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喜欢吃肉，小玉的妈妈说得没错，估计与我小时候受的苦有关。因为生意的关系，常常与政府各部门的小官吏免不了吃吃喝喝。每到点菜的时候，他们总是说，不要点荤菜。结果，肉菜上来后，个个出手比我还稳准狠。我让李子要了一盘五花肉，我在人民医院工作期间特喜欢这个菜。服务员端上来后，我想起了以前在《中国青年报》上看过的一句话：五花肉，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这句诗改自李白。便问大家想喝什么酒？我说：“一松，就你是政府官员，你说吧。今天我们大家紧密团结在你周围，你说喝什么就喝什么。”
夏一松说：“你们也别臭我，这一屋人就数我工资最低了。不过，我可喝过7000块钱一瓶的外国酒。”
欧阳说：“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做人民公仆，让我能喝上7000块一瓶的酒，不开工资我也愿意，FB啊。”
夏一松说：“我可不敢FB，就是想，也没机会，也就是跟着领导蹭点吃蹭点喝。”
陈处说：“你现在的工资是不是也是基本不动？”
领导“四项基本原则”的笑话，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把夏一松当作贪官污吏开涮，成了大家的一大乐趣，时间长了，夏一松也就习惯了，有时候也就索性让大家发泄发泄。按照夏一松的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牺牲我一个，换来全体公务员的清白，值得。
李子说：“大家都别挑了，酒我已经要过了，汾酒。”
欧阳可能是因为职业关系，有洁癖。桌上已经很干净的餐具，他还要用湿巾再擦擦，把李子侍候得象孩子。我看着李子偷笑。李子拿眼睛瞪我，要是没有别人，那样子，非吃了我不可。欧阳感觉到自己的殷勤献得有点过了，自我解嘲地说：“没办法，工资低，不但喝不了7000块一瓶的酒，连老婆也娶不上。”
陈处说：“欧阳，你现在工资都3000了，还低啊，你看看焦作这个穷地方有几个单位能拿到你这个数？”
我说：“你觉得你一月开多少工资你才满意？”
欧阳说：“按照现在的消费水平，5000。”伸出了一个巴掌。
夏一松这会来劲了：“可不是，最黑的是医生了，现在的医院都成抢劫了。医生现在可是好职业。工资开低了，人家说走就走。就说2004年吧，人民医院和二医院，一年就走了二十多位医生。开高了，我们谁也承受不起。政府也难啊。”
李湘说：“找个医生做LG，还真不错。”
我说：“那是。”
李子说：“闭上你的嘴，看能不能憋死你。”表情恶毒。
“憋不死，能憋疯。”我学着赵本山的腔调说。大家狂笑。
我问夏一松：“听说政府准备搞电子政务，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政府准备投入几个亿推动这项无纸化办公政务工程。2005年要将市直公务员全部轮训一遍。噢，这对你们公司可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啊。”
然后，大家放开喝，我和陈处的酒量旗鼓相当，欧阳是医生，很会注意自己身体，喝不喝随他自己，看到今天大家都很高兴，他也喝了不少。李子说：我去跟你们开个房间，不要再开车回去了。
大家乘着酒兴，狂热批判政府政策的缺失。我喜欢政经，一部分是受《南风窗》杂志的影响，最重要的是和小玉共同追求的社会公平与正义信念支撑，学生时代与小玉一块看了很多西方启蒙思想家的经典，有了这个雄厚的基础，我结合在焦作工作和看到的实际情况，从城市建设到教育、卫生、公共政策以及政治体制、经济趋向，无所不包，谈得最多，将我以前没向人提及的内心东东一股脑全部抛出。夏一松这小子比较警觉：“王成，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附庸风雅？”
我一激凌，坏了，继续装糊涂：“什么附？”
“焦作信息港最近新开了个《市长论坛》版块，有个叫附庸风雅的网友，对政府各部门情况很了解，火力十足。因为那个版块市长经常去看，各职能部门都提心吊胆，很关注它。我也常去看看。我一直怀疑这个附庸风雅是机关的内鬼。如果不是机关工作人员，肯定就是你王成。我的怀疑没有错。”夏一松很自信。
我说：“一松，真的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夏一松说：“不是你就好。那个附庸风雅与你的思想很相近。如果是你，我劝你注意点，你可得罪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