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15岁的大学生
生命
是一团欲望
欲望不满足就痛苦
满足便无聊
人生
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取、舍
只隔一线
从15岁开始，白蓉正式更名为：沈蓉。和姐姐一个姓，是沈家的两个亲生女儿。
没有人知道，她姓白。
女大十八变。
不论是15岁的沈蓉，还是20岁的沈燕，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后，她们的心理都在悄悄地变化着。当然，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包括她们自己。
沈蓉是最小的女大学生。发育不好的身子显得格外娇弱，一双大眼睛里透着纯真，骨头里浸着灵气。如果能深层一点，你会发现：在她那双透着纯真的葡萄眼深处，蕴藏着一层忧郁的底色；而在那充满灵气的骨髓里，流淌着一种叫倔犟的东西。
姐姐沈燕，出落得亭亭玉立。用句话来概括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正常女大学生的年纪，一身入时的装扮，发育得很好的身材。加上她开朗的性格、甜甜的笑脸，入学不几天就很有人缘了。真是沈卫国手下培育出来的女儿，良好的交际手腕，令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校园如鱼得水。
沈燕，青春、活力，当然，还有美丽。（我不想用“漂亮”这个词，我觉得反而在玷污她。）沈蓉，冷冷的脸孔下，不知觉地带着一股女王的霸气，这使她平添了一份冷傲与神秘。——这些都是一种诱人的玫瑰色彩。
毫无疑问，这对姐妹花，是致男人性命的毒药。
省重点师范学院。其中文系，远近可闻，不少莘莘学子，慕名迩来。可是，沈蓉和姐姐一起跨进院门的那一刻，眼里就蓄满着泪水。姐妹俩都知道，进了这校门就等于离社会只有一步之遥了。也就是说，她们毕业后就直接进入社会而不能再升学了。她们是要上北京的！可就因为白家，这对姐妹花一直引以为豪学业，就此夭折了。
在心里，沈蓉为姐姐不值，她自责自己，她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姐姐。恨白家吗？不，她不恨。她只是认命。所以，她沉默了。这是一所她不想要的学校。虽然，这是她所喜爱的文学。沈蓉的脸，从进校起就没有笑过，平静如西湖的水，透澈带着清冷。
最初的开学一段日子里，沈蓉精神不振，开始放逐自己。她逃课、发呆、走神、开始不吃东西……，对于学院里的一切新鲜，她无精打彩、熟视无睹。不声不响里把自己囚禁在一个人的世界，独来独往，寂如深潭。她的身在这里，而她的心不在；她的手放在师院的汉学书上，而她的魂早已寄托在远方游荡。但是，她的一笔一画，举手投足之间，都扬溢着才气。一个人的气质，是一分一滴浸染出的，尽管沈蓉自我埋葬。她的论文，观点独到而犀利，用词简洁扼要，扣人心扉；她的画，线条流畅，色彩盈润，角度独特而意境惊人。她的作业，根本无须刻意的雕着，每每优级。默默无闻间，同学们都对她相敬如宾，让老师和同学不明的是：为什么这样一样有才气的女同学，如此冷漠冰霜？！
对于，同学和老师的不解，沈蓉没有去留意。对她而言，十四岁高考夺冠，不得已才进入这所名牌师大，她一点儿也不高兴！蓉儿，自幼儿园到大学，一直都是年纪最小却成绩最好的学生。她早已习惯了同学们敬佩而好奇的眼光。在她看来，大学里陌生的老师和同学只是因她太小而好奇罢了。她将瀑布似的黑发盘起，戴上了黑边近视镜，宽松的T恤包裹了细柳的腰肢，沉寂如海底的鱼儿。
“这是一轮迷失了方向的太阳。”上帝说。
