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流血事件

    走过两条短街道，到了女孩开的咖啡屋。毕竟自己的地方好说话。
    开了个包间，三个人围着桌子一人坐一边。
    “你们是怎么遇上的？啊？”丁繁左看右看，“张利，你偷看我手机了？”
    叫张利的女孩不吭声。
    穆欣被抓伤的脸，让丁繁心里一阵阵生疼，他转头又问：“你先动的手，对吧？”
    “对！是我先动的又怎么样？”张利理直气壮地瞪视着丁繁。
    丁繁冷着脸愤愤地说：“你偷看我的手机，还跑到这儿来动手打人，你还问我怎么样？你太可恶了！”
    张利一句不让地顶过来：“我已经够客气了，你背着我跟这个老女人勾三搭四，可恶的是你！还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丁繁“唿”地站起身，穆欣见势不妙伸手去拉，可已经恼得忍无可忍的丁繁哪拉得住，只听“啪”的一声，张利的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张利被这一巴掌打傻了眼，她万万没想到丁繁竟会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打她。
    穆欣也很意外，按丁繁的性格，她是万万也想不到他会动手打人。
    怒不可遏的丁繁，压着嗓子对还没回神来的张利说：“你给我听好了：一、你要再敢出言不逊我绝不容你！二、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和你早就完了。三、从今天起，我给你十天时间，请你从我家搬出去。”
    “穆欣，我们走！”丁繁扶起穆欣。
    “丁繁，你也给我听好了，今天你要敢跟她走，我就死给你看！”
    已经走到门边的丁繁回头看了看，没说一句话，拉开门，往外走。
    “丁繁！”张利撕着嗓子叫了一声。
    穆欣后背发麻，不由得回过头，顿时失色惊呼：“丁繁！”
    丁繁回过头，只见张利正拿着一把单面刀片一下一下划向自己的手腕。
    丁繁一个健步冲过去，奋力夺下刀片，随即紧攥着张利鲜血喷涌的手臂，扭头冲吓傻了眼的穆欣喊：“快去叫车！”
    穆欣冲出咖啡店，拦住一辆出租。
    丁繁扶着张利坐进后排，穆欣坐了前座。
    后排座上，被抱在丁繁怀里的张利，此时像个真正的受了伤的小女孩一样，泣不成声地哭了。
    丁繁拍着她的肩说：“你怎么这么傻呢？竟然用刀子割自己。那刀片也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吧？”
    张利哽咽了好一会儿，扑在丁繁的胸脯上，说：“丁繁……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以前都是我不好，今天也是我的错……我愿意跟你的朋友道歉，真的……你原谅我，好吗？”
    “先别说这么多了，你的手腕还在流血。”丁繁说。
    张利哭得接不上气：“丁繁……你别再生我的气行吗？你别离开我行吗？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我改……你别赶我走……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生气了，我保证……”
    丁繁重重叹一口气，说：“先别说这些了，到医院看了伤口再说。”
    司机从后视镜往后看，操着北方口音说：“小两口闹别扭是常有的事，但再怎么着也不能拿命开玩笑。你是他们的朋友吧？好好劝劝。”
    “嗯，嗯。”穆欣木头木脑地应着。
    张利的手腕足足缝了十三针。丁繁始终陪着她，顾不上跟穆欣说一句话。
    穆欣前前后后地跑，一会儿交费，一会儿取药，楼上楼下，弄得一身一身的汗。
    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穆欣口干舌躁累得够戗。心想丁繁可能也渴了。
    买了几瓶水，穆欣拎着往急救病房走。
    张利的病床被一道白色的屏风隔着。穆欣走进来的时候，正听到她期期艾艾地跟丁繁说着话。穆欣犹犹豫豫地站屏风后面，觉得此时打扰他们恐怕不妥，就隔着屏风在空床边上坐下了。
    张利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过来：
    “丁繁，我们在一起都三年了，多不容易。以前是我太任性了，你对我那么好，处处迁就忍让，可我还不知足，成天找你事还总爱瞎猜乱想。你劝我去找份工作，我就猜你是嫌弃我在家呆着吃闲饭；你让我没事多看点书少出去玩，我就猜你是觉得我没别人好。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嫌弃我，你是为我好，可我就拗不过那个劲儿，什么都听不进去。现在好了，我自己也开了店了，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过得挺充实。要是早听你的，我们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这都怪我，都是我太不懂事理。你那么优秀，我的朋友没人不夸你，都说我找了你是我的福气，可我偏偏不知好歹，总找茬儿跟你闹，一天到晚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现在想想，真后悔，真不应该。”
    丁繁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你也没那么坏。”
    “不，是我不好。以前我总不认错，什么都往你身上推。现在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看，我们闹分手那会儿，我还居然还跟你要钱，多过分啊……”
