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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
    黄振华的出现,击起了沈蓉心底那根最温柔的纤维。毕竟是未谙世事、情窦未开的女子,虽然他的忽然出现令她脸红、激动、心跳……,可她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多交了一个好朋友。至于,她心底的荡漾,连她自己说不清滋味。
    沈蓉仍是来去如飞地穿梭在教学楼、教导处、科技楼、舞蹈室之间。匆匆的身影,连脚步也带着风。没有人能知道她某个时候会出现在哪?只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是在学院里。黄振华的电话一天天打进打出,女生宿舍传达室里电话呤阵阵响个不停,就是找不到来接电话的人。到黄昏,沈蓉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宿舍,看守的老婆婆总会探出头来说:“蓉儿,今天有电话找你,可你总不在。”也没想是谁打的,就回宿舍睡觉了。
    到周未,沈蓉大清早就进了图书馆收集资料。
    正当沈蓉埋在一大堆文件资料、古典书集里如饥似渴地品尝时,一声声“蓉—儿!蓉——儿~!”的女唤声,把个安安静静的图书馆炸开了锅。哪个没素质的家伙!沈蓉皱着眉头从书堆里钻出来,正想开口骂!一看,门口站着个消瘦的女影。小芳!?
    沈蓉走到门口问:“小芳你跑来这里大叫大囔干嘛?!”
    小芳一句话不说,拉着沈蓉小手杆儿就往外拉。
    “唉!你拉我去哪儿呀?我还没查完资料呢!”沈蓉急匆匆喊着
    “别问啦!跟我来就是。”小芳气喘喘地边说边跑着,脸儿绷得紧紧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教学楼前,一大群同学围着那着看什么。“又是体育系的男生打架了?”沈蓉想着不由地气恼起来,这都第一百二十回了#糊拔开人群一看,出人意料地立即瞪大眼睛,捂住嘴!原来映入眼里的,竟是彤彤一片红玫瑰~!
    那艳艳吐血的火红玫瑰,足足铺了一地!!而花丛中,钢劲的行楷书写着大大的“沈蓉”!玫瑰朵朵怒放惹春、束束含情带笑,沈蓉惊讶得半张着嘴连退三步。小芳从后扶着,在耳边说着:“你看看谁送的?”沈蓉抬起眼睑,花团边一张俊郎的脸是他?黄振华!
    黄振华满脸阳光地站在那儿,仍是那一身利索的中山装没有一点儿皱折,只是墨色变成了清浅灰色。他甜甜的酒窝笑满意地看着沈蓉惊讶的脸庞,国字形的脸透着年少得意的温柔,随时准备迎接心上人感动的拥抱!。
    里外三层的校友们,高高低低的唏嘘声,不知谁数了数惊叫起来:“啊!有九百九十九朵呢!~”人群一遍哗然~~!那是流行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年代。一双双羡慕的眼光投在沈蓉光洁的白领子上,那么刺目!仅一分钟时间,沈蓉的脸由惊讶瞬而恼怒,在她看来这些花、这些人、这些齐目而来的眼光,是一种极大的羞辱!沈蓉的脸青了。跑到的黄振华面前“叭”地一记响亮亮的耳光,印在那张白净的脸上!马尾一甩,扬长而去,连一句也没给送花的人留下。
    “啊~!”人群又一阵起哄。女主人走了,戏也没得看了,人群渐渐散了。只有小芳两头看看,朝沈蓉的背景“嗨、嗨!“了两声,拉拉黄振华说:”追呀!还不去追~!花,我帮你看着。“黄振华摸着火辣辣地脸,目送沈蓉小巧的身影远走,他没有追。
    “有个性!”直到沈蓉的影子不见了,黄振华才自语地说了一句。他想着刚才那张铁铮铮的小脸儿,镇骨的寒气,那么摄人!真想不到当年,坐他自行车前都脸红心跳,问上二三句话就羞得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居然还是这么有个性的女子。这更让他满意,更让他着迷了#蝴低头看看好心的小芳,友好地笑着说:“麻烦你告诉沈蓉,我下周会再来看她的。”说完,头也不回,潇洒远走。
    “哎、哎!这花!这花……”小芳在身后急急地喊着,这么多花可值不少钱呀!
    “不要了,你喜欢就给你吧!”黄振华大声回应着,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校门,一点也没有失意挫败的神气。
    “这,都不要了啊?”小芳爱怜地闻着还带着水珠儿的玫瑰,心疼地捧起一朵“多可惜啊!这得花多少钱啊?就这样不要了?!”
