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刘燕和张雷离婚的那段时间，也是欧阳一鸣的梗糖试验进行到最后攻关的时间。
    这天，欧阳一鸣反复调节二次真空浓缩蒸发温度以及结晶冷却的温度和时间，经过整整一天及大半夜的守候，凌晨三点打开结晶机时，终于看到多日盼念的洁白糖膏。
    这一刻，一夜未眠的三位小伙子沸腾了，紧紧抱在一起流泪欢呼着……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欧阳一鸣手里粘着那潮湿的洁白的糖膏，不时挑起一些在嘴里品尝着，眼中含着泪，心里念着：“程教授，我成功了，我把你交给我的课题攻克了，我没有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徐慧，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已经把实验做成功了，你高兴吗？”
    一阵后镇定了情绪，吩咐助手说：“赶快做离心、干燥，化验纯净度。从这结晶的糖膏看，应该要比我们手中买来的进口的样品纯度还要高。”两位助手兴奋地答应。欧阳一鸣抬腕看了下表说：“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你们是不是要休息一下？”两位助手说：“现在谁还能睡得着啊！”欧阳一鸣笑了说：“是啊，睡在床上也会想着这宝贝的。那就赶快做吧，天亮时就会有结果。”说完话回了宿舍，桌前站住，看着程教授的照片，流着眼泪说：“程教授，我成功了，我完成你交给我的课题，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程教授，你说让我完成了后就要告诉您的，我现在第一个就来告诉您，你能听到吗？程教授，您放心吧，欧阳一鸣这辈子都会记住您教给我的话，我会做一个你所期望的科研工作者的。程教授，你安息吧！”嘴里小声说着时，心里就为程教授不能亲眼看到他的成功哀伤。默默看了会程教授的照片便又去了实验室。
    清晨六时，干燥后梗糖试验品已经出来。欧阳一鸣亲自化验成分，令他没想到的结果是，他们所实验的成品竟然比进口梗糖成品高出了5%的纯净度。这一刻，欧阳一鸣和两名助手又是一阵狂喜。欧阳一鸣颤抖着双手如手捧宝贝那般，久久看着装在塑料试验袋中的成品，流下了眼泪。那份喜悦和激动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欧阳一鸣缓过了神，看着站在身边脸上堆着笑着的两名助手说：“好了，你们俩去我的房间休息会，上班后咱们就向唐市长和王院长报喜。”两名助手互相看看，再转回头看着欧阳一鸣说：“欧工，现在哪还睡得着啊！”欧阳一鸣笑了，问：“真睡不着？”两位助手笑着点头。欧阳一鸣说：“那好，把门锁好，咱们到后面的院里跑步去。”两名助手笑着赞同。
    三人下了楼向后院跑去。院内的机械厂房已经基本完工，生物饲料车间已经建起了框架。大片的土地虽还是空旷的，但欧阳一鸣相信，也就是再过一两年的时间，这片空地就会建起一座座厂房，他所研究的项目将成为这个研究院支柱产业。
    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一抹红霞挂在天空，映照着这座前途无量的研究院。
    三人在那片空旷的场地上奔跑着，晨曦时的清新空气沁入心肺，试验成功的喜悦让这三个年轻人异常兴奋，尽管他们一夜未眠也未曾感觉丝毫的困意。
    欧阳一鸣忘形地口中“嗷嗷”地喊着，发泄着难以释放的兴奋。两名助手在欧阳一鸣情绪的感染下不由自主随他喊着，惊飞了草丛中的飞鸟；惊跑了草丛中的兔子；喊来了初升的太阳……
    好一阵三人尽情地享受着这大自然赐予的清新，多日来闷在实验室里紧张的情绪在这时得以极大的释放。欧阳一鸣在这时想到了徐慧，面对着天空心里默默地喊着：“徐慧，我的试验成功了，你为我欢呼吧！”就又想到了他的恩师程教授，心里念着：“程教授，我想你一定会知道，你也为您的学生高兴吧？您也在笑吧。程教授，我谢谢您，谢谢您……”
