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教官的说法,所谓军训,就是要把我们锤炼成钢铁之躯,为将来的学习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教官们是学校不知从哪个部队请来的,说话走路都很“政治”,我们都一厢情愿地解释他的话:军训是为我们将来某中特有生活打下基础。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百战不殆,百步穿杨。
其实,警校的训练完全可以由自己搞,何必让外人插手呢?有辱其军事化管理的招牌。我们是警校建立以来第一批没有经过体能测试就直接录取的(因为非典),也许,领导们是想考验一下经过非典浩劫的我们,究竟有几分真功夫。
事实上是,教官们将他们特有的生存模式直接套在我们头上。而且,没有一点适应时间。
我们叫苦连天。
军训期间,我“死”过一次,成为整个新生队伍的笑话。
训练不几天,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某个新生在第二天早上没能起来,等到他们的辅导员去叫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永远睡去了。后来,经过法医鉴定(在这方面,警校倒得天独厚),该生并非因为训练过度,而是身体的原因导致的,但这个结果并不能让我们信服。一时间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担心自己会像那个学生那样“黄鹤一去兮不复返”,于是整晚整碗地失眠。这样一来,训练质量就得不到保证。并因为这件事,有好几名新生都选择了退学。为此,各个大队的大队长和辅导员召集新生开了会,要求新生科学地认识和对待这件事。但这种做法却像是做了坏事后的欲盖弥彰,越描越黑。大家反而都认为是训练强度过高所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老大蒙先飞同志每天仍是一挨枕头就吹起呼噜,其过人的心理素质让我们自叹弗如。我们一度认为他是天篷元帅下凡,嘿,高估了他娘的(学老大骂一句)。
我的“死”与那个新生的死不同,首先反映在时间上,他是在早上被人发现的,我则是在中午;其次,也是根本的区别:他是真死,我是假死(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洋洒为文)。
那天中午,我们照例午休,只是头天晚上有点兴奋,梦遗了。中午便未能及时地醒过来,一直以来都是老大暂时负责整队,发现少了我一个,于是叫尹海波来喊我。其时,我睡得正香,遨游在梦境里。千不该,万不该,梦中出现了她的影子,我的蓝色女孩。海波弟弟进得屋来,见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不知怎地,这小子偏就想起了几天前的死人事件,就有些慌了。他推了我一下,梦里的我正准备揭去女孩的面纱,谁知手一抖,没能揭下来。我没有放弃,继续伸过手去。海波倒慌了,又推了我一下仍不见我有反应。我揭去一层面纱没想到还有一层,准备再接再厉。海波早害怕了,出了门就喊叫起来:“老大,不好了,涛哥,涛哥他没气了!”
老大闻言,带着一帮人折回来,其他人走到门口就停住脚步。老大壮着胆子走到我身边,却松了口气,他看到我的胸口在动。活着呢!像我这种未来的警界精英如果折在这等小事上面,那才是天方夜谈。
老大拍拍我的脸,叫道:“他娘的!集合了,起来!”,梦中的我正准备将初吻奉献给我的蓝色女孩,被他这么一激,我就醒了。一睁眼,见是他,骂道:“靠!总是在关键时候坏我的好事!”
兄弟们见我没事,纷纷进来,看怪物似的看我,我还当刚才对女孩欲行非礼被他们看见了,竟感觉不好意思。低头一看,怀里空空如也,才知道这才在禁止谈恋爱的警校,满脸沮丧。
老大见我茫然无措,叫道:“还不快起来,一会儿迟到了都得当压路机。”说完转身朝一帮人:“娘的,走!走!!”
我才赶紧爬下床来,从此一想到此事便对恨海波入骨。
教官对我们要求十分严厉,尤其是惩罚,毫不留情,让我们胆寒不已。且看,绕运动场蛙跳一周(不是一个星期,是四百米),快速跑5圈。久而久之,谁要是被罚,我们就说:压路去。受罚者都被称为“压路机”。我们632的兄弟可以说是开“压路”之先河。那是军训的第三天,我们练齐步走。海波那小子是同边手,这一点我早知道,只是不能说什么,人家爱怎么走怎么走,并不碍着谁。但在训练场上就不一样了,在场上要求的是步调一致,这样以来,海波就碍着教官了。在做单个分解很努力,而且动作还堪称优秀,但一走起来,他别具一格的步调让教官记住了他。
“立定!第二排左边第二个男生,出列!”教官命令道。
海波跑出队列,他的脸在阳光下憋得通红。
“你走一遍给我看看。立正!向右转!”
