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全心全意
沈蓉一脸平静地来到学院的医务室，她指着高耸的公寓淡淡地说：“我养着的大狼狗得了狂犬病，它太痛苦了，我想让它安乐死。”
医务室里那穿白大卦的小个男人，看着沈蓉苍白脸以为是爱狗要死了，主人很心痛。这年代，常有富商女养狗比人还看重的事。他从柜子里拿出四颗药给沈蓉，还说了句：节衷顺便。沈蓉本就有高贵的气质，虽然她的脸是苍白的，气息是浮游的。她皱皱秀眉，怒声说：“这点怎么够？！我那狼狗比你个还大，要不能一下就死，岂不能痛苦吗？”沈蓉从精致的小包里，抽出二张红红的票子放在玻璃台上，轻呵：“我要两瓶！”见钱眉开眼笑的白大卦男人连忙收起钱，笑嗝着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两个瓶子，小心地递给沈蓉。沈蓉看着他小心的表情，心冷笑着：说不定，他在想我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回到赵子明和她住的那间曾经温暖暖昧的房子，沈蓉缓缓开启了第一个瓶子，一片片白色的药片闪着银光，滑进沈蓉细长的咽喉。沈蓉坐在那张曾第一次躺下的床上，面无表情地拿着一片片药伴着凉凉的水吞下。一片、二片、三片，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吞了多少片，神经渐渐麻木了……。
就在这时候，‘砰！’门被用力地撞开了！黄振华从门外进来，像阵旋风来到她面前，将桌上所有的药片一把抓起向窗外扔去！
他抓起她的双肩喊：“你疯了！你干什么呀这是？想一死二命还是嫌一年的命太长了？！！”
沈蓉被他这一喊，所有的委屈的泪水全涌了出来。她第一次主动抱着他，心里无限的失落和悲凉，不停地抽泣。
“蓉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知道自己只能有一年的活期了，你还想早死？连这一年你也等不及吗？”黄振华抚着她长长的黑发，眼里几许红酸。
沈蓉咬着苍白的嘴唇说：“他不要孩子，也不要我。他不要我没关系，可是怎么可以不要孩子！！”她抬起脸望着黄振华双眼无尽的空洞，她轻轻地说：“你知道吗？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当妈妈的，现在我终于有孩子了！我多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留下一个延续；我多想有我有限里的日子里，当一回妈妈；我多想在我死之前，看看我的孩子……。可是他不要孩子，他说我是舞女，最肮脏最可耻的舞女！！”
“不！蓉儿，你是纯洁的是美丽的，你是我心里最圣洁的公主！”黄振华紧紧地抱着痛哭的沈蓉，他觉得自己是多么没用！看着心爱的女孩如此悲痛，他好想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代她来承受这份痛苦。他捧着那泪流满面的脸，多么心疼！这张精致的脸，曾是多么清高、多么优秀、多么可爱啊！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沧桑？“对不起！蓉儿，是我没有保护你。对不起……”黄振华责备自己太粗心，让她承受那么多，自己却最后才知道。
“不。振华，是我对不起你。”沈蓉抹了把眼泪，是他的话提醒了她。真正对不起他的，是她。是她有意隐瞒了一切，是她故意走进那个黑暗的世界不能回头，是她不应该让他卷了进来……。生命，对于沈蓉只有一年了。这一年的生命里，她不想再愧欠任何人，她得向黄振华忏悔！是她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沈蓉冷静下来，停止了痛哭的声音硬咽着说：“振华，难道你不恨我吗？我一开始就向你隐瞒了一切故事。我没有告诉你姐姐，没有告诉你过去，没有告诉你住进这……”
黄振华深情地吻堵了她的话，他深深地吻着她。吻干那脸上的泪痕，吻着那湿湿的睫毛和擅抖的双唇……他吻着那么用心、那么深情，仿佛在告诉她：他有多爱她！沈蓉也深情的回应着他，堆满了疲惫和血泪的心灵此刻才找到温暖的港湾。黄振华给她的吻，是那么甜蜜、踏实，仿佛她可以靠上去一辈子，睡在这深情的吻里一辈子！可是，她对不起他、更不配他了。沈蓉想着，泪水双止不住了流了下来。流一滴，黄振华吻干一滴……。那一吻好长好久也好甜，直到两人快断气了不得不分开。原来一个吻，可以传达千言万语。吻过后的两人，无语，脸上却害羞而甜蜜。
黄振华轻轻托起沈蓉低着的小下巴，轻轻地说：“蓉儿，我爱你，很爱你。”