    暗自想：“程教授，等我把这个项目完善了，等批量生产出产品，我一定会带上一些去你的墓旁，咱们师徒两个好好的庆贺。”
    突忽间，欧阳一鸣的脑中闪现出了刘燕，就想起程教授在第一次和他讲起这个课题时是那么迫切的想告诉她。这会就在心里说：“刘燕，这个项目我没在学校完成。回到了我的家乡我把这个项目完成了。我只祝福你一切都好，过得幸福。”
    一直以为刘燕会过得很舒心，亦会很幸福的欧阳一鸣又哪会知道，就在几天前，刘燕已经结束了她的那段不该有的婚姻，之后将和他们俩的儿子儒涵孤寂地守在一起呢！
    七点多的时候三人说笑着回去，洗漱完毕又回到实验室，看着那洁白的试验成果心里激动着。欧阳一鸣说：“从开始做这试验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地做出来，我得好好感谢你们俩的配合。”一助手说：“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俩从你身上学了很多的东西。我们才应该感谢你。”另一助手说：“是啊，欧工，就你对试验的这种敬业精神，也是我们非常佩服和值得学习的。我们希望你的下一个课题还能带上我们俩。”欧阳一鸣笑了说：“我也是心急，就想能够早日攻克。没有你们的配合我一个人是完不成的。以后都继续努力吧。咱们既然来到了这个单位，就要想着为这个单位多做一些事情，也是为了咱们自己。多研究出成果，单位有发展了咱们才会有保障。多出成果，也是咱们这些科技人员的荣耀。”
    这时响起一声响亮的声音：“说得好。”三人转头就往向门口，王副院长笑咪咪地出现在试验室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问：“刚进大门就听门卫说你们三个很早就起床了。我想，你们是不是一夜没睡？”欧阳一鸣看着王副院长说：“王院长，今天要送给你一件礼物。”王副院长听了这话霎时显得异常激动，瞪大了眼看着欧阳一鸣，嘴唇颤抖着问：“是不是、是不是成功了？”欧阳一鸣激动地道：“是啊、是成功了，成功了！”说着话递过试验成品。
    王副院长颤抖着手接过，仔细得看着，稍顷抬头看着欧阳一鸣问：“这，这真是咱们的自己的成果？”欧阳一鸣笑着说：“王院长，这还能有假啊？咱们的试验成果要比进口来的纯度要高出五个百分点呢。”王副院长大睁着眼看他问：“你说什么？比，比他们还高？！”欧阳一鸣眼圈红了，点了点头。王副院长再就低头紧紧盯着那袋试验品，抬起头，抬手猛拍了下欧阳一鸣的肩膀说：“欧工，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转头又看着欧阳一鸣的两名助手说：“你们都是好样的，辛苦了！你们辛苦了。”再看着欧阳一鸣说：“咱们院的骄傲！你们是咱们院的功臣，我代表研究院感谢你们。”顿了顿，兴奋得满脸通红说：“我马上给唐市长报喜。”
    说完话转身，走了两步站住，转回身来说：”一鸣，你们三个听着，放你们两天假，你们给我好好休息。”稍顿了下又急忙说：“不，现在就各自回宿舍睡觉。”转过身刚想走又转回身来道：“没吃饭吧？肯定没吃。这样，马上去食堂吃饭，我通知他们给你们先每人做一碗荷包蛋垫一垫。吃完饭马上睡觉！”三人笑着点了点头。王副院长这才笑着出了门。
    早饭后欧阳一鸣和两名助手各自回房休息。王副院长已经给唐骏报了喜。九点左右时唐骏来到研究院，先是在王副院长办公室仔细看了实验样品，再就询问了欧阳一鸣的情况。王副院长说：“这一段公关他们几个太辛苦，昨晚一夜没休息。我让他们睡觉了。”唐骏说：“是啊，是要让他们好好休息。这个欧阳一鸣和你差不多，工作起来也是不要命的。这个孩子以后肯定会是咱们研究院的顶梁柱，我不会看错的。”顿了顿说：“王院长，我早有个想法，一直也没和你说，我想提拔他做副院长，主管科研方面的事务，你看……”
