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鬼?……我不Pi-a你呀(二声)
我在厨房栽了一张木板床,把家当迁过来。闲暇时还能上上网聊聊天什么的,既省值班费又有栖身之所,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满腔思绪皆曰:爽!
后半夜两点,一阵凄厉的警笛把这个城市国泰民安的美梦刺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我心耸了竦。
酒吧活物就剩我一个。我关了吧屋,检查一遍舞池和音响灯光,回总统套准备安息,一丝隐隐的不安头发丝般撩拨我。我象只林中警觉的动物想找到这不安来自何处……
孤独容易产生恐惧,孤独的人是可怕的!我始终认为恐惧是人的第一本性。这个有点阴气重重的后半夜,偌大的空间只我一个,当然也可能有别的什么存在。神仙是不能了,神仙属至阳,至阳无影;鬼魅就不同了,鬼属至阴,至阴则无形,它可能就在我身前身后转悠呢。
娘希匹!奶奶个凶!我粗声恶气骂几句壮壮胆效果不错。我关了总统套门。怕什么,死都不怕还怕活着,豁出去了,哥们我,我,我点灯睡觉……可睡不着哇。后来我侥幸被监狱收留,面对经年累月的长明灯也酣睡如猪时,才晓得人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我拉灯,咋地?我大哥,拉登!当年炸9.11谁都不知道是我大哥干的,陈水扁和他情妇半夜正欲仙欲死,小布什打电话骚扰,问阿扁谁炸的?他情妇被搅了好事,怒吼一声——
“拉灯!!”
小布什电话那头一激灵,
“奥,Isee,Isen,是拉登啊,谢谢Verymuch!”
嘁!这事儿整的,阴错阳差歪打正着!我大哥他妈比刘备还背!
我得意一小会儿,什么也没发生,四周坟墓般寂静。这静里却隐含着一种危险信息,我感到一种异样,恐惧成了这个夜晚不请自来的客人,我滑进梦的池塘——
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不知怎么就进来了,
“你这酒吧转给我吧,我多给钱……”
语气语调冰冷恍如来自另一个世界。我说:
“我这刚开业,费了牛劲了,不想出兑……”
女人反复纠缠。我义无反顾心无旁鹜地拒绝。后来女人原型毕露恶狠狠地,
“你可别后悔!”
我冷冷一笑,
“谁也不是吓大的……”
这个奇怪的梦把一上午绞报废了。
大堂经理小吴交给我一信封照片,
“刚洗出来的,您收好。”
迟拜笑意盈盈地和各位人物站信封里,最末一张是我和大哥的合影。抽出一看,我眼珠差点瞪爆了,就在我和迟拜后赫然站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不正是昨夜梦中人吗?啊?!!
我和迟拜照相背景就红绒布,绝无第三者呀,我靠!开什么玩笑?!你可别吓我呀?
小时候一个邻居带小孩过后村一座桥,小孩看见桥下河里有个小家伙冲他招手。小孩就喊:
“爸!爸!桥下有个小孩……”
他爸一看啥也没有就大声斥责。回家小孩就哑了,现在还健在。老人说那是碰上淹死鬼了。我靠!我给大哥打电话。
“不能吧?等会我过去。”
他还不信呢,铁证如山岂容不信?我还真怕他一拿照片,没有,完了,我就哑巴了,瞎子啦,瘸子啦,阳痿啦……奶奶个凶!
我把恐怖照片闭眼递给迟拜。
“哪呢?在哪呢?哪有什么女人?”
我一把夺过去——我靠!果真啥也没有!奶奶个凶!
“嘿,见了鬼啦,我刚才明明看见的,真他妈邪性了。”
“你别吓唬自己,是不是一人住这儿害怕?”
