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是一场得到了父母首肯的婚姻,不管我曾经对它作何感想,现在都不再重要了,除了依然在他们面前做一个好孩子,做一个乖学生,其他方面他们不会再横加干涉的。以后对于潘金莲,我是名正言顺地和她好,等我们毕业后就算是马上结婚,他们只有高兴,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如此的通情达理,如此地开明。以至于在我还没有说出任何有关我与潘金莲有什么联系的话就已经给了我一个无形的承诺,而这承诺无异于承认了如果我跟她好,那是一个绝对正确的选择。
记得这一天的日记是这样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父母也能如此绅士,纵使我与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发现这一个天大的秘密,一直都以为他们都是肩挑着整个农村进城的人,背负着上一个时代。现在知道我错了,很多方面,或许连我都不及他们,在惭愧的同时,我为我的父母自豪。我为能这样顺利的继续我们的恋情而骄傲。我还继续写道,曾经做过很多次的幻想,幻想着有一天,当我告诉他们我与潘金莲曾有过什么样的光景,他们的反应是什么,最多浮现的是惊愕以及痛恨。最清晰的一次景象是当一家人在餐桌上谈到我们之间情感的时候,妈妈一下就放下了筷子,谈了口气,她依旧不说什么话,可是这种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爸爸沉下了脸,甚至以早就跟人说了好媒介的借口来反对。
我不断地反对,不停地反抗,可是丝毫没有用。他们的说法便如紧箍咒一般套牢了我,挣得越用力,痛苦越深。
而秋风萧瑟,我终于抵挡不住,身旁有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脸,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潘金莲,而是一个我无法得志的另一个女子。
很多时候我们都这样,一相情愿地想着很多事,一相情愿地构思着很多事,一相情愿地做出结论。这便是生活的武断,当我们有一天终于发现原来我们曾是如此地幼稚的时候,这种武断便成了自己都忍俊不禁的笑话。然后自己在这种可笑之中慢慢地回首,慢慢地醒悟,慢慢地微笑。
对一个人有偏见不是一种错,因为很多东西局限了自己对别人的认识,只是千万不可以把人一辈子限制在一个圈内。我想我会对潘金莲,会对武松,会对西门庆甚至于所有我认识的人都说出我此刻的感受来,我要让他们都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做才是对的。尤其是武松,武松总是将很多事隐藏着,他心内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谁也无法得知,可是也正因为这样,谁都没法帮他很多。他曾那样固执地自己禁锢着自己。或许他是对的,只是他的形式,他的现状让人不得不为他操心着。
潘金莲第二天果然就来了。我早晨刚醒来,腿有点麻麻的,想抬起来会舒服一些,可是偏偏又抬不起来,一会又像是骨头内痒得难受,伸手挠一下却又没有任何感觉。自己急着自己。这个时候潘金莲的声音就在客厅里响起,她跟我爸妈打招呼,很礼貌地问好。不过有点气喘吁吁,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那个时候是上体育课,她穿着一身裙子来参加跆拳道班,上课迟到,气喘吁吁。上一次她因为这样在我心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这次大概也同样地在我爸妈心里镌刻着一个难以擦拭的影子。没想到她竟然以同样的形式在我们一家人心里留下印象。
她进来后就看到我坐了起来,可是又动不了,她说怎么了,怎么不下来?我说我难不成还想一辈子这样躺在这里不成,只是两条腿麻得厉害,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那可能是因为你的病刚好,作用于腿上,然后才出现这种征兆吧!听说只要有一个人给你捏一下脚底就可以了。潘金莲过来就要捏,我示意了一下门,倒还真担心正在这个时候被爸妈撞着了,虽然没有多大问题,可总也不是那么好。他们只知道我和潘金莲什么关系都没有,除了曾经是同学,可突然间变得这么亲密,这之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一定就是因为我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在人品上有瑕疵。我不想被他们这种误解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所以我想只在一个狭小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内做这种事。
说实话,潘金莲的手握住我的脚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痒得难受,我说算了吧!可能是疑难杂症呢#旱不准我还得到街上拉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江湖郎中过来看看。她说你别说了,说话会影响治疗效果的。我说你这治疗方法还讲什么效果?