沈蓉第一次感受到这是一句出自男人心底深处的话，好温柔好温柔。她能感应到他的真诚！可是她不配给他了，她知道。闭上美丽的眼睑，一行清泪又流了下来，为这甜蜜而不可得的幸福。是她自己亲手扼杀了幸福＃糊闭着明亮的眼睛说：“对不起！振华，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蓉儿。”黄振华抚着她的眼睛，说：“蓉儿，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沈蓉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然后听着他说：“我知道，那些事不是你想要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如果上苍无眼，上帝遗忘了你。可是你有我，从此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不！我不配你！振华，你如此优秀、如此健康，只有纯洁的姑娘才能披上你的嫁衣。我不配你，我太肮脏！我……”
又是一个深情的吻堵了她。“我不许你这样说，如果你再说我就吻你，一直吻到你不再说。”黄振华温柔的眼光看着她，她觉得那是上帝耶稣的光芒，那么温暖＃蝴紧紧地抱着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知道吗？在我心里你就是圣洁的公主！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对于你所讲的过去，那是因为没有我的保护所以你受到了伤害，那应该怪我的失职！蓉儿，拥有你是我最美的幸福！无论你生命是一年还是一个月，我都会爱你一辈子！”
沈蓉张张嘴要反驳什么，却被黄振华的大手捂住了。他接着说：“我知道，你也许不信。但是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因为我爱你！自那晚你答应做我女朋友起，我就发誓要爱你，可是我却没想过要保护你。过去的一切，谁也不想发生。蓉儿你的命太苦了，这不是你所愿意发生的，以后有我了，我会好好疼你，让你开开心心！”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这么自私！”沈蓉辨开他的大手说“我不配你，我不可以占有你。你应该有完美的爱情！我不可以这样自私，不可以再对不起你……”
“蓉儿！”黄振华一把抓紧她，一脸认真地说：“蓉儿，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聊聊。今天的话，我是很认真，想了很久很久的。你听我说好吗？”
沈蓉不知所措的望着他，点点头。
“开始我打听到真相及你的所有故事时，我是生气过。我生气，只是因为我怪你不信任我，没把我当成你的男人。我生气，应该我来保护你！而不是别人＃葫以我才当晚就赶去北京找你，我怕你出事，你知道吗？！当飞机在天空中飞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你在北京有三长二短，我宁愿替你去坐牢、去死！！当我再看到你，我是多么感激上天把你还回了我！可是你憔悴成那样子，还有躲在病床上那一脸的苍白无争，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的心和你的心跳在一起！上天对你不公平，这么些年为难你了。我能感应到你心里的沧桑、无奈、仇恨和痛苦，我真的能感应到！如果你是被上帝遗忘的公主；那么我想，我就是来守护你的男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你生、老、病、死！都怪我太粗心，辛苦你了蓉儿，你瘦了这么多……”黄振华一字字很清楚很认真地说完，感人心扉。
沈蓉听得目瞪口呆，难道上天真的开眼了吗？难道上帝真的开始记起她了吗？她从不相信奇迹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可身边这男人竟是如此深情地待她？！“我还可以拥有幸福吗？”沈蓉睁着一双深深的大眼睛。
“是的。我们会很幸福。”黄振华温柔地亲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温柔地笑着。只是他心里在滴血，因为陈医生告诉了他，蓉儿如果坚持生孩子的话，孩子生产的那天将是蓉儿逝去的终点。他多想牵着这双手，慢慢变老啊＃蝴多想给她二十年、三十年、下半生的幸福，来弥补这么多年来她所遭受的不幸。可是上天真的待蓉儿太不公平！竟连蓉儿享受爱和幸福的权利，都要带走＃蝴将她抱得紧紧地，害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
“振华、振华！”沈蓉打打沉思中的黄振华说：“你抱得太紧了，我疼。”
黄振华轻轻笑笑，松开了。
“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回到这屋子了。”沈蓉最后一眼看看这间带给她一场恶梦的房子。
“好！你不想看到它，我也不想看到它，我让这屋子从此再也看不见！”黄振华牵起沈蓉的小手就走，脚步匆匆。沈蓉不明地跟着后面。