    张利又哭了，而且声很闷，一听就是在胸膛里强压着的。
    丁繁轻声安慰着：“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那些钱我也是心甘情愿给你的，真的，你别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年龄小，又一个人在深圳，万一有个什么事，身边有点钱，我也能放点心。”
    张利说：“丁繁，你知不知道我好孤单，虽然我们天天住在一个房子里，抬头低头也总见面，可我们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谁也不爱搭理谁，一想起我们以前在一起时是那么开心那么快乐，我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在深圳，除了你，我就没什么亲人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你的照顾有你的陪伴，我从心里早已把你当成了我离不开的亲人。所以，你一提出分手，我就慌了，就不知该怎么办了。其实跟你要钱，那也是我被气疯了，我以为你不会答应，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拖着你不让你再提分手的事了。可你这次竟这么坚决。其实那些钱，我都留着呢，一分也没动。我不是真的想跟你要什么钱，我只是不想离开你，慌不择路地才冒出这一招来。现在，你把这钱拿回去吧，这样我心里也能踏实点。”
    丁繁说：“那怎么行？哪有给出去的还往回拿的，我现在也不缺什么钱用。那些你就自己留着用吧。”
    张利说：“我也不缺钱用。我的店现在生意挺好的，不如我把钱都交给你，我们合在一起用。我这人计划性最差了，有你就不同了，你管钱一向比我好。”
    丁繁说：“这些还是先不说吧。穆欣她……”
    一听丁繁提穆欣，张利马上说：“哦你放心，等会儿见了她，我就当面向她认错道歉，我保证是诚心的，直到她原谅为止。”
    “我和她真的是在我们分手以后才认识的。”丁繁说。
    张利说：“我知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疯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你是怎么也不会干出对不起我的事来的。”
    “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还要诬陷我？”丁繁说。
    张利满腹委屈地说：“我气不过嘛。你跟我提分手，太突然太出乎我的意料，我想来想去，觉得就算我平时对你不如你对我好，但再怎么也不至于让你就动了要跟我分手的念头吧，而且你还那么坚决，一副不分就势不罢休的样子。今早我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你的手机有短信来，我忍不住就看了，这一看，我才知道原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竟会喜欢一个比你大出那么多的女人。当时我心里不平衡极了，好想知道我哪点不如她？她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竟那么吸引你？所以……就抢在你前面先到了‘碧涛’想一探究竟。”
    “你探到什么了？”丁繁火往上顶，“你去那儿撒泼打人，肯定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吧？就你这性格，我想象得出。”
    “我当时认准了你是因为她才跟我分手的，一时气恼不过才……现在冷静想想，你不会的。而且我觉得，她也不会，我从她眼神里能看出来。”
    丁繁说：“没错，穆欣心性很高，绝不是那种会跟别人抢男人的人。好了，现在你都清楚了，不用再胡思乱想了。你流了那么多血，又说了这么多话，休息一会吧。”
    “丁繁，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张利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
    “你说，什么事？”
    “第一次我们闹分手，是我提的，后来你来找我，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了。这次是你提的，那我能不能请求你，也再给我一次机会？”
    听不到丁繁的声音。
    “就让我们再试一次，行吗？”张利恳切地说。
    丁繁依然沉默着。
    “丁繁，我真的很爱你，尤其是这一年来，我越来越明白了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丁繁。”张利的声音又有了明显的哭腔，“就请你答应我这一回，我保证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珍惜的，一定会好好爱你。你答应我，行吗？”
    丁繁叹了一口气，说：“这事等你好了再说吧。”
    张利央求道：“不嘛，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丁繁勉为其难地说：“我会考虑的。”
    张利看丁繁不愿现在就表态，也不敢太过强求，只好暂时做罢，说：“我渴了，你帮我买点喝的吧。”
    丁繁如释重负地站起身，说：“好，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