欢与外界接触罢了，人其实满好的，你女儿的事情，我一说她就答应了。毕竟我是她得力助手嘛！”赵彤为自己编的故事感到好笑。
“那么，下次再有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粗笨活儿，一定通知我，让我去效劳就行了。呵呵！”殷勤死皮赖脸的看着赵彤红润的小脸。
“恶心。”赵彤啐骂。
“真的，真的。你让我有个机会感谢你一下。”殷勤看着对面风情万种的女人，几乎想立即搬开横在他们中间的桌子。
“看你这么有诚意，就给你个机会，我好长时间没有逛街了，你陪陪我逛街行吧？我觉得自己简直都没有女人样子了，天天忙得晕头转向。”赵彤想起来曲艺是从来不肯陪自己逛街的。
“就这些？太不隆重了吧？”殷勤明显很失望。
“其实，你非常有女人味道，只是你自己不晓得，在我眼里，你是妩媚的！”殷勤深邃地说进女人心底柔软处，搅得那里一片慌乱。
“好吧！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死气白赖的要人家浪费自己的时间与金钱。那么，你就再陪我坐坐公交车，逛逛公园什么的，晚上再送我去爸爸家吃饭，这样总可以了吧？”
见赵彤安排的日程比较满，这回殷勤才高兴的同意了，毕竟可以与她一起呆到晚上，这才是令殷勤开心的主要原因。
饭后，他们开始了逛街大比拼。凡是休闲专卖店，殷勤和赵彤是宁可逛破不可错过，一家连着一家进，可以说的上是逢店必逛。赵彤几乎成了模特，在试衣间中形态各异的赵彤向殷勤这个唯一的观众展示着千变万化。
“怎么又走了？好些你穿着挺不错的呀！我买给你啊！”殷勤在赵彤的身后叫着。
“不懂了吧！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我就不买，干逛，急死他们，呵呵！”赵彤恶作剧地开怀大笑。
“真的有些非常合适你，让我有个表示的机会嘛！”
“其实，男人一开始买衣服送给女人，最终目的却是为了把女人的衣服全脱掉，是吧？”赵彤调皮的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
“就算你对，那么你就给我一次狼子野心的实习机会吧！”殷勤依然收放自如。
“好吧，仅此一回。”赵彤说着拉殷勤进了一家专卖，挑选了一件粉绿的衬衣，当殷勤意犹未尽的想继续再为赵彤挑件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赵彤已经跑出店面，俏生生地站在了公交车站下。
他们上了一辆乘客不太多的公交车，车往公园方向驶去。
公交车大车轮上方的座位，往往会拱起来一个斜坡，赵彤最喜欢坐在这斜坡后面一排靠窗的位置，并且把脚舒服的蹬在斜坡上面。这样的举动后来多次引的殷勤取笑她，说腿短的人才喜欢那么干。由此还派生出来了一个成人谜语，谜面是：长腿哥哥，打一食品。赵彤一直想到下车，到了公园门口仍然没有一点突破，所以只好央求殷勤告诉她谜底。
就见殷勤一脸龌鹾地坏笑，指着公园门口甜品店橱窗中陈列的蛋糕让赵彤看。突然，赵彤灵光一现，脸立即通红：“你真不是个好东西啊！”说罢，就顾不得人来人往的追打殷勤，殷勤并不躲闪，一把抱起虎视眈眈、咬牙切齿的赵彤，飞快的兜了几个圈，然后放下女人喘息着说：“真的，每次与你在一起，我就会忘记自己是个有家庭的人。”
“唉！”赵彤不知道说什么好。
“多亏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因为每天晚上一合眼，就做梦梦到你。简直就跟喝酒上瘾一样，没治了。我……”殷勤突然楞住了。
“怎么了？”赵彤下意识的在殷勤怀抱里挣扎了一下，可是殷勤仍然没放手。
“刚才徐明老婆看见我了。”殷勤如实相告。
“那怎么办？”赵彤还是有些紧张。
“凉拌。看见就已经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殷勤拉起赵彤往公园走去。赵彤没有再询问更多，心中有微妙的感动，也许是为了刚才殷勤没有放开的手，也许是为了殷勤那种镇定。
与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相比，公园中的娑罗树阴、花团叠翠犹如是两个世界。他们在蜿蜒成趣的小径上依偎散步，他们在松柏林间眺望。远处殷殷草坪上咿咿呀呀还没有灌木丛高的孩子们，已经用他们稚嫩的童音惊动了树丫上的飞鸟，一群群飞鸟划空而过的时候，殷勤吻了吻伏自己腿上女人稍显凌乱的长发：“丫头，想什么呢？”
