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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我手上多了一枝红玫瑰

    星巴克永远弥漫着付出与收获的舒缓与忧伤。萨克斯时而袅袅开放,时而黯淡下去,渐渐织成一张细密的泛着蓝光的网,有着陈年旧事的意味。如泣如诉,凉风习习,如雨停了栀子花香暗暗地流动;又如我们悠长悠长的人生梦。蓝调上面写满忧郁的相思文字,那是神的文字吗?
    他点了两杯卡布基诺。
    我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品读对方的眼睛。我开始逐点扫描和闺梦比较。他超乎现实的眼神孤立连绵如詹姆斯.乔伊斯的长句。目光象九曲长流有缠绕感,潮声中星星起起落落地唱歌了……
    我没料到环境对情调的影响,不,简直是致命的决定性作用。它让我的警戒力带了负号。
    如果说千百惠一遍又一遍吟唱《咖啡屋》,让我们的目光小鹿般跃动,那么蔡琴极品之作《你的眼神》,则一下清洗了我的全部习惯和防线。我对一个词――永恒,有了活生生的认识。
    湿漉漉的梵音把小屋洗印成帧帧乡愁,缱绻悱恻披着青纱成了此时不请自来的客人。我们的眼神变得迷离,亮湿亮湿的。
    咖啡屋的一切都新鲜起来,浪漫婉转流向小屋的边边角角,暗红地闪着光。咖啡氤氲着被压抑许久的青春华彩袅袅飘飞象滑过七月的海风,我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就这样流淌飘散了……
    我真怀疑校旱影视剧里的情节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降临于我。人对于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产生怀疑、恐惧,那是因为我们对幸福爱得太深!
    那一刻我们都长久无言,让缱绻的音乐,让引人遐思的咖啡香代替一切吧。这个夏天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仿佛什么都发生了,就让莫名的丝丝缕缕随目光沉入永恒的渊薮吧。当理想的白马王子在那个驯服大海的国度,呼吸着另外一种文明时,我正近乎疯狂地濒临激情,我这是在冒险!——可又有何妨呢?
    我们不需语言,只坐看时光云卷云舒,一任青春梦想长春藤般把我们紧紧缠绕,让我们的爱情全部花光。
    潋滟的天光是我的心事吗,云霞是造物主的笑容还是泪光?这个黄昏滑腻如苔,映出我们七月的忧伤,血管里飘过梁祝的轨迹,我们对视在五千年蔚蓝的记忆里。
    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当我的青春还在原地踏步时,暗淡的天空一个立闪;当风吹亮季节第一点绿火时,往事还在某个滩头徘徊。幸福乘着歌声的翅膀水花一样绽放了。
    竟是那样一个场景,让我们开始潜移默化、发至内心地配合,不忍心破坏这个瑰丽多彩的梦,好像它随时有碎裂消散的危险。有生以来从未变得像现在一样的谨小慎微,轻轻浅浅小心翼翼地说些珠玉般的话,唯恐伤了对方,破坏在对方心中的永恒印记。
    我们出语如梦目光如诗……
    我发现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忽然就有种想落泪的冲动--这是我吗?二十一年了。我象一下脱去因季节变换而滞重的外衣,有什么象黄昏中一个苍凉的手势轻轻松松地远去了……
    我发挥全部想像力挽留现在,让过去让将来在生活中缺席吧。我要永远活在这缥缈虚幻的童话寓言中。雨是造物的眼泪,风是城市的谣言……世界不知什么时候走丢了……
    
    他目送我上车,落日开放在眼前,金曲铺了一地……转过一个街口,就听见有人咚咚拍保时捷后厢——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拉开车门,
    “Anny,忘,忘了说了,I,ILoveyou!……”
    我手上多了一枝艳艳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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