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场面起先比那晚在海边更为沉闷，那三个男女各人拿着自己面前的杯子拼酒似的喝，我看得郁闷，心想不如也跟着喝，看谁先喝醉。
    结果几瓶酒下来，先醉的是小婕。不，应该说，至少看上去先醉的是小婕。她开始哭着责问艾伦为什么不说原因就要和她分手。
    艾伦有些结巴地说：“小，小婕，你别逼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原因的。”
    “我不管，我就要知道原因，”小婕半撒娇半蛮横地举着杯子，一直逼到艾伦脸上，“否则我绝不能放弃你，绝不能！”
    然而艾伦再也不说什么。小婕不停地哭，边哭边喝，泪水把她的妆容全毁了。
    边飞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夺她的杯子，她却不让，酒洒了半桌子。突然，她痛苦地弯下腰，干呕起来。
    “小婕！小婕！”我惊慌地扶祝糊，拍她的背。
    “扶我去……去洗手间。”
    她好容易吐完，用水洗了洗脸，对着镜子怔怔地站着。我知道她已经清醒了。
    我们回到桌子前。
    “你一定要原因，是不是这样？”艾伦一见她，就问道。
    小婕看着他，她醉态中的娇憨全不见了，眼神冷静地让我心惊。“你说吧！”
    “好，那我就告、告诉你！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她——我没办法再和你在一起，是她——”他手在空中乱画了一阵，准确无误地指向我。
    我听到小婕和边飞同时发出冷笑。边飞，他要以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我推开椅子，拼命地跑出去，一直跑进瓢泼的大雨里。
    一瞬间，雨的冰冷让我打了个寒颤。突然想，如果这是一部戏，在剧情里，受了伤跑进雨中的本应该是小婕，怎么会是我？
    边飞追上来，用力抱住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难堪的，薄荷，我只是太在乎你，不想你喜欢别的人！”
    在他说出口的刹那，对于他的说不清的迷恋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意想不到地迅速遁去。我终于明白，我跑出来是因为我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忍受这混乱的局面，而如果爱一个人，就象小婕，即使一时受伤，也会支撑下去的。
    我用最大的气力挣脱边飞，向着前面的一辆出租车跑去。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是无法再呆在园野了。
    出租车快开到宿舍附近了，我说：“不好意思，还是送我去绿茵茶庄吧！”
    陈果然还在那儿。看到混身湿透的我，他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吩咐老板娘赶紧带我去换干衣服。数分钟后，我披着混漉漉的头发，穿着蓝印花布的女侍制服，坐在他面前。
    老板娘随即主动送来一盏热姜茶。看得出，对陈这个常客，她是很上心的。
    “小女，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我……我想离开园野，可是……我是多么喜欢园野的那份工作的！”说到“喜欢”，我几乎想哭了。
    “嗯，我明白。但是人大凡都不会总固定在一个地方工作下去的，而且你知道，我是很欢迎你来优星的。”
    我倔强地说：“我不去优星，去了你就成了我的老板了，再和你聊天……”
    没说完，他的手机轻柔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对我说：“法国的电话，我先接一下。”
    我大口大口吞着姜茶，然后呛住了——我听见他对着手机喊：“什么！你说什么？梦椰从二十六层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