    王副院长笑道：“好啊，我完全同意。欧阳一鸣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唐骏说：“欧阳一鸣是我想办法挖来的，他来研究院也快一年了，应该说咱们已经很了解这个同志。也怪不得当时学校要把他留校做教授啊。现在你的工作是主管全院的事务，科研方面我也帮上忙，你也够忙的了。我也就是挂个名，联系一些事务还行，早晚我是要把这副担子卸下的。欧阳一鸣在大学就是党员，政治面貌和业务能力都不错，咱们宗旨就是有能力就重用嘛。”
    王副院长说：“这对他也是个动力。今年咱们院又要吸收一些大学生过来，科研这方面也要有个专门的负责人。我看欧阳一鸣很适合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唐骏说：“这样，你要同意的话我马上回去和书记市长汇报，听听他们的意见。同意的话我们就办理他的行政手续，尽快下文。”王副院长点头说：“我双手赞成，你就尽快办理吧。”唐骏点了点头说：“暂时不要和欧阳一鸣说起，审批后再通知他。”王副院长答应。
    唐骏忽然笑了笑说：“提欧阳一鸣做副院长我早有想法，本来打算有时间和你沟通一下的。今天他们的试验成功了，我也是兴奋才想起说这件事……”王副院长说：“我也是很欣赏这个孩子的。今天他们的试验成功当然我是很高兴，我相信这孩子做副院长能够胜任。”顿了顿笑了说：“清早我去他们试验室，无意间听到了欧阳一鸣的几句话，就更加欣赏这孩子了。”
    唐骏很感兴趣，问：“你都听到了什么？”王副院长说：“这话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当时这几个孩子也很兴奋。清早我来上班的时候，看门的老张就给我说这几个孩子起得很早，说天没亮就去后院跑步了，我有些纳闷。想了想可能是这几个孩子一夜没睡。到了试验室的门口正听欧阳一鸣说，‘既然来到了这个单位，咱们就都要想着为这个单位多做一些事情，多研究出成果。单位有发展了咱们才会有保障，多出成果，也是咱们这些科技人员的荣耀。’唐市长，欧阳一鸣没有在咱们面前说过一句豪言壮语，他能在咱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和这些孩子说这些话，说明他是对这个研究院倾注了感情，是拿研究院当他的家的。也说明这孩子心里还是比较成熟的。我听了后也很感动。再有，欧阳一鸣的这个试验成功，也会在国内化工界产生很大影响，现在提拔他做副院长正是合适的时候。还有，他的能力，他的执着和他的敬业精神都很令人欣赏，有了这样的同志，咱们研究院就会有一种难得团队精神，就会形成一股凝聚力，就不怕办不好。”
    唐骏点点头说：“是啊，我没看错这个同志，你也没看错这个同志。好，就让他挑起这个担子吧。”王副院长点点头，说：“我看，这个成果等欧阳一鸣休息好后，让他尽快地整理一下，我们尽快地把专利申请了。这是个会很有影响的项目，在一些相关的杂志上我们也要首先披露。先造下声势，这样对咱们以后的技术转让是很有利的。”唐骏考虑了下说：“专利的事让欧阳一鸣尽快整理材料，我来具体办。关于现在就造声势的事还要征求欧阳一鸣的意见，现在的条件是不是很成熟。”沉思了下说：“这样吧，等他们几个醒来后，你通知他们，晚上给他们庆贺，具体的意见再听听欧阳一鸣的。”王副院长答应。
    当日晚，唐骏和王副院长为欧阳一鸣这个课题组在饭店庆贺，一番话语后举杯。欧阳一鸣和两位助手也很兴奋。酒过几巡后，王副院长说：“欧工，你看咱们这个项目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建车间生产啊。”
    欧阳一鸣笑了说：“王院长，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咱们现在研究出的成果只是在试验室做出来的，没有经过中试就直接建厂的话会有风险，我估算了下，以计划年产五百吨的小型车间投资的话，大概要四百万元的资金投入，这不是个小数目，咱们一定要慎重的。”
