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千万不要和他妈人说话
一切顺利进行着。当我把960万支票交给周松时,我知道铁定周松会返给我一张23万,我说的是23万美子!傻帽!这是我的智慧我的机遇。人永远要靠智慧赚钱这是真理!
当然这里面有周松的有小江和商德的,必须堵祝蝴们嘴巴。我当然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给自作聪明陪葬,荒唐从此成了我的主人!人总是在所谓的奇迹发生后高度赞扬自己的非凡,完全无视奇迹背后隐藏的危险,遽如那只可怜的螳螂……
美泰克代理鲜为人知的内幕狠狠踢中集团高层裆部时,我甚至愚不可及地认定是美泰克公司出卖了我,及至接踵而来的圈圈套套总是对我青睐有加时,我才恍惚觉得这一切都象有只黑手在操纵。
美泰克老板跟安总私交甚厚的典故,是我偏安西北数年后从另一家美泰克代理商口中得来的,我那时才确认从一开始我就陷入了他们的圈套。
安总深沉如夜色;小楼带着杀手刀底的柔情;我象一支瘪气球,丧失了一切高度,身体僵滞脑皮发麻头胀如猪。
“钱总啊,出了这事,大伙都挺难受。安总尤其心痛,你是安总一手带起来的。集团本来要开你,安总求情说你摸抓滚爬七八年不容易,给一次机会。安总的意思,这儿你不能呆了,西北分公司要了好几回人了,你要不先上那屈尊屈尊,时机成熟再回来,完了哥几个再处,征求一下你意见……”
小楼一脸真诚显得比我还沉痛,孙子声不高却有着宣判般庞大黑沉、催命般的意味。我成了一个悬浮于空中的荒凉的空壳。我去找邵总企图让这个业已飞转的巨轮停下来,可没有牛兄幸运,我足足听了十分钟愣没插上一句话,证明确实无力回天了。
想想我在八达集团的风风雨雨,还真舍不得离开,况且工龄、补贴、劳保、退休金、住房公积金…我一旦跳槽就灰飞烟灭,我难受坏了……
唉,安总原来不也是从沈阳调过来的吗?我接受了西北王的认命,西北望,射天狼!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对他们表示深切怀疑同时,对他们举行了诅咒!我把恨恨的誓言打进行囊,我决定牢记这段屈辱上路发配边疆。
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我忽然哭得象个哑巴。潸然回望这座城市孵就的万千故事纷纷掠过。我们如河一般消逝,一张张面庞水一样流走……
这个城市仿佛千百年来就顽固在心中,再见了…我默祷荆轲刺秦的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谁道肴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我哪有林则徐的豪情?秦山陇水凄凉地,若干年来空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为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唉……
相对于O城这里等同于农村。我甚至断言都市生活或许将在我的生活中永远缺席。我被西北风和又膻又泡馍的陕西话排斥在外。绝望的小虫子时时噬咬我心,日子象一个黄昏中渐行渐远的手势,灰溜溜地移出记忆……
大半年后,小楼带着形迹可疑的客套打来电话,
“钱总(还嘲讽我?),邵总找安总了,说你想调回来,大伙都挺惦记你的,总部这边也没谁了,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你这样,你打个请调报告来,随便编个理由,集团你还不知道吗,走走形式…”
我他妈发配这鬼地方,脑袋空空如也,嘴里能淡出个鸟来,我做梦都想回去呀,
“楼总,帮想个理由哇,现在啥最流行?”
“嗨,这还我教你?你就说你有病想回来工作,顺道疗养疗养呗,就一形式……”
我随手抓一把窗外的风,里面有O城喧闹的鼻息,我要回来喽!
我拟定一份请调报告用EMS发出,然后以一种叫长脖老等的水鸟姿势等啊等啊等……
人类的理想主义与生俱来永难磨灭,其势必使人坠入等待的陷阱。一个希望破灭后义无反顾编织起另一个希望,鼓舞自己活下去,人类多可怜!我们从一出生就开始上等待的人生第一课了……
小楼在我的热望中等了许久,后来说,钱总,真的很抱歉,沈总可能认为你身体不好回来也无法尽展所长,没批……我和安总都尽力了……
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从眼角涌出……
我站在生命边缘,被来自另一世界的冷风一阵阵吹拂全身,原来自己一直跌宕在晦暗如磐的现实阴谋里。我是怎样被现实的黑框子套住判死刑的呢?是从我和牛兄的联盟被察觉,还是从跟邵总反应情况传到敌人耳朵里?总之,我终于在这场尔虞我诈的职场争斗中败下阵来,生活的轨道将叉向另一方天地。
我常常在无人时假想当时如果如果….唉,再怎么也逃不出那帮小人的黑手哇。
我只能把日复一日的差别变成一种游荡的影子,我相信它终究会有尽头,但那时,时间只会发出“嘘”的一声……
我日复一日恨小楼、恨安总他们,直到多年以后,他们有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精彩故事,我才恨火平息——
关于他们被收监传得五花八门,有的说诈骗480万,有的说是伪造480万转账支票(金融票据),有的说是雇凶抢劫,有的说是侵占,有的说是挪用,有的说是偷窃,有的说是诽谤嫁祸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