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应该说张青和孙二娘已经做过那种百年好合的事对于我与潘金莲之间的感情有很大的冲击力,我不主张纵欲,可我也不是那种六根清净的男人。我需要很多,包括以极端的方式保障双方之间的感情基石。我不喜欢两个人若即若离的感觉,两个人之间能产生温度只有在当靠得很近的时候。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再和潘金莲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那种亲密感,我自己都可以觉察得出来,总是觉得有一道透明的屏障横亘在前头,想要突破,却又难以找到入口。潘金莲自己也知道,可是她却不知道我心里在想着什么,两个人如同两个小孩一般呕气,但是又保持着大人的清冷,所以两个人会见面,会亲热,可是却像一个固定的公式一般没有任何圆润滑转的余地。
我依然去孙二娘的香得甜饭馆吃饭,依然到学校的跆拳道馆练习,依然躲在宿舍不出门,依然不是很经常地跟武松见面,甚至于会偶尔问一下武松或是西门庆有没有和那叫做潘巧云的女人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可是就是没能将自己与潘金莲之间的情感依旧下去。
这是一段很尴尬的时候,我原以为我们之间大概也就是到了尽头,爱情葬在了缘分的来与去的交合之中。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这只是我不成熟的想法,一般一份算得上是付出了爱的爱情都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某种让自己感动的事然后和好如初,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大家互相心存芥蒂。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最先妥协的话,那后果会是什么样的呢?或许我会一直保持那个妥协的习惯去,然后到现在我依然还是可以和潘金莲厮磨,就不再是有一段可以回忆的日子了,而是可以在老了后慢慢地将这些美好的日子想起来,或者跟自己的后辈们讲讲,面露微笑,或者两个人依偎着,手握着感受年轻时的温度。
潘金莲用了一个很细心的动作将我征服了,她在早晨给我送来早点的时候在牛奶中放了一小片白参,白参放在牛奶中虽然有点不伦不类的,可是却是我非常喜欢的味道。就如以前我说过的那样,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在很多时候都想到她,当落叶飘于眼前,恍惚间整个空间都是她,一抬眼,有她熟悉的影子轻轻掠过。曾有那么一个时候,我的思念从早开始延续到整个白天,延续至夜间,然后在梦中极为轻易地相见。潘金莲在送过早点来的时候我正在想她,因为在我刷牙的时候一仰头就看到了她早些时候给我们叠的纸鹤像纸风铃一般在窗口摇曳不断。
如果潘金莲是一只纸鹤,那她可次应该在看着我。眼神温柔。
然后就看着她进来了,提着一包早点进来,面带微笑。而且很客气地跟紫色他们说因为匆忙,没来得及买其他人的早点,只有让他们自己到楼下去吃了。蓝色说不必了,这段时间我们已经不再习惯吃早饭了,但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紫色拉走了,紫色是一个聪明的人,一下就明白过来潘金莲说那话的意思,既然是她一个人来,又没带早点过来,让他们自己去吃,还得到楼下,自然就是想和我单独呆在宿舍了。
蓝色说我的漫画,我要拿到我的漫画来,我还没有看完呢!但一下就触到了潘金莲的眼光,潘金莲朝他笑着,站在一旁看着他。他终于明白古来,尴尬地笑笑就和紫色一起出去了。
潘金莲坐下等着我刷牙洗脸,她在旁边看着我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事,始终保持着微笑,看我好了后就将袋子里的早点都拿了出来,只说了一句,趁热吃。那一刻,我彻底温柔,如水一般惬意地涌向全身。
入口的牛奶清新芳香,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我说潘金莲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喝牛奶呢?她说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如果我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我这个做女朋友的不是就做得太冤枉太窝囊了?除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菜等等,比如说你并不会一直吃着同样的菜,因为你觉得那很容易让人烦,你不会去吃那种基本上没什么味道的菜,因为你说过那样的菜让你觉得难以下咽,纵使再好的原料被弄成没有什么味道后也是不好吃的。这些话都是你以前说过的,我一直都记得。
这就是她给我的感动,我无法不感动,她原来是这么细心的一个女人,将我所哦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头,而不是和很多其他人一样口头上天天记挂着。两个人真正互相心里有了对方,就不再是仅仅浮现于表面的那层不真实的假象。一对年轻人总是会在他们见着或没见着的时候提起对方,让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地深爱着对方,这个是他们理解的爱情的真谛。而一对老年人却再没有这种刻意或是无意的提及,只会时时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对方,那几句话,说了一辈子。年轻人用一句话去测试一辈子,老人一辈子用一句话丈量。
