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曼要在北京转调动手续,比欧阳琛晚回W城几天,不想她一下飞机,很少接她的欧阳琛这一次却例外,竟然把小车开到了飞机翅膀下,候驾般的把她迎进汽车里,绅士般的替她关好门,绕了车头上了司机座位。
一脸荣光的司马曼她真想吻他一阵,见他忙着启动车,顿时没了这份情趣,就低了情绪,可嘴里还是说:“还是书记大人有特权,关键当儿还是与老百姓有区别。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英国王储储后黛安娜来了W城。”
欧阳琛把车驰出飞机场,才有时间说话:“你差她不了多少。喏,那些下飞机的人还在跟你招手哩!”
司马曼嘴一撇:“我再风光也不是沾你的光?像这样一种礼遇,我还是头一回哩!”
欧阳瑁旱:“这就是某些特权的体现。所以那些暴发户手里尽管有大把大把的钱,但他们却仍忘不了要往手里捞权。”
司马曼说:“你也好不了多少,北京W城往返,就像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往返中东那般频繁的活动,还不是为了一个权欲官位吗?”
欧阳瑁旱:“话是这样说,但在我身上有本质不同,我在美国受严家其他们的影响,但又压根儿瞧不起他们,回国居安,还是为民主富强的中国做点实事。”
司马曼说:“你不要再谈你的激进民主。你坐上这个位置,来之不易,我只是不希望你要上窜下跳,让人家当你是官迷,淡了对你的印相。秦失其鹿,天下者逐权力争交,在中国上演几千年……”
欧阳琛截然说:“你就这样看待我吗?这就是我俩的共同语言?在北京,你不是没听老爸他们说,改革依赖于权势,取决于一把(手)。若有这个机会,我不去争,我的愿望能得以实现?”
司马曼说:“我是为你着想的,不要折了夫人又抓兵。”
欧阳瑁旱:“不要那么悲观,当不了一把(手),我这二把手还是坐得稳的。”
司马曼说:“你不要抱了枕头做美梦,这一次……”
欧阳琛被刺得不耐烦了,再一次截祝糊的话头,问:“北京能直接收看香港电视台吗?”
司马曼说:“不能。香港回归一浪高过一浪,有看头。W城能直接收看吗?”
欧阳瑁旱:“能!中宣部明码传真通知,从今日起就能看,但没有说截止时间。看来这个讯号大。”
司马曼说:“起码说明政局很稳。海外早几年就出书专论,称邓后的中国如何如何,说有六种方向,一大乱,二左权,三军人专改,四维持现状,五迅速民主化,六渐进民主化。邓公离开我们都快半年了,政局稳定,改革正在深入,江主席‘五、二九’讲话,就是更好的说明,信号更大。”
欧阳瑁旱:“信号虽大,但仍是一条腿在着力,其它二条腿虽然触了地,力度却不大。”
司马曼说:“人家只有‘三只手’的说法,怎一下冒出个三只腿的?”
欧阳瑁旱:“亏你还是大腕节目主持人的?!三条腿是指国家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按照我的观点。江主席的讲话,是要加大经济改革的力度。要加大这个力度,就得开始着眼于政治上一定程度的民主化的总体政策,把邓公实现的经济、社会和一些政治文化上的自由,加以制度化、法律化。并而一定程度上的政治民主化,来解决经济自由过程中出现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在思想和文化领域,则采取彻底的非意识形态化和非政治化,并给民间社会以很大的活动空间,对外则在价值和政治上接受西方的观念,但在经济和民族利益上推护中国主权……”
司马曼说:“你呀,纯国外民主精英的腔调。”
欧阳瑁旱:“你刚才批判我白做了节目主持人的。但我最起码懂得,在大陆和台湾,构建民主的条件均不完备,你说的,不贴切中国的国情。”
欧阳琛明知故问,说:“为什么?”
司马曼说:“推进民主进程,需要很多条件,如:适度的经济发展,多元而特殊的社会结构,高度而平均的教育成长,稳定而分板的领导阶层,民主的宪政体制,开放的公民文化,安定的社会环境,以及明智的改革者。而我国局部条件是具备的,但综合条件还要进一步改善。”
正说着,汽车拐上一个岔道,司马曼惊愕地说:“你这是往哪里开?”
