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蕾在杨楠的搀扶下，走了回来，她面带微笑，挥着手说：根本就没醉，以前喝那么多都没事，今天见鬼了，呵呵！”
    我慌忙地掩饰着表情，对杨楠说：“不好意思！我以前以为她能喝的。”
    杨楠笑着说：“没事，我最了解她了，喜欢逞强，呵呵，不能喝还喝！”说着杨楠冲小蕾耸了耸鼻子，然后用手开心地摸了摸小蕾的头发。
    小蕾的头被他弄的晃来晃去，小蕾抬起头，用那种迷离的眼睛看了我一会，便转过头对杨楠说：“你还说我呢，你不也不能喝吗？你也逞能呢！”说着用手指了指杨楠的鼻子。
    我低下头，抖着手拿起杯子，又喝了一杯，接着抬头笑着说：“老马，结婚的时候我恐怕不能回来，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又转头对杨楠说：“哎，你结婚也要告诉哥，到时候给你们一人一份大礼。”
    杨楠揽着小蕾的肩说：“谢谢颜哥！”小蕾在杨楠的怀里喃喃地说：“哎，谢谢你啊！”她的眼睛迷离的难以捉摸。
    杨楠又碰了一下小蕾的头发说：“这么没礼貌啊！什么你你你的，男朋友称呼哥的，你都要跟着叫！”我笑着说：“不必这么客气了，叫我刘颜就好了，你小子也是，大不了你几岁。”
    小蕾说：“哎，那我叫你刘颜了啊？”我没回答她，老马看着都着急了，他说：“哎，快吃饭吧，别磨蹭了，刘颜下午还要赶回去忙呢！”
    “刘颜！”小蕾还是喊出了这句。
    直呼名字，那是小蕾第一次干的事，她以前从未这样叫过我，最多的时候是叫我颜哥。
    小爱马上大笑着说：“哎，这个不错，那我以后也叫你刘颜了，不叫颜哥了。”
    我笑了笑，接着大家都笑了笑。
    没人能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连老马和小爱都不会知道，他们或许知道我的痛苦，但他们不会知道那痛苦有多么地恐怖，它几乎撕烂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和他们说的每句话，都是在做艰难的反抗。我的表面上依然有笑容，但心中早已被苦水灌透，心已经被小蕾折磨地死去了好几回，它刚有点生气，小蕾便立刻把它杀死。
    我想站起来在那儿大发雷霆，我要问问小蕾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即使都是我的错，干嘛要这样的残忍，即使她心里还有我，她这样的无聊报复也太残忍了，她不该这样，我也不会想到有哪个深爱着你的人会对你这样的残忍，我只能想的是小蕾变了，她爱上了别人，对我的只有那恨，当初抛弃她的恨。
    我想单独把小蕾来到一边，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我没有机会，那天，我和她单独说半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和一个人靠的那么近，心却离的那么的远，想说句心里的话，简直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那种尴尬的场面让我如坐针毡。双手都不知道怎样停放，目光更不知道，该往哪里望去。
    应该庆幸，不多会，我的手机响起了，那几个老外让我赶紧回去，说他们迷路了，去找了交警，但却说不出自己住的地方的中文名，着急着呢！
    我放下电话对老马和杨楠说：“兄弟，不好意思，要赶紧回去，你们慢慢吃吧！”
    杨楠说：“不说好晚上一起去唱歌的吗？怎么这么急啊！”
    我说：“没办法，给人家打工，听人家使唤，你们好好玩吧！”我看着小爱，犹豫了半天说：“小爱，你出来一下好吧！”小爱愣了一下，老马拉了她一下说：“赶紧跟小颜出去”。我想他们一定都感觉我搞笑了，当着他们的面，把小爱叫出去，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呢！这样的行为是让人心里感到不爽的。
    我走出来的时候，望了一下小蕾，那是再次离开北京见她的最后一眼。小爱出来的时候说：“颜哥什么事啊？”
    “你跟小蕾说，代我向她妈妈问好！”我又拿出了一些钱给她说：“这你过后交给小蕾，你就说我求她，让她把这钱给她妈妈。”
    小爱说：“她恐怕不会收的。”
    我说：“就算哥哥求你了，帮哥这忙。”
    小爱点了点头，走了回去。
    我看了一眼那个包间，转头离开了。
    出了酒店的时候，外面是当空的烈日，我抬头望了望，鼻子酸酸的，眼泪不停话地跑了出来，我拎着公文包，用另只手擦了擦眼睛，招了辆出租车，赶了过去。在车上，我望着窗外的人流，看着北京这些熟悉的景物，心里又爱又恨，想想小蕾和杨楠在一起那幸福的样子，我已经哭不出半点眼泪。
    回到美国没过多久，我一直感到李一梅怪怪的事情终于有了原因。这个原因，让人心寒。如果让我爸爸知道会是这样的原因，他会被气晕的。
