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5节 当孙子
“没关系啊！一切为了学生嘛！我们进办公室再谈。”李副院长脱下了手中的西装，只穿着白色的衬衣。肚皮一圈圈的赘肉清晰可见。
“院长，我的事相信你也知道了……我希望院长您能帮我一把，别让我退学。我愿意接受其他惩罚……”张随的心在滴血，现在只有求别人的份。
“你前两天为什么不来找我啊？”李副院长翘起了二郎腿，神情轻蔑，“我已经留时间给你单独来找我了，可是你不拿我当回事……”
“院长，不是这样的啊！前两天我一直在福州……”张随迟疑道，“您看这事能不能从轻处理？”
“现在谁也帮不了你了！”李副院长哼了以下，“我也为难啊！我上报呢，你是我的学生。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心痛啊！我对待每一位我们学院的学生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甚至对其他学院的学生都一视同仁。而不上报呢，我又要失职，毕竟我是分管学生工作的，我要对我神圣的工作负责啊！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是无法容忍的！我们痛恨并鄙弃这样的人！无奈之下我只好上报学校了……”他见张随微笑着，又问道，“你是成都人还是……”
“哦，我是成都人。”
“那你父母是……”
“我是孤儿……”张随按舅母说的回答。事实上，他本质上已经是个孤儿了，只是比其他的孤儿多背负一种愧疚，经受灵魂的拷问罢了。
“哦，那你在我们学校领导里有没有亲戚……”
“没。”张随听出了话外音。
“没有就好。”李副院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舒展开了。这个狡诈的人一直担心眼前这个看起来不俗的年轻人会有什么背景，他深知有一些学生比学院院长更可怕，他们可能随时可以让他失去饭碗。他之所以下班了还这样热情地赶来，不是为了了解张随缺课的原因，更不是为了帮助这个可怜的年轻人，而是当心这位他没有特殊照顾的学生会有什么背景。当他得知张随是个孤儿时，他不免为自己的明智之举感到庆幸。他想：“今年年终评选，我又多了一项大公无私的事件。接下来的就是频繁走动学生公寓，以他为戒，给学生做工作。哈哈……一个人要有所收获，都必须有人付出才行。上帝是公平的，这应该归功于我早上去了一躺雅歌教堂的结果。”
“那……院长，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获得轻一点的处罚呢？”
“你不必着急。事情总是会有办法地。我们呢，也一定会将你悔过的态度反映给学校，争取减轻处理。但是，具体的要看学校的意见，我做不了主啊！”李副院长说着起身，“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张随咬了一下上嘴唇，知道现在即使当孙子都没有用的。
没钱，现实就变得残酷了。
“不必难过，今生总算上了回大学。也许离开也好，至少可以不要面对她，不必面对愧疚与拷问……”张随想，如果真的被勒令退学，他就把钱还给殷伯伯，然后就给舅母写一封信转告苦难的母亲，最后就去西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冰天雪地聊度此生。于是他径直回到老三公寓。寝室里的人都在，但是却一片安静。他懒得和谁打招呼，直接躺到床上，圆睁着两眼看着白得令人发慌的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