欧阳琛仿佛一腔心思,没劲地说:“三零农场!”
司马曼心里陡地不乐起来,分开好几天,他压根儿对自己没兴趣,只关心他的政治,就没好气地说:“又去刺探军情?”
欧阳琛怏怏不悦说:“说得多难听,咱去拜会人家。”
实际上,他昨晚听了司马曼的电话才知道,特区市里的筹备组里,有他和刘中平的名字。他在其中,是预料中的事。但姓刘的在里面,八竿子挨不上边,怕是大有来头。今日去拜会,想抹一下底,传闻这次特别行政市市长是间接选举,先由筹备组和各民主党派协商,推出候选人,再由全市公民投票选举。他听后兴奋不已,知这一次成立特区市,是拓意开展民主法制新的进程。
司马曼岂知他的心思一半,就不再说什么,心想,一个是体面苕,一个是乡巴佬,今日见面也是好事,看你一佬一苕谁输给谁的,就靠在背椅上打起盹来了。
再醒来时,汽车在三零农场像驴推磨的,司马曼不解地问:“你鼻子是叫磨杆给栓子了,只知道转来转去的?”
欧阳琛顿时不悦起来,说:“想一把拴我鼻子的人还没有问世哩!只是这现代农业都市,特吸引人的。”
把个司马曼噎得直翘嘴巴。
到了山庄门楣,她下车按了对讲机,要女工开门。女工欣喜地说,又见到你了,好荣幸!不过,我还得请示我的主人家。司马曼这才把气泼在女工身上,说,你虽是没拴住鼻子,却也只是嚎汪,连个开门的权都没有。别忘了告诉你家主人,市里的欧阳大书记跟在我屁股后面,是来专门拜会你家男主人的。
足足在车上等了五分钟,大栅门才给打开,他们各怀了不悦的心情,随车上了台阶。
车在门厅前还没有停稳,中平和玫瑰双双迎了出来。
玫瑰一套黑白相间的短连衣裙,恰与司马曼一身穿戴相仿。她说:“我和你是不是先商量好了的,想来争奇斗妍,各领风骚?”
司马曼这才有了笑意,说:“谁敢跟你斗艳?!你是魔鬼的身材,又经过模特训练,一黑一白,极有个性。就是正式场合,也穿得出,内涵丰富,意蕴无穷。”
玫瑰与欧阳琛打了招呼,手拉了司马曼的手,说:“我们东方人的肤色,显黄,穿黑衣服不免显暗,有沉重之感。而全白,颜色似乎太单薄了一些,你一身黑白两色搭配,可以避免这些不足。你高贵的黑色,纯洁的白色相互辉映,取长补短,既免了呆板,又添了生动,喏,和欧阳白面书生相配,把人间的美都集在一块儿了。不像我和中平,美的与丑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马曼细瞅中平,见他憨憨地直是“嘿嘿”的,这一点,比欧阳可爱得多,起码知道女人嘴里的打情骂俏。而一身精明的欧阳琛,连这点情趣都理会不出来,他还想争一个输赢的?
想到这里,心里更无趣,司马曼换了话题说:“没你们这种待客的,把客人堵在门外,就是为了这一身装扮的?”
玫瑰脸一红,高八度声的:“你们人还未到,我家门前的喜鹃都在摇尾巴的。只是中平不爱穿戴,一早起来就是睡衣,总不能说穿了睡衣见客人吧?”眼睛就朝山尖上一棵老槐树望去。
司马曼顺了她目光往上瞅,果然见树上有个喜鹃窝,二只喜鹃在窝边上摇头摆尾,没有叫。于是她说:“你家迎客都有喜兆的,该不是家养的?!”