    王副院长说：“这些我也考虑过，但咱们如果要再建中试车间进行试验的话，一是这部分投资也不小，二是耽误时间。这种产品咱们也是做过调查的，出口和内销都很紧俏，光靠中试车间生产出的那一点产品肯定不行。我的意思是咱们直接建成一个年产八百吨的车间直接进行大试，直接生产，这样产品出来后，咱们对外转让技术和产品的出口与内销都很有利。”
    欧阳一鸣蹙眉犹豫道：“这样的话是不是很仓促？也很冒险。这样做没有先例。”唐骏看着欧阳一鸣问：“一鸣，你就说咱们要直接建厂的话会有多大的把握？”欧阳一鸣笑笑说：“这话我还真不敢说，有些试验在试验室成功了，没有经过中试和大试是不可以下结论的。”
    王副院长说：“但试验室出来后，基本也就可以定型，我的意见是，咱们不要怕这怕那的，生产步骤已经成型，所谓中试也是可以出成品的，咱们现在不能按这些条条框框走，就是要把步子跨大一些嘛。”欧阳一鸣说：“可这样是有些冒险，投资年产八百吨的项目需要很多钱。”
    唐骏说：“一鸣，你现在对直接建厂生产的把握有多大，照直说，不要有顾虑。”欧阳一鸣想了一阵说：“我想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应该没有问题。可这不符合常规。”唐骏说：“你的担心和你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同意王院长的意见，咱们现在的步子就是要跨大一点，就是要打破常规。以你所说的百分之七八十，我看就没什么问题。这样，有什么责任我和王院长担着，你的任务就是继续完善。我看，就这样定下来。”
    欧阳一鸣看了看王副院长，又看着唐骏说：“既然二位领导这样有决心，我们三个肯定会全力以赴的。”王副院长说：“我相信绝不会有问题。就是建成车间后有一些具体的难度，我想也不会是什么大的问题。总要比中试后再上马要快得多。欧工，你就把胆子放大些。我和唐市长如果不是把胆子放得很大，就不可能建成这个研究院，我相信没什么问题。”欧阳一鸣点点头，此时自然是感觉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
    唐骏说：“那就先这样定下来，明天我请示市委，申请资金，时间就是效益就是金钱，这副担子你们几个还要勇敢的挑，我相信一定会成功。”
    欧阳一鸣心里虽有余悸，但信心很足。唐副市长举杯说：“为咱们的成功干杯！”
    喝酒吃菜后，唐骏问：“一鸣，上午我和王副院长说起这个项目的公布问题，你看具体什么时间公布合适？”欧阳一鸣说：“我的意见是等咱们的大试成功后再公布，实验室的结果不应该是发布成果的时候。”王副院长说：“我的意思是现在先造出声势来，对于咱们以后的技术转让会很有利。”欧阳一鸣想了想说：“我的意见还是等大试以后，到了那时咱们有很成熟的生产流程，有生产出产品，我想一炮打响也不是问题。现在公布的话，假如有些单位感兴趣，咱们实验室出来的东西是不能服人的。具体的生成产流程不成熟，说服力也不大。我想还是等一等。”
    唐骏说：“一鸣说得有道理。”转头看着王副院长说：“老王，我看就按一鸣说得办。”王副院长点点头，说：“也好。但是这生产车间一定要尽快建，尽快投产，时间不等人。”唐骏说：“资金等各方面都不是问题，现在咱们只要有项目，市政府是全力支持的。”王副院长笑道：“这就靠你这个市长了。”唐骏说：“该我负责的是你们不用操心，我会很快办理的。现在咱们院应该说是已经初具雏形，厨房设备这方面的销路也不错，咱们是已经见了效益的，机械厂房一旦落成，就可以大量的生产。生物饲料也是很有前景的。梗糖的这个项目再一上马，咱们的研究院就更加热闹了。”王副院长笑了说：“是啊，前程似锦。”众人笑。
    又一轮酒喝毕，唐骏说：“今年咱们院计划招收二十多名大学生，很快咱们的研究院就会有新一轮的生机，有些项目还会在这一批学生中搞出来。我坚信咱们的研究院几年后就会很有规模。一起努力吧。”
    过几日，欧阳一鸣继续整理试验材料，准备着申请专利的事宜。八百吨梗糖项目已经得到了市政府的批准。资金很快就会到位。各方面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