“唔，什么也没想。”
“哦，什么没想就好。”殷勤又抱了抱怀中的女子，仿佛要刻意告诉自己也什么没想。可是，他却真正的是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不明白自己就这样放弃与女儿妻子的休息日，就为了和自己怀里这个女人呆上一天，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明白是不是自己这个原来还可以称上好男人的人，现在还能不能这样说了？在家里女儿和妻子的身影固执的被赵彤覆盖，身在家里，心却出走。
“唉！要是在古代就好了。”殷勤不禁羡慕古时候的男人们，大多可以三妻四妾享尽齐人之福。
“你想的美，这辈子除非你改国籍到阿拉伯国家兴许还能完成你的遗愿，呵呵！”赵彤反应机敏。
殷勤让瞧破心事，不好意思的狂吻赵彤：“什么脑子啊！反应还怪快的。真让我老人家没面子。”
到了老爸的家属院楼洞门口，赵彤站定把自己的手从殷勤的手中抽出来：“我到了，天已经快黑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殷勤没有转身离开，而是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下赵彤就要进去的楼洞，然后问：“你父亲在这个楼上住？”
赵彤转头看了一眼已经亮起来灯的父亲家，看着殷勤说：“是啊！我在这个住了二十多年呢！”
“那么就是说你一直在这里居住？”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赵彤见殷勤对这栋老楼感兴趣，也好奇起来。
“你住几楼？”
“二楼。”赵彤机械的回答。
“那你们这个楼上四楼是不是有家父母非常喜欢吹拉弹唱的住户，家中有两个儿子？”
“哦，应该是季洁的婆婆家吧！”
“季洁？是谁？”这回轮到殷勤惊讶了。
“季洁是我小学同学，也在我们这个楼住，不过是在五楼。后来她嫁给了那家经常飘着音乐那家做媳妇，听说是老二家的媳妇。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出嫁了。”
“还记得我在长江饭店告诉你我曾经有个同学，他把出轨的妻子与妻子的情人都杀掉的事情吗？”
“记得啊！印象很深。”赵彤回忆着。
“我那个同学就是四楼家的老大儿子。曾经在我们上高一的时候，我们几个经常来他们家听他的父母玩乐器，所以……”殷勤拉近懵懂的赵彤贴在自己胸口，停顿一下又说：“所以，我应该是早就见过你啦！”
“那个时候，我们几乎两三天就经过你家门口一次，我们曾经在一栋楼中。”
“那个时候，经常看见一个七、八岁年纪的黄毛丫头把松紧带绑在，喏！就是现在还在你身后的那两棵大槐树上跳皮筋，两把校孩子在脑袋后头晃来晃去。如果老槐树会讲话的话，一定会为我做个见证。”
“是这样吗？”赵彤正在努力的回想自己在那个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那个黄毛丫头经常唱着跳着‘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还有一个常常唱的应该是‘双枪李向阳、坚决不投降、敌人来抓他、他就翻高墙、高墙不顶用、他就钻地洞’……”
“那个时候，如果我知道今生注定要爱上你，就应该把你早早偷走该有多好啊！”殷勤仰天长叹，眼角已经有繁星闪动。
赵彤第一次主动的去亲吻殷勤，她被自己无法预知的童年趣事打动了。
对于殷勤的印象当时绝对高于不了那所谓的皮筋，可是面对殷勤饱含情感的诉说，她不能再保持着无动于衷。知道了自己那么小就曾经在殷勤的视线里出现过，赵彤非常满足，贴在殷勤怀中不忍离开。
“乖，快回去吧！你的电话又响了，估计是你老爸。”殷勤抚摩着那原来是两把校孩子的瀑般长发。
“恩。”赵彤不接听电话，也不从殷勤怀里离开。
“好了，别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赶快去吧！”
“好。”赵彤和从睡梦中醒来差不多。
赵彤刚刚转身，又听见殷勤叫她：“丫头。”
“干什么？”
“我决定把我的老父亲接回家去。”殷勤面色有点微红。
“我给他请了个钟点保姆，先试试看。想想你说的不错，他毕竟那么大年纪了，脾气反正改不了了，随他去吧！一会儿，等余峡忙完了，我就开车去接他。”殷勤把双手插在自己裤兜里。
“真想和你一起去接他，他一定非常开心。”赵彤再次扑进殷勤怀里。
