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6节 不流一滴泪
结果派出所已经下了班，要等到下午两点半才可以办手续。那女狱警说她下午两点半再来。张随只好一个人坐在派出所前的一棵枫树下等。他躺在枫树下，晒着灿烂的阳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想，像一个叫花子一样无忧无虑、悠闲自在。
时间快得出乎张随的意料，眨眼就到了两点半。四周站着几个像是在等着办事的人。他们不时地看着手表，可是还不见有人来上班，到约三点，终于来了一个全身休闲打扮的警员。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这个科、那个长的。他静静地看着。他在等待，等待所长，等待女狱警。这两个人，少一个都不行。
终于，女狱警翩然而至，到了张随面前冒一句：“郑所长一定还没到吧？”
张随笑笑，女狱警也笑笑。张随进了门，对刚刚那位干警道：“郑所长在吗？”
“所长要四点才能到。”干警连头都不抬。
“不是两点半上班吗？”张随有点郁闷。
“说四点就是四点。爱等就等，不等出去！”干警始终没有抬头。张随无奈地摇摇头，以前他办事大多只是提一下父母的名字就可以快速搞定，可是日落西山，今非昔比。
张随无奈地笑笑，女狱警也笑笑。她好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到那位所长到来时刚刚还四点半。狱警和所长交流了一会，接着一名干警提出了一袋东西：一些衣服，一双拖鞋和一双上次他买的鞋子。突然，塑料袋里的那条蓝围巾映入他的眼帘，他全身哆嗦了一下，那是叶馨曾经送的生日礼物。他眼圈一红，忙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袋子里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张随我儿亲启。张随心情太低落，没有立刻就看母亲的信，核对了记录和实物。三人签了名。他和狱警出了派出所。
回到四一四医院，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张随出示了监狱和派出所的证明，认了尸体，打算明天火化。可是他捏捏口袋里的钱，远远不够火化母亲遗体。他心里一阵悲哀，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走出医院，看到门口的饭馆。张随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就久没有吃饭了。上一次吃饭还是在拉萨的事了。可是自己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如今看到了吃的，饥饿的感觉传上大脑。他慌忙要了两碗面，狼吞虎咽。老板边看边笑着直摇头。张随使劲咀嚼着，不去想任何东西，除了吃面，还是吃面。他告诉自己要坚强，坚强，使劲忍住眼泪。他绝不流，哪怕是一滴。
张随乘最后一班公交车到了台江，像一个幽灵一样走进了房子。房子干干净净。他知道一定一直舅母住在这里。他打开灯，却被里面的一幕惊呆了：只见舅母满面桃红，衣裳褴褛，头发凌乱，和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赤裸裸抱在沙发上。
舅母见他突然到来，也是一片慌乱，忙着找衣服，那男人显然是个生手，脸色惨白。张随转过头去，等到估计他们都穿好了再回过头。他笑了一下，走到那男人的身边。舅母想上前跟他说话，可是见张随恐怖的表情又不敢说。张随猛地就是对着那男人一阵拳打脚踢，直到那男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为止。这时舅母反而不理不睬，对那男人连问一声都没有，倒了一杯酒，坐在一边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