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中学时代的最后节拍

    中考愈加逼近，学生中的紧张氛围也更凸现，就我所住的小房间，每个人身上，仿佛都压着沉重的大山似的。
    “考不上，我怎么办呢？”对自己最不放心的是李志明，他摆了一下头，整日的辛劳和焦虑已让他的头上生出了少许白发。
    “我看我高中或许能考上，只是，考上后，我的学费都很有问题，家里就那么一点底，又没别的经济来源，其实，我看我比你们谁都辛苦！”肖中明似乎更焦虑。
    “别想那么多，天无绝人之路！我的家境虽比你们好些，但父母已年迈，为我如此操劳，我心里也挺难受！”秦冬羽一向快乐，这个时候，他虽安慰别人，自己也心事重重。
    “都别这么叫苦，升学是我们的唯一出路，你们好歹还在这条路上搏，还有机会和希望，可是我，这次考都没报，什么希望都没有，我彻底地感到了一份失败！要知道，全班就我一个没参考，或许就我最差劲！白大树在晚自习后还要开夜车时，总不忘说句，‘没报考的可以自由’，别看我没什么反应，仿佛麻木，其实，我心里极为难受。白大树说得对，我不敢报考，怕露底，我学业上已狗屁不懂，但一份自尊我绝对拥有！我依然会坚持我的路，只是，我真的迷茫和孤独！再说我家里的情况也很不妙，别看我上有三个哥哥，他们不会支持我的，大哥结婚后，在我们学校外开了一个小店，已经另过；二哥去年都高中毕业了，没考上大学，回家后又不怎么务农，一心只想跳出农门；至于三哥，他已为这个家卖了这几年命，今年他就要结婚了，结婚后，不用说，也会分家另过。兄长们指望不了，父母已老，特别是父亲，因为往日的生活重担，已积劳成疾，现在已基本上丧失了劳动能力，我的道路不但只能靠自己！未来肯定艰难而孤独！”我望着黑黑的窗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因而神情十分凝重。
    “你的情况的确跟我们不一样，我就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姐姐已有工作，家里肯定会全力支持我！肖中明和李志明与我的情况也基本相似，你的这个困难的确是我们未曾想到的，以前时，我们常羡慕你兄弟多，力量足，而你又是老幺，条件好。但无论如何，你有一个终生可以奋斗的目标，可以一直往前走，我们不同，走一段路看一段路，随时便没了路，随时就停歇了。”秦冬羽接过我的话，安慰着。
    “你的情况真的很难，但，别怕！特长吃香！你成功了我们谁能相比？”李志明边摆头边笑着说，他常这样说帆，有时是真心，有时也含嘲讽，但嘲讽是十分友善的。
    “谁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都是穷措大，在这穷乡僻壤，即使条件好点，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定下的目标越大，奋斗的困难也就越大。就拿你帆来讲，立志当作家，付出的肯定比我们大得多，在老师的眼里，你叫不务正业，说真的，一个学生，你成绩不好，就等于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值。你到时肯定会处于一种孤军奋战的境地，意志稍有松懈，你就会一事无成！帆，我的话不中听，但是实情！回到家，你的家人肯定不会支持你，以考试的分数看你是不是人才，都是这样的，我们的条件先天不足啊！”肖中明说完后叹息了一声，似是对我的惋惜。
    “中明，你的道理相当正确，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事已至此，我已没得选择了。”我回过头来，望了大家一眼，很无奈。
    “都十二点了，好累！我要先休息一下再学习。”肖中明伸了一下懒腰，一沾在床上就睡着了。
    “哦，李志明，怎么这几天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呢？”秦冬羽看来也是来瞌睡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李志明身边，突然问，并向我挤了挤眼。
    “什么事？”李志明不解。
    “你把孔小姐忘了！这几天竟没有听见你提起她。”我立即提醒他。
    “都什么时候啦？还能把她挂在心上？捞不到铁饭碗，一切都是白搭！我看，还是正经事要紧！”
    “并肩作战的同志加朋友，难道不能经受这么一点风雨么？”秦冬羽学着李志明的模样摆了一下头。
    “别说这些了，我只想中考，孔玲就让她等着吧！哦，——帆，我听别人说，朱小敏有点喜欢你，是真的么？她有没有给你写信？”
    “噫！对对对！，我也听别人说过，她很暗恋你，你没有感觉么？”秦冬羽象发现了新大陆，向我凑过来。
    “朱小敏，我早就知道她喜欢我！在初一下半期时，她就送了一本精美的笔记本给我。她那时坐我前面一排，在一个晚自习下课后，她突然回过头来，把一本十分精美的笔记本放到我桌面，‘帆，你喜欢写东西，我送一个笔记本给你。’她羞涩地笑笑，便转过身去，我当时挺纳闷，无故送笔记本给我干啥？我打开笔记本时，里面还有一块精美的泛散着香味的手帕。我那时象个傻瓜，对她说，‘你把手帕忘在里面了。’她转过头来笑一笑说，‘那是送给你的！’‘你送我手帕干啥？我又用不上＃和我笔记本不就可以了么？’她脸猛地涨得通红，回过身去，我被我的同桌蹬了一脚，才翻然醒悟。”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说真的，朱小敏不错，温柔、文静、闲慧，她肯定是一个好妻子！”李志明望着我说，他这次竟然没有摆头。
    “嘿，你还真有吸引力呵！这件事我以前听说过，但忘了，你现在提起，我又想了起来，看来，你又要辜负一个女孩子罗！”秦冬羽晃了晃脑袋。
    “你总该不是吹牛吧？”李志明笑了笑，表示怀疑。其实，我并不是吹牛，毕业的前几天，朱小敏还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中写得十分真情，也很热烈，可那时的我，整个心灵只有三月，那理会得了朱小敏的失望与伤感？
    “别说了，睡吧，都一点多了。”我伸了伸懒腰。
    “是啊，时间不早了，我也睡啦！”秦冬羽合上了作业本。
    “如果我今年考不上，我还要复读一年，你们呢？”李志明对自己老没信心。
    “我和你一样。”秦冬羽边说边脱衣服。
    “你咋办呢？”李志明问我。
    “我不知道，我应该步入社会的可能性最大！”我心里产生了一份严重的失落，我清楚自己，如果不放弃学业，就可以和他们一样去冲刺，可是，“唉……”时光不会再来，流失了就永远远去，“美好的中学时光将不会再来!”我莫名其妙地丢出一句。
    他俩见我如此，就没有再说话，秦冬羽上床睡了，但李志明并没睡的意思，他合上语文书，摆了一下头，又掏出化学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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