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衣冠禽兽的市长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你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死即生，生也死
生死之间，千百个世纪的轮回
等待，仿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沈蓉再睁开那双深色眸子，似乎已过了一个世纪。玲珑的脸上除了失血的苍白外，平静得让人感觉不到那一丝曾有的惊心动魄。没有人知道，这里曾发生了什么。除了她和空气，连月亮和太阳也不知道。沈蓉迷茫的双眼无神地张望，渐渐清晰地映出两张慈祥的脸庞，陈姨？钟姐？！沈蓉心里呼着却出不了声，感觉呼吸是那么脆弱无力。
床边，两位守候了不知多久的妇人立刻眉开眼笑“醒了，醒了！”
陈姨触上前来轻声喊了几声：“小姐、小姐！”
沈蓉轻轻地扭转头望了望，轻轻地点了点头。这表示沈蓉有意识了，她又活过来了！！
钟姐赶紧双手递碗姜汤说：“小姐，喝了这姜汤吧？暖暖身子。”
沈蓉很听话地由她喂着喝了下去。
看着主人喝完汤，钟姐显得很高兴弯下腰来摸摸沈蓉的额头，放心的点点头说：“我和陈姨在家里不放心，今早起来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上楼就看到你晕在浴室门口！这大过年的，郊外方圆十里都没有医院，诊所也不开门，可急坏我俩了。要你再不醒，我们就要给赵先生打电话了！”
沈蓉看着两张清晰可近的脸，轻轻地对自己说：是她们救了我！还好，没死。
窗帘开了，窗外雪花飞舞着，不时传来一阵阵贺年的炮竹烟花声。沈蓉望着，空洞、无神、茫然……重活过来的沈蓉没有欣喜、没有希望、如死水般沉静。她望着窗外白雪装扮了的小花园，毫无生气。此时，她唯一想起的不是父母，不是小妹，竟然是姐姐沈燕！如果沈燕在身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沈燕是那么地疼惜她、保护着她，与她形影不离。
“小姐”陈姨望着失神的沈蓉，担心地喊了声。
这两位善良的农妇，在年龄，她们都可以做她母亲，她们有双和母亲相似的眼睛。沈蓉对着她们笑笑，虚弱地说了第一句话：“现在什么时候了？”那声音空洞、虚无，似乎从遥远的地狱传来。
“现在五点半了，你昏迷了一整天。”钟姐赶紧说，“今天晚上赵先生和陈先生就会来了。”
沈蓉当然知道今晚他们会来，只是其间一张脸已变成了魔鬼，只是她已无法这么快就去面对那张引诱着魔鬼的脸。沈蓉说：“那你们准备一下吧，我再睡会。”
两妇人起身离开，到门口处，还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望。沈蓉冲她们微微地笑了笑示意放心，两人才关门走出。门关上了，也关上了沈蓉刚打开的心门。它曾经有灿烂的阳光照射，如今又关上了，关得比先前还严实。姐姐，现在在干什么？！沈蓉开始很思念唯一保护她的人沈燕了，她提起床边的话筒，按下了沈燕的CALL机号码。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
沈蓉努力挤出些笑，接起电话正想说些祝贺的话，却被急性子的沈燕堵着了。就听到沈燕扯着喉的声音：“你这死八婆，跑哪里去啦？！你知不知道人家很担心你啊！电话也不打一个，急死我啊！”
沈蓉靠着床沿扶了扶身子，软软的。她多想和沈燕大声说话，像以前校园里一样。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轻轻地问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沈燕那边一愣，足足有半分钟时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蓉儿，你怎么啦？！”
