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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写字楼的形形色色

    写字楼分成两大派别——大老板、梁玉珍、陈世云以及车间办公室的李姨为一派;小老板、秦小林、丁敏、会计张小芹、徐成梅这几个为一派。我则无关紧要,哪一派都没都没拉我入伙,我独自存在着,但我心里,除秦小林外,我还是喜欢小老板这一派,最主要的是喜欢小老板,另外还有徐成梅。
    我能在厂里干下去,与小老板有直接关系。先前时,秦小林老在写字楼讲我的缺点,尤其那次在走道上搬货撞他屁股后,他很生气。那一次,是在走道上抬柜子,他当时站在走道中间,走道本就不宽,刚好够我们通过。我们抬过去时,对着他屁股就撞了过去,其实说真的,我真的没看见他,我走在前面的,是退着走的,我的屁股刚好撞在他的屁股。力不小,撞着后我才知道。他当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这个人嘴有点笨,当时也没给他作任何解释。因而在事后他认为我是故意的,便再次在办公室大谈我的缺点,恰那次小老板在场,便生气地问,
    “谁介绍来的?炒他鱿鱼不就行了么!”
    秦小林不知道我是怎样进厂的,但陈世云知道,他“嘿嘿”一笑,“老板,就是你带进来的那个!”
    小老板自觉尴尬,随后又自我嘲解地“嘿嘿”一乐,“他还是有智慧的嘛!”
    从此之后,秦小林再也没在办公室数落我的不是,我也终于得以干下去。后来,调我去办公室小老板也答应了我,他说,“这样的人还是有能力的,稍给机会加以利用,就会不错!”
    当然,这些我并不知道,全是梅姨告诉我的。梅姨很喜欢讲述这些,就象讲故事一样。梅姨的口才不错,她常自负地说,“我以前读书时,可是学校文艺队的骨干呢#轰说不是校花,可也是班花!不信,你们去问问谭叶洲!”
    对于这一点,我相信梅姨说的不假,她都四十几的人了,仍然有几分风韵,在去年年底厂里的团年聚会上,她的歌唱得不错,舞也跳得好。
    从梅姨的口中,我知道了小老板是珠海人,八十年代初去了香港,八十年代末又回来了,和大老板一道开了这家在开始时规模很小的工厂。第三年时,工厂有了一定的规模,梅姨便因她与小老板的同学关系,进来当了仓管。
    “不要看谭叶洲生活不大检点,他其实是个很有情趣的人。他的确有点好色,就我们写字楼里的几个女人,都有几次亲身体验,就如坐他的车,他时常地把车开得飞快,突然来一个急刹车,坐在后面的人便会拦腰抱他,他‘嘻嘻’一笑,感受着你胸部的性感!”
    梅姨是过来人,当讲笑话搬说出来,但文员丁敏和会计张小芹就不同了,她俩毕竟还是大姑娘,都羞红着脸,很不好意思,便说梅姨,“你这个死人梅姨!”
    我们便在一旁笑,特别是陈世云,笑的声音就象他骂人的大嗓门一样,“谭老板这个色棍!”
    “陈世云不能这样说,”梅姨急忙堵陈世云的嘴。“谭叶洲对我们也仅仅如此,并没有再出格,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只要谭叶洲和梁玉珍不在办公室里,梅姨便挑起这些风情故事来。
    “谭叶洲和梁玉珍的分居看似梁玉珍值得同情,其实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以前,小老板对珍姨很好的,她生小孩时,尿布什么的,都是小老板洗,很耐烦的一个人。但珍姨是个很小气的女人,常会为一点小事生气,一生气就是几天,一生气就不给小老板那个。三十四十的汉子,如儿狼似虎的年龄,不给那个自然顶不住,顶不住了自然就去嫖,一嫖,两人的关系就紧张起来,越紧张,就越不给那个,越不给那个就越嫖,越嫖就越不给那点,恶性循环!自然关系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小老板的确很有情趣,是个懂得生活的人,他花钱很大方,从不计较什么,他并没多少家产,小轿车都还没有,只有一辆摩托车,他常说一句,“够用就行!”小老板性格很随和,只在发怒时很凶,大老板都怕三分。他平时里常和我们打成一片,有时和梅姨她们开玩笑时,他说,“我这个人见了美女就有点把握不住自己!”
