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像光辉说的,反正他们也是瞎玩,还不如帮助赵彤减轻些负担。胡联也是这个想法。知道自己的想法与朋友不谋而合,光辉兴奋的比爸爸说把摩托车送给他还高兴。他马上找到了红军、吴正、黎民他们,告诉了他们自己与胡联的意识,大家的古道热肠终于有机会发挥热量了。
光辉与红军还是学生,所以上课占用了他们大部分的时间,胡联和黎民上班比较宽松一些,所以时间比较多。吴正是与合伙人跑短途客运的,时间不固定。所以,他们按这样的性质做了以下分类:光辉与红军晚上抽时间去医院帮忙洗洗涮涮,胡联、黎民只要工作休息或者中午时段要保证开水供应,吴正在赵彤爸爸从省城来去的时候负责接送,就是平时做饭让他们发了愁。
“还有我呢?没有算上吧!”青云看见他们几个在赵彤家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已经在旁边听了好一会了,只不过他们商量的太投入,没有发现她而已。现在青云猛一说话,吓了他们一跳。
“你是意思是?”胡联问。
“我与小彤在一个院子,也有她家的钥匙,做饭肯定非我莫属了。怎么?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吗?”
“……”几个人还没有答话,就又听青云说:“不过,可要有人送我去回的,不然做饭耽误时间,晚上还好些,白天下午还上班呢!”
“没问题,我送你。实在我没时间,就找胡联,他也会骑摩托车。”光辉高兴的说。
“为什么不是我呢?我也会骑呀!”红军有些不服气。
“算了吧!我害怕赔人家东西……”
“你敢揭老子的短。”红军追着光辉打成一团。
赵彤的笑容又吹拂在了小脸上,姥姥也一下子被这些年轻人给弄糊涂了。虽然,赵彤母亲的病情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可是照顾病人的负担被大家给分担了。除了在医院大家一起忙活以外,大家也有了更多在一起玩耍的机会。年轻的心是永远不寂寞的啊!
为了让医院的姥姥与赵彤母亲不将就,连早上饭也尽量送。早上常常是胡联骑摩托车送饭,然后再抓紧去上班(上班地方远)。青云骑着自己那辆冒充飞鸽牌的大雁自行车,前面带赵彤、后面带光辉的送他们俩上学(赵彤的小自行车没有后坐)。这样的日子艰苦却乐趣横生。
每当胡联、黎民、吴正他们发银子的时候,通常会先买些营养品给赵彤母亲、姥姥送去。然后,就是他们大家的狂欢日了。
每到这个时候,姥姥总是催着赵彤往外走:“好孩子,妈妈这里有姥姥呢!活儿他们几个早给包圆了,没啥事情了。去玩一会吧!老学习、忙干活的,难为你了,孩子。”
“没事,姥姥,我不想出去玩。”
“正是玩的年纪,怎么会不想去呢?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赵彤看了看病房门口的一群好朋友,只好为姥姥他们轻轻地关上房门走了出来。赵彤一出来,大家就马上雀跃了,可是又飞快的静了下来,是医院呀!其实,在那个时候没有立体声影院、更没有卡拉OK、KTV。最多就是个电影院、录像厅什么的,就连舞场也是个白天溜冰、晚上才拿布围起来的地方。曾经青云、赵彤他们几个去过一次,赵彤吓的就没敢动地方,要说还是青云见过世面,毕竟上班的人了,与胡联刚跳了一曲就被其他人给拽走了。回来之后还悻悻的说:“真是个缺货(方言:滑稽的家伙),搂住我明明是个三步的曲子,楞是跳成了四步,烦死我了。”大家哗然。
赵彤不但那个时候没学会跳舞,就是现在也仍旧没学会,后来在上大学的时候“扫舞盲”也楞没扫掉,反而把扫家儿给扫跑了,教家儿埋怨赵彤的腿怎么像钢筋似的,简直太别了,这都是后话。
由于这样,他们去狂欢的地方无非就是电影院和录像厅了。上回看《霹雳舞》的时候下了大雨,大家雨伞不够,就两个人一把。光辉与赵彤一把,这样近的与赵彤在一起还是头一回,紧张的光辉目不斜视一直朝前走,走到一半发现不对,赵彤不见了,发疯的往回找,在个大水坑中终于找到了摔坐在里面的赵彤。今天,胡联说天不老好,上次那个大坑还没有填,省得一会再有人丢了,咱们干脆去看录像得了。大家同意。