“没事，你现在在哪？”沈蓉有气无力地说。
“我在哪？我在学校啊！我昨晚梦到你了，担心你。大年初一的就跑了出来，还跟老爹吵了一架。跑到学校你一个鬼影也没有！”沈燕说着，不由地愠怒起来。
“姐姐，我想见你。”沈燕是个急性子，她的愠怒让沈蓉感觉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那你现在在哪里？”沈燕听得出来沈蓉很痛苦，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蓉。
“我也不知道……”沈蓉是坐在赵子明的车来的，但确实不知道这里是哪？她只知道这里离城市很远。
“那是谁带你去的？快告诉我！”沈燕不由地急了，这个傻妹妹不会是被人拐卖了吧？
“是赵总和陈、市、长。”陈市长三个字，沈蓉说得咬牙切齿。
“啊？！你果真去了？老校长和我说过了，我还不信呢！你怎么随便就相信人还跟人出去呢？”凭自己多年的交际，她早闻出那两个男人对蓉儿有‘鬼’了。糟了！沈蓉一定出问题了！“我马上来！蓉儿，你等着！”
挂了电话，沈蓉委屈的泪已盈满眼眶。此刻，她多想有个人能陪着她，听她倾诉，让她痛快的哭一场呵~！可是，她现在不能哭！陈长春那混蛋就要来了，她不想在他面前哭。
沈蓉收起眼泪，藏好伤口，靠着木棉枕，筋疲力尽。
“啊~~~~~！！”一声惊恐之音乍起。睡梦中的沈蓉，惊叫而起！冷汗夹背、面色苍白、气游未定。“蓉儿，蓉儿！”很亲切很熟悉的声音，是沈燕＃糊拉着受惊吓的沈蓉轻声唤着那已远走的魂。
沈蓉张开双眼，模糊的轮廓渐明渐晰“姐姐？！你你怎么在这？”
“我接到你电话就赶紧来了。你刚才是不是又做恶梦了？！”沈燕替沈蓉擦着额头的虚汗，另只手轻轻地拍着肩关心地问。挂了沈蓉的电话后，她直接找赵子明。揣着陈长春的名片进赵子明家，那看门的打哨儿的，还以为是陈长春的女儿呢，半会没呆地就赶紧报告去了，也正好赵子明为去看沈蓉而找不出理由伤神着呢！沈燕持着名片，大摇大摆而进，赵子明正好来个推水摸鱼。对她那黄脸婆说，市长找他办些事儿得马上出去。机灵的沈燕也打着马虎配合着，是啊是啊！出来后，赵子明又带着沈燕亲自去找陈长春，两哥儿们一坐下默契地唱到一块，赵子明冲着厨房里的嫂子喊：嫂子，俺和陈哥有公差得出去几天，这大过年的真不好意思呵~！陈长春老婆哈着腰说：去吧去吧，咱这老夫老妻也没那亲热劲儿。就这样，一曲双簧，唱得天衣无缝。沈燕也就顺利地跟着陈长春和赵子明来到了城堡。
沈蓉点点头，无言。她望着沈燕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了牵挂与担忧，那双小小的点缀着麻雀斑的单凤眼，沈蓉感觉是那么的亲切与舒适，洗涤着沈蓉不安的灵魂。沈蓉拉着沈燕的手，有千言万语要说，有满肚眼泪要流。然而看到沈燕，嘴张合着道出地却不是已想好的委屈。沈蓉轻轻地说：“外面雪很大吧？冷吗？”
沈燕看着沈蓉，一夜之间苍白如灰的脸，悴憔无神，游丝若离，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来了很久了一直坐在沈蓉的床边看着她、听着她不安的梦呓声。当年，蓉儿住进沈家之后，恶梦症就减轻了很多，近几年更是很少见她做恶梦了。现在怎么又做起恶梦来了？“蓉儿你告诉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沈燕着急地问“告诉我。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姐姐，姐姐……”沈蓉想起昨晚那可耻的一幕幕，想起身上那刺目的指痕，酸酸的泪水便盈满眼眶却又极力忍着“姐，你带我走！离开这儿好吧！”沈蓉直盯着沈燕那红红的眼睛写满了委屈，诉不尽的衰肠。
