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学耍流氓
地震风波平息后,离上学仍有一段日子,小孩们又要干劳务活,任务主要是捡柴、放牛,女孩子有时扯猪菜、打桑叶,男孩子有时挖药材卖。遇上生产队农忙时,读书的小孩也要披挂上阵,生产队照样给工分。男劳力一天满分十分,女劳力满分八分,小孩一天二三分,男孩有时能拿四分。具体分数由各户当家人每天或隔一天晚上到小队评定,评分争论不休时,小队长说了算。那时,生产队小队长也有广阔的权力!
这是一个大垸,人丁兴旺,与刘道文年龄相差一岁的整整有十个,六男四女,分别在两个年级上学,年龄太大的不愿和他们一起玩,年龄太小的他们又不愿接近。所以这十个小萝卜头无论玩耍还是干活,经常厮混在一起,也没有男女的概念。刘道文只知道男孩有雀雀,站着撒尿,女孩没有,要蹲下来;大女人有一对大nǎi子,象吊着的一对大口袋,大男人却没有。其余的好像没什么分别。
垸里的女孩子光着脚丫,露着胸到处疯野,有的打架比男孩还凶,打赢了骑在男孩身上,扒下男孩的裤子,逼他投降、叫饶,如同男孩打赢了扒女孩的裤子亦叫女孩认输一样。没有人认为不妥,也没有朝更多的方面去想。扒裤子是想让对方露出光秃秃的屁股,觉得好玩,没有人起歪心要去看对方下身的隐秘之处。但有大人在场时,又不敢这样放肆,因为怕被骂为“流氓”,流氓是很羞耻的称呼,就象小偷一样,丢人现眼。
流氓的真正含义大家都模糊,只知道男孩子若有意把手伸进女孩子下身裤子里,就犯了流氓,男孩子有意将女孩子紧紧抱在一起,大人就要骂流氓,男孩子偷看女孩子撒尿也是流氓。而两个打架斗殴的人不管你的手触到对方什么部位,都没人说是流氓。晚上睡觉,家庭夫妇钻进一个被窝,也不是流氓,而不是夫妻的一对男女则又变成了流氓,甚至一男一女谈话太亲近,也被人怀疑有流氓——真是太复杂,闹不清楚#葫以只要大人在场,男孩和女孩之间自觉做到不太过亲狎,背着他们,倒是什么都来得!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刘道文和另外四个男孩一起去捡柴,有三个同龄女孩放牛,要求跟着一块去,说人多好玩。大家一嘀咕,决定到大山上去,那里柴多、草肥。于是,叽叽喳喳往大山进发,上山不多时,男孩捡好了柴禾,就帮女孩用刀割青草,分成三垛,把三头牛分系在草垛旁边的三棵树上,兴高采烈地一起玩耍。女孩要打扑克,男孩对这斯文的玩法不感兴趣,要玩打架。女孩不干,有的说玩捉迷藏,立刻遭到反对,说大山上捉迷藏危险,大家莫衷一是。一个叫明明的男孩说,“咱们玩耍流氓吧!”
叫毛毛的男孩反驳说,“那有什么趣?大人总耍流氓,在一个被窝里睡,把咱们撂到另一头,不要咱们睡在他们中间!”
明明不以为然地说,“不光睡在一起,好像男人还爬到了女人的身上!”大家忙问,“真的?怎么流氓法,咱们也试试,看好不好玩!”
明明说:“我说可以,但不许你们和别人讲,也不许说我姑姑是流氓!”
毛毛说:“你笨呀!大人不叫耍流氓,小孩才叫耍流氓,否则大人个个都成了流氓!”
刘道文说:“你只管讲,大家不说出去!”然后警告,“哪个说出去是狗日的,王八蛋,以后大家都不和他玩!”
明明放心地说:“好!我讲!不过,你们以后有好听的也要讲给我听!”
