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人说：
女人是水做的。女人的泪，是她全部情感的海洋。
那么，
女人的前身一定是鱼。鱼水相依，鱼的泪融化了整个蔚蓝色的海洋。
我想，
回到我的前身，沉寂在深深的海底，那里有我温暖的宫殿和儿时的伙伴。
医院，是沈蓉一直治疗的医院；医生，仍是替沈蓉做化疗三年多的医生。
回到医院，沈蓉平静的躺在病床上，医生的化验报告出来了。陈医生已的四十，膝下有一儿一女，如今都到国外念书去了。三年多来，沈蓉是她手里最严重也最心疼的病人。看着沈蓉，她总想起自己十年前那个夭折的女婴。对沈蓉，这个自娘胎下来就带有致命病毒的孩子，她又疼惜又难过。三年多来像照顾自己女儿一样照顾沈蓉。这次，她步入病房的脚步有些零乱、复杂。沈蓉微笑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心情似乎很愉悦地与黄振华交谈着什么。
见陈医生推门而进，沈蓉甜甜地叫了声：“陈阿姨！”
多好的孩子呵！陈医生不由地心里一阵叹息。
“化验出来了吗？把结果告诉我吧！”沈蓉仍是微笑着。
这孩子，总是这么勇敢。陈医生不禁又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女婴，她的第三个孩子。
“怎么了？陈阿姨？”沈蓉不解地看着陈医生的眼睛，三年来每次她来治疗，陈医生总是常常这样看着她，是一种说不清的眼神。
陈医生愣了愣，犹豫地说：“孩子，我不知道这对你是幸还是不幸？你……你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我有孩子了？！”沈蓉惊喜地喊到！自小，所有医生都说她将来不能生孩子的，她以为这辈子她不可能有作母亲的权利！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她算着日子，想起上次和赵子明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天！这孩子是赵子明的。
她看了看身边的黄振华，又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一种浓浓的母爱让她决定了：生下这个孩子！即使赵子明不能娶她，但她为了孩子愿意跟着赵子明作一辈子情人！这么想了，她高兴地拿着化验单对医生说：“我要马上出院！”
“可是蓉儿，你有病是不能生的！”陈医生不得不沉重地说出另一个事实：“你的体内毒素已扩展到脊髓，很快会到大脑。再上你最近一二年里不及时治疗、生活作息混乱，现在，你的生命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那我还有多久？能不能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沈蓉自出生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一二年里的变故已经远远透支了她的体能，对于生命的夭折，她自从决定为沈燕报仇的那天起就有准备了。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孩子，她与赵子明的结晶！
“只要你以后不再夜生活了，不喝不抽，心态保持安静、平淡应该是可以到孩子生下的那天。”陈医生有些硬咽了，她有点红着眼睛说“可是孩子，你若不生，尽最好的治疗，生命可能还有十年左右或者更久，或者有奇迹！孩子你就别……”
“不！！”沈蓉果断地回绝：“宁愿我死，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孩子他爸！”沈蓉说着像只欢快的兔子，一溜烟跑出了病房。
“蓉儿……！”黄振华缓过神来，赶紧喊着追。
可沈蓉随手挡了辆的士，一会儿就不见了。只留下黄振华愣愣地呆在那里，他有种想哭的冲动，说不清为沈蓉的生命，还是为自己的爱情。
陈医生从后面跑上来，对黄振华充满疑惑地问：“那不是你的孩子吗？”黄振华苦笑着，望着沈蓉远去的方向摇摇头。
……
路好像特别漫长。沈蓉坐在车上，抑制不住地想：我回来还没有告诉他，呆会他看到我会怎么样？想起以前同居的日子里，赵子明对她还是很温柔很甜蜜的。他曾说，想和她生个孩子。他还说，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很聪明。沈蓉清楚地记得她告诉他不能生时，他失望的眼神……
呆会告诉他，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开心得不得了！沈蓉想着赵子明灿烂的笑脸，恨不得车开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到小区门口了！仍是那熟悉的房子，只是入冬的小区显得格外冷冷清清。沈蓉抱紧了上衣，兴冲冲地向那熟悉的小道上跑去。
三楼。沈蓉敲了敲，没反映。难道他还没回来？沈蓉从背包里拿出一串玲珑的钥匙，那是赵子明送她去北京的那个早上配给她的。他说，为了不让她忘记回来的路。沈蓉晃着钥匙开了门，倒了杯水，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她在想，即使要永远住在这里当他一辈子的情人又如何呢？是他，让她有了做母亲的权利。所以她认了，即使他不给名份，她愿意为他生儿育女作一生的情人！……想起他要她的神情，她心里涌起一种甜蜜和自豪＃糊知道，他对她是满意的……
突然，沈蓉听到里屋传来一阵悉悉声。沈蓉好奇地听着声音，摸索着方向走去，却来到了主卧室门前＃糊一惊，猛地用力撞开门。然后沈蓉看到上帝给她开的一个极大的玩笑。两具赤裸的胴体，两纠缠的脸，同样的熟悉，同样的惊诧！！沈蓉发誓，当她看到那一幕时，要有多恶心就有多么恶心作呕！可是，她却没有哭。连她自己都吃惊地平静！沈蓉平静地、坦然地、看着床上那两具淫乱的胴体，从容地说：“穿上衣服吧！我在客厅等。”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
