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别故乡
我唯一向往的，是离开这压人的环境，寻求一种摆脱，更为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如果不冲出大山，人生根本没什么希望！如果不冲出大山，环境和条件会死死地卡住我！我也会走上许多优秀农村青年的一条老路，在艰难与贫困的打磨下，折断飞翔的翅膀！
条件死死地卡着，我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在校时，许多老师的看法没错，他们之所以认为我将会一事无成，这就是一个致命的理由！
只有走出去，只有去到更加广阔的天地，才会有希望！不能总在这痛苦中徘徊，我的生命需要新的动力！不能在这狭小的天地看一线天空，更不能在这一线天空为自身喜怒哀乐！
就在我为怎样走出大山而苦苦思索时，表哥洪智平从广东回来了，他先后在中山、珠海、等地打工，已漂泊了两三个年头，颇有些经历。洪智平来时是在午后，我正在看一本日本的最佳年度悬念校旱《野性的恋情》，我本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但不知是谁，就坐着没动，依旧看我的书。
“老幺，出来玩嘛！表哥智平来了。”母亲在外屋喊。
我放下书，走出里屋时，眼里突然一亮，脑海立即伸展一条光明的路来——“我何不跟表哥去广东打工呢？要知道，那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那里是中国最热的热土！
“表哥，你好！”我喊了一声，定睛一看，表哥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白衬衫上结着个红色领带，一双黑色的皮鞋闪着乌黑的光。表哥是个圆脸，皮肤较黑，黑里泛着兴奋的光彩，这种光彩只有踌躇志满的人才会有的。
“哪里嘛，表弟，别取笑我！哟——帆，才两三年，比我高了！我记得，我走时，你只到我的耳根。”洪智平边说边走近我，站着一比，他的身高只到我的耳根，我俩来了个对调。
“这两三年，我只长了身高，你也只长了钱，公平公平！”我说完，笑了起来。
“表弟，你真幽默！”洪智平也笑了起来。
“表哥，你什么时候出去？我跟你去行吗？”
“帆，你读书不是挺好的么？咋会跟我去呢？”
“唉，别说了，我学习很偏科，到了初三时，竟放弃了学业，一个心思做作家梦，现实是严酷的，我只能出去！”
“只要你愿意，跟我去当然可以！”
“智平，跟你去能找到工作吗？”一旁的母亲很不放心，急忙插话。
“大姑，您放心吧！我包给他找工作！”
“你什么时候走呢？”我竟有点迫不及待。
“九月上旬吧，等学校开学了，我就走。”
“还有十多天。”
“是的，只有十多天了！”
接下来两三天时，洪智平托人带信给我，说他已看好日子，九月五号走，并叫我四号就去他家，第二天好一同上路。
时间很紧迫，我把开学后第一期也是最后一期《野火周报》办了出来，在周报的一角，我把自己去广东的消息登在了上面，并对文学社的成员表示了深深的歉意。
“罗兵，我走了，文学社也就散了，很对不起各位！我只能离开这伤心的地方！走后，帮我给一份《野火周报》给三月，上面有我的散文《独帆飘飘》，这一别，或许永远都不会再相见，一切只能变成伤痛的记忆。”
“别太伤感了，帆，出去后好好闯吧！我相信你！”
“出去后，我会写信和你联系的！”
“好，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你！好朋友，再见吧！”
“再见！”
告别罗兵回到家，我便收拾好行装，吃罢午饭，就去了表哥家。去到他家后，才知道这次跟表哥去的一共有三人，除我外，表哥他舅舅家有一个表弟要去，叫李小明，还有他的一个堂弟洪智勇。相互在一起扯了许多闲事，快到天黑时，洪智平提醒我们，看看有没有漏掉必需带的东西，譬如身份证什么的。他一说，我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证忘了带。
“没身份证绝对不行！快回去拿！”我急忙往家赶。
“老幺，怎么又回来了？”母亲问我。
“我忘了带身份证。”
“你走后，邓春来过。”
“她说没说什么事？”
“没说，见你走了，坐都没坐一下。”
邓春来有什么事呢？我迟一点走多好＃糊早一点来不行么？就像一道流星在我的人生划过，留下一道亮亮的印痕！从此之后，我和她也没任何联系，但我写信问过罗兵，只知道她就是在那个学期转校去了五峰民中，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有时，回想起她，有一种失之交臂的感觉，心灵也多了一份深深的遗憾……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赶到江河镇车站时，天刚亮。天空飘飞起小雨来，好在雨不大，没伞也能将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开往县城的车才出发，几分钟后，汽车到了黄葛树民中对面。透过车窗望出，细蒙蒙的雨丝中，黄葛树高大挺拔，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校园与河滩穿梭。
“三月——”我心里一声揪心的呼唤，泪水朦胧了眼睛。我仿佛已失落了一切，脑海又浮现出校园来，三月的身影在各处闪现，只是，只片刻，这一切又消失了，只有那空虚深印脑海，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但有刻骨的记忆会是永远！
“三月，我将离开这令我伤心的故乡，我感激你曾对我心灵的慰籍！外面的世界会是精彩的，只是，这一别，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你了，但我会永远为你祝福……”我在心中默默倾诉着，仿佛三月在听见似的。我的眼睛顶在车窗的玻璃，任凭泪水流下，一首歌，一首伤透心灵的歌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车过校园的时候看不见你的身影
秋雨点点飘落湿润着我的心境
一棵伤痛的种籽就这样发芽生根
相伴我走向天涯总忘不去昔日的情形
前进的道路孤独相随如孤雁悲鸣
独自穿越冰天雪地心儿寂寞地寒冷
漂泊的日子将不再有你思念充满一生
故乡的群山起伏是记忆的皱纹
高高低低连绵不绝呼唤阵阵
夕阳如血是我滴血的心
我的愁伤啊已说不完也道不清
无法忘记你爱是永恒痛是永恒
无法忘记你痛是永恒爱是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