    小老板见了美女的确有点把握不住自己,在办公室扩大之后,又招进了两个美女文员,他常带这些美女出去,有时说跳舞,有时说逗风,他说他很烦闷,需要有人陪陪,说说话、散散心、解解愁,仅此而已,但事实的真象,我们这些局个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不管怎么说,我是比较喜欢小老板的,就如我们加薪,大老板和梁玉珍只给我加了一百,我不服,向小老板讲。“这两个人真是乱其八糟!”小老板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即打通大老板的电话,“帆的工资加一百怎么行?你没见他仓库打理得井井有条么?再说,他带搬运队的人搬货总是以身作则,现在搬一车货,或装一个货柜,都比很前要快!”小老板放下电话,望着我安慰地笑了笑,“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就这样,我的工资一下加了四百,底薪突破了千元大关。这是实实在在的收获,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肯定,我喜欢并尊重谭叶洲是因为他也尊重我,虽然我只是一个外地来的民工。
    不管写字楼多么热闹,也不管梅姨的故事是否讲在兴头,只要厂大门那辆日本本田车一出现,便都立即打住,各自沉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那怕此刻的确没事干,也要想办法装装样子。
    本田车一直要开到写字楼门口才会停下,大老板不紧不慢地开门下车。大老板个子很高大,有一米八以上,又胖,给人一座山似的感觉,再加上他又不爱笑,整天板着脸,给我们的压力也如一座山。我们背地里都叫他老大,有时碰上他来后而办公室的人又不知道,恰这时大老板又跟在身后不远,放信的人便会干咳几声,伸出大母指晃几晃,脸上做出表情来,时间一长,我们每个人光从干咳声就能断定是大老板来了。
    我们都不愿和大老板讲话或者打招呼,只要他一来厂便都埋头苦干,有时,他找某个人有事时,开口叫了名字,这个人才会抬起头来,仿佛刚知晓似的——
    “大老板,您来啦?”
    大老板叫谭叶强,是个不注重工作效率的人,只要你在干活就行,譬如我管仓,你在仓库把摆放好的家具散开来又放好、散开来又放好,行,他认为你是在观察家具怎样才能堆放得又快又好;再若平日的账单,你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行,他认为你做到了千分之千的准确,值得表杨。但你休息就不行了,那怕你刚才累得半死。反正他来时要见你正在干活才高兴,你见他来才干活他就不高兴。也因为此,我们的眼睛常注意着他,对他的到来个个都份外敏感,象防贼似的,这就是他和小老板的最大区别,小老板只要求你又快又好的成绩,其它的一概不管,看报也行,休息也好。
    大老板已有五十多岁,别看他样子威严,可记忆力特差,心情也总不好,不知道这和更年期是否拉得上关系,他有着女人似不休的唠叨。整个工厂,愿意陪他唠叨的只有陈世云,大老板一来,秦小林只要有感觉,就躲开去,陈世云见秦小林避开了,自己再避不大好,只得留下,或者迎过去,久而久之,大老板就以为陈世云愿意和自己唠叨。我记得最久的一次,他俩唠叨了两个半小时。
    唠叨得久了,当然也聊出了感情,大老板对陈世云明显地要好过秦小林,车间的大多工人都知道,用他们的话来说,厂里有什么事没搞好,大老板就喜欢找来秦小林骂;小老板呢就喜欢找陈世云开骂,这样就让办公室两大派别更加分明。
    我因为不属于哪个派系,仿佛两个老板对我都还可以,当然,在心底,我肯定偏向小老板,特别是后来小老板在市里开了一家家具直销店后,我常把厂里最好的货留给他,譬如说面板光滑的,木纹好看的,我的偏心当然也极有回报,在过年时,小老板封了个千元的大红包给我。
    至于大老板,他对我的好印象竟源于我和他的一次争吵,那一次,要下班的时候,货车才把货从白身车间拉回来,搬运队刚卸完时,就下班了,我只能让工人吃晚饭后,晚上加班时再搬进仓库。就在我准备去吃饭时,大老板来了,他说风大,不应该让家具摆在外面,会裂口子的。他同陈世云说时,陈世云也给他解释过,可他仍把头转向我,大声责备我,
    “帆,干活不能这样子嘛!一点责任都没有!”