玫瑰说:“只听说有家养的八哥,却没听说有谁养过喜鹃。只是这地方风水好,吸住了它们。就像书记大人一样,不过节,不图啥,只是看看这里的风景。”
司马曼说:“是呀是呀,要不是块宝地,大明星都不去做,青春韶华都丢在这山坳坳里了。”说话间已进了大厅。
偌大的厅里无人,宽敞明亮。
原来玫瑰一听说司马曼夫妻要来,慌忙叫打牌的全部移上了楼,小孩们也跟着去。吃饭就直接送到楼上,不打招呼不要下楼,把大人小孩搞得懵懂懂的,不知来了个什么大的官,如此兴师动众。
两个女人叽喳叽喳,两上男人互相客气地入了座。女工垂手问了各自要喝的饮料,再次退下。
欧阳琛把目光从四处收回来,由衷地:“常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一来,我算是大开了眼界。”
中平说:“过奖了,你们书记市长,是一方父母官,衣食住行,都得操劳。而我,仅仅是一个纳税人。世人眼里,充其量是暴发户一个,怎能与你大书记相提并论?!”
欧阳瑁旱:“不能这样说,无论干什么事,能为老百姓干些实事,让大家实惠,大家都会记住的。就说你那几个超市菜场,我这几天走街串巷都看了,不仅给老百姓解决了菜篮子、米袋子,而且给城市规划、城市文化起了带头羊的作用,市民对三零印相不错。”
中平说:“我再讲下去,就成了互相吹捧了。在几百万人口之中,我算什么,沧海一粟,惭愧。”
欧阳瑁旱:“这两个字应该从我口里说出来。虽说我来的时间不长,心里还是有数的。W城发展不大,还是领导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胆子不大,政策跟不上。”
中平说:“这是市委政府的谦逊之说,实际上,市里哪一年不推出十件大好事的。”
欧阳瑁旱:“可W城何止十件好事等我们去做呢?!刚才在你的地盘上,我有意识转了转,所有的感觉,这里就是花园城市。同是一块石头,几根花草,几棵树木,都恰到好处,给人一种用心亲近自然的感觉,想得出你手下创造它时,从容、淡泊、潇洒。要是W城按这个思维去开拓,三、五年肯定有成效。”
中平说:“不愧是留洋的政治家,话出口像散文、诗、落脚点还是离不开工作,离不开这座城市。玫玫,你给伙房打个招呼,今日中午饭挪到游艇上吃。”
玫瑰应了声,起身去了一会儿,招呼大家出了门,自己则在前面带路。
一走出大门,欧阳琛就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说,你还种了罂粟花,我只是听说,还没有眼见为实。中平乜了司马曼一眼,说,亏了是好看而不能用的坏东西,否则,记者在电视台一曝光,我这山庄真成了金三角了。欧阳瑁旱,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敬重你待人情感的一份心。
司马曼佯装不知中平瞅她的,自顾地说:“什么心?现在的富佬,揣了花样打发日子,有闲心哪不能种,非得别出心裁?连吃个饭都玩着花样的……”
玫瑰拉过她的手,笑道:“人家说你在台下可柔情的。今日怎么啦,三零哪点让你气不顺,一直像在主持节目。接你在游艇吃饭,不是在面前摆阔显富,是想用有效的时间,看看一、二年时间,这交汇的三县都不管的山区,如今成了个什么样的。”
欧阳琛刻意慢了几步,在她耳边低低说:“今日怎么啦,一下飞机就这般火气旺的?”
司马曼也不看他一眼,提高音说:“你还知道人有火没火的?”就不言声了。
只是到了菜园地,脸腾地红了,原来大棚不见了,菜园地里除了一二棵争相吐艳的罂粟花外,全都是蔬菜瓜类,要有尽有,并不是她说的“哪不能种?”