“去陪你老爸吧！我安置好我老爸，给你电话。”殷勤胸膛里充斥着不可比拟的幸福。
“你会快乐的，当你忘记怨恨的时候。”赵彤终于与殷勤挥挥手。
和老爸一家吃过晚饭，赵彤就在客厅里逗着弟弟玩，也和老父亲聊着天，阿姨在屋里屋外的忙着家务。家庭的温馨使赵彤身心放松，从里到外感到心情愉快，尤其是小弟弟的天真无邪。
“这些日子忙什么呢？”老父亲问，电视里正在播新闻。
“写文章，我能忙什么？”
“不要熬的太晚，身体要紧。”老父亲点了根烟，锁了锁眉头。
“知道了，你也少抽些烟。”
“晚上注意关好门窗，现在攀爬夜盗的特别多，不安全。”
“哦，知道。”
“那个混蛋还是没回去住？”
“恩。”
“听说他那个放映队解散了？钱还你了没有？”
“我不太清楚他的事情，钱已经还我了，你不用老操我的心，我自己可以的。”赵彤忍不住安慰老父亲。
“自己一个人在家吃不好，也不安全，要不就搬回来住。”赵彤注意到阿姨忙碌的身影跟随着父亲的这句话停顿了一下。
“那怎么可以？你这里又没有网线，会耽误我写东西的。”赵彤故意把声音拔得挺高。
“那有什么，不就是网线嘛！我懂，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咱们装个不就行了吗？”老父亲也拔高了声音。
“不，我在自己家里还是方便一些，再说我的休息时间没有规律，我们会相互干扰的。”赵彤仍然很固执。
“好了，咱们说说你们最近都在看什么电视连续剧呢？我很长时间没有看过电视了。”赵彤抓过遥控器开始选台，阿姨已经开始哄弟弟睡觉。
接近十点的时候，老父亲对赵彤说：“今天晚了，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去接孩子也近一些。”赵彤父亲家与婆婆家距离很近。
“行……”赵彤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十万火急的响了起来，是殷勤。
“喂。”赵彤已经走出客厅讲电话。
“喂，我啊！”殷勤含糊的说。
“怎么了？有事吗？”
“我把我父亲已经送回家了，刚刚与余峡他们吃过饭。”
“哦，知道了，又开始汇报上。”赵彤压着笑。
“那……那你今天晚上还回家不回了？”
“不了，想在爸爸这里休息。”
“哦，那就是说不用我去接你了？”殷勤含混不清的语气听不出来感情。
“是的，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赵彤柔声说，估计已经喝的不少了，难为他还记得问自己是不是要他来接。
“好吧。”殷勤利索的挂了电话。
“没什么事情吧？小彤。”父亲问。
“没什么，一个朋友，问我一点儿事情。”
“哦，那你去冲个澡就去睡吧！”
“哎！”
赵彤刚刚与父亲说了两句，电话再次急不可待的疯鸣起来，仍然是殷勤。
“还是我。”
“恩，我知道。”赵彤几乎笑出来了，今天殷勤到底怎么了？这样孩子气。
“你确定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吗？”
“有什么问题吗？”赵彤笑着问。
“没有，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和余峡他们说起来我在你家楼下的新发现。”电话里，殷勤像个爱现的小男生。
“哦，那么余峡他们没有问你为什么会来我家楼下吗？”赵彤当然知道那种被幸福膨胀的渴望有人分享的感觉，更何况余峡他们是殷勤‘狗皮袜子’——交好的没反正。
“问了。”殷勤简洁而沮丧的回答，可是喜悦之情铺天盖地。
“那么，你怎么说的？”赵彤心如鹿撞，形同少女。
“和他们说送你回你爸爸家发现的，所以他们现在要求见你，说好长时间不见妹妹了，是他们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殷勤的字里行间透着委屈，赵彤当然明白那些不贴毛都比猴精的狐朋狗党是何等厉害角色。看来，让殷勤保密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那么，你现在想怎么样？”赵彤无奈的哭笑不得。
“他们说想妹妹了，要见你，让我接你。”
“哦，那么你并不想见我是吧？那我就去睡觉了，再见！”赵彤故意把自己的生气装得逼真。
“不，不是的，我最想你……”殷勤的话淹没在一通爆炸的轰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