    这一切都多亏一个天津老乡，我是在一个夜总会无意认识他的，他见到我一副中国男人的传统打扮，便上来跟我打招呼，他一开口给我来了天津口音，我一听就乐了。在异国见到同乡人，那感觉真是太好了。他的工作和李一梅的差不多，都是搞建筑工程的。他听说，我爸爸在大学是教授这个学科的时候，便说缘分，真是缘分。
    那天，他请我吃了饭，聊的特开心，最后他问我认识不认识ＮＡＫＥ公司的一个老乡，她也是天津人，叫做李一梅。我笑笑说，知道，知道，很熟悉的。他说，这个女人真是有点能耐，去年她去了一躺中国，回来后，带来了她研究的３Ｌ技术，这项技术不得了，在国内没有什么应用前景，但最近伴随着美国的一项技术的发展起来，这项技术给他们公司带了很大的效益。
    我一听就懵了，我急忙问他：“你确定是３Ｌ技术吗？”
    他说，不会错的，他们公司想通过私人关系把李挖过来，但没成，原因嘛，他笑笑说，她和她们的老总有一腿。
    天呢！李一梅怎么会有我爸研究了半辈子的成果呢？是她偷的？是我爸爸送给她的？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我匆匆告别了他，走出来后，就想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但我马上又把手机放了下来。我不能让爸知道，万一是李一梅偷的，他非被气死不可。我驱车赶紧去了李一梅那，我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人开，开门的是那个美国老头，他是边穿衣服边开门的，见到我，先愣了一会，然后叫着“ＨＯＷＡＲＥＹＯ！”我甩了他一句：“好你妈个头，ＷＨＥＲＥＩＳＬＩ？”这个时候李一梅从屋里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脸色那么难看？”
    “什么事？你他妈的跟我说清楚，３Ｌ技术怎么到你手里的？”
    她一听脸色就变了。但还是平静地说：“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是你爸送给我的，”她现在连‘爸’都不喊了。
    “他送给你的？”我走到她跟前说：“他干嘛送给你？”
    “还能为什么？”她走到老头的面前小声地说了句话，美国老头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是冲我笑了笑。
    李一梅走回来的时候说：“就因为我是他儿媳妇呗！”
    “去你妈的，你老实跟我说！”我一把抓住了她。”你真不要脸，现在还说这样的话！”
    “你放开我！你干嘛啊？”
    我瞪着她，慢慢地松开了手。
    我问她：“他给你之前，知道这项技术在美国的前景吗？”
    我一问这，李一梅脸色更不好看了。
    “快说！”我点起了根烟。
    她不说话。
    我一笑又说：“你他妈的想跟我结婚，就是为了这个吧！”
    “就算是吧，可那是你爸爸亲口答应给我的，他说，有用没用都送给我，只要我好好－－”李一梅不说了。
    “让你好好照顾我是吧？”
    “恩，”她点了点头说：“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也不想骗你了，你若告我，也不会赢，你爸爸在把东西交给我的时候，签过字的。是两个人都同意的授权的。”
    “目的就是想让你把我弄到国外吗？”
    李一梅笑着说：“我回国的时候想通过钱买，但你爸不同意，他说不想让外国人得到，即使在国内没什么用，也留着。后来他笑着开玩笑说，若是你做我的儿媳妇说不定会送给你。”
    “于是你他妈的就千方百计地想和我结婚是吗？”
    “怎么了？”李一梅说：“你现在在意了吗？当初我们都是互相利用，你不也承认了吗？”
    我给了李一梅一巴掌。”你他妈的真是有能耐啊！贱货！”
    “你他妈的干嘛打我！你若是觉的，我骗了你，我钱早就给你和你爸准备好了，一千万，你们若是觉的不够，就告我好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在美国我们到处都是关系！”
    我被气的瘫坐在了地上，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不爱李，一点都不爱，有的只是恨，我只是觉的自己被人卖了，成了两个人的交易，爸爸为了李能和我结婚，能让李能把我带出国，竟然用他半辈子研究的东西进行了交易，尽管或许爸爸并不知道这些，他或许是是出于一种亲情把这东西送给李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想让李好好对我。但我的心真的是被我爸伤了，我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我更不会原谅李一梅这样的女人，她不爱我可以，她说是为了她妈，她想早点结婚也可以，可她为什么这么的阴险呢？我看着李，目光里充满了愤怒，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也太可悲了，她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欺骗了她的导师，她竟然这样对待那样的一个老人。
