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娶个姐姐又何妨？

    沿穿绕于古城中的小河逆流而行，往大水车方向有一段小街景致非常灵秀。远远望去，一串串红灯笼在夜色中垂吊在河面上，随着轻柔的晚风摇曳在碧绿的垂柳之间；一溜厚实的木板桥，平铺于清清的河面上，桥的一端紧连着一个个别致的小酒吧。
    心花怒放的游人把丽江搅得已经没有世外桃园了，三个单身女人一路走来，到处是洋鬼子，“美牛美牛”地叫；同胞也很热情，操着各地口音也“美女美女”地喊。
    丽江完蛋了，乱糟糟闹哄哄，像个无法无天人口混杂的集中营，混乱得骇人！
    穆欣她们还算幸运，在临河的位置总算找到了一处挺不错了小吧。心满意足地坐下来，点了当地的啤酒“风花雪月”三人开喝开聊。
    没一会儿，临桌的三个男人不请自来，一个比较大，两个比较小。大男人仪表堂堂且彬彬有礼，持着浑厚的嗓音表情诚恳地问道：“请问，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吗？”
    三个看似二十六七的大美女互相对视了几秒，不置可否。
    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大男人，身穿淡篮色T恤，戴副无框眼镜，笑盈盈地和自己的同伴立在一旁，等着三位美女表态。
    路菲往里挤了挤穆欣，冲她鬼眨了两下眼睛，转头说：“请坐吧，我们正愁没人护架呢。”
    大男人立马挨着路菲让出的地儿坐下了；另一个穿得很户外长得很结实的也挨着方简坐下了，剩下一个眉眼很清秀看上去很斯文的绕过去坐在了穆欣对面。
    重新又要了酒，还是大男人先开口：“你们三个特别引人注目，我们注意半天了，一个个绝对重量极美女。能跟你们一起坐，我们三个可太有面子了。”
    “你们仨也不错，虽然刚才我们没注意到，但你们一来，顿时我们就眼前一亮。是不穆欣？”路菲胳膊肘碰一下正在摆弄手机的穆欣。
    穆欣眼睛长在手机上，抬了下头没抬眼睛：“亮亮亮，真亮！”
    路菲用力碓了一下心不在焉的穆欣，穆欣收起手机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客气简单地说了声：“你们好！”
    “你也好你也好！”三个男人左左右右批发式的连连符合。
    穆欣脸上堆着客套的笑，暗咬着牙齿悄声警告：“别招惹他们！”
    路菲端着酒杯挡在嘴上，也压着嗓子挫着牙：“闲着也是闲着！”
    穆欣手捂着嘴，悄声说：“你可够花的，中西通吃。”
    桌子底下路菲跺了一脚穆欣：“闭上你的嘴！”
    路菲和穆欣的小动作，都被方简看在了眼里，她偏着头拧着眉斜了一眼她们。“我们是上海的。你们呢？”挨着她的年轻男子开了腔。
    “北京的。你们呢？自我介绍介绍吧？”方简直来直去。
    “我叫张明凯，”大男人笑嘻嘻地，“年龄要说吗？”
    “说！”方简毫不含糊。
    大男人嘿嘿了两声：“我三十五，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大的。我们都在同一家研究船舶设备的公司工作。”
    挨着方简的男子指着另一个：“我们俩一样都二十六。我叫王奇宇，他叫周达。工作上我们俩都归他管”他伸手指指张明凯，“MM们，轮到你们了吧？”
    方简和路菲面面相觑，又瞧瞧穆欣，想笑不敢笑。
    方简全权代劳，挨着个介绍：“我叫方简，做外贸的。她叫穆欣，写书的。她叫路菲，开宠物店的。女人的年龄不能问，你们？”
    三个男人纷纷摆手：“不问不问。”
    张明凯端起杯举着：“来，喝酒喝酒。”
    “来来来，喝喝喝”众人举杯。
    酒是个很容易让人兴奋的东西，有了它，就不愁找不到话题。
    几杯酒下肚，一开聊，果然话题很丰富，什么生活、爱好、职业、男人、女人可谓无所不聊；什么今年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用什么手机；什么“三高”不能得，“四子”是目标；什么有的人为找份工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而有的人却凭白无故就发了横财；什么有些美人儿身体日益耗损，精神空前寂寞，最后只能孤独老去，而有些相貌平庸甚至丑陋的女人却嫁了金龟婿……
    话少的是周达；话多的是张明凯和王奇宇。