录像放了两个片子《雁儿在林梢》和《燃烧吧!火鸟》,都是琼瑶校旱改编的,这就已经非常进步了。琼瑶的校旱在当时可以说是铺天盖地,学校里面管理的太严格,所以,为了弄清楚书中描写的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有录像这种简单明了的学习方式更为合适的呢?就看它了。
在《雁儿在林梢》还没有看完的时候,天,果然又吓起了瓢泼大雨。青云说还要回家收衣服什么的,就要走。正看的高兴呢#涵也不肯走,再说,多浪费票啊!大家就推荐胡连送青云回家,光辉还慷慨的把摩托车贡献出来、还有黎民的雨衣,谁让胡联年龄最大!无奈啊,胡联只好接过车钥匙和雨衣转身与青云离开了。
胡联送到《燃烧吧!火鸟》快放完的时候才回来,黎民接雨衣的时候吴正就笑:“老大,送人的时候找不到家了吧!哈哈。”光辉、赵彤他们也跟着笑。胡联不回答吴正的问话,只是小声嘟囔:“那丫头可能穿的衣服单薄,手冰凉。”这话让赵彤听见了,却并不做声,心里面笑开了花。大概小时候人们都那种一相情愿的想法,就是特别希望自己的好朋友(男孩和女孩)他们可以成为一对。赵彤心想:明天要去找青云姐姐问个清楚!
可是天真的赵彤并不知道,就因为这一问,问跑了胡联和青云的姻缘。
“姐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啊?”赵彤禁不住回头问青云。
“别动,一会歪了。”青云一手揪住赵彤的辫子,一面叫道。因为赵彤不会自己梳头,青云就经常陪她住,帮她梳。
“可是,我知道啊!”
“鬼丫头,你知道什么?”青云依然不停手。
“哎呀!就是胡联和你的事情啊!”赵彤急了。
“我们没怎么呀!”
“还不承认,他什么都告诉我啦!”赵彤有些得意,得意自己的耳朵灵。心想:你们都拉手了,还不告诉我,要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你手凉啊!
“什么?他都与你说了?”青云手里的皮筋断了。
赵彤看见青云的脸红的就像农村唱社戏里面的演员一样,夸张的红。
“不要听他胡说。”青云生气的把梳子丢在桌子上。
赵彤一看这样,发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不敢再问下去,拿了书包赶紧上学去了。然后,她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光辉与红军,他们一听也糊涂了。怎么回事呀!用着生气吗?谁知道,还没有等他们放学,就看见胡联气势汹汹的跑来找他们算帐了。
原来,那天送青云回家的时候,不只是像赵彤他们这些小傻瓜想的那样就是拉拉手。胡联还亲了青云一下,可是青云以为这个家伙把这件事情到处乱说,今天一气之下找到胡联把他臭骂了一顿,说以后不再来往!听胡联这么一说,赵彤几个人傻脸了,难怪胡联生气,刚刚美梦还没开头就稀利糊涂的断送在这几个小鬼手里了。能不生气吗!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彤都对自己的这次自作聪明感到对不起青云和胡联。一直到二零零二年,赵彤和胡联、青云又在深圳相见时,才把这句“对不起”终于说了出来,只是那时他们都已经是人父人母有着自己的轨迹了。
时间荏苒。
转眼,初中三年就快过去了。
姥姥也因为赵彤母亲同样的病因去世了,因为在这个小市根本无法进行那样大的开颅手术,而且,姥姥的年龄毕竟大了,也经受不住那样的折腾。姥姥走的非常突然,那天中午,赵彤还在病房教姥姥怎样使用血压器。姥姥曾说,等她学会了,就不用老麻烦护士或者老得等赵彤回来了。那样,她就可以自己时常给病床上的女儿量血压了,血压经常量就可以慢慢找到抽搐的规律了。学校的老师告诉赵彤要她马上赶过去的时候,姥姥用酒精炉给赵彤母亲熬的稀饭还冒着热气,可姥姥已经脑部大出血不醒人事了。
姥姥痛苦的下意识抓自己的头,不多时就没了声息。失氧的身躯与脸孔马上就被一种灰笼罩了,没有一丝生气。小锅里的稀饭、医院床头柜上的馒头、病床上异常安静的母亲,母亲用力张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医院天花板。赵彤扑倒在妈妈的病床前:“妈妈,妈妈,你看见姥姥走了吗?让她不要走,不要走啊!”