    我没有找李一梅的麻烦，也没把这件事告诉我爸，一直都没有。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走的时候，我对李一梅说：“你若还有点良心，以后就别去见我爸爸了，你做了这样的事，会遭到报应的。”她笑着说：“遭就遭吧，你根本就不会知道我刚来美国的时候有多么的苦，你没尝过那种苦，你根本就不会理解我。”到了最后还成我的错了。我说：“好吧，就当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个女人没有半点良心，”李一梅跑过来抱着我说：“小颜，别怪我好吗？”我甩开她，然后走了。
    我从李一梅那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后来，她给我发了个传真说要离婚的事，我当时才意识到，原来我和她还有那种恶心的关系。她在电话里说要谢谢我。我骂了她一句，便挂了电话。我真的不想和这个女人再有任何瓜葛了，她让我感到我的人生是个悲剧，我的第一次给了她，我和她结了婚，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她欺骗了我爸爸，我和爸爸都被她耍了，而爸爸还为我们的结合而开心，我想爸爸肯定会认为我在美国和李一梅过的幸福美满呢！
    多年后的某个时候，她打电话，哭着告诉我，她被那个老头甩了，原因很简单，那老头不幸出了车祸，残废了，他和老婆回了新奥而良的老家安度晚年，人家没带上她，也没给她留下半点遗产。我想说，这是你她妈自找的。但我没有，我什么也没说，最后她说了句，“小颜，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挂了电话。当然这是两年后的事了，而那个时候，我的心早已变的麻木，别说跟她合好了，我见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没几天。老马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和小爱结婚了，现在正和小爱躺在床上，刚完事，感觉有点空虚，便给我打了个电话。我问老马：“小蕾和你一块办的吗？”
    “兄弟，你别难过！”老马安慰我说。
    我笑了一下说：“有什么好难过的，小蕾开心吗？”
    “还行吧，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是吗？”
    ……
    老马在那边喊着：“小颜，你干嘛哭啊？兄弟，你可千万别——”
    我说：“没事，就是一个人在国外有点孤独，没兄弟喝个酒，不能当面给兄弟个祝贺。”
    老马说：“要是过不惯，就回来吧，来哥们的公司帮我。”
    我笑笑说：“我现在恐怕不能回去，回去后，止不住会怎样呢！自己管不了自己，恐怕会给小蕾带去麻烦的，”说了这句，我又捂着话筒，默默地哭了。想着小蕾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我的心疼的厉害。该发生的总还是发生了，时间真的带走了一切，我似乎能够闻到了那种时间飞奔而留下的草木燃烧的味道。那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让我的心没有着落。
    我最后跟老马说让他带我向小蕾和杨楠问声好！老马犹豫了半天说了句“其实小蕾一直都没忘了你，她是为了你们好吧！”
    “也许吧，不过，就从这儿划个句点吧，我现在真的累了，累了。”
    老马听我说这话便不停地嘱咐，让我千万别干傻事，我笑着说，不会的，哥们命大，不会自己作践自己。
    挂了电话后，我便趴在沙发上默默地哭着。自从认识了小蕾以后，流泪成了我的习惯。我感觉自己变的无比懦弱，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想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成了别人的老婆，而她却是我的妹妹。这一切，都是罪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那晚，我一人偷偷地跑到了教堂。说实话，我从来都未曾信过这个，而我只想找个可以祈祷的地方，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小蕾会幸福，可我的心却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