第一个寒假过去，第二学期伊始。
一场全市各大学院联合举办的辩论赛，袭击整个校园。获胜的校方，国家政府将给予一定建学基金和就业问题的支持！这，对于每一个学校来说，无疑不是一剂兴奋剂。对这样一个争面子出风头的机会，作为名师的省师大学院，自然是尤为重视。学校马上发文规定：各系各年级选取一名学生代表。选通过年级组织的辩论赛，表现优胜者，参加校友辩论赛的预赛、决赛，最终筛选优秀者才能代表学校参加市区辩论赛。
对于刚进校的一年级学生，学校只是过个形式。把精力着重放在了，三年级二年级的精英上，学校认为，只有他们才能站在那高高的垒台上，闻风不动，为校争光！
学校如此，学生们更是如此。在一年级选举会上，大家你推我，我推你，你推他，好像是选上了就是去丢丑一样，整个会堂如一窝麻雀，乱哄哄的。谁也不想站出来，怕丢丑不如说没信心。
沈燕捅了通身边的沈蓉，那小珠子里分明在说：你不入地狱，谁入？
沈蓉笑了笑，低头捧起手里那本书看着，似乎这一切喧哗与她相离很远、很远……。
沈燕气得咬着牙，红绷着脸心里嘀咕：谁不知道你有一副‘好铜牙’啊？想清静？没门！
于是，她踩着学生鞋跨在椅子上就大叫：“喂！大家别吵了别吵了！我看有一个人最合适。”她语音一落全场就静了，沈燕在学生中的人缘是最好的。从小当孩子王的她，在这大学校园里还是有点号召力的。
“谁？！”全场异口同声。
“就是——她！”沈燕尖指着端坐看书的沈蓉。
沈蓉还没来得及反辩，全场一阵欢呼＃涵都想快点把这个担子卸给别人。而蓉儿平常不作声，和同学也不讲话。大家一听是她，没有什么交情，就毫不犹豫地起哄了，好像解放的战场。
就这样，“倒霉”的沈蓉，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名字一路风顺地到了校辩论会预赛名单里。
1993年12月30日。
辩台上的沈蓉，素素的脸孔，灵利的眼光，铁铮铮的表情，往日的温柔尽殆，一副不可一世的傲然，让人肃然起敬。极富幽默、风趣、精锐的陈词，有条不紊、严谨精彩、含笑带刀的表述，还不时夹带着少女的纯真的讽刺，令所有师生都笑逐颜开，博得阵阵掌声。一场充满硝烟的辩论赛场，几乎是由沈蓉一个人导演成一曲轻松、敏锐而睿智的演说。沈蓉的决出，已不容置疑~！沈燕，在台下含笑地看着台上卓有风姿的沈蓉，默默感概：“这，才是那骨子里的沈蓉啊。”
那场预赛，在人们意料之外，一年级的最小学生蓉儿胜出。学校为了以防万一，让第二名的大三学长也一同参加了省里的决赛。
一转眼的工夫，像阵旋风，在人们还来不及合上眼睑的时候。
沈蓉满载春风，凯旋而归。携同回来的，不仅仅是那一百万的教育基金，一百个毕业生就业名额，更带来个好消息：国家将特别投资、关注省师大学院的发展。对于该校的一切给予优先关照！并且，国家领导和市政府人员将在四个月后，亲自来校考检！！这么重要级的领导人物，亲自来校考察，可是件大事情啊！这消息似股春风，吹暖了每个师生的心田~！
沈蓉，也随之成为校园里风云人物。一夜之间，坐上了学生会文娱部长的位置。沈燕就成了沈蓉的话筒，时不时有人找她讲故事，当然是关于沈蓉的。慢慢地，通过沈燕的口，沈蓉的过去，沈蓉的为人，沈蓉的性情，渐渐明了；一个不断跳级又不断进取，心地善良却不爱说话的好同学。
沈燕对沈蓉说：你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无论走到哪，注定与众不同。
由这件事而引发的关注，使蓉儿惭惭发觉自己封闭的自私。她开始慢慢地融进校园，开始正常的大学生活。
三个月零二十天后……
夜色里的校园，寂静。
“咚咚咚……”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不用问。沈蓉一听就知道是沈燕了。便起身出了教室。她是怕沈燕大呼小叫的把整个晚自习给扰闹了。沈蓉站在走廊上，不慌不忙地等着沈燕跑过来，近了，问：“姐，出什么事？”