    “大老板,您也不能这样嘛!陈世云都给你解释过了,时间不够我咋来完成呢?再说,晚上吃饭就半个小时,有什么影响呢?现在的家具时有裂口子,是您自己换了木才的缘故,哪能把质量问题算在这头上呢?!”
    大老板一时语塞了,竟答不上话来,但他对我的顶嘴很明显地生气。一旁的梅姨见如此,急忙缓和气氛,叫大老板先去吃饭。
    “不吃了!我还吃得下饭?……”大老板气冲冲地走进了会议室,并把门关上了。
    “帆,不能和大老板顶嘴的,看你把他气得——你也真是,两个主管都没这样子顶过嘴……”
    “虽然是老板,也得讲个实际情况嘛!有理无理都是个骂,哪行呢?”就在我说有理无理都是个骂,哪行呢时,大老板打开会议室的门又听到了,不过,他并没因此而更生气,相反地,脸色还缓和了下来。
    “你们去吃饭吧!怎么,还不去?”大老板把门轻轻地拉上了,走了出去。
    第二天时,我正在仓库整理家具,无意识中大老板来到了仓库,看到满头大汗的我说,
    “帆,你挺有能力的,你要多到车间看看,到时我会把你用起来的!”从那之后,我明显地感到了大老板对我的一份看重,他仿佛发现了沙堆里的金子。只是,他要把我用起来的承诺始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写字楼这两个新进的美女文员一个是江西的,另一个是湖北的,两个都是小老板亲自去人才市场招聘的大学生。单从样貌来看,江西妹子要清纯些,十八、九岁,但她有点爱表现,特别爱和丁敏抢着听电话,她刚来,对情况不熟不说,又听不懂广东话,常出错乱,时间不久,写字楼的人就不喜欢她了。只半年时间,江西小妹就走了。
    湖北妹子的年龄偏大一些,约二十六、七那些样子,其实,她是蛮好看的,只稍胖了点。她的家乡话和我们四川话很接近,相互讲家乡话都听得懂,整个写字楼就我俩是外省的,自然彼此之间的心灵近些。写字楼里晚上加班的人不多,除我长期坚持外,两个主管是一人一晚轮换着,梅姨丁敏和张小芹都不愿加班,主管常要到车间,我晚上时并没多少货搬,基本上是在办公室,以前时,大都是我加晚班听电话。至从湖北妹子来后,她也喜欢加班,因而,晚上的办公室常常只有我俩。
    湖北妹子叫田小北,一米六上下,鹅蛋脸;她胸部挺丰满,因为家境不是很好,她只有两三套衣服,不过,她挺会打扮,她穿的衣服全能掩盖她稍胖一点的缺陷,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成熟女性的魅力。我隐隐地感到这个女孩子会征服小老板,因为我从小老板看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那眼神的惊喜有我当年看见三月时的那份惊喜。
    田小北其实近三十岁了,大学毕业后,工作没搞好不说,个人问题也没处理好,对四十多点的小老板,嫁给他也未尝不可。当然,这都是我和田小北相处久些后她告诉我的,她还对我说,
    “帆,我俩就象姐弟一样,可你比我弟弟还好,我什么都能对你讲,而你的性格我又知道,不会讲给第三个人听,你很值得信赖!是个很好的人!前段时间,我母亲生了场重病,我向小老板借了三万,他答应了我,当然,他也对我说了他的想法,就是想让我嫁给他。他叫我考虑,他不会强要求,帆,你帮我看看,可以吗?”
    “小老板人不错,还是可以考虑,他虽然四十多了,但你也有三十了,相差十岁上下,也算不上什么,你自己的想法呢?”