很快，他们穿衣服的时间很快。赵子明和那女人一前一后出来，那女人竟是沈蓉请来为他们做饭的钟点工！！钟点工低着头走到沈蓉面前，哽咽着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像个小偷，狼狈地跑了出去。沈蓉目送她仓皇出逃的影子，突然心里很好笑，她的床上竟然躺着的是自己的雇佣！
赵子明和沈蓉对面坐着，沉默着，像火山爆发前的沉默。
沈蓉在等，等赵子明的解释。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听到从那个她一直很信任很信任的男人嘴里，跑出那句最平常又最残忍的话。他在说，沈蓉，我们分手吧！
沈蓉的心，很痛很痛。虽然早有预料，虽然在最初的开始早知有这么一天，可是太快了！竟是如此的形景向她提出！原来，搂着她温柔地说着一生一世的男人呢？那个说要保护她，给她所有幸福的男人呢？然而，再深的痛也只是在心里。沈蓉望着那张瞬间陌生的脸，轻轻地问：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有老婆，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赵子明说出第一个理由。
当初不是说，对家里的黄脸婆早没有感情了吗？不是说我才是你的女人，你要的女人吗？不是说要和我做一生一世情人吗！如今却以这样荒谬的理由？沈蓉冷笑着看着他，继续问：“那，还有呢？”
赵子明似乎很吃惊，不知是惊沈蓉的平静；还是惊沈蓉的深知洞明。他不得不说出一条像样的理由，他说：“我、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沈蓉听着这句似懂非懂的话，惊了！什么叫没有感觉了？她不懂，真是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看着雇佣刚跑过的门槛，问：“那，你是不是对她，就有感觉了？！”这句问话，沈蓉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不懂什么叫没有感觉，所以相对比的来问。她没想到，这句话竟引来赵子明一阵发怒！
赵子明听着沈蓉的问话，像是触发了某根神经。他第一次绿着眼睛，冲着沈蓉大声吼着：“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就是对你没感觉了！与雇佣无关，她不出现；我对你也会没感觉！”
沈蓉看着那张曾经无比温柔的脸变得如此狰狞。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感觉这东西始终都会褪色的，那他曾经说过的话都在骗他的！！
赵子明继续怒吼着，似乎要把他长期压抑着的怒火通能发泄出来＃蝴指着沈蓉的鼻子说：“你只是我赵子明的过场情妇！一朵交际花、一个歌女！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如疯狂的狮子，抓着沈蓉的双肩按倒在沙发上越说越肮脏：“他们在背后叫你什么！叫你舞女，黑蝴蝶！舞女，知道了吗？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还不知足吗？还来和我喊！！”
沈蓉在他疯狂的喊骂声里，终于听出的问题的所在。他在说，沈蓉是一个舞女。因为她是舞女，和不同和男人上过床，所以他也可以找女人。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沈蓉是一个下贱的女人＃糊不配他！
赵子明此刻在沈蓉的眼里，变成一头发怒的狮子。他痛快地骂完了，然后指着那扇敞着的门冲沈蓉喊着：“你给我走！我永远不要再看见你！”
如果说先前的一通责骂，让沈蓉吃谅；那这句无情绝情的话，更让痛心。她抚着肚子里的孩子，看着这绝情的男人，脑里一片混乱。刚才淫秽的画面，还没有消退，还没来得及承受。现在，眼前这个背叛了她的男人居然叫她走？！沈蓉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颠倒是非的现实。为什么明明错的是他，反而他冲我发这么大的火？！
看着沈蓉痴呆的眼神，赵子明终于吼道：“好，你不走是吧？那我走！我走！行了吧？！”说完，头也不回地一甩门跑了出去。留下屋里，还未反应过来的沈蓉。
就在赵子明冲出门口的那一刻，沈蓉的心彻底的死了！这个曾认为是给她依靠的男人，给了她快乐与浪漫，却让她看到了人世间最肮脏的画面。这个任意在她感情世界里描图的男人，抽空了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余温！刚还在这里甜蜜地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北京那些艰辛的岁月沈蓉一个人扛过来了。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她以为以后的日子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可是，他说，她是舞女！一个喜欢和老男人睡觉的，最可耻最肮脏的舞女！！可是，从赵子明有关系的那天起，她沈蓉就一直乖乖地做着他的女人！可是那些陪客，不都是赵子明自己要她去陪的吗？可是每次温柔时，他不是那么霸道的要全部占有她吗？！如果说遇他之前那些遭遇和坎坷，那不是她想有的啊！自她沈蓉懂事以来，真正亲密接触的是他赵子明！同居的是他赵子明＃糊一直在他的温柔下，心里早就默认了这个男人，如今有了孩子她更是想和他平淡一生度过了。可是怎么会忽然之间，全变了……？
沈蓉低头抚着肚子，感受那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豆大的眼泪打在冷冷的地板上。她说：“对不起，孩子。妈妈不好，不能把你带到这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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