    ……
    黄振华说二周来看沈蓉一次,可接下来的每个周未,他都会出现在这座本不属于他的城市里。每次,都让沈蓉措手不及、防不胜防;每次,都会带给沈蓉一个意外的惊喜,一份诗意的浪漫;周一至周五的电话,更是从来不曾停止过。他的俊朗、他的浪漫、他的张扬,让整个学院在不到一个月里的时间里,都知道了有个姓黄的外省外校的高材生,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学院里最小的才女——沈蓉。一年前沈蓉遇上他时,有心跳脸红。他执着地找了她一年,而这一年沈蓉也发生了很多事。突如其来的又轰轰烈烈地,他开始对她狂热的追求。沈蓉不习惯这种被爱的方式,她被他吓怕了#糊开始躲着他,开始不接他的电话。
    又是一个周未,沈蓉大清早起床了准备和小芳去书城看看。哪知刚出女生宿舍楼,就看到正门球场架边站着个熟悉的影子!
    “怎么又是他?”沈蓉看着不远处黄振华等待的身影皱起了眉,急忙拉着身边的小芳说:“你去给他说,就说我昨晚就出去有节目了,过了周未才能回来。”
    “蓉儿,你怎么总躲着他呢?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嘛!”小芳不解地问。这小子比她家那口可好多了,人又高又阳刚,最重要的还懂得浪慢,有情调。若是他来追求我,我真求之不得呢!
    “唉呀,你别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沈蓉装着生气地样子,不耐烦地说。
    小芳扁扁嘴,无奈地走去了。沈蓉躲在宿舍围墙的墙根,露着半个脑袋张望着。远远的操场上,小芳昂着个头和黄振华不知说些什么,小芳的表情是不耐烦的,而他的表情是急切的。虽然沈蓉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不过看样子小芳表演得蛮到位,看来平时训练得不错。沈蓉躲在墙角根里暗暗地偷笑着……。不一会儿小芳回来了,样子还很生气。
    “怎么样?走了没?”沈蓉把小芳拉进墙角里问。
    “那死呆子!我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就是不肯走!还站在那儿呢#旱要等你回来才走。”小芳气恼地说。
    “哼#蝴要等就让他等!我看他能等多久!”沈蓉抬着可爱的下巴,眼睛一眨不眨“我们从女生宿舍后墙翻出去,怎么样?!”
    “好主意!”小芳极力赞成#糊可是翻那墙的高手,每晚和她的黄辉约会回来晚了或是半夜里两人要出去,都是从那墙翻出去的。这她可不敢和沈蓉说,人家可是主席呀!
    “你不许和任何人说这事!”沈蓉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装着很凶的样子。
    小芳一愣,赶紧说“我哪敢呀#旱了也没有人会信我啊,是不是?”她看着沈蓉的眼睛有火星了赶紧又说:“现在是白天又是周未时间,学校只规定晚上不许翻墙嘛~!”
    沈蓉看着这平时里叽哩叭啦的小芳,真不敢相信还这么精明啊!两人瞧瞧四下无人,灵巧地穿过后墙,爬上自来水管,像猴子一样翻过那道高耸的墙,屁股紧贴着墙壁滑溜而下,落地,成了!出了小巷子,就是街市了。
    沈蓉拍拍手上的灰尘,想起自己定下的“严惩不待爬墙者”说:“原来这后墙这么容易爬呀?难怪那些爱美如命的艺术系小姐们,穿着一尺高的鞋也要来翻呐!”
    “穿高跟鞋爬这墙,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小芳从地上坐起来,拍拍屁股失口说。
    “哦?看样子你这还不是第一次呀?”沈蓉机灵的看着小芳发慌的脸,然后回头望墙顶处说“嗯!是矮了点,什么时候有空得建议再给这墙叠高些!”
    “啊~~~!小芳张大着嘴,绝望地尖叫。
    沈蓉看着小芳滑稽的样子,笑了。看来,干部还是要体查些“民情”才能看到“短处”啊!
