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便和DAVY坐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飞机在夜空中飞行,舷窗外一片漆黑,无边无际,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令我想到了死亡,我心里充满了恐惧,于是抓住了DAVY的手。
我想问DAVY飞机会不会在黑暗中坠落,我们会不会死,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不想说这种不吉利的话,DAVY会忌讳的。
飞机降落,我们平安抵达上海浦东机场,机场灯火辉煌,流光溢彩,人潮涌动,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繁忙而又有序,我的害怕是多余的,我们仍在人间,而且正活在一个很现代化的城市。
DAVY带我回了别墅,一进客厅,我有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保姆接过我的行李,给了我恭维的笑容。
DAVY搂着我,说道:“宝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我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真希望如此,有家的感觉真好。
当晚,DAVY和我极尽缠绵,享尽久违的鱼水之欢,我有一种盛开到极致的感觉,我想把我的骨头都融化在DAVY的身体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份,不再是一个单独存在的人了。DAVY似乎体会到了我的内心,他用尽全部的热情包容了我,把我一点一滴的融化。
第二天早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卧室时,我依在DAVY怀里说道:“你会离开我吗,DAVY。”
“不会的。”DAVY抚摸着我光滑的肩膀肯定地回答我。
“真的?”
“当然,永远不会。”
“你真好,DAVY。”
“才知道我的好啊?”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喜欢每天都这样幸福的开始,有阳光,有心爱的男人。
DAVY让我什么也不要想,让我好好休息调养一段时间,我同意了。
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十分平静,我从来没有如此轻松如此幸福过,这似乎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我不知道母亲在瑞士过得好不好,父亲和她的情人是否要结婚了,还有他们的女儿,是否快乐得像个公主,我懒得去想了,我只顾我眼前的生活,我想我是幸福的。
然而,我似乎注定没法长久享受安宁平静,生活注定要让我一次又一次地经受刺激。
一天DAVY回家后,给我带来了一个黑色的消息——SAM死了,跳楼死的。
我惊呆了,脑海里浮现出九重天,他真的跳下去了?
我不相信,我打他手机,关机,再打,关机。我不相信,我会听不到他熟悉的声音了,我一遍又一遍地打,然而永远都是关机。
最后DAVY从我手中拿过手机,说道:“不用打了,是上周三的事,AMY说他是从他公司的写字楼上跳下去的,当常豪亡。”
上周三,正是我和DAVY从北京回上海的那天,那晚在飞机上我突然感觉到死亡,难道,难道冥冥之中,是SAM死亡的气息传到我的嗅觉中。我怎么能想到,飞机没有坠落,SAM坠落了。
我心如刀绞,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颗颗,一串串,滴落在无法拨通DAVY电话的手机上。
DAVY把我搂在了怀中。我觉得我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要飞了起来。我不知道SAM从楼上跳下去时,是否有飞的感觉,他是渴望那种感觉的,像鸟一样地飞。
整夜我不停地做梦,梦里全是SAM,梦见他总是站在九重天的窗边,用忧郁的眼神看着我,说他很孤独,说他很苦闷,说他很绝望,说他要跳下去,说他要解脱。我不停地叫他,叫他不要跳,我伸手抓祝蝴,可他甩开了我的手,他跳了下去。
几次三番,DAVY被我叫醒了,他抱住了我。我想哭,但我没有哭出来,我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二天,我拨通了SAM妻子的电话,她用沙哑的声音向我证实了SAM死亡的事实,我想让她带我去墓地看SAM,她犹豫了一会同意了。
我见到她时她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她没有化妆,脸色苍白,十分憔悴,她的眼中没有悲伤,只有失落和茫然。
我给SAM买了一束白色的菊花,本来我想买一束青草,有着SAM身上那种味道的青草,但是没有买到,花店里没有那样的青草。
在去墓地的路上,她用平静的语气跟我说起了SAM的死亡。
“毫无征兆,那天我们也没有吵架,一切都跟往常一样,非常平静。晚上他让我陪他去九重天,说想看外滩的夜景。我陪他去了,他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们就坐在窗边喝酒,他问我恨不恨他,问我有没有飞的欲望。我当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也没有多想,说不恨他,没有飞的欲望,我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喝完酒我们回家,半路上他说他去公司有点事情,让我先回家,我要陪他去可他不同意,于是我一个人先回家了。他一夜未归,我打公司电话没人接,打他手机关机,我以为他根本没去公司,骗我找别人玩去了,没想到后来我接到写字楼保安的电话,说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即使不想和我过下去,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现在我成了他们家的罪人,拼死拼活给他们家赚多少钱也没有用,如今他父母反过来怪我逼死了他。他终于如愿了,他想折磨我一辈子。”
“他不是想折磨你,他只是想解脱。”
“他是解脱了,可我还在这里,我真想象他一样跳下去,一了百了。”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比如遗书?”
“没有,什么也没有留,当时他身上有一件叫三醉芙蓉的双面绣,我想是你送他的吧,听说你会刺绣。”
我一惊,哑口无言,只觉胸口被一团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其实我现在最恨的人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是我毁了她们的人生呢,母亲这样认为,她也这样认为,其实我什么也什么做。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她说了对不起。也许真是我的错。
“恨你又有什么用呢,人都走了。”
她带我到了SAM的墓前,墓前还堆放着许多花圈,还有许多残剩的香烛,表明这墓里躺着的人去世不久。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嵌着SAM的照片,照片上的SAM非常年轻,脸上带着艺术家般的笑容,有些淡淡的忧郁,他的嘴微微张着,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我听不到了。
我轻轻摸着墓碑上SAM的脸,手指尖触摸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一股逼人的寒气,阴冷阴冷,像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不可触及的世界,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SAM,你可感到了冷?
我就这样看着SAM,摸着他的脸,呆呆地,不知何时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冰冷的墓碑上。来之前我对自己说好了不要哭的,我不能在SAM妻子面前显得太难过,那样会更伤她的心,即使再怎么难过我也要控制自己,可是我没能控制住,我还是流泪了,哭了,而且哭得泪流成河。
她和我一样,也哭得泪流成河,泣不成声,她抱住了SAM的墓碑,把脸贴在墓碑上。我也想拥抱SAM,像他以前拥抱我那样拥抱他,可我张不开双臂,毕竟我不是她,我不能抱他,而且即使我张开双臂我也抱不到他,我的双臂没有那样的长度,能够抱住阴阳两世相隔的人。
离开墓地前,我闭上眼睛,使劲呼吸,我想闻闻SAM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味道,可我用劲全力地呼吸也没有闻到,我只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冰凉寒冷。
我再次泪如泉涌,突然,我非常非常地怀念那股青草的味道,淡淡的,带着生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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