赵彤晕死过去。
光辉骑摩托车把赵彤送到医院时,就非常担心她。果然,赵彤扛不住了。赵彤悠悠转醒时,护士慌张的跑过来告诉赵彤,怎么也喂不进去赵彤妈妈饭,牙关咬得死死的。一听之下,赵彤又哭了,平时都是姥姥喂妈妈饭,多次赵彤要喂,姥姥都说不用了,你妈吃顿饭比做顿饭的时间都长。这饭啊!凉了还得再热了再喂,一口吃不好又会呛住,算了吧!还是我来吧,有我这个老太婆在,彤彤啊!就永远有你这个妈妈在。
赵彤哆嗦着端起来饭碗,把妈妈的头向姥姥那样放在自己的腿上,为得是让饭吃下去更顺利一些。妈妈终于张开了原本死咬着的嘴,把饭吞在口中就不肯下咽,而是就那样张着大嘴、含着稀饭憨声大哭,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母亲只包着一张皮的脸上滑落。赵彤见此情景,再次泪水滂沱。
等爸爸和舅舅、小姨从各地赶来的时候。姥姥的灵堂已经在光辉、胡联他们的帮助下搭了起来。天,在乍暖还寒的三月底反常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长跪在姥姥的遗像前,赵彤早已哭的气若游丝。人们总是认为自己的亲人不会那么快离开自己,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想这样的问题,总以为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供你们在一起。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经常忽略了他们日常的感受与要求,其实,人生非常脆弱,在你不经意间已经失去了可以与他们依偎的所有岁月。
“姥姥去的时候,没有合眼。”赵彤和亲人们说。
“那是因为她放心不下你啊!小彤,和爸爸回A省吧!爸爸需要你与妈妈,你和妈妈也需要我,孩子!”
“回去?”
“回去?”光辉他们不禁也问了出来。
“是啊!现在这里没有人照顾她们娘俩了,应该回去了。”
似乎,大家没有什么理由留下赵彤。
崔键的《一无所有》撕裂中国摇滚这层窗户纸的时候,西北风也风靡了整个中原大地《信天游》、《我热恋的故乡》、《黄土高坡》、《为什么》,还有那匹来自北方的狼,《花禁》、《大约在冬季》、《月亮代表我的心》、《狂流》。最后一次,几个好朋友聚在一起,那个时候B市刚刚兴起了三色冰激凌。他们就在那个冷饮店,还有些飘着的桃花雪,整个上午冷饮店对面的磁带店都放着这些歌。这些歌,在多年以后分别在A省的赵彤家、深圳的吴正家、深圳的青云家、B市的光辉家、海口的胡联家作为终生的收藏,只不过那些已经不是磁带而是CD了。
“以后回来看我们。”
“我在这里不是一无所有的,因为有你们。”赵彤听着外面又传来经典的沙哑歌声。以至于未来多年的日子里,一听到这些歌,赵彤都会莫名的激动感伤。
海岸线文学:阅尽书中春色 读领网上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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