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不能动感情
四个男人围着沈蓉在中间，谈笑着走向校园。黄振华和这三个男儿，都是一米七五至一米八二的个儿，娇小的沈蓉夹在其间，就像是几个年轻人带着个小女童。冬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五人的影子拉在一起。沈蓉记得那个冬天，阳光特别明媚。
相较而言，四人中最高的属唐超，一米八二，外贸英语学院“蓝球王子”，此人专业一般却洒脱风流成性；最帅的属陈佳，一米七四，与黄振华同学院同系，长得特像当年流行影视红星：“张智霖”。迷倒不少女生，却从不敢接触其一，感情经历如同白痴；最斯文的属秀才，一米七六，戴着副小眼镜，交谈后沈蓉才知，他与离走的莲花姐是同校，也在沈蓉的城市，当年也迷恋着莲花姐。只是害羞还没来得及开口，莲花便走了。落下个“相思成灾”！而黄振华，一米七五，标准国字脸，浓眉大眼，在四人中他并不是长得最帅，也不是最有个性的，个子一般、长相一般。
后来沈蓉问过黄振华：你就不怕我看上他们中间一个？
黄振华却说：我的才华盖过他们任何一个！如果你真看上了他们中一个，我也开心，因为我们是铁哥们嘛；以后，我也还可以常常来看你。总比嫁给别人强！
朴素的话语，竟感动得沈蓉说不出话来。
沈蓉的东西，本也不多，几个小伙子让沈蓉坐在走廊上喝饮料，怕她粘着灰。等沈蓉喝完了，进新宿舍。这班小伙子，不仅搬完了，还帮她把卫生，地板，墙都弄干净，摆放整齐了。沈蓉头一次觉得男生五大粗的好处。黄振华拍拍肩上的灰，得意地问：“看！怎么样？”四双眼睛齐过来了，射得沈蓉脸儿通红通红忙点头。
这下，沈蓉没有理由拒绝黄振华的要求了，四个男人得胜似的高叫。下楼的梯上，沈蓉无意间和唐超并肩走着，唐超很幽默不时逗得沈蓉阵阵嬉笑。到了楼下，唐超问了沈蓉的新电话号码也给沈蓉留了电话，说常联系。沈蓉没有注意身后，一双灼热生青的目光。
沈蓉准备请大家吃饭，可他们却异口同声说有事晚上见！挥挥手，潇洒的走了。沈蓉立在原地，空气一下子变冷了，如同他们来时那般突然，走时也这样不留痕。沈蓉转过头，黄振华站在身后，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沈蓉没有意识地说：“你这班哥们，真好！”
黄振华不说话。
沈蓉笨笨地不识趣问：“你们刚才把我丢一边，叽哩咕噜地什么？”
“我跟他们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黄振华恨恨地说；
“你！”沈蓉顿时气红了眼睛“你凭什么！为什么你要污辱我？”黄振华说自己和他有关系，就是在污辱她；也是在撒谎！沈蓉很生气。
“我……”黄振华委屈地神情却不知如何作答，只轻轻地问：“那，你刚和唐超说了些什么？”
“没有说什么，他给了我电话号码而已。”沈蓉看着他心里好笑，难道他在吃醋？
黄振华看看沈蓉扬起的电话本，愠怒。
沈蓉捅捅黄振华胳膊说：“怎么？！”看着黄振华气红的脸她却莫明地高兴，故意气他：“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气什么啊？”
黄振华听里沈蓉阴阳怪气的语调，知道自己露馅了，伸手刮了下沈蓉的小鼻梁岔开话说：“快开学了，你很多东西要备，我们买点东西去吧。”黄振华带着沈蓉，逛商店、超市。吃的、用的、穿的都买上了几包包，再出到大街上，已是黄昏。
黄振华说：“你答应我今晚不回宿舍的。”
“那我们去哪里？”她先帮他搬宿舍，她不好意思拒绝的。
“我带你玩遍城里所有可以玩的地方，好不好？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他很认真地说
“那我睡哪里呢？”沈蓉问
“玩通宵啊！如果你撑不住，就住酒店。”黄振华真挚地，在纯真的学生年代没有色情。
就这样，两人将东西往宿舍一搁，洗洗脸，出了校园又玩去了。
