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9节 母亲和监狱
张随一步一步地走回学校，看着他成熟得像大三大四的，保安也没有问怎么。
蓉大的清晨远比深夜更冷清，勤工助学送报纸的学生应该是第一批起床的人，接着起来的就一定是新生，因为在老生看来，那些起来读英语的都是疯子，他们是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的。
张随逛了一会就会到了老三公寓。
寝室里蚊帐绰绰，还没有人起床。尽管张随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弄出声音，结果还是把桑木科给吵醒了，于是他也起床。
一个多月以来，高考留下早起的习惯已经完全得无影无踪。除了吴声和桑木科，其他人甚至连吃早餐的习惯都改了。
“昨晚查夜。你没在！殷老师叫你去一趟。你……”桑木科担心地对张随说。
“哦。谢谢。”张随拉上毛巾出了寝室，心里想：“还是请个假，回福州看看老妈吧。”
叶馨还是坐在副座上，不同的是这次开车的不是殷勤，而是许俊。她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原以为许俊是要在不高大厦开房间，没想到他居然是带自己登上顶楼观赏成都的夜景，那华丽的灯光与迷人的夜色现在还储存在脑海里。她想许俊真的很可靠，没有乘人之危。
“其实昨晚假如他要了自己，自己肯定……真是不应该。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不过这也不错，自己没失去什么，还证明了许俊的君子风度，因祸得福。”这个因冲动而变得无知的女人还心存侥幸。
“昨晚他又是怎么过的呢？肯定是睡得安安稳稳！”叶馨愤愤地呼了一口气，可想起昨天张随鼻血直流的样子，心头又充满了愧疚。
回到公寓，许俊在大厅呆了一会就走了。殷勤一下子把叶馨拽到床上，扑到她身上。
“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嗯，那个？？？嘿嘿……感觉怎么样？”
“什么这个那个？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要乱想啊！”叶馨故做凶状。
“我才不信呢！许俊有那么伟大？昨晚我看他走前一直和老何在嘀咕着什么。嘿嘿……哪有猫儿不吃腥……”
“我们昨晚一直在不高大厦顶楼看夜景……”
“哦？看夜景也要一整晚吗？哈哈……其实有也没什么啊……嘻嘻……”
“懒得跟你解释。”叶馨说着拉上毛巾走向了卫生间洗澡了。
化生大楼依然高高挺立，像个依稀当年勇的猛汉。
张随看了时间近八点半就往办公室跑去。他担心迟了请不到假，耽误买机票，可是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这时候他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找不到殷勤就请不了假，张随想着悻悻地回到了老三公寓，干脆收拾东西，见寝室里只有王小波，于是说道：“麻烦你帮我向殷老师请个假，我想回家一趟，有事情。就说我生病。”
王小波迟迟没有接请假条，心想：“从那天吃火锅的场景看来，殷勤和张随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万一到时候他和自己竞争，那自己根本没有在学生会立足的余地，而且现在好端端的要自己帮他请假，分明是想让自己找上门去挨骂嘛！张随啊张随，看不出你还是这样阴险的人啊！幸好我王小波也不是条糊涂虫，不然被你阉了还不知道呢！”于是他难为情地对张随说道：“那样不好吧？我担心请不了，你知道现在刚刚开学……”
张随不好意思说什么，于是只能说道：“那我就留字条给桑木科好了。谢啦！”
王小波没吭声，低头噼噼啪啪发着短信。
张随哼笑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留了两张字条，一张给桑木科，一张是请假条，然后收拾了几样简单的行李直奔火车北站。
张随在火车上过了两夜，原定时间是星期一早上十点到达福州，可是火车晚点，直到十二点才到达。
福州的天气比成都要热上几度，迎面扑来的都是一层层热浪，但是尽管热，却不像成都那么的闷，窒息的闷。
张随下车后买了些准备给老妈的东西，原计划是明天再去看望老妈的，可是他现在实在很想念她，于是一路打的，转公交车，转中巴客车，反反复复折腾了四个多个小时才到了福州‘思恩’女子监狱。
看着远远的高墙与铁丝栏网，张随仿佛见到了当年日本鬼子关押中国百姓的场景，可惜自己不是去解救人，现在要看望的人就是自己害进来。自己，不是英雄，而是混蛋。
监狱设有内围墙和外围墙。过道有两道门，张随在接见登记处登记完之后进入第一道门，门内是用于见面用的，设有简朴的硬坐木椅。第二道门非本系统人员不能入内，里面是犯人的集中地，还有一些提供犯人劳动的工厂。如养殖场、塑料花场、编织场等。这里的犯人一日两餐，早上九点和下午四点开饭，饭为稀粥。菜里几乎没有盐味，为的是不让犯人体力过强，避免暴力事件发生，便于管理。在里面往外面打一个电话要一百元RMB，通话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绝不能打国际长途。放风一次，也就是散步一次，五十块。
接待室里的凳子都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张随选了一张灰尘少一点的凳子上坐下，看来到这里探望的人少之又少，而且每次来的人都坐同一张凳子，所以他才会明显发觉自己现在坐的这张凳子比其他的光亮，不过那光亮实在不敢恭维。
张随不在乎那小小的灰尘，盯着里面的出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他眼睛不敢往其它地方看，生怕母亲出来时给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