    丽江这鬼地方，好像不存在“陌生”二字，尤其是酒过三寻之后，个个都像久违了的老朋友，话那个多，多得个个都像自己人。
    张明凯这会儿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说：“北京我去过好几次，就是没遇上过你们这样的美女，真不幸＃耗川美女多，就是说话吓死人，尖！硬！狠！像泼辣椒水！不过你们北京女孩也不弱，开口闭口总丫丫的，我就被丫过好几回。”
    方简铁齿钢牙毫不示弱：“你活该！你丫没招惹人家谁爱丫你！”
    解恨！路菲跟穆欣碰杯，给方简助威。
    周达偷着乐。王奇宇脸红着，是那种一杯酒下肚就能红透整张脸，且兴奋得容易忘形的类型。隔着桌子，他推一把张明凯：“严肃点严肃点！这儿就数你大，在美女面前文雅点，把你那丫收起来，说个正经话题。”
    男人和女人之间，正经的话题是男人女人的事，不正经的也是男人女人的事。而聊到男人女人，话题自然就多，自然就长，自然就很能持续下去。
    挨了骂的张明凯，不仅一点不介意，反倒像服了兴奋剂：“行，说个正经话题。”正了正身体，清了清嗓子，他很正经地问，“你们三个谁没有男朋友？”
    三个男人眼睛亮亮地等着答案。
    路菲故作天真状：“干嘛？搞派对啊？”
    张明凯大大地叹一口气，很是自怜地说道：“我是没机会了，都‘婚’好几年啦，也就剩开开玩笑逗逗嘴的份啦。”继而又献宝似的说：“不过，他们俩还都空着呢，合适的话不妨派对一把试试。再说，这干活还讲究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何况是出来玩？我可跟你们说啊，他们可都是才子俊杰，难得一遇，真的！过期不候的！”
    这个张明凯就没个正经时候，刚才损美女，这会儿又拉郎配。
    “你们？”路菲扫了扫两个俊杰，逗趣地说道：“有什么条件？看中了谁？”
    不爱说话的周达不自觉地偷眼看了看对面。王奇宇也斜着目光瞅过一眼。
    方简和路菲立马看出了端靡。二人对视了一眼，一齐看向穆欣。
    穆欣忙着回丁繁的短信。丁繁问丽江天气如何？她回不冷不热就是人多。
    方简敲敲桌子，冲这边大声嚷：“穆欣你歇歇吧，这儿有两个二十六的俊杰可都看上你啦，没我们的份儿！”
    穆欣愣了片刻，干巴巴笑了两声：“别开玩笑！”
    “真的！不信你问。”方简很有意味地看着穆欣。
    看穆欣一脸的窘相，王奇宇忙替她解围：“就是就是，别开玩笑。哪有的事。”
    周达只是笑了笑，惜字如金。
    张明凯又插进来：“这有什么啊，喜欢就是喜欢，扭捏个什么劲？要是我，有机会抓住就不放！”他扭脸很有内容地看一眼身边的路菲。
    这一眼看得路菲很是舒服。她不求别的，只求自己别给咸鱼似的晾着。
    成了孤家寡人没人要的方简，恼羞成怒地嚷：“嗨！我说你们先别急着眉来眼去的，先回答我个问题。”
    “说，什么问题？”王奇宇问。
    方简看一眼穆欣，意有所指地说：“你们都谈过恋爱吧？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吧？要是有一天你们发觉自己爱上的发誓要娶的女人竟然比自己大一轮，你们还能爱到底吗？”
    王奇宇和周达被方简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点蒙，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穆欣也给差不多弄傻了，她窘迫地偷扫一眼众人，心里明白方简这是冲着她来的。
    这当口，王奇宇开了口：“如果我事先就知道，那我肯定不会选择。如果事后才知道，那我就要问问她为什么瞒着我。如果她瞒着我是另有企图，那我绝不答应。如果是因为爱我才瞒着我，那……”他寻思了一下，“那我也不能答应。”
    方简白了一眼，说：“你话可够费的，说了半天就两字儿，不行！啰嗦个没完。”
    “我还没说完呢，”王奇宇说，“男人女人的事，只要两情相愿，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说是吧？不过说老实话，三十几岁的女人确实有味道，举手投足风情十足，一颦一笑媚态百生。只要不逼着我非娶不可，那我倒也不介意短时间内交往交往。要知道，这也是互利互惠的，一来这能让我成熟得更快，二来我年轻强壮精力充沛，正是好时候，跟我在一起，她可以享受一个女人的第二次青春，变得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嘿嘿，我这不能算是厚颜无耻吧？