黄振华一个有着截然气质的男人。平头与中山装，是他永远不变的装扮，干净、利索，阳刚俊气的身上还透着一股截然不同的艺术气质。他在中南大学英语系，比沈蓉大整整七岁。不仅说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在音乐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他凭着自己极具磁性、音域宽广的嗓子，和从小长大的三个伙伴组建了属于自己的乐队。而充当主唱的他，对弦、吹乐器几乎样样在行，比如：吉它、小提琴、贝司、架子鼓、萨克斯等等，在他那张大手里演变得那么美妙绝伦！
这是沈蓉与他接触后，得到的所有信息。沈蓉，看着他表演、听着他为她唱的歌、望着他弹唱时深情的眼睛……，从未踏入玫瑰乡的她，一次次醉倒在那忧郁的曲子里，沉浸在那温柔的音乐里，不可自拔！
然而，每次与黄振华分别返回学校，沈蓉不由地想起沈燕。想起囚禁在陈长春身边的沈燕；想起儿时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升学的沈燕；想起那个心肉相连、为她挡风遮雨的沈燕！如果没有沈燕，她与黄能有今天的相遇吗？想着这些，沈蓉十分矛盾与痛苦。每次浪漫过后，回到教室捧着那小小的日记本，看着上面沈燕留下的缕缕相思，沈蓉的心，分裂成两辨却欲哭无泪。那双深深的大眼睛，忧郁的色一层比一层加重加浓……每次约会时，哪怕有触电或感动的一点点火花，沈蓉都马上提醒自己：不能动感情！不能爱上他！！沈燕的脸立刻浮现在脑海，如同一灌冷水，一次次瞬间浇灭了那腾起的火苗。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地，黄振华比沈蓉早开学几天。这一天，黄振华要回到他的学校了。沈蓉简单穿了件白色桃形毛衣，外披件翠绿色外套，踩着球鞋出了宿舍。她想去食堂买点吃的给黄振华送去，千里路的火车上，他一个人会闷得慌。
学校食堂，寒暑假是开放的，为了方便学校的教职工。沈蓉对食堂的每个厨师都熟悉，二年里每个寒暑假整座学校就她一个学生吃饭。偌大的食堂两层厅，寒假里显得空空荡荡的。沈蓉每次都从后门进去（不用绕道），要吃什么直接在摆菜的石板上用大勺，往铅盆里掏就是。
沈蓉和食堂老班长老姚很熟，老姚也十分喜欢她。每次沈蓉刚进门，他就吆喝。这不，沈蓉刚进来，老姚看见了喊着：“蓉儿，来啦！”
“嗨~！”沈蓉笑着“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沈蓉看见老姚及食堂里这些朴实、勤劳师傅们，就像见了自己家乡的乡亲一般熟络也放得开。
“蓉儿，我闺女进城读书了！”老姚好像没听见沈蓉的话，高兴地说着：“今天刚来的！”
“哦？小家伙来城上学啦？她人呢？”沈蓉只看到过老姚闺女一次，那还是一年前的事了。小娃长得漂亮可爱，挺招人喜欢。
老姚朝里喊了声：闺女~！应着声，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娃从门缝里钻出来。白嫩嫩的脸上纷红纷红，一点儿痣粒都没有，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甜甜的小酒窝子冲着沈蓉傻傻地笑着。看样子还记得她。
沈蓉蹲下来，摸摸她的脸儿说：“老姚，你这姑娘长大了又是个美人呀！”老姚呵呵的笑着，这可是她独生女，掌上明珠呵！
“小家伙，你几岁啦？！”沈蓉蹲着逗她。
“我不叫小家伙！我有名字，我叫姚贞，小名贞贞。”小家伙蹶着小嘴儿说，满脸不高兴。
“哟！”好机灵的小家伙！看看老姚笑得灿烂的脸，怪不得这么疼这闺女了，连沈蓉都喜欢上了她又哄着问“那贞贞，你几岁了呀？”
“六岁了。爸爸接我来上学的。”贞贞神往地说，学校是孩子梦想的天堂吧！
沈蓉看着她，想起自己儿时的童年，不禁感慨。她摸摸贞贞的小辫子，轻妮地说了声：“真乖~！”起身接过老姚包好了食品、面包还有一些小吃，笑嘻着说：“老姚，这下子你又当爹又当娘了！”“她妈，年底就会过来了。忙也就这阵子，这娃也乖不费事。”老姚憨厚地笑着，手摸着占了半脸的大胡子说。老姚农村出生，当过兵、大胡子、人高马大也结实，一看就是条汉子。自姐姐沈燕走后，平时沈蓉来不及打温水、灌热水瓶，老姚就早早替沈蓉打好了放着。只等天黑了，沈蓉再来提。两人都成忘年交的好朋友了。沈蓉看看小家伙，蛮机灵可爱的样儿，对老姚说：“这期开学，你若忙就把孩子丢我舞蹈室去吧！这么小个孩子在食堂里转，也不安全。去我那说不定学学基本功，将来还是个苗子呢！”