沈燕喘着粗气，青色着小脸压低声音说：“蓉儿，不好了！刚经校长办公室，听那里面说这次迎接政府领导的晚会要咱中文系出面压台啊！！”
“啊？！”连平静的沈蓉也惊了！“咱中文系？！”
“是啊！你看咱中文系，个个呆头呆脑，又肥得跟猪似的，还跳呢~！俺看呀跳‘企鹅舞’还差不多。”沈燕似乎比沈蓉还气愤“这不明摆着整俺中文系么？真吵蛋！你别急，俺一定跟你查出来是哪个婊子出的这馊主意~！”
沈蓉，一声不吭地听着沈燕发牢骚，深锁着眉头，脑瓜子飞快的转着。往常压台的节目都是艺术系，沈蓉只要给他们编排、操练很快就上手。如果，要中文系出演个节目，她沈蓉还是能办到。只是压台？！沈蓉，透过玻璃窗，看着她那死命咬书的同胞们，要这群或骨瘦如材、或肥如羊羔的读书郎上舞台，恐怕比让他们上战场更难呵~！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的舞蹈基本都不得要领。而且时间只有一个星期！！
一场晚会，观众看起来轻松，可知道这前前后后得花多少精力与功夫！沈蓉，做起事来一股子钻劲，不喜欢别人插手。舞台设计，服饰、音乐、音响、灯光、舞蹈、演员、播音，还有上课、作业等等连喘气的时间都紧。每次活动，沈蓉都得一次瘦下好几斤，沈燕给她打的饭，放在一边冷了，干了，就是没时间去吃。沈燕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真不懂这女人在干什么？！
这天中午，沈蓉破天荒地来到181班教室找沈燕。
沈蓉对沈燕说：“你帮我做件事。”
沈燕正为帮不上忙着急着呢，赶紧说：“好啊好啊！只要你一句话，姐姐在所不辞！”
沈蓉扑闪着大眼睛神秘地说：“你这几天给我到食堂门口盯着，把一些新式的，漂亮的衣服，给我画下来，最好是借过来！！相信，这个你最拿手。”
沈燕：“你究竟在干嘛？！”
沈蓉笑着：“我想弄个服装设计，由咱中文系97界女生为模特！”
沈燕刚塞进嘴的饼干“~呼！”全喷了出来，结巴似地说：“你、你、你要咱中文系当MT？就咱这身材？”沈燕还特意起身把她那白嫩的身子，夸张地转了一圈，这一年师范生活下来她都胖了一圈了。“咱们能当MT？！你这不是出咱中文系的丑嘛！”
沈蓉一脸认真地说：“姐！没把握的事，俺是绝对不会做的！”
沈燕盯着蓉儿大大的、圆圆的眼睛好一会儿，确定没听错。然后，一拍肩：“好！收集素材包在我身上。我倒看看这次你玩什么？！”
沈蓉一听笑了，笑脸如花。
这次，她是真的决定豁出去了！用全体九七界一百个中文系女生（部分）为原生模特，由沈蓉一手挑选；服饰、发型由沈蓉一手设计包装，从未学过服装设计的沈蓉，跑遍市内各大图书馆，买来国内外服装演出的CD，一本本、一张张啃着、嚼着；深夜里，沈蓉还得教那些机械女生们步子、路线、姿势、表情……。教，是一件很费时的事儿，加上沈蓉不爱多说话。还好，有沈燕在一边帮着，有她那火爆的脾气，这些个老实、乖巧的女生都很听话地一遍遍重复练着……。
令沈蓉意想不到的是，她这次的晚会还没开幕，就被炒作得人人议论了。纷纷相说着这次中文系要搞服装表演，自己当模特！有笑的，有怀疑的，有支持的，整个校园已沸沸扬扬。
最不可一世的是舞蹈系的校花们：“就他们那群肥得像猪似的，能当模特？！”一句话，打冷了所有苦心训练的女孩子。
沈蓉抬起她漂亮的下巴，厉声说：“咱就要做给他们瞧瞧，咱中文系才女不仅能写还能演能跳！大家有骨气一点！”代表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的威严，是有凝聚力与号召力的。蓉儿与众不同的经历，磨炼了她外柔内刚的个性。