    方简上下瞅了几眼，说：“非常地厚颜，非常地无耻。”
    王明宇沉痛地说：“我厚颜无耻，我堕落流氓，我不是东西，可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我知道，说实话必然要挨骂。可我还得说，让我从二十六就守着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过一辈子，那我是不是也亏太大了？”
    穆欣点头，说：“有道理。”
    “什么道理？哪个女人遭到他手里，准定没好。”方简说。
    王明宇得到了穆欣的认可，美滋滋的。对方简的话也不争辩了。
    “该你了，说说你会怎样吧？”方简转向周达。
    周达有点不适应，左左右右看了好几眼，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这是个心态问题。如果两情相悦真心相属，娶个姐姐又何妨？毕竟真爱难求良缘难遇。”顿了顿，又接着说，“即便是有一天，真的不能相守到老，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好合好散也就是了。”
    路菲马上接口：“我赞同！”
    “赞同个鬼啊！”方简横了一眼路菲，然后愤愤地把头转向周达：“好合好散，说得可真是轻巧！过个十来年你散了你还有机会再找，别人呢？晾在那儿晒萝卜干儿啊？”
    周达依然不紧不慢：“想爱就得不怕付出代价，这是双方的。再说，娶了个妹妹嫁了个哥哥就能确保爱情天长地久？婚姻一承不变？没人不希望自己爱情美好婚姻持久，但这些并不是靠年龄相不相当来保障的。事与愿违的心理准备平常夫妻应该有，非常夫妻更应该有。有胆色当初拼一回相嫁相娶，也同样要有勇气面对将来料想不到的变数。就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难保不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所以，关键是心态，是要能正确看待别人，认识自己。没谁把能谁就当成萝卜干儿，除非自己不争不取，甘原把自己给晒在那儿。”
    方简不以为然：“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是味呢？照你这么说，真成了萝卜干儿就是自己心态不端正给造成的咯？好像你不用负什么责任嘛。”
    王奇宇逮着机会为自己翻案：“就是就是，越不吭声的人越狡猾。好歹我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哪像这家伙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周达只笑笑，不与争辩。
    穆欣试图把话题引开，顺着周达的思路开了口：“周达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心态问题。爱情就像一只蛋，分到我们手里的那只能孵出什么鸟，这问题恐怕不能问别人。如果想要的是只孔雀却孵出一只凤凰来，那就走运了，好好养着，没事儿偷着乐吧。不过如果乐疯了，没好好善待，那它最后变成只乌鸦秃鹫什么的也说不定。如果乌鸦秃鹫你也不嫌，那这只爱情怪鸟就还有得活。但若有一天，到了你容不下它它也受不了你的时候，就别强求了，跟自己认个错，放了它也放了自己吧。要是为当初孵蛋的时候，耗了精力下了苦心觉得亏了血本而硬揪着不肯放手，或者放了又总是抓心挠肺地怀恨在心总缓不过劲儿，那萝卜干恐怕就当定了。是这个意思吧，周达？”
    周达看着穆欣，眼里一闪，点头称道：“比喻的好。”
    穆欣笑了笑。
    路菲瞪着眼睛恍然道：“到今天我算明白了，爱情不过是一只蛋，而我们都是这只爱情蛋的后爹后妈。”
    看着对面这个跟丁繁一样大的周达，穆欣心情复杂。如果丁繁的想法也跟他一样，是好事是坏事？默默地端起杯，碰了一下周达的杯子，穆欣无言地一饮而尽。
    在大家的注视下，周达将穆欣和自己的杯子分别注满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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