“你？”吃惊地望着这似曾相识的眼神，那种凄凉眼神和一年前‘昏死’醒来后的眼神一模一样！沈燕猛的一震，厉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别问了。姐姐咱们回学校吧！”沈蓉心里多难受啊~！一个少女的贞洁，在才十五岁的心里是多么重要。她原以为表哥占了所有，表哥是她今生唯一可嫁的男人。可今天她知道她原来是清白之身。如今却被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男人彻底沾污了！如果说表哥是骗了她，可至少那是有感情的。而现在明明真正要了她贞洁的，是一个有家有室、她没有一丝感情的老男人！更痛苦的是，她却仍要装着清风玉面！那小小的心灵呵，受着最痛的伤却没处诉说。想盼来姐姐沈燕能哭一场、说一场，可是这受辱事叫她如何说出口？何况那男人，是身为一市之长的陈长春！！
“蓉儿……”沈燕抚着沈蓉憔悴的脸说：“蓉儿你知不知道，十一年前那晚你血淋淋地晕倒在我怀里，你对我说‘姐姐，救救我！’就在我见你的那第一眼起，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要保护你！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你受苦了！”聪明的沈燕是那么了解沈蓉，她知道蓉儿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姐——！”沈蓉再也忍不住，扑在沈燕身上大哭起来。这一天一夜，对于沈蓉如一个世纪般漫长；她早想哭了，在陈长春欺辱她时；她早想哭了，在清晨让她面对一片狼籍时；她早想哭了，在她忍着下身巨痛，抚着胸肩背腹指痕时；她真的想哭了，在病发作挣扎后，生死轮换苏醒后面对四壁徒空……
沈燕轻轻地拍着痛哭的沈蓉，突然，手好像触摸到了什么＃糊扶起沈蓉，扯下右肩睡衣。只见那白嫩纷红的乳房上，五条清晰指痕赫赫醒目！沈燕惊了！再翻开衣领看脖间，有发紫牙印！再看背部，一道道青痕！！还有手臂、大腿……，沈燕越看心越痛，她一把推开沈蓉呵道：“告诉我！这是哪个混蛋干的~！衣冠禽兽！”
正痛哭着的沈蓉擦了擦决堤的眼泪。那双忧郁的双眼皮，此刻充满了怨恨＃糊说：“你真想知道是谁？！”
“我不仅要知道，我还要扯了他的皮！”沈燕绿火着眼睛说。
“我告诉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为你报仇！咱一起外逃的时候，在大湖上我就说过我不会再让人欺侮你！”沈燕很果断地。
“哈哈哈……”沈蓉猛地一阵大笑＃耗岁那年死过，十四岁又死了一次，现在是第三次生死了。看来，连上天也不敢收留她这一身邪气！忽地，又收了笑声看着沈燕说：“好！我告诉你他是谁＃蝴就在楼下，他叫陈长春！咱们的一市之长、父母官！”沈蓉凑到沈燕的眼前，怪笑着：“我们能报仇吗？你现在还想报仇吗？哈哈哈……！！”
“啊？！”沈燕惊呆地看着疯了般狂笑的沈蓉，一阵木然。
在那贫瘠的乡村黑土地，人们靠山吃山，淳朴憨厚。沈蓉和沈燕，出生在那山水人纯一的土地壤里，以富压贫，以权欺弱，是司空见惯。虽然她俩如今出城了，见识了，可那根深蒂固的思想已叫她们在强权面前，永远的低头避让。可何况，沈蓉惹上的是父母官一市之长呵！
忽然，沈燕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猛地拉住疯了的沈蓉问：“我问你，你的床单有没有换过？”
“换过了。”沈蓉低着头泪眼汪汪，她知道姐姐和她关心的是同一件事。“有血红！”
“啊！？表哥动了你却只是性骚扰？！”沈燕大惊，虽然她知道蓉儿和表哥的事，她也一直想知道表哥有没有破那层膜。现在才明白，原来表哥当年对蓉儿动手动脚，却没有真正深入！是他不行，还是他有意的呢？
“表哥虽然没有，但那对我是一场羞耻！”沈燕痛苦地回忆，每一寸肌肤表哥都熟悉过了，时不时对她的性骚扰何尝不是耻辱？！“现在我知道了当年没有，可现在一样没有了！！”沈燕喊“我宁愿当初被表哥破了！你知道吗？姐，我恨！恨这些臭男人！”经历三次生死轮回后的沈蓉，终于爆发了！