那些艺术系的娇娇者们，那些冷笑怀疑的学生们，舌尖不停的翻滚着，不分场合；连校外开杂货店的老板娘也知道，师大中文系有晚会节目演出。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她们竞相拉来市内各校的男男女女，前来观看这一出她们所谓的“好戏！”而恰恰正是这些炒作，使沈蓉根本无需宣传，就以达到很好的效果。
至于学校为何采取这样反常的举动，蓉儿想，也许是她刚当长文娱部长，老师们想考考她的能力吧？！但如此重要的晚会，学校不惜一切物力来举办，又让她一个刚上任的部长来操作，是不是有些风险呢？然一切是学校的决定，真正原因是查不到的。
1993年6月11日，一场以“大唐歌飞”为主题的迎新生晚会拉开了帷幄。沈蓉的巨幅水彩画摆放在晚会入场口，“大唐歌飞”四字苍劲有力，赫然起舞，宣示着晚会的主题，也宣告着这场与众不同的晚会文化。
别具一格的仿古格局，复古型舞台，悠扬低沉的古典音乐，给人以神圣庄严的情感，超脱时空的飘然。庞大的气势，庄重的史歌，厚重的情感浓缩，一开场便震憾了在场的每一位观众。
翻开曲目，全场一遍哗然！中文系，不仅仅只有炒作已久的服装秀—“虹”；更有大型舞剧“大唐歌飞”即该晚会题名~！人人试目以待。
舞台是半环型设计，隔幕三层，去垂帘改若古城门，画古雕其上，推拉滚轮，专人看管。背景是环型立体宫殿图，配以紫庐香烟，整体古铜金黄，灼灼生辉，牵浩盛唐锦绣宫~！！
伴着“沉重的古城门”开启，沈蓉在播音间里轻缓而有节奏地念着“大唐歌飞”前台词，一曲展现大唐全盛时期的舞曲，开演了……。
“大唐歌飞”分三曲：大唐歌飞、武则登基、贵妃醉酒。
第一曲：大唐歌飞。咏唐代风骚才子佳人，风华绝代，才华横溢；弦律：清新婉约、精典美仑。
第二曲：武则登基。颂庄严神圣帝王之尊，女帝妖娆，万邦来贺；弦律：浑厚华丽，音域辽阔；
第三曲：贵妃醉酒。歌盛唐乐舞风靡之貌，美人醉舞，粉颊红裙；弦律：轻快欢喜、悠扬独韵。
沈蓉，古典盛装，细纱盈舞，从佳人，到武则天，到杨玉环，迥异的角色，相媲的美丽。舞池载沈蓉，艺压群；挥裙摆裙间，百媚生；玉臂妩笑中，眸醉人！沈蓉，贯三场，场场满歌，掌如雷！
沈蓉的舞技，令在场的每一位都惊讶：这全校最小的女学生，竟是个才女呀！连艺术系的师生都赞说：这么好的苗子不入舞蹈系，真是可惜了。
舞剧完后，接着便是名为‘虹’的时装秀了。
蓉儿没有任何导师的指导，没有经任何设计学习，她对自己的创意、服装，倾注了满腔心血却头一次感觉毫无把握。这要么是令人发紫的惊叹，要么就是一场铭刻在心的笑料~！而，沈蓉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完场。
‘虹’的灯光、烟雾、背景，沈蓉一律要求的是暖暖地粉红色。图案是美丽的山水桃园，天幕垂下几缕桃枝儿，粉粉嫩嫩的桃花，如少女青春的肌肤，让人感觉是那么温馨、甜蜜而舒心。沈蓉，认为粉红的桃色，才配这纯洁少女的胴体，她们是那么纯白无瑕、是那么冰清玉洁、是那么晶莹剔透……。
T字形走廊，彩灯闪过，一排白烟冒出，三个妙龄少女烟雾里步出。赤裸的玉体裹着半透明的细纱绸缎，服饰是由唐装演变而来，剪去了繁杂，简化了大体，配以独出心裁的头饰、鞋袜、首饰，遮掩了每个模特的缺陷，突出不同模特的气质，显得那么新鲜脱俗而飘飘欲仙；接下来，四个，再是，五个，不同的路线，相似的精致。有的一块布裹着；有的一缕纱缠着；有的二、三布交织而成；有的只是一宽丝带环绕……，每套服装都剪得恰到好处，性感而不俗气，时尚而不张扬，中西结合中还带着浓厚的中国唐文化气息。设计中，没有任何系派的痕迹，没有任何名家的风格，亦没有传统服装表演的套局，她很好地融合了中文系女生特有的贤良娴德，知书达礼的气质，根据每个模特的性情、内涵、优缺陷裁制而出。让无论是人还是衣，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个个模特走过，按沈蓉的要求，每位女生都赤裸着装、面带微笑，迈着轻盈的一字步。