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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紧急集合

    教官和辅导员闪进门来,教官一见我们四个,不由一愣,随即笑笑:“原来你们是一个寝室的,难怪。”
    我们也都感觉奇怪,这是教官第一次笑,和我们见面以来,无论是在什么场合,都没见他笑过。我们赶紧立正问好,教官又指导了我们一会儿,说:“好好叠。”出门前又是一笑。
    辅导员也点点头出去了。
    剑伟说:“我怎么觉得教官有点诡异呢?”
    我说:“他从来都没笑过,一笑起来就是这样吧。”
    “不是,我不是说他笑起来很诡异,而是笑得诡异。”
    “伟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得糊涂?该不是有什么事吧?”海波说。
    “我也觉得。”老大说,“咱们得防着点。”
    “防什么?他还能做什么坏事?”
    “不一定是坏事,可能又要想什么歹毒的法子折磨我们。”
    “那可惨了!”海波哀叹。
    “哦,对了,没准今天晚上要紧急集合。”
    一听老大这样猜测,我们都绷紧了弦。当天晚上我们都熬到很晚才睡着,结果第二天训练时都无精打采,好在爱教官以为我们是累着了,倒没怎么训我们。虚惊了一场。
    紧急集合的来临毫无征兆,是在我们被惩罚的第三天,大概是在午夜时分,楼道里响起刺耳的铃声,我们都被惊醒。铃声不绝于耳,剑伟嘟哝道:“今天是不是九一八啊?”
    还是老大反应快,大叫一声“快!紧急集合”,然后跃下床来出去叫醒区队里的兄弟才回来穿衣服。看来老大还善于运用统筹方法。
    这次紧急集合是全院性的,等我们手忙脚乱衣衫不整地赶到运动场指定位置的时候,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了。运动常耗周和头顶上一共八盏大灯,把整个运动场照得如白昼一般。大二大三的师兄师姐们比我们快得多了,新生中男生来得迟,女生来得更迟,大队长辅导员和教官在等着我们。这次整队不用老大出马,教官同志就可以搞掂。
    “大队长同志,计算机大队03级二区队集合完毕,请指示!”我们的教官面向大队长。
    大队长还礼:“稍息!”
    教官面向我们:“稍息!”
    一区队的教官也来报告,运动场上响起一片这样的声音。
    我们一个个睡眼惺忪,在强光的刺激西,都眯着眼。
    大队长冷冷地看着我们:“九分钟!你们集合用了九分钟,就是蜗牛,九分钟也都爬到这里来了(大队长的这个比拟用得不错)。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们不用去杀敌了,我马上枪毙你们!”大队长也是当过兵的,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我们都提起精神屏住呼吸。
    “我知道大家训练都很艰苦,但是我们不能松懈,要随时保持警惕!这次就原谅你们,下次,我规定,最迟不得超过四分钟。看看你们师兄师姐们,三分半钟就集合完毕了,你们要向他们学习。三分钟从磨砺楼跑过来,绰绰有余,女生也一样。”
    这时,辅导员附耳跟大队长说了什么,大队长又说:“考虑到你们新生中男生住在六楼,四分半钟。紧急集合,四分半之内,你们必须跑到这里。听明白没有?”
    “明白!!”我们大声喊道。
    “好,带回!”
    大队长在前面,我们跟着来到寝室。看了我们各个房间,大队长均是摇头,我们自知理亏,经过一番折腾,屋里都乱得向猪窝一样。大队长倒没说什么,走了。辅导员说:“你们都休息吧。”
    躺在床上,我们都没了睡意。
    剑伟说:“你们说大队长为什么不去女生寝室?”
    老大嘿嘿一笑:“女生寝室,那是万万去不得,一去了,乳罩内裤什么的,满地都是,他好意思吗?”
    海波说:“不知道文秘那个大队长去不去?”