老姚没料到沈蓉这么说，感激地连连拉着沈蓉的手说：“那谢谢啦！谢谢啦！”那老眼里红润的激动，闪着水花，让沈蓉有种久违的纯朴。
沈蓉要走了，对老姚打个招呼就要走。身下，贞贞却拉着衣襟不放，娇滴滴地童声问：“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以后上哪找你呀？”
沈蓉扑哧一笑，弯着腰说：“以后，就叫蓉儿姐姐吧！以后姐姐每天会来这里打饭，你就可以见到姐姐啦！”沈蓉转头对正忙着工作的老姚喊着：“老姚啊！记得开学了带贞贞上我舞蹈室去啊！”老姚有力的回答着：“嗨！！”
从食堂出来，沈蓉提着东西刚出校门口，就看到黄振华站在那儿了。看样子，还似乎站了有一会儿。沈蓉犹豫着拿出准备好的食物，放在黄振华手里，低着头脸红着说：“给你的。”黄振华拿在手里，暖在心窝心里乐极了说：“要不，你送送我吧！就送到火车站就行。”“嗯。”沈蓉出他意料外地答应了。
火车站。
黄振华是预定车票，到火车站的时候，还离发车还有一小时。黄振华对沈蓉说去对面的溜冰场看看。沈蓉不会溜冰，但黄振华却是高手。两个进得宽大的溜冰场，听着音乐黄振华的四肢就开始起舞。在他的软缠硬磨吓，沈蓉终于穿上的溜冰鞋，擅擅咧咧地进了冰场。
黄振华牵着沈蓉，做着各种花样，惊得沈蓉一次次尖叫。两人在场上愉快地滑行，乎上乎下，时曲时直，沈蓉感受着从未体验过的刺激。沈蓉累了的时候，黄振华牵她靠着栏杆休息。自己便去有形状的地面，滑些精彩的动作给沈蓉看，逗沈蓉开心。沈蓉看着他，静静地笑着。突然，这情形好熟悉，黄振华的笑意像极了一个人！那，便是沈燕。
沈蓉想沈燕了。她看着黄振华飞速滑行，做着漂亮的动作逗她开心，这情形多像沈燕！沈燕也是在沈蓉不开心的时候，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沈燕也常说沈蓉为什么不爱笑；沈燕也常常为了博沈蓉一个笑，做着各种小丑动作……，沈蓉黯然了。
细心的黄振华看到了，滑到她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沈蓉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作痛，她要如何来面对这个用情至深的男人？伤心的泪水瞬间胀满眼眶，一滴一滴“叭嗒、叭嗒”落了下来……黄振华顿时慌了神，认识沈蓉这么久来，他这是第一次看到沈蓉掉眼泪。他慌忙靠近沈蓉，一只手环着她细滑的肩问：“怎么了？蓉儿。”沈蓉抬着泪脸，看着他，眼神深深。缓缓地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没有停息的泪一滴滴打在他整洁的衣领。沈蓉幽幽地说：“也许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尽瞎说！”黄振华一手拖起沈蓉的小下巴，他早已在心地里，决定了要照顾他一辈子＃蝴轻轻地试着沈蓉脸上的泪水说：“不会的。放心，我来看你的。”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沈蓉紧紧地靠着他的肩，泪如泉涌。她的世界、她的过去都是那么鲜血淋漓、肮脏黑暗，她觉得她配不上这个好的年轻人。她的恨、她的痛，不能让这么有前途的好男生卷进来。那对他，太残酷了！
“蓉儿！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你跟我回学校吧？”黄振华不放心沈蓉，她现在如此脆弱他怎么能放心？“我明天开学，不得不回去；你们开学还有几天，你跟我去我们学校玩几天吧？”
沈蓉抽泣着点点头。沈蓉不敢去看他深情的眼睛。在他眼里，沈蓉是圣洁的天使；沈蓉的世界，沈蓉的沈燕，沈蓉的故事，他不知道，沈蓉也不想让他知道。她怕他看不起她，更怕他离去。可是，隐隐地，沈蓉敏感地察觉她的幸福快结束了。她是被上帝遗忘的孩子，幸运不会停留在她身上。沈蓉隐约地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而黄振华与她或许明天就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