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不能肯定李峰所说的是不是真话,对于婚姻登记的一些政策和手续,我也不太懂。但是他想扔掉小悠这烫手的山芋,却是一定的。
这时,李峰又说:“反正现在小悠的身孕太明显了,我是无法跟她去登记的。小悠的意愿是想自已和孩子都有个名份,这只能有赖王生你了。”这个王八蛋!
“可是李生,万一将来孩子不是我的呢?我这不成了冤大头?”
“呵哦,王先生,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也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啊!到时我接她回来、跟她过下半世就是了——我向你郑重声明:如果孩子是我的话,我李峰一定会补尝你的经济损失的!我想五万块可以了吧?你就别怀疑我的诚信了,我是结过婚的人,男女之间的事我比你要看得开。是了,要不要叫小悠来跟你谈谈?”
我说了一声好。可是等了五六分钟,就是不见小悠来接电话。看来小悠不敢当着李峰的面跟我通电话,她也懂得个“丑”字怎么写的吧?我只得挂了电话。
答不答应跟小悠结婚呢?要知道她再过一个来月便要分娩了,我要尽快决断。
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小悠真的回来了!妈的,我可没正式向李峰和她陈小悠表态要娶她的,她倒自已自作主张跑回来了——看来为了这孩子,她陈小悠心里正急着与我结婚呢。
小悠挺着个大肚子不说,身体也明显发了胖。以前,身高一米六一的她身材极为苗条,身重还够不上九十斤;可现在看来她至少会有一百二十多斤,身体已完全变了形。
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还有什么办法呢?算了,不去烦了,结婚就结婚吧,反正一来是为了孩子好;二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我的,我未必会损失什么;三来反正家里反对我跟离过婚的媚子好,如果将来我跟小悠离了婚、再带媚子回老家,他们就不会再数落我了。
我想: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将来未必能跟小悠过一世的,有些事情干脆现在对她说明白为好。所以当她坐定、休息了一会后,我便对她说:“你是回来跟我结婚的吧?”
小悠点了点头,眼睛看着窗外。
“小悠,我有言在先,我现在跟你结婚,只是想给你及孩子一个名份;等孩子大一点了,例如一岁左右吧——的时候,你必须答应跟我离婚——无论孩子是不是我的!”
足足等了五分钟,小悠都不答话。
她这是同意了吧?于是我便往下说:“小悠,那我们要不要回广西见见你的父母?”
小悠这次说话了:“粗身大细的,回什么回?我现在去打电话给我表叔,让他叫我全家一齐上这里来吧——顺便带上户口本等东西过来。”
“也好。那你打电话吧。是了,听说你有轻度地贫,这可一定要作婚检哦。”
“呵,孩子到现在都正常,我在市桥查过了。”说完,小悠便去打电话。
等小悠放下电话,我又说:“小悠,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可千万不能让你我的家人知道内情,我们现在得对好口供,免得到时难堪……”
编好了骗各自父母的话后,我也向家里打了个电话。得知小悠已怀了七个月身孕后,母亲足足数落了我十来分钟。她还对我一会跟小悠好、一会又跟媚子好的事很不快,说我学坏了。但她对我要与小悠结婚的事不但不反对,还吩咐我一定要快。
第二天,我们便去作婚检,果然查出了小悠有轻度地贫。小悠知道我一切正常后,便长抒了一口气。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只要我没带地贫基因,便一定不会生出重症的地贫患儿来。可是我心里又不安稳:万一这孩子是李峰的亲骨肉,那也要知道李峰是不是带有地贫基因啊。可是我又不愿再提及那些伤心往事,便没有问出口。
小悠回来后的第四天,他的家人到了:小悠的父亲看样子是个厚道人,坐在沙发上显得局束不安,生怕坐坏了沙发似的;小悠的母亲便不同了,先是板起脸责怪了小悠一轮,又搂着小悠笑个不停,又转过头来向我问这问那的,一看便知是个能说会道的精明人;小悠的弟弟有些许书生气,很有礼貌地坐在那里听着我们讲话,还扮作老成的样子不断点头;而小妹子可真是个翻版陈小悠,害羞不说,睛珠子还不时地溜转,显得很机灵。
看得出小悠的家人对我的一切都很满意,自然便同意了我与小悠的婚事。事不宜迟,我便带着小悠到了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登记手续。除了因为未婚先孕被罚了四千二百元(每个月罚六百)外,总算顺利地拿到了结婚证。
我心里觉得很冤:她陈小悠在外面与男人住了六个月才回来跟我登记结婚,可被罚的四千二百块钱却要我来埋单!
婚是结了,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先是礼金问题。照我们过边的规例,如果男方的经济条件许可,给女方三两万礼金是很正常的事——当然,这不算多,因为这里头的钱既要用于女方办酒席,又要用于买结婚用品。虽然我平时没有大手大脚的毛痛、出来工作也已有六个年头了,但因为要供楼,所以手头上的钱还不够四万。而且我对小悠与李峰的事还耿耿于怀,心想我就算有,也不会给这个钱。只是人情上也要顾及一下,所以我推说手头紧,只给了她父母三千块钱——当然,我承诺以后会尽力帮助小悠的弟妹完成学业的(这个钱我倒愿意出)。对此,小悠的父母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意的神情。
其次是办婚礼的事。我私下对小悠说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感到没脸见人,更何况你陈小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的,在婚宴上太丢人,这酒席就不要办了吧。可是小悠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说她既然走进这个门口,我便要为她办个仪式,否则难以向父母和朋友作交待。于是我们为此事吵了几次。后来她将我的意思向我母亲一说,结果我妈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太“修家”(丢人)。于是我只好答应她来个折衷方案:办婚礼可以,但不能搞派场,不能请的士作婚车,新娘不穿婚纱,只请上至亲,在我老家摆上五六围酒席便算了。小悠最终也只得同意。
第三是新房的布置问题。我说我们家现在应有的东西基本上有了,执拾一下便算了。可小悠说别的可以不买,但大床和床上用品必须要换新的,而且要买贵的;女方的衣服要多买几套;同时要买一个大衣柜回来,因为孩子出世后要装很多东西的。这些都是小事,我由她了。可是就是这一点就够她忙的,为了选定大床、床上用品和结婚的礼服(以及她认为要齐备的服装),她拉上张姨跑了很多回商场。
最后是择定结婚的日子。这件事倒是难倒了我母亲,因为我们这边的人是很少选择年中结婚的,好日子难挑。但小悠就快分娩了,事情十万火急;同时小悠的家人也急着等办完婚礼后回广西去。为此事母亲问过很多回“盲佬”,最后才将日子定在八月中旬。
结婚这天,我为了不让单位的同事知道,我甚至于连婚假也不要了,结婚这天我可是当事假来请的。同时,我没有请上任何一个朋友——虽然我明白这要背上人情债的,以后我在众多朋友面前只有让他们数落的份。小悠倒是请上了两位旧同事陪她,同时又将张姨一家拉去请去趁场。
没有喧哗的场面,没有祝福的话语,我们坐在租来的十二座面包车上,静静地向着我老家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