中平没去用心同她计较,建议地说:“这苏瓜皮薄,自然栽培的,真正的三无绿色食品,甜味纯正,我们摘几个饭后吃。”
司马曼本身是冲着欧阳琛不满的,连竿带枣般的扫了中平,本过意不去,见他给自己下台阶,心里凉了几分,感激地回了他一眼,没言声挑了二个要落蒂的熟瓜。
玫瑰看在眼里,硬是要中平过去,说,你帮我拿着的,我择一些嫩蔓新鲜花,待会儿清炒。就一个在摘,一个跟在屁股后面拿,像一对农田恩爱的夫妻,看得司马曼心酸酸的,恨书呆子弄不出这一份诗情画意……
恰好这时,对面山上传来一对男女的唱歌声,男的声音粗犷,跑走了调,词还是清晰的:腊月初八日子好,麦青麦秀的姑娘变大嫂。
一个尖尖的女高音跟着唱:拔了萝卜坑还在,大嫂身上也不比姑娘少。
玫瑰听得走了神,忘了手里的活儿,一怔怔蹲在瓜地里一动不动。
“怎么啦,是不是想在瓜地里……蹲一号?!”中平有心取笑她,还怪摸怪样地叫起来,“都来看,都来看……”
玫瑰回了神,脸一阵热,拿了南瓜蔓就要往他衣领子塞,直到他拱手作揖才撒了手,说:“看你还叫不叫‘都来看’的?”
看得司马曼醉眼朦胧,仿佛那女角是自己,身在其境。待回到现实,她走过去低低问玫瑰:“怎么,一句‘都来看’,就把你惹得娇态横生,情意款款像演电影?”
玫瑰乜了中平一眼,手里的蔓苗和花儿往他怀里一塞,就拉了司马曼朝河边走去,说:“‘都来看’有典故的,你不懂。”
司马曼仍不减情绪,说:“你说了,我不就懂得了吗!”
于是玫瑰说,D市有个很聪明的人,反应快,幽默感强,为人正直,喜欢打抱不平,一直被称为D市的阿凡提,实际名字叫席狗三。有一天、隔壁H县的一个瞎子不服气,就说非去找他比试比试一番。因此,到了席狗三住的村头,就大喊起来,姓席的狗——三,你敢出来和大爷我比一比吗?席狗三见这人出言不逊,朝河边瞅了一眼,计上心来,笑吟吟地说,大爷,你来的机会不凑巧,席狗三刚到好对河岸跟人比试去了,你要是加快走,还来得及追上他。那瞎子比赛心切,就说我眼睛不中,你在前面给我带路。席狗三说,你老不方便,应该由我们年青人带路。那瞎子说,你真是好样的,贵姓大名。席狗三说,免贵姓都名来看。说罢,就牵了那瞎子来到小河旁,又说,大爷,你要想过到对岸,必须先过河,河上没有桥,需要游水过去。那瞎子说,水深不深?席狗三说,不深,正齐腰眼,但需要脱掉裤子。那瞎子问,周围有人不,席狗三说没有,只有我和你。那瞎子信了他的话,率先脱了一个精光,然后把衣服往席狗三手里一塞。说,姓都的,你在前面带路吧。趟到了对岸之后,瞎子要穿衣服,他就小声问,姓都的,快把衣服给我。喊了几声不见回应,他急了,大喊起来,都来看嘞--都来看--这一喊不要紧,惊动不远处正在洗衣服的一群大嫂,抬起头一看是光了身子还叫“都来看”的男人。她们气不打一气出,啐道:也不要脸的东西,咱们也不是没见过的,看你那玩意是金铸的,还是银长的。骂着骂着就拿了捶衣的棒锤,一边打一边说,看你还叫不叫都来看……
玫瑰还没学舌完,司马曼就搔她的屁股,两人抱在一起笑得死去活来。
最后司马曼不笑了,边擦着眼泪边说:“肯定是你男人想埋汰人,又讨你被窝里欢心,讲给你听的。”
玫瑰脸不也红,说:“这算什么的,每次不讲个筷子挑不上口的故事,咱就不让他拢身。”
听得司马曼又是心酸一阵的。她说:“这是个好法子,凑情趣,到高氵朝。”说完,莫名其妙地还叹了一口气。
到了栈桥上,湖水清清,游鱼可数,近瞅,绿树成荫,红墙黄瓦绰约掩现,远望,对岸高楼耸起,又一个新的城市在崛起。
司马曼问:“这湖也是你们的?”