今天我们去看看武松他们吧!潘金莲看我快吃完就对我说,我说好啊,正好也好久没见着他们了,过些时候就考试了,想再见他们就不大容易了。
武松不在宿舍里,林冲也不在,听到他们说林冲也不在的时候我才想起原来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起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没想到一开始就认识的这个人,到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可有可无,与自己似乎再没有半点瓜葛。他的床依旧是老样子,和我当初睡的时候只有微微的区别,也就是多挂了几件衣服而已。西门庆还在睡觉,西门庆的床上挂了一支竹笛,很有韵味一般。我就想我回去后也可以买点东西装饰一下我的床,不要让我的床感到孤独。
宿舍那人摇醒西门庆,那小子很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然后继续睡,那人就说西门庆你个猪,老大来看你了,你竟然还睡这么死。西门庆马上就醒了过来,这是很夸张的说法,实际上他并没睡着,一个熟睡的人一下被人吵醒了就很难再度入睡,除非那人太困了。所以西门庆对于那人所说的话都提得非常清楚。
西门庆很骄傲地说他昨天晚上和潘巧云见上面了,两个人就竹笛的吹奏艺术讨论了很久,说这话的时候西门庆还故意往床头看了一下那竹笛,金黄的油漆映着,古香古玉的感觉。后来我们还一起吃饭了,还一起喝酒,我直喝了四瓶啤酒,潘巧云也喝了两瓶,最后是相互搀扶着回来的,西门庆说到这的时候开始笑了,他大概是在回忆昨天和潘巧云一块搀扶的情形,他能最近距离地感觉到潘巧云这个他喜欢的女人的温度。他终于不虚此行了。
那你知道武松做什么去了么?潘金莲问他,他说我不知道,多半是上自习去了,他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跑教室去上自习的。在教室里他比较能够找到安慰。西门庆依旧在笑,但他这次的笑我却很不喜欢,为他刚刚那样说武松,武松毕竟是我兄弟,听到有人这样说他我觉得很难受。他可以用另外一种比较婉转的话去表述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平实地说了出来,让武松倍没面子,而武松此刻不在我面前,无法承担他这份轻视,我得一一代替他应做的每一件事。那林冲呢?林冲去哪了?林冲好象去了开那个什么书画展览会,他昨天晚上还一直在这念念不忘呢?还小心翼翼地在这写了一副字,你看,现在桌子上都还有一张写得自己不满意的。他指一下桌子上,果真有一张大宣纸,上面写了十个字,晓露收残月,清风送晚霞。
我并不觉得那些字有什么地方不好,笔墨流畅,浓薄适中,就只是在宣纸的最外延有一滴墨水。这在书法界大概应该算是很大的一个败笔,虽然在我们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没这个点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看来林冲自从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又精进了不少,像一个武林高手般被人打通任督二脉。
潘金莲也看到了,她说改天能不能让这个叫做林冲的人给她写一副字,她要拿回去贴墙上,正天看着,或许自己的字就那样写好了。我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便宜的事呢,如果真能像你这样,那这世上不是每个人的字都值得收藏了,到最后也就再不用收藏了。
她说这个不管,但是好的字留着总是好的,以后若是林冲飞黄腾达了,我们说不定还可以靠这幅字吃饭呢,拿出去卖了,至少也够吃个十年八年了。我说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好的,整天做着白日梦。如果真有像你说的那样,那和林冲好的那些人,以后不就是注定清福享尽了?她说未必呀,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有着生意头脑,在他还没出名感之前先将这些储存好,等到以后价钱大增之后再转手卖出,这之间所产生的价钱那是现在无法想象的。
我说我不认识林冲,她说你别想蒙我了,当我不知道,你一开始就和他呆在一起,称兄道弟还说不认识,你究竟有几个胆,现在竟然在我面前信口雌黄。
我只有暗暗叫苦,这肯定是西门庆跟她说的,也或许西门庆没有跟她说,而是跟那什么潘巧云说了,然后潘巧云回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又向其他人散布了一下,然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我说好,等我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让他帮你写一份。
我们在宿舍等着武松回来,武松却一直没回来,中午的时候看他还没回,干脆就到孙二娘的香得甜饭馆看她和张青去了,他们上次来车站接我们的,我们却还没有见过他们,没有谢过他们,一直都有点惭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