这些浸着传统思想的中文女生，纯洁无瑕的胴体，在“虹”系列的半透明服饰中，若隐若现，吐着圣洁的光芒，散着清纯的芳香……。她们的笑中带着一丝羞涩、一点兴奋，欲罢还羞的神情，醉倒无数男女，这恐怕是连沈燕也没想到的~！而沈蓉，看着众人倾倒而惊讶的神情，望着这些初成女的模特，眼里闪现一丝得意，要知道为了劝这些个固执而保守的家伙脱去那裹了几千年的小内衣，花了她多少心思与口舌啊！如今，这些同伴们透着桃红的脸，分明感受到了作为女人的魅力；而她沈蓉，也在这如酒醉的晚会现场，早早闻出了“虹”成功的喜悦~！
掌声第三次响起，沈蓉一袭白色拖地晚礼服，在一队模特的牵引下，绽开着那灿烂的笑颜，步上前台，娇艳的鲜花伴着成功的掌声送入沈蓉的怀抱。沈蓉，终于感受到了在这所自己不曾喜欢过的校园，也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这场“大唐歌飞”，史无前例！此后，多年里这美妙的时刻，仍令多少师生回味无穷。
沈蓉刚下台，就被老校长拉着说那些政府机关和大老板们要面见她。于是，沈蓉只好匆匆卸了妆，跟着老校长来到嘉宾席。座无虚席的嘉宾阵容，西装革履，嘉宾牌上赤字写着：市长、副市长、书记、秘书、党委、人大常委……，直看得沈蓉目瞪口呆，私下嘀咕着：MYGOD~！幸亏，演出前不知有这些大人物在，不然她沈蓉再怎么疯玩也会手打抖、脚发颤的。暗惊：这半老徐娘的老校长还真有一手，说不定当年真是个大美人呢~！
老校长拉着沈蓉，从前排一个个握手而过，沈蓉只顾低着头像啄木鸟似的点一下、说一句：您好！您好！也不知握了多少双手了，只听老校长说：“市长，这就是这台晚会的策划者，咱校的奇才—沈蓉同学。”
接着一浑厚有磁的男中音笑声：“沈蓉同学，咱们又见面啦！”这男声真好男人气、真好听！沈蓉似乎醉了，仍低头点着。
老校长轻拍一下沈蓉的肩：“怎么啦？市长问你话呢？！”
“啊？！”沈蓉猛地一醒，这才睁着那闪亮有神的大眼睛，抬起头来。这位约四十多岁、一米七三、大肚发福、却有一双很有神的大眼睛中年男人。她真记不得在哪见过，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这市长倒不介意说：“忘记了啊？可我却记得你哟！上次你在市里那场辩论赛，凭你这两排小牙拿掉我一百个大学毕业就业名额和一百万教育基金，俺在台下评审席一下子就把你这丫头给画了押哦~！想忘记都难呵，哈哈哈！！”这市长一番幽默风趣的话，逗乐了大家，也一下子解开了沈蓉拘谨、紧张的心理。
沈蓉感激地望着市长大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小声说：“俺为了避免紧张所造成的失误，场上从未看审判台的。”
“哈哈哈……那，看来今晚你也没把这“嘉宾台”放在眼里罗？！”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后排挤上来个约三十多年纪，肚子可与市长相媲美，身高却高过市长半头，气质上毫不逊色的男人。
沈蓉听这话，一惊＃糊这山里娃子，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只怕真是得罪了这些个当官司的。她低回那精致的小脸，老实地回答：“嗯，是的。其实我叫所有的模特都摘了眼镜。我们中文系，这是头一次上舞台，我怕大家紧张……”说完脸‘刷！’一下子通红。
“小赵！别吓着人家小姑娘的！”市长笑呵着带点愠怒，轻柔而不失礼地拍了下沈蓉圆滑的肩，然后说：“沈蓉同学，这位就是咱赫赫有名、国内首屈一指的‘云天集团’总裁：赵总，赵先生。”