玫瑰说:“没有买下来,只是承包,每年给三个县交承包费。”
司马曼说:“原来这是三县公有的!只是听人说水清无鱼,你们怎么又清水又有鱼的?”
玫瑰说:“我们主要以美化环境为主,定点放饲料,同时用送氧机往湖水里送痒氧,让湖里的牛尾巴草、扁担草长得快,满足鱼食的需要。”
司马曼说:“看来,这里都是靠新技术在发展。能钓鱼吗?”
玫瑰说:“能,但都得凭票。人家鱼塘里钓一斤喜头鱼是十元,我们则八元。喏,我们在湖边还筑了长廊的,无论起风下雨,人都是满满的。”
司马曼懂,W城人把鲫鱼说成是喜头鱼,细看,果见湖边圈成一条长长廊,朱榭雕阑,隔不远还设了琼阁,既可供人旅游,也可让渔人尽兴。
司马曼在暗自喝彩中登上了游艇,进了里仓,还未来得及欣赏里面豪华的装饰,一股舒心的凉爽袭满全身,她刻意地拉了拉紧贴在前胸湿透的衣衫,难为情地面对着窗外,说:“火炉火炉,叫我以后怎么过得下去啊?没有屁大一伙儿功夫,已经是一身臭汗了。”
“走,我这里有泳衣、睡衫、想换就去换。”玫瑰拉了她进了另一间。这是一间卧室,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男女衣衫,也摆满各种各磁的书籍。她又说,“听你大腕星的话里,嫁鸡随鸡,铁了心想来W城过日子?”就把她推进洗手间,隔了门帘往里递泳衣。
“这湖里不会有吸血虫吧?听说这一带又有死灰复燃的趋热。搞不好要得大肚子病的。”司马曼接了泳衣,边换衣服边隔了帘子说,“同病相怜,你也是北方姑娘,到这里过得习惯吗?”
“你放心泳好了,吸血虫是拱不起你肚子,怕只怕你的王子他能够……”玫瑰靠在床上,顺手拿起一本书翻着,“哎,二、三年的生活,我倒不觉得怎么热怎么冷,可能是条件好的缘故吧!”
司马曼钻了出来,夸客修态,三点毕露,带羞地择了间睡衣穿上,说:“我的条件比不上你,可能还得适应好一阵子。”
玫瑰见她腹部平平的,就问:“你们都在一起一年多了,这地方啥不凸的?”
司马曼脸上又阴下来,眉毛一皱,说:“成天都是带套往里按葫芦的,恨不得直往外冒,你说能怀上?”
玫瑰怜惜地:“他要事业嘛!可我们这一位,死活不戴那东西,说戴了就没有切肤之感,还说若是戴套用,跟捣母猪眼一个味。”
司马曼眼里一亮一亮的,深有体会地:“谁说不是的,要去戴套,还不如单身,买个电器具用的。只是你……二、三年,是没怀上,还是怀上了又流了产?”
玫瑰脸一红,脸上却是神摇意夺地:“不怕你见笑,我和他……真枪实刀才……不久,这才是我的蜜月。”
司马曼吃了一惊:“我才不信你说白道绿的,哪有不上灶闻腥的猫。”
玫瑰细说了她的处境,司马曼这才信了,只说:“我那一位没有多大的能耐,见了第二次面就得到了我。你那位一看就身手不凡,搂在一起三年多,现在才给你实惠,说出来都没有人空相信。只是你……立即要小孩吗?”
玫瑰一脸母爱的:“要。三零的职位我都辞掉了,一条心当他的妻子,一条心做母亲。你也算是女强人类的,女强人屙不出孩子,强有什么用?!”就拉了司马曼出了卧室。
室内在说着私房话,室外却在谈W城的事。
欧阳琛见她俩出来,对司马曼说:“刘总像是刚醒来一样的,对兴特区市,说什么都是半信半疑。你刚从北京回来,说一说那边的情况。”
司马曼刚与玫瑰谈了一会话,仿佛离欧阳琛远了一步,离中平近了一尺,就说:“高人不露真象,哪像你这只气葫芦。”就失态地掩嘴笑起来,半晌面朝了中平说,“他没有跟你说吗?市长先由筹备组协商,推出候选人,再交市民投票。”
中平眼瞅着船后齿轮翻出的浪花,不似表演地:“吓我?!这将是中国几千年才掀开的一页!这一页在‘十五大’之前推出,足以证明社会稳定,第三代领导人有气魄!”
