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放弃
这是我第一次随妈妈回她的国家，伊利斯公国。
我讨厌这个地方，只要冠上王室名号的地方，永远都是繁冗无止境的礼节。
“篱笙。”妈妈陪我散心的时候跟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段婚姻？”
“……”
“当时你爸爸想让我们家更好地在废城立足，所以林家来提亲我们就答应了，很多事情都没考虑到。最近外面传你们离婚了，我们也收到了不少宫廷贵族的邀约函，希望见见你。”
“……母亲，我是你们的累赘吗？”
“不，不是，请不要这样想。”
她慌得我什么也说不下去了，对她笑了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
“那……好的，晚饭时间我再来。”
终于留我一个人了，我非常放松地依在露台的围栏上，享受着外面那种完全不会掩饰的大自然美丽。
有时候很迷惘，为什么人同样来自大自然，却可以进化得那么虚伪，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面具，把自己的私心装饰得美丽非凡。其实何必这样呢？我从来都很能坦然接受现实，而且，谎言最后还是会变成现实，那为什么还要装作善心地骗人呢？
结婚对于这个圈子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身份扩张的手段，那干嘛还说很多事情没考虑到呢？该考虑到的他们都考虑到了，而感情，他们从来都作次考虑。
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着露台对出的郁金香园。园子里面正一片艳红，漂亮得像是会把绿叶都烧起来似的。我没有去过荷兰，也从没见过一园子都是郁金香的美丽。园子的入口处，有一个男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马上转身跑回房间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住院半个月他也没有来看我，怎么我才刚到这里他就出现了？我忽然跳起来，跑去关露台的门，可是已经晚了，爬进露台的他用脚顶住门，一手把门推开。我马上回头跑去房门那边，没跑两步就给逮回来。他在我的贵妃椅上坐定，把我搂过来放在他腿上。
“伤口好点了吗？”他翻起我的左手看了看，感觉到我想用力把手抽回来，他又加了句，“受伤了还想乱来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一直在这边等你出院”他看了看我，继续在我手腕的伤口上摩挲着，“喜欢这个花园吗？我在荷兰买下一整个园子托人移植过来的。”
“……”
“不喜欢吗？那我重新买，白玫瑰园，如何？”
“……失陪一下。”
他搂着我的手移到我的腰上，稳稳按住我：“你想被我扔上床吗？”
“……”我其实很想骂他下流。
“听说你家又打算把你嫁出去，”他靠近我的脸，“你是那么随意摆布的人吗？”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一向无所谓。”
“……那你和我离婚了吗？”
“听说是。”
他仍在摩挲着我的左手，然后拿起来送到他的唇边，轻轻一舔。
他干什么？我把手收回来，却刚好有人来敲房门：“篱笙，吃饭了。”顺便就推开门进来。
“伯母您好。”
妈妈看到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男人当然吃一大惊，然后马上陪笑：“家聪你什么时候来？管家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哦，我只是来看看她，想是没有必要惊动你们。”他倒是回答得很泰然。
“那在这里吃顿饭吧。”
“好的。”而且回答得非常不客气。
*
我相信林家聪是打算在这里赖定了，而且妈妈也很会看风向地把他安顿进我的房间里面。恐怕这个世界是没有人会管我死活了，我搬了把椅子到露台上，蹲坐在椅子上发呆。
“你在生我的气吗？”
“……”
他已经很习惯我的不回答，弯下腰挨近我，往我的唇吻过来。
我用手按祝蝴的脸，第一次推开他的吻。
“请你不要再吻我了，好吗？”
几秒钟的空气凝固，他用力扯起我的脸，把我的下巴撵开，然后直接把舌头伸了进来。
我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唇齿已在他的吻中变得麻木。他是不习惯我的我顺从吧？所以把我整个人扯起来抱着狠狠地吻。仿佛怎么吻都不合他的意，他急促的呼吸充满浮躁，最后把我扛进房间，摔在床上。
“什么叫不要再吻？”他捧着我的脸，用额头抵上我的，问的口吻好象咬牙切齿。
“我们没有爱，所以不要再吻了。”
“没有爱？”他的脸太靠近，声音大得我睁不开眼睛，“什么没有爱！你说你爱我的！你要否认吗！”
“我爱你，我是说了，你不知道我从来都不说的吗？”我对他笑了笑，“我说我爱你，是因为不想再爱了，我的爱该结束了。”
“你敢结束！我不准！”他的声音已经到了让我耳鸣的程度了，“你只可以爱我一个！你的眼里面只可以有我一个！”
“我不会爱别人的，”我闭上眼睛，“我谁都不会再爱。”
“颖初，颖初，睁开眼睛看着我，”他摇晃着我，“不要这样逼我，不要这样。”
我仍在笑。这样的笑多少有点惨然吧？我逼他了吗？我怎么可能逼得了他？我无法忘记那一次拿着离婚协议书时那种崩溃和不能呼吸的感觉，原来这些并不是只是肉麻的形容，当一个一直撑着你大片回忆的人忽然松手，那一片回忆便会塌陷，然后便会产生被压得不能呼吸的崩溃感。如果我没有夸张的话，他又有什么资格责难我逼他什么？
“你知道吗？我们是两个同向的人，你总在我背对着你的时候向着我，等我回头向着你，你就会转身背对我。不是感觉错了，也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我看不懂你你也不会珍惜我。所以，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
“……”
“我不会爱上别人的，爱一次，够惨了。”
没来得及把他的手推开，泪水已经落在他的手背上。相信了吧？我把真心话都掏出来了，我什么遮掩的都没有了，你什么都得到了，这样子，你应该好好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