    我们都笑了,公安文秘这个专业比较特殊,清一色娘子军,不过她们大队长和辅导员好象都是女的。训练她们的那个教官倒是爽歪了,每天混迹在香玉之中,在军队里可没有这种享受。
    走廊有人敲门:“睡觉了,别说话!”是学生会纠察队的。我们赶紧闭嘴,万一纠察队哪位师兄失恋了心情不好抓我们典型报到大队长那去,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我们谁也没想到,这天夜里紧急的铃声再次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经过前面一番折腾,我们都睡得很死,一开始,我还以为仍在做梦,不过这次可没梦见蓝色女孩。等我们意识到,已经白白错过了半分钟。不过,这次我们动作都比较迅速。在四分钟之内赶到运动场。大队长看看表,点点头,大概在想,四分钟已经足够了。但是,女生却没能及时赶到。六分钟、七分钟、八分钟、……,大队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们都以为大队长会大发雷霆,谁知又过了几分钟,大队长挥挥手说:“解散!”让我们很迷惑。
    幸好没有连续第三次紧急集合。
    虽然新生猝死事件发生后,学校采取措施,让教官们适当降低训练强度,但对我们来说,还是差不多。体能消耗之大,使我的饭量也大起来,平时一顿吃五两饭,军训时一顿能吃一斤,一天光是吃就得花上近二十元。老大更是厉害,一人顶我们俩,能顶三个海波。我们感觉负担不起,商量了一番,最后确定下来,到学校里的小餐馆里吃,每人要个菜拼成一桌,饭是免费的。这样既经济又实惠,不过碰上我们,餐馆老板就不实惠了,不要钱的米饭,我们还不敞开来吃?到军训后期,学校食堂就是“混一色”的娘子军了,“混”在她们中的男生都是比较秀气那种。学校食堂是不景气的,他们只能在新生军训时宰我们和将来不知情的师弟师妹们几刀。
    在食堂吃饭,我还差点和一个老生干仗。对师兄师姐,我们当新生的还是比较尊重的。军训初期有一次,训练结束后,我和老大几个人一起去食堂。当时在我前面排队的那小子也穿着迷彩,只是有些旧,看上去是老生,只是个子矮了点。于是我越过他的头顶把饭盒递过去。老生就不满了,他回头瞪了我一眼,却不曾想我不吊他。他劈头就是一句:“妈的,你急什么急?”
    他不骂人还好些,我一听也气了:“老子又没碰着你哪个,你又急什么急?”口气十分不逊,意思是你矮了点。
    这时正是新生吃饭的高峰期,人声鼎沸,后面不停有人催促。那老生又没有什么标志(只是衣服旧了点,看起来“像”老生),证明他是学长。而老大在后面给我撑腰,一起来的几个兄弟都虎视眈眈。老生大概想万一动起手来自己占不了便宜不说,还可能挨处分,只得端着饭走了。走的时候嘴巴一动一动的,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其实当时我也是惴惴不安的。后来老大说,要是老子,早就拳头招呼了,只有我骂人的份,没有谁敢骂我。顿了顿又说,除了我爹,还有大队长。
    我没想到会在警校遇到故人。
    那天训练一结束,我和几个兄弟往回走,拐过一个路口时,看到一个师姐觉得有点面熟。擦肩而过之后,终于想起来,于是回头喊道:“若男,周若男!”
    那个师姐回过头,很诧异的样子。
    “真是你呀。”我感到有些激动了。
    “你是——”看来周若男仍然不知道我是谁,她也许有些糊涂了,怎么大一的男生中有人会认识自己。而我看她一身戎装,显得英姿飒爽,我也糊涂了:我和她是同许饿,她在先到警校变成了我的师姐了呢?
    “怎么?你认不出我了吗?你再仔细瞧瞧!”我有些急切地说。
    周若男扑哧一笑:“如果你去洗洗脸,也许我认得出来。”
    老大他们都笑了,我看看他们,也笑了起来。警校建设计划中的运动场尚未完工,所有的训练都在老运动场进行。年复一年的“折磨”,老运动场早已不堪重负,成为名副其实的土场(就是来时看到那个),在夏天烈日的暴晒下已经龟裂了。刚开始训练的一两天倒不怎么样,越到后来,干土在我们的践踏下化为灰尘,不需要跺脚就能扬起来。一踏正步,更是不得了,再加上偶尔袭来一阵风,整个运动场终日便被浓浓灰尘笼罩。一天下来,每个学生,无论男女,脸上都是一般颜色,而且被汗水划分出一块块了,只有两粒眼珠滴溜溜地转方显几分生气。甚至连鼻子里都堆满了灰尘,手指一抠,满指黑乎乎的。这种情形倒为我们在枯燥的训练中增添了几分乐趣。据说冷凝的猪血有预防肺结核的作用,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校内校外餐馆里的猪血价格便猛地飙升,堪比黄金。汗水每天都把迷彩服湿透了,洗了第二天又干不了,只有一套,长而久之,每个新生的衣服都像钢板一块。爱好的女生则另外购置了一套迷彩服换着穿。男生则不怕,每天都在洗手间冲凉,臭就臭,反正又不是一个人臭。
    我推了推老大他们说:“你们先走吧。”
    老大低声骂道:“他娘的,重色轻友的家伙。”却带着他们走了。
    我仍然记得周若男,我们是初中同学,还是前后桌。那时候,我喜欢恶作剧,常常弄些虫子放在女生书包里。因为她在我前面,所以成了我主要捉弄对象。有次上课,我用文具盒夹祝糊的辫子。结果她在起身回答问题时疼得尖叫,我也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通,却仍死性不改。
    四年不见了,想不到她居然这么有气质,还是警花一朵。我上前靠近她正想暴露自己,她说:“你先别说,让我猜一下好不好?”
