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要嫁的不是钱
听从了沈慧茹的建议,穆欣没有再去强求自己。一段时间内,她与丁繁似乎仍像以前一样,持续着恋人般的关系。而在这个持续的过程中,穆欣内心的煎熬,一刻也不曾停止。
“五一”长假到了,穆欣跟丁繁说想去丽江,丁繁没有相应的积极响应,穆欣也没有主动提出过邀请。很奇怪的感觉,挺失落,挺遗憾。
方简和路菲倒是反应强烈,嚷嚷着要跟穆欣一起去。沈慧茹跟老公另有安排,全家人一起去了苏杭一带。
方简出门是一定要带个伴儿的,她喜欢有人给她买单。她认为:男人花钱自己跟自己玩,会不舒服得生出病的。而女人如果不大大方方大把大把花男人的钱,那男人是会给郁闷死的。她还认为:男人的兜里如果堆满了钱而没人帮他们花出去,久而久之他们就会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丧失紧迫感失去创造力,社会也会因此停止不前的。而一个不肯花男人钱的女人,那她心理上一定是不自信的,感情上一定是有缺憾的,生活上也一定是不快乐的。总之一句话,女人花男人的钱在她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也是互利互惠的。她还强调:只有方型脑子的女人才会在男权社会里作什么关于男女平等的思考,她说当初上帝造人就没想让男女平等,否则他就不会先造出亚当来。基于此,她决定带着她的英国“亚当”一起杀往丽江,让“白亚当”在欢歌笑语中为她这个“黄夏娃”买下所有的单。
穆欣不能说方简的这些想法全是谬论。一个不花男人钱的女人,经济上、人格上可能是独立的,但情感上呢?是否暗藏了某种欠缺确定性的不安全的隐患?在还不能说服自己接受方简的说法之前,她提倡AA制,坚持自己给自己买单。
爱情不能如愿,人往往会变得奇怪,比如暴食暴饮、疯狂购物,仿佛非得如此才能填补心里被人挖出的洞。路菲跟高俊又闹翻了,那个被她英勇歼灭最终彻底出局的赵晓惠又再度杀回了高俊的身边,而高俊像只摇摆不定的钟,令路菲深陷挫败。一连好几天,高俊不露面也不打电话,路菲决心咬牙硬挺保持沉默,就算憋死也不绝不先搭理他。这是女人都有的一点小心眼子,越劝越来劲,她就说了,离了高浚糊照样活,而且还要痛快潇洒地好好活,她准备到丽江掏光自己的口袋,痛快潇洒地花光自己的血汗钱。
世界可以精彩,人生可以丰富,但再风情的女人到头来也只希望自己能成为某个男人的惟一。这是每个女人至死不变的选择。
丽江,这个自由到散漫的偏远古镇,真的是天堂吗?
抱着不同的出游心态,三个女人终于踏上了丽江五彩斑斓的石板路。
既来之则安之,各自安排住处。方简和她的亚当住进了古城里唯一的一家四星级宾馆,而穆欣和路菲则选择了民居客栈。大家约好,晚饭时碰面。
“五一”期间,丽江完全变了模样,到处是疯狂的不安分的游人。才七点刚过,酒吧里的空位已经所剩无几。三个风姿卓越的大美女一家挨着一家穿行在酒吧里,很是惹人注目。
“好多单身男人啊,而且看着都挺不错。”路菲的眼睛放着幽绿幽绿的光。
“我后悔了,不该带巴赫来,白白浪费了可以疯狂一把的大好机会。幸好他闹肚子,这会儿来不了。”
“我说你们俩个放老实点,一个个都名花有主的,别跟女淫贼似的不安分行不?要不,你们玩你们的,我玩我的,省得我看不过碍眼。”
路菲嘟着嘴不无伤感地叹:“我这枝名花呀,有没有主难说啦。”继而又转头眉飞色舞地说:“穆欣,别是你想躲开我们好自己遭遇艳遇吧?不行,我们不会让你得逞。”
穆欣狠撇她一眼,骂:“发神经!”
“樱花屋”是丽江古街上最大的也是最有名的一家酒吧。此时,已经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
“嗨!美牛!”
“美牛?”穆欣三人一齐瞪大了眼睛顺着声音找。
“美牛美牛!嗨!”
一个壮硕的老外,咧着一张长满胡子的大嘴,正朝着她们三个兴奋得手舞足蹈。
方简愤愤地:“我们三个美女被这死老外弄成‘美牛’了,别理他!”
路菲饶有兴致:“只是发音不准,我看还蛮帅的。走,逗逗这只‘美牛’去。”
“美牛”是法国人,年龄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他糟糕的英语还不及三个美女说得利落。方简由此认定他一定是法国的农民,而且是法国偏远地区的农民。
路菲坐在“美牛”对面,开始一字一句地教:“美——女”
“美——牛”
“NONONO!listentome,美——女”
“美——牛”
穆欣和方简支肘托腮地看着路菲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这个壮硕的法国农民,弄不清她的兴趣点究竟在哪里。
酒上来的时候,法国佬专心致志地在学习说“美女”,无心给教他的美女们买单。穆欣一边掏钱一边说:“记账啊!你们俩。”
方简翻着眼珠子斜了一眼,骂:“白教啊!不用付钱啊!”