大家异口同声承诺:要得!要得!不信发毒誓!——真的都举手发了毒誓。
明明就讲道:“那天我到姑姑家去,晚上和表弟先睡,睡一床被子。正睡得模模糊糊时,姑姑和姑爷才上床。他们钻进另一床被子后也不睡,荆旱悄悄话,我竖着耳朵也没听清楚,后来两人笑得很开心。姑姑叫姑爷看看我和表弟睡着了没有,姑爷便大声喊我和表弟的名字。表弟睡得死死的,我也假装睡熟了。只听我姑爷说,‘这俩孩子,打雷也吵不醒他!’接着好像爬到了姑姑的身上,床吱吱地响动起来,象老鼠咬木板一样。”
刘道文说:“肯定是做那事,听一个哥哥讲故事说,男的和女的要脱得光光的,抱得紧紧的才能做。”
“哎呀,羞死人了!”一个女孩双手捂着脸。
“羞什么羞,你的裤子被我们扒下时怎么不羞?要羞别听,到一边去,等一下咱们玩流氓,你也别参加!”小刚搡了她一下。小刚九岁,比刘道文大一岁。
女孩放下双手,撅着嘴:“我偏要听!”
毛毛摇摇手不耐烦地嚷:“别吵!别吵!听明明讲!接着怎么了?”
明明继续着,“我姑爷好像越来越用力,响声很大,姑姑好像很累,很痛苦,不停地哭和叫!”
刘道文说,“肯定是你姑爷把姑姑压痛了,弄疼了!”一个女孩说:“就是嘛,那么大一个男人爬在女人身上,哪会不痛,难怪有人说,男人总是欺侮女人!如果女人能打赢男人,你姑姑肯定也把你姑爷压在下面,痛的就是你姑爷!”
“既然疼,那干个啥?我要是你姑姑就不干!”比刘道文小一岁的小田说。小田七岁,长得象东瓜一样,绰号叫“苕”。“苕”有双重含义,一是指甘暑,形容小田外貌象甘暑;二是当地土话,把比较呆笨的人叫“苕”。故而,又胖又笨的小田常受人欺侮。
小刚“嘣”的一个栗凿敲在小田头上。小田“哎哟”一声,恼着脸问小刚,“没招你,没惹你,怎么打我?”
小刚幸灾乐祸地问,“痛吗?”
小田发怒说:“当然痛,我打你试试,别还手!”
小刚得意地说:“脑袋不开窍的家伙,你痛但我舒服呀!男人和女人做那事肯定也是这样,女人很痛苦,但男人过瘾,男人当家,女人敢不听吗?”
毛毛兴奋地说:“咱们也试试,就知道痛不痛,看流氓是啥滋味!”
此语一出,男孩子都响应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女孩子害怕,头摇得象拨浪鼓。男孩威胁说,“不干?弄几根野藤把你们捆起来!”
一个女孩说:“干就干,谁怕谁!但有言在先,要是我们疼,就不准再弄!”
男孩子都高兴地作保证:中国人说话算数,一言为定!
三个女孩乖乖地躺到草地上,其中三个男孩子上去,一个对一个,愣头愣脑地往女孩身上一扑,只听几声“哎哟”,女孩子大叫着爬起来:“不行!不行!你们躺到地上,让咱们来!”
三个男孩子面向上躺到草地上,三个女孩子温柔地爬上去,坐在男孩子的身上,问疼不疼?男孩都说不疼。女孩子面对面地整个扑下去,问好不好玩?男孩说肉软软的,有点好玩,“你们呢?”女孩子说有点意思。
过了一会儿,女孩子想爬下来。男孩子问:“怎么啦?”
女孩子说:“不好玩,手还酸!”
三个男孩子也说:“算啦,不玩!确实不好玩!不如打牌、下棋、打架来得痛快!”
小田没尝试过,也要尝试,大家怕不让他尝试会跟大人讲,就叫一个女孩再做出点贡献,与他“流氓”。“流氓”不到一分钟,双方也不愿干了。小刚忽然说:“我将来不结婚!”
明明说:“不结婚没有孩子!”
小刚说:“要孩子干啥?”
明明说,“你父母强迫你要,你敢不答应,他们打你!”
小刚不高兴地说,“真没劲,什么都要大人管!”
“流氓”之后,男孩子象变了似的,在几个女孩子面前变得文明起来,没再扒过女孩子的衣服,平常嬉戏打闹也没先前野蛮。至于什么原因说不清楚,人的变化不外乎年龄和经历,有些事,不用人教,也无法教,只有挨到一定年龄,于某一天豁然开朗。时间有这种神奇作用,一些特殊经历也有这种神奇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