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13节 在越南的日子
“你爸走前给我电话，就说几句。咳！”殷胜农打断了张随的话，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只见他起身从办公桌镜框上拿过相片，摸了几下，轻轻地说道，“那时候你陈五章、吴晓天、叶伟德这三位叔叔，你父亲还有我，我们五个人都在同一个连里面。你吴晓天叔叔是连长，叶伟德叔叔是排长，陈五章叔叔是班长，我和你爸都是大兵，”说到这里殷胜农呵呵地笑了，“我们一有空就聚在一块。那时候可辛苦啊，吃的都是三天前的东西，连毛都长得有五寸了，丛林里的蚊虫就像马蜂一样叮着我们。记得你父亲有一瓶风油精，大家都争着用，还为这个比枪法呢！呵呵……那时候这个东西可是个宝啊！”殷胜农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贴着绿色标签的小瓶子，“可惜一九七二年，也就是越南战争结束前的第三年，在一次突击行动中你陈五章叔叔受了重伤，再也回不来了，你爸那次也受了令人遗憾的重伤……”张随打断了殷胜农的话，惊讶地说了一句：“我爸受了遗憾的重伤？他怎么从来没有讲过？”见殷胜农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是你叶伟德叔叔意外伤着他的，你叶叔叔因为愧疚，连我们五个的合影都没拿就回福州做建材了。后来战争结束了，庆幸的是我们还有四个活着回来，可惜啊……回来来我一直呆在成都，你吴晓天叔叔去了山城重庆，他喜欢重庆火锅；你爸在九五年时从成都调到福州，那时你都差不多长到伯伯的的肩膀那么高了。可惜你爸他一辈子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没有倒在越南的战场上，却在太平盛世里遭那枪子的罪。我……我心痛啊＃蝴就是那个性子！我和他有什么事就是一句话。多少年没见了，可是他走的时候我只能站在林子外头看着……当年他一个人溜进丛林救你叶伟德叔叔，最终被你叶伟德叔叔背出来时还有说有笑，可是这次我却是看着他被抬出来……你爸这辈子忒苦！我们几个都对不起你爸爸啊！我的一生，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爸！”殷伯伯说着老泪横流，张随想到自己到现在为止，能算作真正的朋友的，自己连一个手指都掰不出来。
“殷伯伯，我代我爸感谢你！”张随说着站起，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哈哈……我老了，用毛主席的话，未来是你们的！”殷胜农拍着张随的肩膀。
张随苦笑着，自己还有将来吗？也许明天就要离开。
“殷伯伯，这钱我妈要我交给你……”
“一栋房子就算了。我们几个兄弟欠你爸的实在太多，你就留着吧……”
“我妈千叮万嘱，你一定要收下。”张随说着把存折和封有密码的信封放到了桌子上。
殷胜农犹豫了一下，说：“那好，你如果有什么事就直接联系我。在成都，我说话还有句把管用。你今天就留下陪伯伯一起吃饭吧！”
张随知道殷胜农在成都上层社会的地位，想起学校的那档事，很想说说能否让殷伯伯帮忙通融通融学校领导，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毕竟开口麻烦别人都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