穆欣说:“别理他。让他装傻。”然后问,“你跟你那个英国佬,怎么打算的?”
“年底我就过去,他已经跟我求过婚了。只是,我不太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
“你不知道,虽说我们语言勾通上基本不成问题,但其他方面总起冲突。这些老外表面上看着挺热情,爱说爱笑好像没心眼儿,其实防范心特重,距离感特强,非常强调个人空间。另外,中国人做事考虑的是应不应该,而老外想的则是合不合理。你认为天都要塌下来了的大事,在他看来可能却是鸡毛蒜皮。”
“当初你就没想过这些?”
“当初巴赫疯了一样追我,我一时没招架住。他人不错,对我也蛮好的,不像有些老外,除了抛媚眼,有钱没钱都死抠死抠!”方简横一眼对面的法国美牛。
“钱是你衡量和取舍爱情的首要标准?”穆欣问。
“它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但它不是惟一的标准。我的标准是,一首先得合我意,二必须有钱,两者都具备了,我才会选择。试想,如果对方什么都好就是没钱,整天除了拿一双深沉犹豫的眼盯着我,就只能空着手指头数星星给我看,那这双眼睛就算能迷死人,我也只能动动情动不了心。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建立幸福的家庭创造美好的生活没钱也照样能实现,那是傻子自欺欺人的疯话。还记得那个故事吗?圣诞夜,贫穷的丈夫当掉了身上唯一值钱的怀表,给妻子买了一把漂亮的梳子,而同样贫穷的妻子却偷偷卖掉了美丽的长发,为丈夫的怀表换回了一条精致的表链。多么浪漫动人的故事,可我们为之动容的同时就不为他们窘迫而艰辛的生活悲哀和遗憾吗?就不为他们未来不可预测的命运忧虑和担心吗?这样的日子你愿意过吗?
“问我哪?”穆欣嘻嘻地笑。
方简也笑:“你这种人最爱犯这种浪漫的傻错误。”
穆欣说:“我没这么傻吧?“
方简说:“你傻起来,实在吓人。”
“去!别拿我取笑,财迷心壳的家伙。”穆欣握着拳头砸方简的肩。
方简一本正经地说:“重点不是钱,而是能创造金钱财富的人,是这个人必须要有一副如金子般闪光的头脑。拥有了这样的头脑,就如同拥有了一个开掘不完的金矿,如此还怕未来会不具备强大的经济实力?经济实力是智慧与能力的体现。找一个有实力的男人作后盾,可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提供发挥的机遇和平台,这是一。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可以一起规划出更具前景的未来,这是二。如此锦上添花的男人为什么不要?过好日子是每个人的愿望,也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找个有钱人嫁个金龟婿何罪之有?所以你要搞清楚,我爱钱,但我要嫁的不是钱。否则的话,五六年前我就把自己嫁了。”
“现在后悔了吧?”穆欣揶揄她。
“没什么好悔的。不然当初我第一步把自己给嫁了,等有了钱,下一步就要谋杀亲夫了。”
“阿弥陀佛!那个炒楼花的温州佬总算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你真是善良!”
方简也自叹:“是啊,你说怎么就那么善良呢?”
穆欣忍不住叫:“好一条毒性十足的美女蛇,还自夸善良,你还真当自己是白素贞呐!”
方简拿拳头冲穆欣一通乱捣。停了手喘了口气说:“我当不了白娘子,也不想谋杀亲夫,更没法接受贫贱夫妻百事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试想,当我如花的容貌因缺乏保养而枯如树皮;当我嫩白的小手因每天洗洗涮涮而红肿粗糙;当我每天在早市上为了一毛两毛而跟菜贩子讨价还价;当我想为自己添件新衣而面对一贫如洗的他却无法开口。这个时候,不要说别人,就你,你能忍心看着我过这样的日子吗?你能说那就是我方简该过的幸福生活吗?”
穆欣表情肃穆地说:“坚决不能!我怎么忍心看着我们美艳空前的方简如苦菜花一般,守着贫穷的爱情而吃糠咽菜?不能#葫以,努力吧!方简同志!”
方简和穆欣二人这儿正笑得前仰后合,路菲那儿气急败坏地嚷:“笨死啦!除了一脸色相,简直就是个白痴。我不教了!”
“我来,看我的。”穆欣诡诡地冲方简和路菲眨眨眼。
清清嗓子,穆欣换上一副略显低沉但却磁性十足的嗓音,不紧不慢开了腔:“嗨!你好!你这只法国大笨牛,你长得好丑哦,你是我见过的最最难看的老外。”她冲着“美牛”忽闪了一下撩人魂魄的眼睛,“尤其是你的胡子,脏得厉害,像把劈了毛的鞋刷子。”回头看一眼憋得快背过气儿去的路菲和方简,穆欣一个美人斜盼,挑着眼睛从下往上瞅着法国大笨牛,“我们三个都讨厌死你啦,恨不得一脚把你踹到桌子底下去……”
路菲和方简终于忍不住,笑喷出来。
穆欣站起身:“我们走!”
法国大笨牛,傻得不成样子地张着嘴喊:“美女!”
路菲一愣,低声骂:“好个死老外!教他半天说不准,这会儿倒像中了邪似的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