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就这样被逼上了梁山。
    等我与小悠办完了婚礼,小悠的家人便说要回广西了。我再三嘱咐他们回去后务必要马上将小悠的户口转过来,因为这牵涉到每年五六千元的股份问题,将来孩出生后,又可以多分一份。因为小悠不能亲自回去,迁户口这事确实有点难办;小悠的母亲说这事就要请小悠的表叔出马了,他在当地总算还有些人面。
    送走了小悠的家人后,我才猛然醒悟:怎么自始至终,我没叫过小悠的父亲一声“爸”,没叫过小悠的母亲一声“妈”?我羞于启齿啊!
    小悠的预产期在十月初。在小悠待产这个把月里,我虽然能依足母亲的吩咐去照顾她,但我对孩子的即将临世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回到家里后便阴着脸,不吭一声——我早已成了哑巴了。我明白自已是在夹着尾巴做人。可是小悠却不同了,总喜形于色的,好象对传说中分娩的痛苦无所畏惧似的。她隔三五天便往我母亲那里打电话,一说就鸡啄不断似的。又时常往张姨家里跑,为小孩的事一谈就是小半天。为了挑选婴儿的纸尿裤、衣服、奶粉等东西,小悠让张姨带着整街跑。我实在看不过眼,便劝了她几句要多休息的话。可她回应我说:“你个大男人懂什么?多运动才有力生嘛。”
    哎,女人就是女人。
    就在十一黄金周的一天清晨,小悠对我说她预感到孩子就要降世了。于是一边吩咐我马上通知母亲,一边上洗手间将全身上下彻底冲洗干净,又回房迅速执拾了各种备用物品,便叫我带她到医院。
    从八点半进产房,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孩子就是不愿降临人世。期间我曾进过几次产房,见小悠脸色铁青,额角上浸出了汗珠,但没听过她哼过一声。我问她要不要施行剖腹产,小悠连忙摇头,说自然分娩对小孩有好处,这痛楚她能忍受的了。小悠确实是个很坚强的女性。
    母亲有点焦虑,在产房外来回走动着。我的心情也很复杂,但并非全在担心小悠的安危,我预感到随着新生命的诞生,我们之间会有一场暴风雨。
    可是直到傍晚六点半,小悠仍未能顺利分娩。我又进了产房,看到小悠痛苦的表情,心里第一次有了心酸的感觉。从早上八时半到现在,整一个白天,其间要忍受的痛苦可想而知。小悠拉着我的手说她很辛苦,不如就施行剖腹产吧。当我出来找医生时,医生对我说产妇的腹力不够,看来要打催产素,但必须要家属签字。
    到了晚上八时半,护士小姐终于出来道贺:“恭喜,胎儿顺利分娩,男婴,母子平安。”
    哈,就这样,小悠做了伟大的母亲了。妈的,我也莫名其妙地做了父亲了。
    从护士手中接过婴儿,母亲乐弯了腰。一会,小悠也被推出了产房,看到我,笑得很灿烂,好象一切艰难险阻都已过去似的——这是我自认识她以来见她笑得最甜的一次,至今还难以忘怀。
    我见她好象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便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我分明听到她异常兴奋的话语:“亮,是个男仔呢。”
    我笑了笑。
    小悠一下抓紧我的手、无限向往地说:“亮,以后我们努力赚钱,将孩子养大,好吗?”
    我照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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