到了门外，黄振华要沈蓉站着原地别动。他跑进屋里，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沈蓉奇怪地瞅着他兴奋的脸，只见他晃晃手里的打火机，打响，然后准确无误地扔进门口的粉红地毯上！唿地一下，火光串天，大火熊熊！
“你，你，放火？！”沈蓉惊讶地看着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心里却种很痛快的感觉！
“是啊！烧了它！感觉痛快吧？！”黄振华一脸调皮的样子，但有成熟地感觉了。“现在我也做过坏事，放过火了，我们是平等的了！”火光映在他刚毅的脸上，一双眼炯炯有神。
“呵呵！！”看着华丽的屋子串烧漫天灰飞，沈蓉终于笑了！
黄振华牵起小手儿，两双眼相视，他说：“蓉儿，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沈蓉看着他，轻轻地笑了。她转开话题说：“还不快走？呆会要进警察局了！”黄振华才猛地惊醒，抱起沈蓉钻进车里，油门一开，消失在夜幕里……
第二天，金色阳光洒满了屋子。
零乱地床上，黄振华赤裸地横躺着。他一翻身，手臂打个空！惊起一看，床另一边空空！“蓉儿！蓉儿……”他立即喊。可从三楼到一楼，甚至连洗手间也看过了，却没有沈蓉的影子。他心里的痛一阵阵涌来，昨晚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抱着蓉儿的身体，吻着她每一寸肌肤，他用爱的方式来表达心里深深的爱，难道她感觉不到吗？昨晚那么激情、那么甜蜜，是他第二次抱着她入睡。她的甜蜜，让他痴狂！融为一体的默契是那么合谐，沈蓉是他的女人呵！蓉儿……，嘴里念着，黄振华颓然地靠在墙上。
玻璃茶几上一张纸片，轻舞。黄振华赶紧拿起来，是沈蓉的笔迹！
振华：
对不起，我走了。
你见到这封信时，我已回到校园。请你不要来学校找我，我也不会出校见你。回学校，是参加最后的毕业考试。而你，已要毕业了。我真的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你知道的，我身上有孩子，可你不是孩子的父亲。
振华，我知道你昨晚讲的都是真心话，我能感应到你的真诚。
可是就算你不计较我的过去，那孩子呢？孩子是我的，我要把他生下来！我有多么爱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我不能剥夺他来到这世界的权利！可是你能接受他吗？会像让他喊你爸爸吗？我们都痛恨赵子明，可是我是孩子的母亲，我可以爱他。可你不是，你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怎么可以让你来养育一个你所恨的人的孩子？！就算你开始能接受孩子的来临，可是我死后呢？我活不过一年了，我死后你能像待亲生儿女一样对待他、像他吗？！哦！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不能害你，振华。你应该有属于你的婚姻和爱情，还有孩子。我不能把我的罪孽强加上你身上。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懂吗？这些，你都没有细想过吧？
还有，我对你的感情。此刻，我对你的感情，我不知道是感激、还是爱情、或是临走前的依恋。我连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你，都不知道！我想你也是，你现在对我的感情是真正的爱情吗？还是同情、怜惜、冲动？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静下心来想想，所以我走了。
我们给彼此六个月时间考虑吧？六个月里，我们不要有任何联系，包括电话。在六个月里，我们都好好想想内心深处的真爱是不是彼此。六个月后，如果我确定我的爱是你，我会来找你的。到时你再把你的决定，告诉我。
再见！
负你的人：蓉儿
“蓉儿！你怎么这么傻啊！？”黄振华狠狠地抓着纸条，心痛极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要你！就是要你的一切啊！”黄振华失神地坐在地板上，真是傻蓉儿！难道她忘记了？他大她7岁，今年都近26了＃蝴已经是有成熟的思维的男人了。这些问题，他当然早早就想过了，当然他是真爱她才不顾这一切的。对于孩子，他当然会爱呵！因为孩子体内流着蓉儿的血液，孩子的肉是蓉儿身上长出来的，他那么深爱她，怎么会嫌她的骨肉呢？！真是傻蓉儿呀，时间对于我们是少之又少了，你怎么还舍得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浪漫在等待里？！
六个月是半年，半年的等待他当然可以等。他担心的是沈蓉啊，那么虚弱的身体还怀着孩子，一个人在学校里没有人照顾，又不许他去看她。这出了事，可怎么办？！黄振华痛楚地闭上眼，他轻沉地说：“蓉儿，我等你！可你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