“不不不,我昨晚梦见一……”
我赶紧说两句,可别真哑巴啦。
“唉,黄总,黄总来啦……”
迟拜迎过去。
“哪天给你介绍一些文学界的朋友,他们想搞个诗歌沙龙朗诵会什么的,文学艺术不分家吗。”
黄总颐指气使。
“没问题,只要你黄总吱声一路绿灯。”
迟拜阿谀得大块头矮了不少……
又一个夜不请自来,它深深埋葬了我。我深沉如千年拐杖,不,应是千年的木乃伊僵在被窝里。
我靠!自己吓唬自己呀!我往死里割裂那个离奇的梦和那张照片。越割反倒越清晰,有点象割断了脐带,独立的生命反而诞生了。我发挥全部想象和智慧堵塞恐惧的决口,世界死在恐惧老谋深算的渊薮中,阴森浮油般四下飘浮。
谁都没见过鬼,可人人都怕鬼,没作亏心事也怕鬼敲门!我真被巫鬼之气统辖了?这阵儿就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看什么都神秘看什么都狰狞。
就在这时,我头上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悉悉索索象什么小动物在爬。我一激灵!鬼!!脑中霎时黑屏,只剩一点光标亮亮地闪。我调整呼吸咬牙闭眼绷劲,心快到嗓子眼了。
我偷偷从里面捏住被子拉上蒙住脑袋,一动不敢动,大珠大珠的汗水也来凑热闹。被窝热气腾腾,我身哆哆嗦嗦。
那东西更有些肆无忌惮了,竟轻轻拉扯被头,我靠!疯了你!咬你啊?!
这当口,声音停了,它好像在悄悄观察我然后再致命一击——
过了一个世纪,我缓缓象练缩骨法似的缩身,眼睛从被子中间探出来——星光耿耿,四静如蓝……
迟拜让小吴陪我住,他胆大,火力壮,阳气盛,能镇住牛鬼蛇神。我胆肥了不少。
小吴忙了一天倒头就睡,甩出一连串神采飞扬的鼾声,偶尔还打两个响鼻。我这个气呀。
那声音又来了。我有些胆气了,做着精准判断一击奏效同时喊人,电光火石,刻不容缓。正作战略战术分析呢,我真真切切听到细声细气很有韧性谜一样的女声,
“我就不信,吓不住你?!”
那东西动作更大了,竟似在我头上来来回回地跑。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啪地一个扫堂腿,小吴这孙子!翻个身又睡了,非要我亲自动手哇,我还寻思这杀鬼焉用宰神刀呢,嘁!
我往胆里运气,那个东西在我头上反复蹦哒不走了,嘿,我这爆脾气!我往两只爪子上运劲,拟以索喉探珠招式毙敌死命;腿憋足了劲,准备以佛山无影脚重创小吴,想清下嗓子一会好大喊救命又不太敢,只好行动第一宣传第二了——
被头徐徐松开,我紧闭眼“嗖”地祭出前爪,死死握住鬼——
“小吴快起来,我抓祝狐啦!!”
可怜我佛山无影脚连踹7――8下,小吴窜下地按亮灯,
“哪呢?”
他睡眼惺松。我睁眼一看,嘿#蝴妈个八子,手里竟然抓着自己的钢腰带,手都攥出血了,我靠!!娘希匹,狗操的小六子!什么操性啊?这让小吴笑话的我呦,都不好意思跟迟拜说。
再睡觉我把钢腰带还放头顶。午夜的总统套静悄悄,只有我俩均匀的呼吸。月光惨白地抚摸厨柜里的厨具。我闭了眼耳朵四下巡逻如吸尘器。
“当啷!”
刀叉坠地声。我一激灵,小吴也动一动表示没睡。
“叮――当……”
“叮当…叮……”
我的天哪!你信不信?!!绝对他妈真事儿,小吴真名我不能说,不信你问他。
——厨柜里的碗筷居然造反性地跳起舞来,节拍暗合陈慧琳的《不如跳舞》。它们或竖立或斜倚,横七竖八,乱蹦乱跳,我头皮发麻身体成为异己,动弹不了了。小吴一声惨叫,马上什么声都没了。一会儿,”叮――当…”又响了。
“操你妈!”