“蓉儿，你现在终于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了？”这位千金小姐受初恋打击后，对男人她早已恨之入骨。加上她亲眼看见在沈蓉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幸，都是被男人所害。她那清高、孤傲的小姐脾气让她相信：这天下根本就没有好男人了。这些年来，她和沈蓉相依为命，她早把这个妹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她甚至有些离不开她了！沈蓉绝对不能再受伤害了＃糊拉着沈蓉说：“蓉儿，这是你第二次昏死了，上次为表哥，这次为陈长春。姐姐告诉你，天下根本就没有好男人！我们不能再对男人有感情！我们要报复、报复那些臭男人！”
沈蓉看着姐姐，含泪地点点头。在她生命过去的十五年里，爸爸、表哥、沈长春，连沈燕的马强，都没有一个是好好待她的。这些男人无一不给她羞侮和催残！而陪在身边的，只有姐姐沈燕。连上天都不给她重生的机会！姐姐说得没错，天下没有一个好男人！沈蓉咬着牙对沈燕说：“我忍受够了！为什么我们逃出村庄了，上天仍不给我们重生的机会？对，我要报复！报复陈长春这只禽兽！”
“这只衣冠禽兽欺侮了我最爱的蓉儿，我们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沈燕还提醒说：“不过这事得从长计议，想个好对策！现在紧要的是，那姓陈的肯定以后还会找你。你要跟在我身边，我到哪你也到哪，别再一个人了。知道吗？”
沈蓉一阵胆战心惊：“为什么他还要找我？！”
“因为他是只禽兽！反正以后跟着我，我在哪你就在哪！”沈燕说
沈蓉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实际上，她也只有听姐姐的了，除了这样还能如何？只是，陈长春是一市之长，她是在校学生；一个心如城府，一个心澈透底；他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她是校园之葩；一个主权在握，一个不谙世事；他若定要她，她能飞出哪？在这未开发的乡城。
按法律（1993年法律），这陈长春属诱奸未成年少女应当处死行！可惜两个善良地乡里妹子，一个冰雪聪明；一个机灵鬼怪；却不懂人情练达，执法如天！
“沈蓉！沈燕！吃饭啦！！”楼下传来赵子明笑喊声。
“走，下楼吃饭去吧。”沈燕拉拉沈蓉。
沈蓉不动。“姐，我不去吃，我们回学校吧？！”她片刻不想留在这里了。
沈燕不得不开导一番说：“你听我说，你躲得过今天，躲不了明天。事情既然发生了，再生气也只能伤着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防止他再亲近你。你再想想，咱校是他亲点投资的。你又是咱校名人，你想以后永远不和他相见，可能吗？若台上、席下，你表现不自然，会给你、咱学校带多少影响？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的！现在你得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先吃饭~！”
沈蓉看看姐姐，心里想：是啊，这次是老校长亲自要她来陪市长和企业家出来玩的，若半路回校，还情绪不正常，别人定有异议。且也难保证自己回校后，面对那只披着人皮的狼能绽开那如花的笑脸。所以，现在要适应和那禽兽在一起的日子，现在这里没有别人还没有压力，只要保证不让那混蛋再亲近她……。沈蓉这样想着，心境也慢慢平和了下来。
““放心，蓉儿。这件事没完，我定会替你出气的！”沈燕拍着胸脯在沈蓉面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