她白了我一眼,然后说想当年……她一说到想当年的时候我就笑了,她说你笑什么,我说想当年,我还武功盖世呢!别说区区小段城墙,就是喜马拉雅山那也只是跺一跺脚就上去了的事。她说我都还没说完呢?总是喜欢打断人家讲话,我们家从前就是郎中世家,我高祖父开始都是地方上有名的大夫,加上开着的大药材铺,在他们那个地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只是到了爷爷那一代就碰上不了地主不吃香的时代,将一切都交了公才会慢慢地衰败下去。幸好医术一点都不见衰,还让他过得比别人好一些,后来父亲也跟爷爷学医,在老家开着诊所,许多人都慕名到他那看病的。我说我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你家的事呢?她说我干嘛要说呢,你自己都不问我。
我装做思考了一下然后说要早知道你是地主家的后代,我就不要你了。她说你说什么了武大?良心在哪呢?让狗掏着吃了吗?
我说你自己都没听别人说完就打断,还老是说我,我的意思是早知道你是地主家的后代,我就不要你了。然后我停住了,她说你说完了,我说我说完了。她说那你的意思不是和刚才的一样吗?我说不一样啊#糊便又有点生气地说武大你什么意思了你?我拉她靠近一点,然后很快地亲了过去,我说就是这样了,以前不是你这样对我吗?现在我不要你了,就是我自己主动来了。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自己应该如何去应付她的问题,刚才那样说只是脱口而出,我怎么会说不要她了呢?但是后来的那个动作却很自然地救了我,这在之后她对我的表现上就可以看出来,她明显地又开始了她的那种特有的羞涩,似乎带点躲躲藏藏,扭扭捏捏。
我想再坐起一点来,可是一动,又痛了起来,那腿还是麻着。潘金莲赶忙说你别动,我来给你揉揉。叫放在外面久了在这种天气里一会就变冷了。刚才跟她开着玩笑没有感觉到,现在一提到脚两个字的时候就感觉到那脚似乎不像是自己的一般,麻还加上冷,当她用手握住脚的时候那一点手的温度都成了无比温暖的暖体。潘金莲所谓的揉是对着脚呵一口气,然后双手在脚底脚背分别使劲。这方法虽然看起来有点好笑,可是真的很管用,一会腿上的酥麻感就减少了,最后就没有了,可以自由活动了。
潘金莲直起身子来的时候只说了一个字,笑着说,累。
她的小手红红的,我抓起来握住,也给她捏了捏。下次再这样就不要再给我揉了,反正腿酥麻大概也就不是很长时间的苦,我忍一下就过去了,累了你我也不好受。我心痛地跟她说。这一次我想我们两个都无比温柔。
后来我曾经翻过一次医书,并没有发现有这个治疗麻痹的科学方法,也曾向别人请教过这个方法,得到的回答就是这是一个疯子的举动。这一个潘金莲随便想出来的举动让我的病好得这样快,她要牺牲多少来让我好呢?只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早已离开了我,在一个城市的火车站旁越走越远。终于如她那时所说的那样,我们再也无法再相见了,纵使穷尽我们一生的时间,都不会有可能相遇。
最痛的就是回首过去,原来爱在起初。
武松和西门庆吃过早饭后也都又过来了,武松说今天他想到外面再去走走,就算是带西门庆再好好地游一下我们的家乡吧!我说西门庆我不能陪你去了,对不起啊#蝴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什么对不起,什么不能陪我去了,如果嫂子还在学校,你跑得比谁都快的。我笑了笑看着潘金莲,她也只是笑着,没有反驳他们。武松和西门庆走出去之后潘金莲又过去关了门,我听到妈妈说武大你今天不出去的话妈妈就不带钥匙出去了啊。我说好啊。其实我正希望妈不带钥匙出去,那她回来的时候一定得由我来开门,家里也就只有我和潘金莲两个人了。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想,可能一开始就有什么企图吧!可那会却的确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纯粹想要和潘金莲呆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可以做很多事,不必担心谁会发现,不会担心会遭到什么影响。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做,说出去谁也不信,在那样的好时机下,我竟然什么也没做。正常的顺序应该是两个人相互看着,终于开始又亲热,然后一切都该发生了。现在想来那时会没有做什么,理性地控制着自己,大概只因为爱得太深。
一段纯粹的爱是不应有欲来支撑的,可是这样的爱也往往是不长久的,因为它没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