司马曼几分得意地:“吓人的还在后面呢!”
中平慌忙站起来,把玫瑰拉在身边,说:“我是农民出身,没见过大世面,最大一次是参加毛主席的追悼大会,人在长安街西头,离天安门好几公里。所以你说出话是把我往城里推,玫玫,你可要拉紧我。”
玫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双手真搂了他的腰身。
司马曼也不管他俩是不是在演戏,自顾慎重地说:“据说,十一个候选人里面,这屋里占了二个。”
这一次中平没有跳起来,欧阳琛倒跳起来了。他急忙忙走到她面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结结巴巴地:“有……我?你……事先也不给我……招呼一声?”
司马曼没好地:“你事先来得及问我吗?”
玫瑰摇了中平的身子,执意地:“我就不信,你司马曼就像是毛泽东,说哪个就哪个的。现在实兴的是集体领导,你这样有鼻子有眼睛叫得出名字,是绝对不可能的。”
司马曼眉梢眼角轻松松:“我说过是真的了吗?只说了‘据说’,是推测出来的。”
欧阳琛这才从紧张中松了一口气。
玫瑰也随随便便说:“推测也得有根有谱,漫天无际就是蒲公英,吹呗!”
“有没有谱,你们自己去判断。”司马曼表情极生动地说,“昨天饭桌上,我们一大家人有说有笑的。我那老爸又关心了我一次,金口玉言,说你调动手续办妥了?我说,这还不快!进北京的户口像凭票买豆腐,排老长的队。我这调出,等于拔了萝卜多了个坑,好多眼睛等着往里跳哩。老爸说,你这丫头,把饭桌也当作电视台了,什么萝卜豆腐,乱七八糟的。我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好好的北京不呆,都是你的旨意。老爸说,你的头发长,心眼短,W城要不了几天,排老长的队都没有门了。到时跟香港一样,要嘛是当地身份证,要嘛就是护照进进出出。我说,听你这一说,我是屁股上挂锅铲,需要蹦起来神(盛)。你们上头,今日刮这个风,还不知猴年马月才下雨呢?老爸说,你不要有事没事总排老黄历,如今办事,雷历风行,兴办特区市,老早就定了盘的。若不是邓公逝世拖了时间,早就该宣布了的。我说,这事儿捂得严,从来没有透出风的。老爸说,这得怎么看,若是从下打报告待上头批,保准闹得满天飞扬。若从上决定下头的事,那当然可不一样。我说,既是上面定的阄,那人选也不是内定的?老爸说,这一次就例外,由筹备组与各民党派协商,让市民选。我说,选也得有个谱儿,民主还有集中呢!几百万人一人一票,你选我,我选你,不能二、三票选个市长出来呀?需要超半数呵!老爸说,这不用你操心!不几天筹备组就要到位了。我说,看你乐得一改往日的形相,连严守机密都不要了,你准是个带队的。老爸‘嘿嘿’的笑,筹备组定了下来,就不算什么机密了。只是你猜对了几分,离正宗带队的还差几个人头。我说,还有谁,在我认识的人里头。老爸说,你老爸和一大批人都是绿叶,衬着红花的。你女婿也是陪衬人物,但我还是要说那一句老话,不要头一热,就要去竞选。叫他退一步,兴许还能进入组阁,若是一落选,只会另行安排在其它地方。我说,他是个体面苕,竞选纲领都是美国的那一套,我的那张选票,也不会打他的勾。老爸说,看得准,咱们走这一步,不是出自谁的压力,也不会照搬人家的那一套,咱走的是邓公的理论。我说,这大道理我懂。只是这市长也从这筹备组里产生吗?老爸说,原则上是这样,主要看市民的眼力。我说,你看好哪一个?老爸说,里面的人都是各条战线的,我哪儿记得全。