沈蓉呆了！云天集团总裁？沈蓉脑里浮现出那宏伟的建筑、比次的楼群、挺立的大厦……每次经过这“国家一级企业”办公大楼，沈蓉与同学好友们都不禁回头、惊叹、向往。听学长们说，好多都想毕业后能分去那工作呢……！
沈蓉望着本市两大“巨头”，不知所措。只隐约听得市长大人同大家笑说：“赵总可越来越会保养了呵，比俺小不了多少，你看！这人可比俺精气神多啦~！”赵总忙说：“哪里哪里！您可与小民不同，您日里万机，人民公仆嘛”“哈哈哈……”两个有权有势有钱的中年男人对视大笑！彼此心知肚明。
赵总拍拍发呆的沈蓉，明显降低了语气：“市里那场赛，你小嘴真不赖，我和市长都在台下看着你。你这妮子还居然都不把咱俩放在眼里，那奖不归你归谁？呵呵！”这诙谐的语气，带着一份霸气、一股狠劲！不愧为年轻有为的商场巨子！
未涉世的沈蓉，对这豪爽的赵总心生一股畏惧，不知如何对答才好。只好后退一步，露出那浅浅的酒窝儿，腼腆一笑。
面对这张纯真而羞涩的笑脸，赵总竟呆了！约三秒钟时间，又恢复了那份粗犷，低着头对沈蓉说故意轻里轻气地说：“舞不错，人也不错！”继而直腰，放大声音：“难得呵~！师大竟出了个好苗子！”而市长在旁，一直微笑着盯着沈蓉精致的小脸，眼里透着一股男人对女人特有的温柔……
宴席上，觥酬交错，一座的政界、商界风云人物和学校领导。右手边，沈蓉和沈燕并坐着，座上唯一的小孩（用这些大人物的话来讲）。沈燕，是沈蓉央求着老校长硬要带沈燕来的，沈蓉不爱讲话更不喜欢这种应酬场合，有沈燕在旁边，她心里踏实一点。而且，沈燕能喝酒。
沈燕的确有交际的本事，酒香靓影过，满座沈蓉然，气氛甚好！连不多笑的沈蓉，也笑出了几声清脆。沈燕的酒量也不错，酒过半，脸未红，气不喘，不愧糖纸厂厂长千金呵~！
沈蓉静静地品着自己的“椰奶”，静静地看着这群气冲酒熏的男人们，随着沈燕的笑语，不时露出那洁白的玉齿，飘出一串风铃笑音。忽然，她锁起了秀眉，觉得胸口慌，下肢开始疼痛。
“不好！我不能呆了。”沈蓉对自己说，腿病又开始了。她忙拉过正敬酒的沈燕，在那耳根儿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沈燕急忙放下酒杯说：“市长、赵总、陈校长各位领导，沈蓉的妈来学校了，我们都先早一步。她家教很严的！”
正兴头上的时刻，走了美女，当然是件扫兴的事。众人齐刷刷目光齐向沈蓉，沈蓉低着头，半红着脸，很是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扫大家兴了。真抱歉！”面对如此真诚、温婉尔雅的女孩，哪个男人能说‘不’？
高坐上的陈市长微皱了下眉头，继而从包里拿了件什么，走到沈蓉身边说：“天也晚了，你这两个小姑娘就回吧！这个是我名片，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找我啊！”沈蓉和沈燕顺从地接下了名片放在小包包里，与众人再辞了番，两人便匆匆出门。
出楼下门口的时候，一男人拦住：“小姐您好！我是赵总司机，赵总叫我把这个给沈蓉小姐。”
沈蓉接过，原来又是名片！沈蓉，直接丢进包里，有气无力的道了声谢谢，便由沈燕搀着走了。留下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双不舍的眼神……
第二学期快结束了的时候。
沈蓉睁开那美丽的双眼，才十五岁的她已在这堂堂名牌师大学院走过了从学生—部长—文学社长—学生会副主席的全历程。当她陪着学会生主席坐在那炫目的礼台上，从容不迫的表情是她也不明白的事实。一个初进校的一年级学生，全校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学生，居然直冲青云！
沈燕的话，果真没错：蓉儿本身就是奇迹！无论走到哪，她注定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