海波依言而动,他做得没有错。
“起步走!一,二,一!”
第一个回合,海波没走错。
“一,二,一!一,二,一!停!”教官命令,“我早看出来,你是同边手,知道吗?”
我深服教官的先见之名。
“迈左脚,右手在前;迈右脚,左手在前。你做一遍,一!唉,对了,二!一!好,立正!再走一遍!”
得到教官的提醒,大家都紧盯着海波的手脚。
“一二一,一二一,唉,你怎么又——”
队伍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原先标致的对形东倒西歪。
教官阴沉着脸,转向队列,笑声停住了,每个人在他鹰一般的目光下不知不觉挺起胸膛。
“不许笑#涵笑#涵出列!”教官又转向海波,“好,你继续,起步走!一二一,……”
海波又走错了,又有人笑出声来。
“谁在笑!?”教官声若洪钟,震得我耳膜颤动。
没有人回答。
“刚才谁在笑!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仍没人答应。
“好,既然没有人笑,今天就不训练了。”教官“奸笑”两声,“全体给我绕场跑,一一直到下午五点。”
我们都呆了。
“报告!”我一听就知道是蒙先飞,果真有老大风范。
“说!”
“报告教官!我笑了!”
“好,终于有人肯承认了,出列!”
老大跑出队列。
我觉得该轮到自己了,大声“报告”。
“说!”
“报告教官,我也笑了!”
“出列!”
我跑到前面和老大站在一起,我偷眼看看他的脸,严峻异常。紧接着,剑伟也出来了。
教官冷眼看了看我们,知道再也没有哪个出来当“出头鸟”了,于是冷冷地说:“你们商量一下吧,怎么办?允许交头接耳。”
我和剑伟把目光投向老大。
老大仍是目不斜视:“报告教官,我们违犯了纪律,甘愿受罚!”
“好!有种!!我看得起你!!!听好了,给我绕着运动场蛙跳,一周!”
“是!”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报告!”是海波。
“说!”
“报告教官,我要求和他们一起跳!”
“给个理由先!”
我差点笑出来,看到对面的难兄难弟难姐难妹们都拼命忍住笑,脸通通涨得通红,像一个个猴子的屁股。想不到教官这时耍无厘头。
“报告教官,事情因我而起,我要求和他们一起受罚!”这小子挺讲义气的。
“不行!你练走步,一直到练会为止!”
于是,我们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我们的蛙跳。一边跳,我们一边打趣,倒不怕教官听见,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累得够呛,但也把教官骂得一无是处,还连累了他的上八代和下八代。其实想想,教官也挺难的,他也想出成绩,由此我想到建立起一套赏罚分明的制度得付出牺牲,很不幸的是,我们却沦为牺牲品。老大因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成为区队里学员眼中的英雄(其实是傻鸟),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倒是我和剑伟作为陪衬品代人受过,不过我们没什么说的,毕竟我心甘情愿地站出来,再说,我们632是个整体。
受罚完毕后,我们继续参加训练,回到寝室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躺在床上,感觉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教官没让海波跟我们一起跳真是明智之举。虽然不让带饭回寝室,但他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弄了三个盒饭让我们就地解决,还说什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吃过饭,他又拎着残羹“毁尸灭迹”去了,其实这小子蛮适合当匪徒的,干警察是浪费了。
虽然很累,但还是得叠军被,两天下来,被子已经在教官的要求下被我们蹂躏得有些模样。晚上辅导员陪同教官来查看我们的内务整理情况,辅导员姓毛,在私底下我们都叫他“毛锅”,公开场合则喊“毛导”。他对我们很和蔼,随时都是笑眯眯的,见到我们能叫出名字来,人一多还挨个挨个叫,若是忘了的,还会追着问,直到下次再见到时能叫出来。
教官把军队的标准都搬到警校来,标准的豆腐块不说,脸盆都得一溜儿摆放整齐;漱口杯要放在同一位置;牙刷朝着同一方向;毛巾也得叠成豆腐块……,所以,我们的毛巾总是发出一种嗖味,后来我们都学乖了,另外买了一快毛巾洗脸,原来那快权做摆设。但外面又不准随便乱放,幸好不检查洗手间,于是在军训期间,洗手间里挂着四块毛巾齐争艳,时间一长就有了种特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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