我用动听的男中音骂道,又消停了……
天亮,我们俩筋疲力尽。小吴说,沈总要不整点雄黄朱砂之类,能镇邪。我说行!
长得特象刘亦菲的财物小姐,很能干又有一双西湖一样很有韵味的迷朦眼睛,一开始我就准备一个猛子扎进去,当然主意尚在务虚阶段,她叫杜虹,得知我们要镇鬼捉鬼非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我主动接受了她的入党申请。
深夜。
我们摆好雄黄朱砂,屏息等待。
我憋着嗓子制造恐怖气氛,争取把小妞吓倒我怀里,
“可能还有别的,别吱声……”
“能行啊?”
杜虹小声颤巍巍象八十岁老太太,眼睛象惊慌的小鸟啄着粉脸。
“行,就怕你待会受不了我好莱坞李连杰的动作场面……”
我还吹哪。
过了好一阵,失望开始弥漫。
“什么声音?!!”
还是杜虹耳朵尖,我们凝神细听——
“吱——吱——吱——”
象是凳子腿与地板的摩擦声,从吧屋传出来。
“开开门……”
我小声说。
小吴把门裂开一道缝——
一个永远只能在恐怖电影看到的镜头出现了:吧屋后排一把竹凳贴着地板自动向前台滑去,又飞速滑回,象自个玩滑板呢。
“鬼……”
杜虹颤音能结出冰来。
镇静!男子汉绝不能在女孩子面前露怯。
“是谁把你带到我身边,是那明媚的蓝天蓝天……”
一个白衣胜雪的鬼正在台上翩翩起舞,可惜它始终背对着我们。我脑海一阵海风吹回到那个激情之夜,
“走,上前看看……”
我怂恿众人,身先士卒心中却暗自做好闪身逃窜、把身后小吴贡献出来的准备。
我们悄悄靠近舞台,音响指示灯红绿闪烁,那个肇事竹凳消停了。
“是那明媚的蓝天蓝天……”
那小鬼忘情唱着。我们绕它背后,我提提气,腿上做好三十六计的最末计——
“H-ai-,嗨……”
全他妈是颤音……
“啊!”
杜虹一声惊叫愈加放大了那小鬼的出现。
那小鬼缓缓转过头,
“哈哈哈…”
如夜枭袅空,一双闪着荧光的刁钻小眼睛装神弄鬼,小子头,怎么象……灯亮了。
“你是阿瓦古丽?”
我没问人家是人是鬼,那样太伤自尊。
“算你还有点记性……”
她平白无故地站我面前,依旧与温柔与女性无缘,
“我早来捧你场啦,你狗眼看人低,开业那天我跟黄老板一起的,你眼睛瘸呀,就没看出来?”
“黄总也没带人哪。”
“你骂我?!”
“不是,好像真没带,奥,对了,那个小乞丐?……”
“哈哈哈,行为艺术!懂吗?阿呆。”
我靠!别介,叫我隐私呢吗。嘿……
“不是,我说,这三更半夜的,你折腾什么呀?”
“哎,沈大经理你还讲不讲理?你们的酒把我灌醉了,你们舞台后的大沙发把我哄睡了,醒了还不让人家来点夜半歌声啊,老娘还要找你们算帐呢,酷阿呆,帅阿呆……”
“好好!”
我制止她的手势异常坚决。
“要不要黄老板给你们迟总打电话呀,小阿呆……”
小妮子无比色情地扭着看我反应。嘿,小祖宗,别丢我面子啦,快走吧。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命中注定你永远对一个人没办法,这可能就是给一物降一物作注解的。对于这个翻云覆雨的巫女,我总是束手无策,还没等树立与她斗争到底的世界观呢,自己先内部斗争得一塌糊涂,她就是我天生的克星?#糊小手一扬我连躲避的想法都建立不起来。嘿!我这爆脾气!象小时候尿床,梦里明知只要对着厕所撒,反应到现实中就是尿床,可还是控制不住!怎么会遇上她呢?老天你要惩罚我也犯不上这么下三烂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