从材料上来看,较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姓刘的,名字也有意思,比邓公的名字多了一点,叫中平。他的经历、家底,恰是与特区市的走势相吻合的,现就看选民的目光,他本人的口才了。在众多的材料里,他的第一印相给我不错。你认识他吗?我想,我真还有那么一点灵感哩。可我嘴上说,我不认识他,谁知他是哪个山头的猴儿?你女儿向来是人家认识我,我不认识人家。老爸说,反正都是公平竞争,谁也不能估计准胜谁不能胜。另外,曼儿,很有可能你又要出风头了,你是这一次竞选活动的主持人之一,希望你一定不能带情绪的,偏向哪一个。我一下站起来,高兴地转了几个圈,妹妹弟弟都骂我得了神经的--你们说,这里有二个是候选的,冤不冤?要说肯定的,又不是,不到手的东西,谁都把握不住。”
中平与玫瑰听了,相视一笑。中平口里说:“我真要跳湖了。”
见欧阳脸上没有了光彩,嘴唇都在抖动,玫瑰说,“你去跳呀,我还推你一把的。”使了个眼色,拉着中平出了屋。
欧阳琛听门关上了的声音,就腾地站起来,恨恨地:“这大的消息,你在路上为啥不透点风?”
司马曼也站起来,气急地说:“怎么啦?你不是……什么都顾不上,赶天赶地要见干老子的?”话出口就知份量重了,正失悔,“啪”地一下,脸被挨了一耳光。她火从心底起,张了手就向欧阳琛的脸上抓过去。
欧阳琛早有防范,一边伸出双手抵了她的胸襟,不让她拢近身,一边骂道:“你说短论长,还当着外人的跟前,糟贱你老公,你算什么东西你呵,我老子说了要搬美国老一套吗?老子搁出去了,候选人当任不让。”
司马曼又气又伤心,泪水又不敢外流,低声嚷道:“你只怕是打顺了手,动不动就这样教训人吗?四眼蛇!”心里受曲,在人家的地盘挨了一耳光,气急又抓不上脸,只得嚷嚷,“好你一个四眼狗,你为了当官、权欲,没少使唤过我……”
这时门外在敲门,她就“嘎”地住了嘴,推倒一只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脸搁在椅子上,冲着门外说:“请进!”就对欧阳使眼色。
玫瑰进来,大吃一惊,声音都断了线:“这……是怎……么的?”
司马曼把脸挪开,“哎哟”一声,朝欧阳琛喊道:“书呆子,还不拉我一把。脸红一块是小,腰眼给顶了就事大了。”
欧阳琛这才回过神,生硬地演了戏,说:“你……呀,坐着也不安宁,像吉普赛姑娘,全身没有地方不动的,椅子不翻才怪呢!”
司马曼放柔声音:“我喜欢动是天性。你是该动的不动,不该动的乱动。”
欧阳琛也息了火:“既是天性,说不准再动就要跳进湖里了。”
司马曼巴不得离开这里,就脱了睡衣,说:“我就跳湖给你看一看!人家喊跳湖的却没有跳,没喊跳湖的反而跳了!”把睡衣塞给玫瑰,冲出门,跑上甲板,做了一个漂亮的动作,一头栽进碧绿的水里。
欧阳琛急了,说:“你怎么想……不开呵。”准备不脱衣服往水里跳。
玫瑰说:“她在游泳,你以为她跳水自杀?曼曼,等一等我的。”急忙进里间换了泳衣,走出欲扎进水里,突然牡丹打来手机,接听说:“丁辟闹的事儿,W城中院执行庭要封财务部的门,怎么办?”
玫瑰关上门才说:“为什么?”
牡丹说:“为智利一千万美元的贷款。可是,他怎么捂着不吭声,不跟我们汇报呵?”
玫瑰说:“他来三零山庄,是找过中平,难道是为了这事儿?”然后跟牡丹讲了处理的方法,下水朝司马曼方向追赶过去。
顿时,四只晶莹的玉臂,似赛艇的浆柄般的,在碧水湖面上飘动……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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