    田小北没回答我,她沉没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田小北和小老板的关系逐渐明朗起来,当然,这一切都还是背着梁玉珍的,小老板虽说和梁玉珍分居了,但还没离婚,当然,这些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怕梁玉珍知道后,她会对田小北不利,让田小北吃亏。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梁玉珍一般在早上九点到十点之间才来上班,那一天,她突然来得很早,竟和我们差不多,不到八点就来了。田小北一般在九点之前和小老板一道坐摩托车来,从没和梁玉珍碰过面。看来这次是梁玉珍知道些情况后有备而为的吧!
    果然,八点四十左右,小老板载着田小北进了厂,梁玉珍从我办公台前的大门退回到了她会计室的小门站着。田小北进来后坐到了我后面两排的座位,小老板则开门进了经理室。气氛十分紧张,仿佛有着一触即发的凶险。
    一般老板来后,我就要去车间或者仓库看看,今天,也不例外,见他们进来后,我就拿着仓库钥匙走出了办公室。我先去到车间里面的一个小仓库,去那仓库要经过刀根部,经过刀根部就能看到李筱雪的笑脸。我们的碰面,只要相互看到了,她都会笑,至从我调进办公室后,我感到他对我的笑容甜蜜多了。就在我刚看到李筱雪笑容的时候,梅姨的声音在喇叭上急急地响了起来,
    “陈世云请赶快回办公室!陈世云请赶快回办公室!陈世云请赶快回办公室!”梅姨一连喊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声音大,不用说,肯定是田小北和小老板与梁玉珍之间发生了事!
    “帆,有什么事哟,喊得这么急?”李筱雪轻声问我。这是她和我的第一次说话,她声音清润,笑容甜蜜。
    “我也不知道,肯定有急事了!”我说完也望着她笑了笑。她没再说话,把手里的雕刻刀往家具上一放,双手交叉搓了搓,又抬起头来看着我,微微笑着,把她身上的所有温存和善良呈现在我的眼里。我又望着她笑了笑,便走出车间大门,我走出来时,小老板正用摩托车载着田小北离去。
    我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梁玉珍右手蒙着右边的眼,气冲冲地打开会计室门,又怒冲冲地打开办公室门,甩手而去。梁玉珍一走,梅姨就笑了起来,
    “我今天早上见梁玉珍这么早来,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果然就发生了,有谭叶洲在,又哪有你梁玉珍的天下呢?”梅姨喝了一口茶,就望着我说道,“你一出去不久,梁玉珍就叫了一声田小北,田小北答应后,她就骂她,‘你这个娼家!你这个骚货!’反正什么难听就骂什么,田小北又不敢还嘴,只怄得哭,谭叶洲一开门就冲了过来,对准梁玉珍的嘴就是一拳,梁玉珍偏了一下,就打在了右眼上。打得梁玉珍‘哇’地一声叫了起来。我们急忙过去拉架,给小老板一吼,‘滚开!’张小芹和丁敏就不敢动了,我不怕,可又哪拉得开呢?我只得打开喇叭喊陈世云。到底是男人,陈世云一进办公室就把他们拉开了。一拉开,谭叶洲就带着田小北走了。唉呀,谭叶洲发起火来真凶!”
    “你今天才见识他发火吗?”陈世云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发起火来大老板都畏惧几分,凶得很,大老板都不够他骂!”陈世云边说边笑。
    “珍姨挨打后在里面哭,还是我劝她她才去医院的。”张小芹站在会计室门前的一个柜子边,腰靠着柜子,手上端着茶杯。张小芹长期和珍姨一间房办公,自然也有些感情。“珍姨也蠢,你要骂也要避开谭叶洲,有他在,你不是自讨苦吃!”
    这次事件发生后,田小北自然不再来厂里上班,半个月后,她和小老板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至于珍姨,她只休息了几天,就回厂上班了,只是从此之后,办公室里凡和小老板走得近些的员工就成了她不满和出气的对象。她出办公室时,常常十分用力地关门,那声音常让墙都有震动,有时,连同一堵墙十余米之外的车间办公室都有震动,好几次,李姨都问过我是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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