    我点头笑了笑,周若男又笑了,我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于是闭住嘴。
    “给点提示嘛。”她说
    “呵呵,我们是初中同学。”
    “哦,难道?”她仿佛释然,“你是范斌?”
    我摇了摇头:“我还记得那时候你的辫子大大的。”
    “呀!”她高兴起来,“你是韦明涛!一定是你。”说着上前往我肩上就是一拳。我措不及防,身子摇了摇,险些退后一步。想不到她文静的背后有这么厉害的杀招。这也不奇怪,周若男虽说是女生,但好歹也名预备警官,再加上一激动,可以理解。还有,看她的名字,也是不同凡响的。
    “你怎么长得怎么高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
    我故意揉了揉被打中的地方,说:“小子你随便想打死我?”
    她说:“谁让你当初欺负我?今天来这里就好说了,我可要加倍奉还的。”
    “那可惨了,还好,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
    “哦,你学什么?”
    “计算机。”
    “真的?”她又激动了,“这次你可真落到我手里了,我也计算机。”
    “啊,不会那么巧吧?”我装得很沮丧地说。
    “我可比你大一级,是你的师姐哦。立正!”
    我闻言,啪地立正:“请师姐手下留情。这日子没法活了!”
    “怕了?咱们走着瞧吧。”
    我卑躬屈膝:“是,那小的以后就听凭师姐宰割,绝无二话。”
    她又送来一拳:“得了吧你,别装模作样。”
    一聊之下,我才知道,她是去年内招进警校的。她父亲在公安系统工作,她初二时就是随父亲调动工作而离开了云江。我瞅瞅她剪短了的头发,不禁有些感叹:警校在形象上对学生要求特严,基本上把军队的《内务条例》给贯彻了。要求男生一律板寸,女生发不过肩,不准戴饰物、染发。在新生中,有的女生舍不得自己的长发,被教官和大队长一顿批,后来他们监督个别女生理了发。于是这些女生对大队长咬牙切齿。但就像大队长说的“谁让你们选择警校?选择警校就意味着你们得付出。剪发算什么?这只是你们付出的开始,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和周若男分别之前,她给我留下了联系方式。本来她还想和我一起吃饭的,但我考虑到自己现在形象不好。一提这个,她说:“下次见面,至少得把脸给洗了,让我瞧瞧韦明涛同学是不是长帅了?”
    我又啪地立正:“请师姐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回去后,老大伙同一帮人只差没有对我刑讯逼供,问我和周若男什么关系。他们显然对我的供词不满意,在我眼里,周若男和我的蓝色女孩差了一个档次,严格地说,各有风韵各有千秋。但周若男这样的女生在警校里却是出类拔萃的。警校里的男女比例太大,而且有点头脑的人就能想明白,到警校来念书的女生大都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那一类。但是,这不是五六十年代,这是新世纪。我这么说并非刻意贬低警校女生,这是事实,工大的男生谈到警校女生,只能用侏罗纪的动物来比拟。有这样的说法:警校女生一回头,工大男生一齐跳楼;警校女生二回头,路上汽车翻筋斗;警校女生三回头,长江黄河齐断流。工大那帮和汽车司机都是色狼还说得过去,但长江黄河都断流就未免太恶毒了,好歹是咱华夏儿女的母亲,怎么这么不关照儿女呢?警校的男生悲中作乐,于是我们的老教室里的桌子上墙上刻下一句句诗,倒呈现出百家争鸣的态势。不知道师兄们毕业后是否还有此雅兴。我记得最深刻的一首是:警校自古无娇娘,残花败柳排成行。偶尔鸳鸯三两对,也是野鸡配色狼。
    呜呼哀哉!我不敢再说了,再说我就得被砖头砸死,被唾沫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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