    
    两人在图书馆泡到要吃晚饭了,才出来。到了校门口,沈蓉紧张地望了望球场上,空无一人。她冷冷地笑笑:“你看!没有了吧?”小芳伸着脖子四下望望,果然没人了#糊望着沈蓉耸耸肩说:“可是,我真觉得你过份了。人家最起码大老远地坐火车来看你,你也至少见见人家嘛!”沈蓉故意叉开话题说“食堂还没关呢,吃饭去!”。吃完饭,沈蓉和小芳在食堂门口分了手。
    沈蓉就这样和黄振华躲着捉猫猫的游戏,而黄振华仍是不变的执着,两人一追一躲,一直到又一个寒假的来临。
    
    寒假后的一周,黄振华来了。
    这次他手里拿的不是玫瑰,而是电脑培训班的入学通知书。他对沈蓉说,现在外面的世界不同了,早已是计算机的时代。他替沈蓉去计算机培训中心报了名,学费也交了。要沈蓉明天就径直去上课。这个男生,从来都是这样执着、热情中带着一股霸道。管你去不去,先给你交了费报了名再说!
    沈蓉没有理由拒绝。她只是用两只大大的眼睛,望着兴高采烈讲话的男人,看着那张正气轩然的脸。她想起了仍处于水生火热中的姐姐沈燕,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他及他那股真挚的感情。
    为了沈蓉上课的安全,黄振华干脆留在了沈蓉的城市。寒假是春节团圆的日子。可黄振华说,陪着沈蓉就是他最大的团圆。也就从这一天起,黄振华负责每天买好早餐、叫她起床,然后送她上课、接她下课,风雨无阻、准时准点。
    而沈蓉是好学而聪明的,每次上完课她坐在那旧式电脑前,一敲就是三四个小时。黄振华就在教室外,冒着风雪等了三四个小时。当沈蓉出了教室,看到黄振华的那一刻,才想起有人在等自己。她红扑着脸儿,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而黄振华总是傻傻地,搓着手笑着。
    “你为什么不坐在对面的咖啡厅或餐馆,等我呢?”沈蓉有次问他。
    “我怕一不留神,你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了咋办?你个儿这么小,呵呵!”黄振华说。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沈蓉慢慢地已经接纳了这个男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
    这天计算机要学业结束,考试了。
    “是不是今天要考试了,特别紧张?”黄振华关切地问。今天是沈蓉寒假电脑培训结业考试,他特地大清早就来接沈蓉了。
    沈蓉没轻轻地说:“嗯。”
    “有什么好担心的。考不好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多学点东西而已,又没要求你要考第一。”黄振华温柔地低头看着沈蓉说“你呀,别什么事都那么好强!放轻松点,这种培训班的考试只是过个形式而已。”
    沈蓉望着这张可亲可近的脸,她忽然觉得,在这个大自己整整七岁的男子面前他是那么简单,如阳光里的孩童。而她的世界是那般阴深,一如阴潮里的女巫!!沈蓉为自己的想法,不由一擅!
    考试,很快过去了。沈蓉不仅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了自己的答卷,而且还帮两个同学的试卷做了。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看着分数的分配,她只帮着做了几道题后,便对他们笑笑“可以了,你们能及格了”看着他们疑问的眼睛,沈蓉自信地说:“我看着分数答题,我做过的有六十分了。我只能帮你们及格,这是我的原则。”说完,她拍拍两人的肩起身,走出了考场。看看表,离交考卷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走出校门,正对面,黄振华一袭中山装坐在草地上,笑盈盈地看着她。沈蓉婉尔一笑,走近,带着羞涩说:“你怎么,一直守在这儿?”
    “呵呵~是啊!”黄振华微笑着,起身说:“考得这么快?还有半个钟呢!”
    沈蓉抬抬小巴,说:“那当然!”她看到黄振华脸上似乎有些不对,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你……”黄振华支支吾吾,第一次带着少女似的羞色问:“你,你,今晚可以不回学校睡吗?”
    “这怕不行,我有事。”沈蓉说,“快开学了,我今天得搬宿舍。从七楼搬到八楼,下期是我一个人一间宿舍了。”
    “那没问题!”黄振华一听,眼睛里闪着光说“我可以叫上我铁哥们,咱四个男人帮你搬,一次性搬完!行不?”
    沈蓉看着他孩子似的兴奋,笑着点了点头。有男生帮她搬,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自己个这么小,提个皮箱就够累人了,只是沈蓉不习惯求助于别人。
    黄振华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才一会儿就来了三个同样朝气蓬勃的男生。黄振华一一介绍说,陈佳、唐超、秀才。秀才,沈蓉见过的,就是莲花的同学还一起去过紫衫村的。三人和黄振华热情地相互拥抱,黄振华那身笔挺的中山装在三人中,显得愈加稳重、伟岸。沈蓉看着他们好像久别重逢的热情,突然觉得这种青春活力,离自己是那么遥远而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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